第十二章
作者:站枝头的乌鸦      更新:2022-05-03 23:52      字数:4571
  小蝶看见川白气冲冲的往外跑,急忙跟着跑了出去,喊道:“大师兄!你去哪儿?”在医院的大门边,小蝶追上了川白。她拉住了还想往外冲的川白,说道:“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打击很大,也知道你的心里很厌恶甚至恨你的父亲。但不管你怎么样的厌恶他,恨他,他就是你的父亲,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你心里难过,想一走了之。但你想没想过,这件事对你母亲来说,她所承受的痛苦和你相比,何只千倍万倍!你是她唯一的儿子,是她唯一的亲人,在她伤心欲绝的时候,只有你才能劝慰她,安慰她!才能够宽她的心!大师兄,回去吧!回到赛雪阿姨的身边!”

  “小蝶!”川白看了小蝶一眼,将眼移到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伤心的泪再次涌上眼眶:“我和你一样,从出生的第一天起就没有见过父亲!但心里跟所有的小孩一样,渴望着父亲的疼爱。当我被邻居的小孩嘲笑我是一个没爹的孩子的时候起,我的梦中就经常出现一个男人对我说是我父亲,然后将我高高举起,放上他的肩头,叫我双手抱住他的头,他的双手抓住我的两只脚,笑着转着圈子。虽然从没看清过他的面貌,但我总是会被梦中幸福欢乐的笑声笑醒。醒来以后却只看见妈妈一人睡在身边,那时候对父亲的渴望也只能在梦里才能实现。如今,当‘父亲’这个称谓变成了心底最深的迷密时,他却在最让人不能接受的时候出现了!我和你的童年是一样的灰暗,一样的不幸!但你的幸运在于你的父亲是一个人人敬重的老队长,而我的父亲,却是这样的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天!你对人太不公了啊!”

  看着川白仰天悲嚎,小蝶心里同样酸涩,但她要劝解川白,她不能将自己此刻的真实心情流露出来!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叹了一声,说道:“大师兄!父母是什么样,我们无权选择,但我们却有权选择自己的人生态度!其实,老一辈的恩恩怨怨,我们是不必也不应该放在心上的,何苦要让自己活的那么累呢?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应该好好想想,怎样才能让你的母亲从痛苦的阴霾里走出来!走吧!回去吧!大师兄!”小蝶说完看着川白,川白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转身向小香玉的病房跑去。

  到了走廊,却看见小香玉倚着门框站在门口。小蝶急忙跑到小香玉面前,着急道:“妈!你的病还没好呢,怎么站在这里?爸爸他们上哪儿去了?”

  小香玉没理会小蝶的话,只是一个劲的推她:“快!快去寻你赛雪阿姨!”

  川白一听这话楞住了,他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小香玉,转身就要朝外跑。

  “大师兄!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小蝶急忙喊住川白,回头嘱咐小香玉回床躺着,等他们回来。在小蝶他们刚到走廊转角处时,长青他们回来了!小香玉一见长青,喊了起来:“长青!长青!”长青快步走到小香玉身边,同样的埋怨着:“给你说了好好躺着,别下床乱走动,等我们回来,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赛雪呢?找到了吗?”小香玉只顾问长青,长青摇了摇头:“没有!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唉!这到底是什么作的孽哟!”一眼敝见站在转角处的川白,走过来拉了川白回到小香玉的病房,指了指病房里唯一的一把椅子,对川白说:“川白!你先坐下!”

  川白看了看椅子,没有坐,而是望着长青:“何叔!我妈她。。。。。。?”

  看着川白红红的眼,那泪珠儿在眼里转了几转,还是落了下来。长青看见川白掉下了泪,心里一酸,那泪也跟着落下来了。他用手拍了拍川白的肩,安慰着说:“孩子!别伤心!或许是你妈想一个人静一静,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了!放心!你妈不会有事的!”

  川白不在说话,低头看着地面沉思了一会儿,突然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孩子!你要去哪儿”长青关心的问道。

  川白回过头,看了一眼长青:“我知道我妈在哪儿,我去找她!”

  “哦!好吧!你去吧!”长青看着川白即将离去的背影,突然叫住了他:“川白!找到你妈后,将她带回来!”川白点头离去。

  这几天,小蝶心情很好,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她被幸福给包围了”!看着母亲那久违了的,从心底发出的笑脸,父亲对母亲的无微不至的呵护,那洪量的笑声响彻耳边,这样温馨幸福的场面是自己梦中以求的!哈!真是一家乐融融呀!哈哈!天伦之乐原来是这样的美好!哈哈哈!有父母的感觉真好呀!

  美中不足的是,只要一提到赛雪,小香玉总是唉声叹气,泪湿脸庞。毕竟姐妹一场呀!她真希望赛雪所历的只是场恶梦,然而,事实就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川白离去已有半月!长青和戏班在石门镇也等了足足半月,依然不见川白和赛雪回转。于是,长青决定带着戏班离开石门镇,到下一个镇继续演出。

  这天一早,小蝶就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吃过早饭,她迫不急待的拉着正男就要往街上跑:“看!正男!今天是赶集呢,多热闹啊!”

  正男看了看站在里间的长青和小香玉,低着声音说:“不等你爸妈呀?”

  小蝶向里间看了一眼,笑得更欢了:“不用!他们呀,现在不用我陪!”说完向后努努嘴。

  “哈哈哈!是不用!”正男抬头再次看向里间,也开心的笑了。

  只见长青扶着小香玉,不住的说着:“慢点!慢点!”

  而小香玉果真听话的停住脚步,把头靠在长青的肩上,闭上眼睛,微笑着说;“那就让我靠一会儿!”

  “你呀!怎么还像个孩子!这后半辈子都给你靠呢!没见孩子们在前面吗?乖!走吧!晚了又到不了演出地了!”长青抚摸着小香玉苍白的脸颊,哄着小香玉。而小蝶和正男,早已嘻笑着跑到了街上。

  大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好一派繁华的景象!街道的两边,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目不瑕接!一个卖小饰品的摊前,一只粉色的蝴蝶结发夹吸引住了小蝶的视线:“好漂亮的发夹!”她走到摊前,拿起发夹翻来复去的看了一会,将发夹别在了头发上。

  “哟!小姑娘!这发夹别在你的头发上真好看!”老板看见了,由衷的赞美道。

  “嗯!是不错!挺漂亮的!”正男走了过来,看了看戴上发夹的小蝶的模样,高兴的说。

  “真的好看吗?正男?”小蝶问向正男。

  “真的好看!”正男实话实说。

  “老板!这发夹多少钱?”小蝶听了正男的话,转身问向老板。

  “五块!”老板伸出五个手指头。

  “这么贵呀!”小蝶一听,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太贵了!”其实她的裤兜里还有三十块钱,那是昨天才发的薪水。但她又一想,母亲的病还需要很多的钱,她不能将钱花在这样的奢侈品上!

  看着小蝶由开始的一脸兴奋,突然转变成一脸的犹豫,正男有点急了:“小蝶!买了吧!你戴上真的很好看!”

  小蝶看了看发夹,摇了摇头,拉过正男往前走去。正男看着小蝶走着,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叫了一声:“唉呀!我怎么给忘了?”

  “什么事?”小蝶不解的问道。

  “你在前面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正男答非所问的说完往身后跑去。看着正男跑远的背影,小蝶转过身,一个人目精打彩的向前走着。当她走到一个小饭馆门前,猛然听见里面一醉汉口齿不清的喊着:“酒!上酒!拿酒来!”这声音好熟悉!难道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跨了进去。她要看看这个醉汉是不是她心里想到的人------川白!

  一张八仙桌上,摆放着一碟花生米,一盘回锅肉,一碟小菜,还有几个早已喝空了的酒瓶东倒西歪的摆在桌上。此时川白的脸红的就像关二爷,看见小蝶站在桌前,笑着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来来来!快来陪我喝酒!”说着偏偏倒倒向小蝶走去。

  小蝶见他摇晃的厉害,害怕他会摔倒,赶忙伸手扶住了他:“大师兄!慢点!你从来都不喝酒的,今天怎么喝来这么多?”小蝶又是关心又是责备的说:“酒喝多了会伤身的,你怎么那么不爱惜自己呀?”

  “你是谁?要你多管闲事!”川白醉眼一翻,满嘴的酒气直喷小蝶脸上。

  “我是小蝶呀,大师兄,怎么不认识我了?”小蝶一只手直在空中挥舞,接着说。

  “哦!小蝶!”川白好像突然清醒了一些,望着小蝶又笑了:“小蝶!嘿!小蝶!嘿嘿!来的好!”转头又向柜台嚷道:“酒!我的酒拿来没有?快点!”

  “大师兄!你已经醉了!不要再喝了!”小蝶一说完,川白大怒,猛地推了小蝶一把,小蝶一个趄趔,站立不稳,眼看就要向后倒去。就在这时,一双强有力的手扶住了小蝶:“小蝶!你没事吧?”

  小蝶回头一看是正男,一下子哭了:“我没事!川白他喝醉了!”

  看着小蝶眼里的泪,正男心里一阵揪心的痛:“放心!有我在,他不会有事!”正男安慰着小蝶。

  “也不知赛雪阿姨怎么样了!你看他,以前滴酒不沾,现在倒好,学会酗酒了!他哪还像我的大师兄啊!”小蝶伤心的说。

  小香玉和长青缓缓走来,看见小蝶站在一饭馆门前掉泪,惊得两人同声问道:“小蝶!你怎么了?”

  “大师兄!他喝醉了正男正劝着他呢!”小蝶哭着向后一指。

  “川白?他在哪儿?”长青一听急问。顺着小蝶的手指看去,在正男的上方,一个人趴在桌上,肩膀因伤心的哭泣而不住的抽搐。正男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柔声细语的安慰着。

  长青走到桌前,抚摸着川白的头:“孩子!有什么事你说出来,不要闷在心里!虽然我们不一定帮得上你,但我们可以替你分析分析,或许还能商量出解决问题的完美办法!”

  “可以吗?能吗?不能!这些事任何人都帮不了我的!”川白抬起泪眼,撕哑着声音说,任由眼里的泪潺潺而下。

  “川白!川白!你妈怎么样了?她在哪里?为什么不和你一起回来?”站在一旁的小香玉不等川白说完,就迫不急待的问川白。

  “阿姨!快坐下!”川白看着病中虚弱的身体,忙起身想给小香玉让个座,无奈自己酒喝的太多了,刚起身就因站立不稳,腿一软又坐下了,低着头又趴在了桌上:“我妈在景口镇。当时我毫无方向的乱闯乱撞,也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了一个水池边,听到一个路过的老大爷说我妈被一个人给救了,然后又跟着一个人走了!我问了那个人的模样,猜出了是景口镇四世人家茶房的掌门人。于是我又赶到景口镇,找到了我妈。可我妈她,她不见我!呜呜。。。。。。无论我怎么哀求,她都不肯见我!”川白说着说着迷迷糊糊睡着了。

  小香玉看看长青,望着醉后睡着的川白,说:“这孩子!也真够可怜的!如今他醉成这样,怎么走?”

  “唉!”长青长长的叹了口气,说;:“只有在这镇上再住上一晚,等川白明天酒醒了再走了!”

  “那鼓师张师父他们怎么通知道?”小香玉担心的说道。

  “只有让他们在哪里先等等了!没办法,我们不能丢下川白不管哪!”长青无奈的说。

  石门镇以旅社,正男坐在川白的床边,看着川白紧皱的眉头,一滴泪从那紧闭的眼内流了出来,流至颈边,正男轻轻的帮他拭去。川白的痛苦他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有一点他可以肯定的是,川白的痛苦并非只来自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应该还有对小蝶的情吧?昨夜,他不只一次听见川白叫着小蝶的名字。对此,正男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自己和小蝶两情相悦,心心相印,身上都系着彼此的幸福!但,川白如今的状况,不能说与自己无关!假如没有自己的出现,川白和小蝶会是一对幸福的壁人!是自己抢了川白的幸福!可是爱情,又岂是谁能抢得走的?那一厢情愿的爱情又怎能称之为爱情?他使劲的摇了摇头,将川白露在外的手放进被子里,并替他揶好被角,轻轻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