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西莉亚，今天也一如既往的很丑嘛。”

  “雷霆大人，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响应我的请求，将我召唤到异世界的神官似乎很困扰的样子。这个时候我推出了早准备好的挡箭牌。

  “一日之计在于晨！学习正是要赶早！”

  被我推到面前的西西揉着眼睛看向窗外，“可是现在不是清晨，是凌晨吧？”

  “住口！你这个笨蛋！要不是为了帮你学习我才不想起这么早呢！对我来说人生最痛苦的事情之一就是早起了！”

  顺便一说这只是异世界的凌晨，我和高中生出门的时间可是正当的上学时间。

  至于这样做的原因，当然还是为了帮助西西学习。

  ——这只是借口。

  真实情况是——

  “是男人就接下这个挑战。”

  对方用上了这样的激将法，理所当然的以为我一定会在公司老老实实的等着接招。

  但是我偏偏就反其道而行之，放她们一天鸽子挫挫她们的锐气。

  害怕？开玩笑呢，不就两个女人。

  “啊啊啊啊，烦死了啊！”

  “为什么是把人吵醒的家伙在生气？”

  “给我准备一个房间，西莉亚！我要和西西在这边共度余生！”

  “我是被告白了吗？”

  西西望向同样困惑不解的神官。

  “应该是求婚的级别了，但是......”西莉亚担忧的用手托起脸，“雷霆大人的精神状态可能又出问题了。”

  *

  “呼、呼、呼......”

  没有任何意外，就和冰会融化水会蒸发一样，在我授课10分钟后，西西睡着了。

  等同于脑死状态的超深度睡眠，掐她脸蛋都掐不醒那种。我只能认为西西是智力透支身体机能开启了自我保护，我干脆拿起课本一个人学习起来。

  约莫又过了十分钟，端着热牛奶和面包的西莉亚敲门走了进来。

  心里有些感动，西莉亚可不是会做这种贴心事的人。而且，她看向我的表情明显是有话想说。

  于是，在西莉亚的注视中，快速吃完我那一份早餐后，我提议道：

  “去外面走走吧。”

  “我也正有此意。”西莉亚笑着回道。

  无法进入城市的教会人员现在驻扎在一个中等规模的小镇上。小镇清晨的街道仿佛结了霜般冷清，除了马路上偶尔驶过的魔导车，还能感受到活力的只剩停在魔力线缆上鸣叫的鸟儿。

  “雷霆大人，在那边的世界发生了不少事情吧？”

  无言的散步一阵后，西莉亚轻轻的开口说道：

  “和西西大人的关系也变得更亲密自然了。”

  “西莉亚，”我呼出口白气望向深灰色的天空，“你觉得宇宙会不会有尽头？”

  “回答我的提问，雷霆大人。我是在关心你的精神状态，不要给转移话题。”

  “我的精神状态没什么，应该不会对战斗产生影响......应该、或许、大概。”

  想了想给与我神力加护的情感女神，我心里的底气有少了几分。

  “我现在感觉到的不是怨恨也不是烦恼，只是突然积累了好几件需要解决的事情，有些理不清头绪。所以，应该不会像以前那几次一样造成力量失控......呃，应该、或许、大概。”

  “就算只有一丝的可能性也要将其消除，这是身为神官的职责。”西莉亚侧过脸看向我，“更何况，我和雷霆大人可是没有秘密无话不说的密友，什么样的烦恼我都会帮你解决。”

  “是吗？那你多少也打扮一下吧。要是你再稍微漂亮那么一点点，配合此刻又甜又温柔的微笑，我说不定会感动得爱上你。”

  “就是因为我这个样子，雷霆大人才能够随意的和我交流吧？如果我真的变漂亮了，雷霆大人在我面前就会紧张到头脑混乱，没办法做出理智判断，一直不敢看我的脸导致到记不住我的长相，更不用说像现在这样信任我，愿意同我分享彼此的秘密。”

  “呃，不好否认，但是关于最后一点我无法认同。除了我们一同决定保密的东西，都是我在告诉你我的秘密吧？西莉亚你的秘密我可是一个都不知道。”

  “其实我小指比无名指短哦。”西莉亚微笑着说道。

  “这在哪个世界能算秘密啊......”

  “我喜欢穿黑色的内衣。”

  “呃，这个......有一点秘密的感觉了，但是意外的让我感觉无关紧要。”

  “其实，”西莉亚盯着我，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些，“我现在还保有纯洁之身。”

  “......就算你这么说。”

  “只不过初吻没了。”

  “这种事情没人想知道啊！”

  “但是，雷霆大人，”西莉亚的食指轻轻点在我的鼻尖，“你现在正是一副在吃醋的别扭表情哦。”

  “我......”

  “我的秘密就分享到这里吧，该雷霆大人告诉我了。”西莉亚微笑的眼温和的眯了起来，“到底是积累了哪些烦心事呢？”

  这个时候，我的脑中无端的冒出一个纠结了我许多年的问题。

  西莉亚这家伙，到底是好女人还是坏女人呢？为什么我明明知道她是坏女人还会这样死心塌地的信任她？

  遇到不顺心和自己无法解决的事我就会想到她，就会想要到这个世界来向她倾诉。说不定，正如许多事一样，好和坏本身就没有明显的界线。而这个不好不坏的神官大人，对我的意义也正和这个让人又烦恼又依赖的异世界本身一样。

  “西莉亚，我最近可能犯女难了。”

  就这样，我把自己被坏女人骗走250万、被坏女人骗去成立广告公司、被坏女人强迫营业、被坏女人逼宫、被坏女人下达攻略宣言——这些烦心事，再加上西西不愿意上学、西西无法和班上同学做朋友、西西行为反常、西西突然要向我学习游戏——这些事，再加上有个有权有势的大boss一直想方设法要我当一个单纯女孩家赘婿这件事都告诉了西莉亚。

  西莉亚的结论是——

  “这不挺好吗？”

  “啊？”

  “在我听来只是雷霆大人的事业步入正轨，被一个前途有望的好女孩喜欢并且有望与她组建家庭，和西西大人的关系也更加亲密，开始触及对方的日常生活。”

  坐在小镇广场的长椅上，西莉亚捧着刚买来的热奶茶，对我微微一笑。

  “这些不都是好的转变吗？”

  “才不好！烦死了！”

  下意识的反驳后，被西莉亚问道“到底是哪些地方让雷霆大人厌烦？”我又没法准确的回答出。

  确实，我到底在反感什么？

  昨晚的事情应该可以看出，小夜子对于让我掌控的这个子公司并不是完全的放养。两个即将到来的新员工必然也是被小夜子给予厚望。这还是在加美承担运营费用的三个月内，只要决策者不蠢，捧红她们并不算难。

  小夜子还做好了公司未来的规划，运营正常的话，等到三个月之后就会有所盈利。网络直播的运营成本本身不高，我需要承担的压力也不会重。

  但是，让我感到不快的是什么呢？

  是因为要和一靠近就让人觉得紧张的高维度美少女一起工作吗？

  “按照雷霆大人的性格，之所以会烦恼，是因为这些事情都不是雷霆大人主动追求的吧？”西莉亚侧过头，眼中满是笑意，“毕竟雷霆大人是别人教你做什么就偏不会做的超别扭性格，就算对方是真正在为你考虑。”

  “哈？别乱说啊，我要是这种性格还会听你的话给你做这么多年打手啊？”

  “因为我是特别的啊。”

  “呵呵。”

  这个丑女神官还挺自恋。

  “雷霆大人，”隔了一秒后，西莉亚继续问道，“你不会是真的想要在那边世界建立优利卡女神的信仰吧？”

  “我有我的考虑嘛。”

  “真是的，过了这么多年，雷霆大人的中二病还没有一点好转。”

  “这不是神官该说的话吧？什么时候身为圣骑士传教也会被认为是中二病了？”

  “这也不是雷霆大人自己的想法吧？”西莉亚垂下眼，嘴角泛起笑容，“是西西大人吗？让雷霆大人在做了圣骑士这么多年后，有了这样的突发奇想。”

  “不是吧......”

  这个否认很没底气。

  有时候，身边的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至少对我来说，西莉亚就是这样的。

  我不喜欢别人对我的行为指指点点，我自己要做的事必须由我自己决定。和西莉亚说的一样，就算是对我有好处的事情，只要不合我自己的意愿，就会习惯性引发我的逆反心。

  这些年现实的打磨让我学会消化大部分逆反，但这种情绪积累太多还是会让人难以保持客观理智。

  “西莉亚，发挥你任务NPC的作用，告诉我该怎么做吧。”

  “连拜托人都这么别扭，真是不坦率的圣骑士大人。”

  揶揄我一句后，西莉亚捂着不知道是否还有温度的奶茶，目光穿越广场望向远方。

  “雷霆大人可以试着转换一下思维，现在困扰你的烦恼实际上可以成为你达成目标的助力。”

  “唔，怎么说？”

  “雷霆大人想要传播优利卡女神信仰，而广告公司的本职正好是向大众灌输类似信仰的理念。雷霆大人的公司被定位为广告公司这并不是失败，而是向雷霆大人指明了用信息渠道传教的道路。”

  “呃！”

  思维还局限在用人对人的传教方式的我眼前豁然开朗。

  “就我所了解的，现在雷霆大人的世界网络直播已经是很成熟的行业了。”

  “确实有个两三年了。”

  “雷霆大人何不尝试用网络直播的方式传教呢？”

  “呃！”

  西莉亚这个女人真是什么都敢想啊！

  “这样看来，两位预备偶像不正是给雷霆大人送来的传教士吗？”

  “呃！”

  “那么问题就是，如何驾驭这两名偶像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

  “正好她们的目标是攻略雷霆大人，雷霆大人何不主动向她们设下考验呢？”

  “呃！”

  “例如教导西西大人学习，培养西西大人艺术特长，教给西西大人和其他人交往的礼仪之类。雷霆大人不是向西西大人承诺要将她塑造成galgame女主角一样的完美少女吗？就把这些当成考验偶像能力的标准如何？”西莉亚竖起食指微笑着说道，“教育他人，更能知晓自身之不足——有句谚语不是这样说吗？”

  “西莉亚——治世之鬼才，乱世之妖孽！”我竖起大拇指。

  “至于那位倾心于雷霆大人的单纯女孩，既然雷霆大人在那个世界的领导盼望着大人与女孩共结连理，雷霆大人何不反过来主动出击，用那位女孩反制同大人作对的领导呢？这样的事情对雷霆大人来说并不难吧？”

  “这是何等鬼谋，太合我心意了！”我不禁拍手称快。

  “这样一来，雷霆大人的所有烦恼就都变成可以利用的助力了。”

  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西莉亚对我眨了眨眼。

  “现在雷霆大人心情好些了吗？”

  “西莉亚......”

  我无言的望着她。

  “你还是去打扮一下吧？稍微化化妆都一定能好看一些。”

  “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雷霆大人对我好感又上升了吧？”西莉亚漫不经心的将视线移开，“但是不可以哦，雷霆大人不可以喜欢上我哦。”

  “放心，还没到那种程度，而且我绝对不会喜欢上连初吻都没有了的女人。”

  穿黑色内衣倒是加分项。

  “嗯，我放心了，雷霆大人。”

  清晨的广场，慢慢聚集起人群。即便是在逐渐喧嚣的人声中，我和西莉亚身边仍旧是波澜不惊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