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 沈昀还真移开了视线。虽然说起来是鬼，长得又高大苍白，但很乖很听话。他站在不远处, 楚怜是坐在床上的, 两人身高差距拉得很大，少年几乎要仰着脖颈去看他。于是指了指不远处的椅子：“你要坐下来吗？”沈昀很听话地坐下来了。身边有个现成的鬼, 楚怜决定帮自己明天的直播问问情况：“我们出古堡的时候，你听到有人喊‘救救我’了吗？”沈昀：“嗯。”楚怜继续问：“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他急着了解事情, 也没在意自己凑过来的距离, 对面的鬼王微微一怔, 将视线从那片嫣红的唇上移开。然而清淡的甜香还是不断侵袭过来。鬼王压住心中的欲念，声线低哑沉稳：“一些鬼是依靠着器具化形，形魂虚弱, 只能待在固定的地方。比如古堡里的这些鬼，只能待在那里, 很久没见生人, 可能想附在人身上出去走动。”楚怜：“你是说，它出不了这座古堡，想让我带它出去吗？”沈昀：“嗯。”沉思了一会儿，楚怜又问：“那为什么一定要喊‘救救我’这种话呢？”沈昀：“有些鬼诡计多端, 了解人类心理, 会用这招引过去。”这样啊。可楚怜还是觉得不完全是这样。因为那句求救声里, 有着充满希冀又绝望的声线。楚怜抿了抿唇, 低头没再说话, 片刻, 沈昀突然问：“明天晚上还要过去吗？”楚怜抬头：“对, 第一场直播就这么中断, 不太好。”当然不止这样，他还想看看能不能再碰到那个求救的女鬼。沈昀看着他：“我回去帮你查，那个鬼的身世。”楚怜愣了下：“回去……哪里？”“地狱。”讶然了一小会儿，楚怜有些好奇：“地狱是什么样子的？你平时都在那里工作吗？”沈昀：“很黑，很暗，没有花草，没有阳光。”也没有你。他盯着少年纯净安静的脸，“你不会喜欢的。”既然能查到鬼的身世，那沈昀应该就是系统说的鬼差吧。楚怜看着他，觉得自己没这么害怕这个灵异世界了。突然想到了什么，楚怜又开口：“那鬼有什么弱点呢？”其实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因为说了同时，沈昀也就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弱点。但楚怜只是单纯害怕自己单独一个人的时候遇到鬼没办法，并没有想到这一层。鬼王没有犹豫，立刻道：“脖子。”楚怜惊讶，好像和人一样。“动脉吗？”“不是。”沈昀将食指轻轻放在脖子上，片刻，有根线突然出现在手指上，缠绕起来。楚怜惊讶，往后稍微退了些。沈昀：“不用害怕。”又将手掌瘫在他面前：“这叫骨线，是鬼的命脉所在，一旦断开，鬼魂就会消散。”骨线。似乎很重要。楚怜凑近看，才发现这根线跟刚才乍一看很像的银质手链还是有区别的，周围有不断涌动的雾气。而且比一般银制品白一些。“这是一般的模样，也有鬼将它做成项链或者手链戴在身上。”沈昀突然仰头看向楚怜的脖子。少年的脖颈纤细皙白，很适合戴这类东西。“你喜欢什么形状的挂坠？”楚怜愣了下。这是要将骨线送给自己？果然，下一秒，沈昀就道：“它可以做成任何你想好的形状。”“不、不用了。”楚怜摆手，这可是一条人命……不是，一条厉害的鬼命。他怎么能要这个。对面的鬼先生见他不要，露出失望的神色。楚怜解释道：“我很容易弄丢东西的，还是你自己保管吧。”沈昀没再勉强，很快，手掌上的骨线消失不见了。楚怜朝他脖子上看了眼：“回到这里的吗？”沈昀闷闷“嗯”了声。楚怜有些好奇，于是也伸出食指放在他脖子旁。沈昀明白过来。接着，他十分宠溺地让刚回去休息的骨线再次出现，细细缠在了少年修长的指节上。“它很喜欢你。”楚怜愣了下，很喜欢自己吗？沈昀：“如果是别人，它会直接切断手指。”“……”骨线的材质很凉，还在腾腾地冒着黑雾。楚怜盯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让它回去休息。而骨线也像通了灵性一样，立刻消失了。少年笑了笑，红润的唇珠让沈昀有些失神。看起来很漂亮。如果吸一下的话，会变肿吧，会大上两三倍吗。楚怜完全没注意到对面这位色鬼的心思，他要收回手，对方突然动了下。于是不偏不倚，他正好碰到了脖子上有些硬的东西。鬼王肩膀一僵。小新娘纤细好看的手指碰到了……他的喉结。楚怜也没想到会这样，他稍微抬眼，正好对上了沈昀幽深晦涩的眼神。经历了几个世界，他当然知道这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抿了抿嘴唇，楚怜准备将手收回来，结果立刻就被握住了手腕。少年的手腕纤细瘦弱，被身材高大的鬼王紧紧压制住，两人都靠得极近，楚怜挣扎了几下，对方完全不动，反而就势将他压在了床上。没有人的体温。都是冰凉的。楚怜不受控制哆嗦着，眼睛立刻起了一层雾气，身上清淡的甜气也立刻缠绕过去。黑雾是没有重量的，可化成人形的沈昀有。还挺重。楚怜被他抱得喘不上气，声音发飘：“你……放开我。”沈昀这次没再听话，反而贴得更加严丝合缝，接着又将脑袋陷在少年的颈窝里，深吸了口气：“是你先引我的。”楚怜：“……”好像语气比他这个被按住的还委屈。鬼先生的头发蹭着他的脖子，痒得他后腰软了，立刻没了力气，声音也变得软绵绵的：“我是不小心碰到的。”沈昀稍微抬起头，“可我们鬼当中的习俗，碰到藏骨线的地方——”楚怜的脖颈耳垂被他说话时打出的冷气一碰，立刻变粉了，他的注意力渐渐没办法集中，有些失神地问：“会……怎么样？”鬼王：“是想，和那个人结合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