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许攸看肖琂，一手提着电脑包，一手手腕上耷着校服外套。

  看来，他也是过了时间。

  以前做学生会主席的时候，他以前极喜欢来图书室做事，他说安静。

  “真巧。”肖琂的目光落到许攸身上，下一秒，又很快移开，声音有些沉，“我……我帮学生会的朋友修改活动策划方案，一时忘了时间。”这一说辞像极了解释什么。

  “噢。”

  肖琂抿着唇，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许攸，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几句话。”

  许攸愣了愣，立即问：“有带手机吗？”

  肖琂怔了怔，身子微颤，没说有，没说没有：“许攸，我能谈……”

  “柜台上有图书室管理员的电话，可以打电话请她帮忙开下门。”她可不想在图书室呆一夜，还是跟肖琂。既然选择了分手，那就彻底些，纠缠不清，不是她的风格，“我没带手机。”许攸以前的确手机不离手，但后来在贺衍的强制要求下，不得不将手机拿回家。

  肖琂听了许攸的话，提着电脑包的手攥得更紧了，许攸对他是排斥的。

  有排斥也好啊。

  总比波澜不惊得好。

  肖琂垂下眼眸，不动声色地将衣兜里的手机，关了。

  既然选择了这么做，他当然不会轻易放弃这设计来的独处机会。

  “抱歉许攸，我也没带。”

  许攸看了肖琂一眼，收回视线，折了几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双腿微曲，有些烦闷，有些透不过气。

  许攸低下头，轻声：“真的在这里过一夜不成？我爸妈还不得急死？”

  “许攸，”肖琂也走过去，将电脑包放在桌上，坐在许攸对面，像极了宽慰，“你别怕，我在。”

  许攸没回应肖琂，一个人被锁在里面的情况，或许才不是更糟糕的。

  她们两个人，明早被人看见了，指不定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肖琂，你也不想被困在图书室吧？毕竟，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被人瞧见了，于你的名声都不好。被那些没事找事的人看见了，谁能猜到他们会编出哪些龌龊话来。”

  “许攸，我不在乎的，我只……”

  许攸再次打断了他的话头：“你的电脑可以用吧。”

  东城一中，网络是全线覆盖的，完成可以用电脑登陆微信或QQ，找朋友帮忙。

  肖琂再次顿了一下，嘴角微搐，又犹疑了一下，心虚的撇过头，淡淡说：“抱歉，电脑没电了。”

  许攸呆了一下，肖琂其实不是个会谎话的，他的心虚，她看的真切。

  “肖琂，若被人发现的后果，你应该清楚。”

  “许攸，你不信我？”肖琂拉开电脑包，拿出电脑，将电脑对着许攸，按下开机键。

  许是天也在帮肖琂，屏幕只亮了一下，很快就没了反应。

  许攸暗了暗眼眸：“抱歉。”接着，许攸起身，欲离开。

  “一定要这样吗？”肖琂紧跟着站起身，揪心地开口。

  许攸扯了扯嘴皮，背对着肖琂：“肖同学，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没有吗？许攸你敢说，你已经彻底地把我忘记了吗？”肖琂一把将许攸拉转过来，面对着她。

  许攸对上肖琂的眼睛，很快又移开，缓缓开口：“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

  “我喜欢你。”

  “呵，”许攸冷笑一声，觉得很讽刺，“你的喜欢，我承受不起。”

  看许攸的神色，肖琂的心像是被揪到了一起，声音更低了：“许攸，你等我一年好吗？”

  许攸苦笑：“等你？你凭什么？凭你家里有几十个亿的等你继承吗？你还真是看得上自己。”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那天，我很没有担当。”肖琂有些难以启齿，羞于开口，却还是开了口，“这阵子，我脑海里总会莫名浮现那天的场景。我想，我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男朋友。那天我让你承受了很多，伤害了你，对不起。”

  许攸心尖一颤，肖琂的话，让那一幕她一直以来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抹之不掉的阴霾再次浮现。

  那是她，人生中中最大的殇情。

  她恨肖琂。

  恨得牙根痒痒。

  但凡他那时候说一句话，即便做不成情侣，也不至于让她恨得这样深。

  “就算是那样，许攸，请你相信我，我对你的喜欢，从来不比你对我的少。如果不是喜欢到骨子里，我绝对不会在高中这样的关键时期，答应和你在一起。”肖琂似乎见她有所触动，有所动摇，“许攸，我本以为我可以忍受住煎熬，不来找你，不来说这些矫情的话，但……我终究是太过自信了。我喜欢你，我想和你重新开始。我知道，我是彻底等不到毕业的，我怕你被旁人夺了去，我怕我再也拉不到你的手。”

  “重、新、开、始。”许攸木讷地说这四个字，表情复杂之极，转而嘴角一扯，“肖琂，我一直很喜欢你。”

  肖琂眸光一闪：“许攸。”

  她……她是答应了。

  一霎时，上前拥住许攸。

  “肖琂，我的话，还没说完。”

  肖琂缓缓松手。

  “肖琂，我的确是喜欢你，”许攸继续说，“即便发生了那件事，我还是不争气地喜欢你。”

  “你……”

  “但是，不是所有的喜欢，都能换来在一起。”许攸盯着肖琂，正视他的眼睛，“在这场荒诞的感情里，先放手的那个人，是你。”

  “许攸，我没有要放手的意思。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放手，我……”肖琂的声音低了几分，“我只是希望你能等我一年。我妈她答应我只要我拿下文科高考状元，她以后再也不会反对我们之间的事。许攸，你等等我，我我一定会补偿你，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

  “所以，这段感情的决断者，始终不是你我。”许攸黯然，“肖琂，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

  许攸说：“第一次见你，是被好看的外表吸引，一股脑的想追到你。后来进了学生会，你随和、睿智、理性、担当，更是让我对你无法自拔地喜欢。但现在，我发现我错了。你如今站在我面前，我看不清你，更看不清我自己。或许，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安排了。”

  “许攸，不是这样我……”肖琂急于解释，却不知该解释些什么，就说，“我们彼此喜欢，就不能给彼此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吗？”

  “就这样吧。”

  这段感情，她累了，倦了。

  结束了也好。

  “许攸！”他句句斟酌，步步慎重，许攸却是句句戳心，“真的没可能吗？”

  给他的答案，还是：“没有。”

  第二日，图书管理员准时来开门了。

  许攸先走，肖琂站在最后一排书架后面，等到有人来看书，他才出来。

  刚走到校门口，许攸迎面就撞见了贺衍。

  “贺衍，你怎么……”

  “许攸，”贺衍见许攸，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拉住她的胳膊，眼里全是焦虑和担忧，“你去哪儿了？”

  许攸挠了挠头：“我昨天在图书室看书，忘了时间，被锁在里面了，刚刚管理员阿姨来开门，才出来。”

  听她这么说，贺衍这才松了口气，语气也好了些：“你吓死我了，”说着，立马掏出手机递给许攸，“快给你爸妈打电话报平安，昨天没见你回家，他们都快急疯了。”

  实际上，贺衍也急疯了，找了许攸一夜。

  天刚亮，他也不知去哪儿，便想到学校碰碰运气。

  好在她没事。

  “嗯。”许攸点头，拨通了电话，解释了好半天，不过听到女儿没事，那头也就抱怨了几声，并催促她赶快回家，就没什么了。

  报了平安，许攸将手机还给了贺衍，心里更是感激：“贺衍，我妈说，你也找了我一夜，谢谢你。”

  “你没事就好。”贺衍笑了笑，脸色有些泛白，语气淡淡的，“你一个人在图书室呆了一夜，胆子又小，一定没怎么休息，赶快回家洗个热水澡，休息会吧。”

  许攸笑了笑：“嗯。”

  “你拒绝跟我和好，就是为了他吗？”

  身后响起肖琂犀利地质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