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盯着我干吗？”陈唯依放下筷子瞅了瞅姐姐，“怎么？看我好看啊？”“嗯。”陈唯念笑，“我妹就是好看，全天底下最好看的就是我妹，我就愿意盯着看。”陈唯依翻着眼睛一笑，“得了吧，人们都说我姐比我漂亮多了。”“谁说的？”“人们都这么说。”“净胡说，我怎么没听说啊。”“爸妈他们单位的人都这么说，说陈家大闺女那是赛过天仙啊，不知道多少人想找爸妈提亲呢。”“得了吧，这话都是你现编出来的。”陈唯念白了妹妹一眼，但她对自己的美貌是很自信的。陈唯依呵呵笑，站起来把碗筷收到厨房去洗。“我来吧。”陈唯念伸手要接过妹妹手里的碗。陈唯依扭身躲开，“我洗我洗，你已经做饭了，碗我来洗。”“咳，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呀。”“别抢啊，我来洗。”陈唯依系上围裙，麻利干起了活儿。陈唯念帮陈唯依整理了下围裙，笑了笑，“这围裙还是用你小时候的衣服改的呢，也用了好多年了。”“哎，对了，刚子呢？”陈唯依问：“刚才光顾吃饭了，都没想起我弟来。”她又一想，刚子肯定又假借早点儿去学校学习的理由，跑去找他那个什么八十万禁军教头去了。陈唯念笑，“我看呀，你不是光顾吃饭了，是光顾想什么人了吧？连自个儿亲弟弟在没在家都没注意。”陈唯依拧着眉头翻了陈唯念一眼，“说什么呢？”“一听你就是有心事，这儿也没别人，你跟姐老实说，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吴家老大？”陈唯依洗着碗的手顿住。陈唯念看妹妹的反应就知道答案了，“看来是真的了。”陈唯依沉了沉气，碗在手里重新转动起来。陈唯念正色道：“那你就得好好儿想想了，首先，你是真心喜欢他，那他呢？是不是也是一样的心思呢？”陈唯依把洗好的碗一只一只仔细擦着。“这是第一。”陈唯念看妹妹在认真听，继续道：“这第二，你们马上要高考了，高考是决定人生命运的时候。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从吴家老大的学习成绩来看，他有可能会考上大学。”说到这儿陈唯念看了看妹妹。一只碗在陈唯依手里越转越慢，她在细听细琢磨。陈唯念继续：“从你现在的学习成绩来看……”陈唯念的目光小心地扫过妹妹的脸。陈唯依面色平静，道：“没事儿姐，你说吧。”“咱就是分析现况啊，以你现在的成绩，我觉得应该能考上中专吧。”陈唯依斜了陈唯念一眼，我姐对我也太没信心了，“能考上中专吧”，还“吧”，这个“吧”字代表的是不肯定的意思。“咱先别管你们能考上什么学校吧。”陈唯念又道：“反正高考就是岔路口，都考上大学也未见得在同一个地方，再说了，换了环境，人的想法也可能会变，到新环境里还会遇到新的人，这……”陈唯念看妹妹的脸沉下来了，赶紧道：“不过，像吴家老大那么老实的男孩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我妹这么漂亮，他还能变了心？再说了，我妹是出了名的小辣椒，量他也不敢变心。”陈唯依擦完碗，解下围裙。“要不，等吴家老大确定考上大学的时候，让咱妈去他家说说，把你们俩的事儿先定下来。”陈唯念道。陈唯依把围裙往柜子上一甩，“你得了吧，姐，你这主意越来越不行了，白有财他老婆去吴家提定亲的事，你知道吧？”陈唯念呵呵一笑。白有财老婆提亲不成，便嚷嚷得满世界都知道，说吴家人眼睛长在头顶上，巷子里谁不知道这故事。陈唯依推了陈唯念一把，“还笑！”陈唯念笑，妹妹的小辣椒模样又拿出来了。“小辣椒”是她们亲妈单位的人给她们起的外号，姐俩的亲妈姜姨性子泼辣厉害，单位人送外号“大辣椒”，姐俩的性子也都随亲妈，人们就亲切地称呼她们为“小辣椒”。一开始姐俩很抵触，被起外号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而且这外号也不是什么好词，无非就是说她们姐俩太厉害。不过后来她们发现，坏名声在外也未必不是好事，人人都知道她们姐俩厉害，敢惹她们的人越来越少。陈唯念和陈唯依小时候都没少跟人打架，不光跟女生打，跟男生打架也从没示过弱，小辣椒的名号名符其实。进了中学，这名号一直跟随着陈唯依，因为跟她一起升入第一中学的有她小学的同班同学，这名号自然也就被带过来了。陈唯依刚上初中的时候，班上自诩第一美女的女生看陈唯依不顺眼，她觉得陈唯依没她美，可男生们私底下总说陈唯依更美。陈唯依没把男生的议论放在眼里，更没把那个所谓什么第一美女放在眼里。秋季运动会上，第一美女和陈唯依都参加了百米跑，在陈唯依专注为班级争光的时候，第一美女从后面跑上来使劲推了她一把，陈唯依当场摔倒，现场观众一片哗然，班主任愕然。陈唯依从地上爬起来，破了的膝盖让她一腔怒火，她拍了拍身上的土，朝第一美女冲过去，揪着她的头发就猛打。第一美女平时都是文静典雅的淑女风范，这下可好，没几下就被揍出了鼻血扯掉了头发。两大美女的撕打让现场男生更是一片哗然，还没等班主任赶到场下劝架，第一美女就捂着脸哭逃跑了。从此，陈唯依“小辣椒”的江湖名号更为响亮。“关门。”陈唯依道。陈唯念回身关上门，道：“你听姐说啊，姐是这么分析的，你看啊，白家上吴家去提亲，吴家没答应，说到底那是因为吴家没看上白家，尤其是白有财的老婆，那是不讲理的母夜叉，全世界尽知啊，谁敢结那样的亲家？别说吴家那么一家子老实人，搁谁家都不敢轻易答应母夜叉啊。”陈唯依眨了眨眼，叹了叹，那吴家也肯定看不上我妈那样的大辣椒性子了，还有我，我跟我妈是一样的呀，“姐，你别忘了别人都怎么称呼咱们的。”“那不一样啊。她那是母夜叉，咱们这叫打抱不平，咱们是伸张正义，明白吗？那能一样吗？”陈唯依摇摇头，什么大辣椒小辣椒，什么母夜叉，其实还不都是同义词，不过看姐姐比自己还着急，笑了笑，“对，当然不一样。”“其实，白雪跟她妈真的不一样。”陈唯依道。“公正地说，白家两个闺女都比她妈强多了。”陈唯念道：“她妈坏就坏在那张嘴上了，其实白有财还不错，是吧？对咱们也还行。”陈唯依点头。“妈总说嘛，白有财怎么找这么个媳妇。不说母夜叉了，咱还接着刚才的，白家是后来才搬到这儿的，白家和吴家的关系和感情哪儿能跟咱们比？你跟吴家老大从小就认识，虽说小学不在一个学校，可你们天天在一起玩儿啊。中学又在一个学校，成天形影不离的。再有，咱爸跟吴叔从年轻就都认识，这叫世交，懂吗？那是白家能比的吗？还有，你比白雪可漂亮多了，吴家老大眼睛又没瞎，谁好看谁不好看他还不清楚？你不光是博得了吴老大的喜欢，吴家的长辈们都喜欢你啊，特别是姥姥，看见你笑得跟什么似的。所以嘛，吴家就是找亲家，也得找咱家，白家，不可能。”陈唯依听了姐姐一通说，觉着她分析得也有道理，她倒不担心吴家长辈喜不喜欢她，她现在担心的是姐姐刚才说到的，吴彦明很有可能考上大学，上了大学还会遇到其他女生，现在虽说她觉得吴彦明除了她以外眼里没别人，但以后呢，要是他真考上了大学，大学天南海北哪儿的人没有，漂亮的女生肯定也多。到时候在他眼里，她还是不是唯一呢？女孩的心思就是太过细腻太过敏感，陈唯依想的这些，吴彦明真没想，他现在的心思和精力都用在了学习上，他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两个月后的高考，为了能考出好成绩，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拼尽全力，把所有的精神和时间都聚集在这一件事上。吴彦明和陈唯依从小玩儿到大，他们是街坊是玩伴是同学是朋友，所有美好亲切的人际关系都在里面。从吴彦明小时候能在这条巷子里跑来跑去玩耍的时候，就有一个大眼睛的女孩一直陪伴着他。她的眼睛很大很亮，亮得像一汪清澈的湖水，亮得像天上星。小时候吴彦明总听人们叫她“二妞”，因为她在家里排行第二，他也跟着人们这么叫她，后来他才知道她的大名叫陈唯依。在吴彦明眼睛里，陈唯依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他喜欢和她玩儿。吴彦明小时候，大人们经常逗他，问他长大了娶媳妇娶什么样的，吴彦明指指陈唯依说：“就娶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