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黑龙现,帝风流
作者:玉洞子      更新:2022-05-05 00:14      字数:4677
  而正如甄应辂所预料到的那样,房子的“主人”真的出现了。

  只不过这主人有些特殊,它不是布置阵法的人,而是…龙!

  这是一条通体漆黑的黑龙,身长百丈有余,此刻一双琥珀似的龙眸正打量着还在发呆的两人。

  “相……相公,现在…怎么办啊?这…这…”杨若兮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言语来了,这一幕给她的震撼实在太大了,这可是传说当中的神物啊,还是最邪异,法力也最高强的黑龙。

  一看这架势,多半就是冲着相公来的,自己这么弱小,可不值得人家惦记啊…

  “没错了…天池就是它的房子,房子的主人就是它。”甄应辂此刻却没有慌乱,反而脸色更加严肃了几分。

  在五方神龙当中,黑龙一族的法力最高,但是性格也是最暴躁的一支,能够控制天下水脉的流动。

  相传,当初人间洪水泛滥就是黑龙在作恶,女娲在补天之后斩了黑龙,洪水才渐渐退去。

  因为性格和职能的原因,黑龙有时候也代表着灾难和不祥。

  而民间的“五龙进门,富贵不愁”中的五龙,指的是民间所传说的“青龙、赤龙、黄龙、白龙、黑龙”五种神龙。

  “五龙”是对应了阴阳五行之说。

  青龙五行属木,赤龙五行属火,黄龙五行属土,白龙五行属金,黑龙五行属水。

  民间认为,五行为世界构成的基础,而五行中的五种元素,化而为灵,就成为五种神龙。

  在宋代时期,宋徽宗还为五龙敕封王爵,青龙为广仁王,赤龙为嘉泽王,黄龙为孚应王,白龙为义济王,黑龙为灵泽王。

  就在这时候,黑龙嘴中传来一声高亢的龙吟,带着几分虚弱。

  “相公,它在说什么啊?”

  “它说,它需要我的帮助,你留在这里,我去去就回。”甄应辂嘱咐了一句。

  “欸,相公…”杨若兮刚欲阻拦,甄应辂却已经飞向天空当中了。

  “不用担心,到我这里来,需要什么帮助,我都可以提供支持。”甄应辂很果断地张开双臂。

  没错了,这里就是他要找的目标,真正的阵眼所在……

  黑龙听到了甄应辂的安慰,竟然人性化地点了点头,旋即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漆黑的流光,向他奔来。

  杨若兮看着这一幕,还没反应过来,却发现甄应辂已经被黑龙所卷走了,不知去向。

  她到现在都还没从刚才那震撼的一幕当中回过神来,那真是一条黑龙呀!如假包换!

  现在他把自己相公给卷走了,难道是对相公有什么想法吗?

  “不行,这怎么行?!相公,相公!”杨若兮高声呼唤起来,可是自己的功力又不太够,加上这里气温较低,她连行动都受阻了。

  思考了许久,她还是决定先留守在这里比较好,免得再出现些别的意外来。

  毕竟人在关外,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自己不能这样傻傻地就跟过去,那太蠢了,自己现在下山都困难,还能做什么呢?还是听相公的,乖乖等着就好。

  话说,那黑龙刚刚还看了自己一眼,不会是个小姑娘吧?

  ……

  七月十七,骄阳如火。

  裕隆帝处理了今日的全部政务,这才掏出金表看了看,刚过午正时分,院内鸦没雀静,便招手叫过一个太监,问道:“老祖宗已经歇晌了么?”

  那太监忙笑道:“没呢!主子娘娘、娴贵主儿都在大佛堂西厢陪老佛爷打牌呢!”

  裕隆帝听了后,没再说什么,绕过正殿,果然听见几个女子声气叽叽咯咯说笑,夹着还有太后爽朗的笑声。

  裕隆帝循声便进了西厢房,果见皇后傅祖娥、贵妃高令娴等人都陪着太后正打雀儿牌。

  还有一个女子背对着门,瞧服色是个二品诰命,却不知道是谁。周围有十几个侍候的宫女见裕隆帝走了进来,忙一齐跪下。

  高令娴和那个陪着打牌的女子一转脸见是皇帝,丢了牌便退到一边跪下,只有皇后傅氏莲步款款地站起身来。

  “皇帝来了。”太后也放下手中的牌,笑道:“你误了你娘赢钱!你下旨文武百官不许斗牌看戏,我们娘儿们只好躲在这里玩。”裕隆帝满面笑容,给太后请了安,命众人起来,说道:“儿子还说以孝道治天下嘞…她们替我尽孝,高兴还来不及呢!”说着,高令娴已经搬过椅子让裕隆帝坐下。

  裕隆帝又笑道:“说起斗牌,前儿还有个笑话。

  孙嘉淦到都察院,听说御史们谈事聚一处赌东道儿吃酒,母亲一贯是知道孙嘉淦那暴烈性子的,当时就把御史莫游叫来训得狗血淋头。

  莫游最怕孙嘉淦,连连说‘卑职从不赌牌,连牌有几张都不知道,总宪不要错怪了卑职!’孙嘉淦也笑道,‘那就好,咱们一样。上次到户部见他们斗牌,半天也看不明白。你说,这东西南北风都是四张,白板怎么独独五张,真是怪事!’莫游一听就笑了,忙说‘总宪’“白板”也是四张,和“发财”“红中”一样……’”

  裕隆帝还没有说完,太后己笑得推乱了眼前的牌,伏在椅背上只是咳嗽。

  傅氏一边笑一边给太后轻轻捶背,高令娴则是伏着桌子笑得浑身乱颤,那位女诰命夫人红着脸,用手帕捂着嘴强忍着笑,但终究没有出声。

  太后道:“罢了罢了……这个乐子逗得好!你该忙还忙你的去,别误了我们打白板……”裕隆帝这才仔细看那女子:总不过二十岁上下的一个少妇,漆黑油亮一头浓发挽着个髻儿,鬓如刀裁,肤似腻脂,弯月眉、丹凤眼,鼻子下一张不大的嘴含嗔带笑似的抿着。

  此时她红晕满面,娇喘微微,两个酒窝时隐时现,真个如雾笼芍药,雨润海棠,裕隆帝不禁心里一荡,忙定神问道:“你是谁家夫人,叫什么名儿?”

  “妾身男人是傅恒。”那妇人见皇帝这样打量自己,更是不好意思,忙跪了回道,“娘家姓关…”

  “噢,辽东关氏…小名呢?

  “小名樱桃……”

  “起来吧!”裕隆帝不再看她,转脸对太后笑道:“要在小户人家说做姐夫的不认得兄弟媳妇,那不成大笑话了。

  今儿赶巧,那边公事已经完了,我也陪母亲打一会子雀儿牌。”太后笑吟吟道,“那敢情是好,我就怕你忙。”裕隆帝连声命人:“去养心殿,寻洪恩山和戴权拿些金瓜子来!”说着就入座…和皇后对面陪在太后两侧。

  关樱桃见多了一个人,自量身份,忙退到一边,却被高令娴一把按住,说道:“你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人一一是客。难得有这个缘分,就陪主子打一会儿雀儿罢!”说罢抿嘴儿一笑,“我给老祖宗看牌,别叫他们背着您弄鬼。”

  裕隆帝一边洗牌,一边偷看了几眼高令娴。太后却不明白高令娴的语中双关,摸着牌笑道:“对了,咱们今儿齐心,不要叫皇帝赢了去——他每日听多少奉迎话,也该给我们娘儿们散散福!”

  裕隆帝笑道:“我还没上阵,已是四面楚歌十面埋伏了。你们是围棋子儿当注,我是金瓜子。这样也太不公平了。”樱桃在裕隆帝下首,微笑道:“白子儿是一两银子,黑子儿是一钱金子……”裕隆帝还要搭讪着说话,却听上首高令娴笑道:

  “留神出牌了,老祖宗可打了西风!”

  裕隆帝摸了一张牌,却是南风,手里已经有一张,便并在了一处,打出一张牌道:“我是么鸡,只怕樱桃要吃了。”

  樱桃笑道:“这张牌奴婢用不着。”便打出一张三筒。

  裕隆帝此时与她邻座,她身上香泽味不断袭来,又听她那莺语燕声,巧笑喜人,浑身觉得燥热心痒难耐,心思全不在牌上。

  只是碍着这桌上四人八目盯着,也难有所动作。

  见洪恩山忽然提着一小袋金瓜子来,裕隆帝便道:“就放这里,一会儿分给大家——你去吧。”说着便随手打出一张九万。

  皇后便推倒牌,笑道:“我就单吊这一张呢!”

  “好好,我认输!”裕隆帝笑道:“想不到却是皇后先胜一局!”说着便一齐洗牌,只是手指有意无意间摸了一下樱桃的手。

  傅氏笑道:“皇上就不用洗了吧。有我和樱桃就成。”

  高令娴在旁却笑道:“洗牌是最要紧的。”裕隆帝只好笑着缩回手,对太后道:“昨儿上书房议事,傅恒要去两江催办贡物,还有南方各省的藩银,也要催着送来,太后要什么物件,或想着什么东西开胃,克化得动,告诉樱桃,让傅恒带回来孝敬您。”

  樱桃却不知道这事,一边垒牌,一边笑道:“太后方才还说广里的荔枝和福橘。再想想看——”她突然住了口。原来桌下裕隆帝的脚不大老成,碰着了自己的脚面,忙把脚缩进椅子下头。

  傅氏笑道:“老祖宗供的玉观音,说了几次了,一直没请来,这次弟弟去,叫他亲自挑——”话没说完,她的脚被什么触了一下,看了裕隆帝一眼,裕隆帝顿时脸红起来,掩饰道:“这都好办,开个单子叫他们办去。”

  接着几人又继续打牌,却是太后和裕隆帝连连取胜,裕隆帝一笑,将赢的钱赏了太后跟前侍候的宫人——这是历来的规矩,也不必细述。

  “皇上!”

  直到回钟粹宫和皇帝共进晚膳时,傅氏左右看看没人,一边给裕隆帝夹菜,一边庄重地小声道:“那是我娘家兄弟媳妇…那作法多不好看呀!”裕隆帝腾地脸羞红到脖根儿,将一片玉兰片夹给了傅氏,说道:“呃…这个清淡些,只是不易克化,嚼碎了再咽……朕和你恩爱夫妻才是真的,那都是逢场作戏,何必认真呢?再说,我也没作什么出格的事嘛!”

  傅氏这时候笑道:“还不出格?错把我的脚都当成人家的了!后宫里嫔妃媵御好几十,不够你消受?我不是个好忌妒的人,在这上头我也淡,你的身子骨儿是要紧的!再说……那女人……”她突然觉得失口,便掩住了,竟不自觉地脸上有些发烧。

  傅氏本名傅容音,小字祖娥,是天正朝前任礼部侍郎傅荣保的长女。

  傅荣保是个读书人,十分注重对儿女的训诲…女孩子自记事时起,外亲一概不见,杂书不看。只《女儿经》和《朱子治家格言》却是每日必读的。

  其余的,便由管家嬷嬷,带着练针线,学描绣,进规退矩一丝也不能乱。

  傅氏十二岁就嫁给了裕隆帝,温良恭俭让五德俱全,家里老小没有一个不喜爱她的。

  裕隆帝对这位皇后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敬”,一见面便如对大宾,没有半句私房体己的话。皇后突然变得娇羞起来,满腔柔情如同新妇,裕隆帝倒是第一遭见她这样,不禁动火,饧着眼笑道:“那女人——哪女人?朕瞧你这会子才象个女人,德容言功都是上上好好的……”说着竟起身走过去,扳着皇后肩头向她脸颊吻了下去。几个侍候在帷外的宫女见这情景,蹑脚儿躲得无影无踪。

  裕隆帝这时候便搂着她上了榻,抚着她的秀发,柔声道:“音音,你真美……真的,朕头一次看你这么美。人都说朕的几个贵妃长得俊,其实却不及你十分之一……”

  “真的?”

  “唔。”

  “我真高兴。”

  “你为什么闭着眼?”

  “这会子我不想睁。”傅容音软得一滩泥似地偎依在裕隆帝的怀抱里,任裕隆帝揉搓着,叹息道,“一睁眼我就不在梦里了,只有在梦里我才是女人,醒来时就又是皇后。体态要端方,行止要稳重、有母仪天下的风范,要贤淑、娴静,耳不旁听,目不斜视……还不许妒忌……”

  裕隆帝松开了她,却没有起身,只是目光炯炯地望着殿顶藻井。傅氏睁开眼,问道:“你怎么了?”

  裕隆帝一笑,说道:“方才你的话引人深思,你这日子过得太压抑了…该睁眼时睁眼,该闭眼时闭上,好么?朕和你自幼夫妻,有什么说什么。拈花惹草的毛病儿朕有,论起心来,还得是你…但总觉得和你隔着一层什么,欲爱不得,欲罢不能似的,为什么,朕也说不清楚。”

  “我也说不清楚。”傅氏弄着衣带,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你是皇帝,要作一代令主,我到了这位份上,是你的妻,更是你的臣,要照先贤圣哲的规矩辅佐你……”

  这一刹那间,她又归还了自己的“本位”。

  裕隆帝不由得在心里长叹一声:我既为天下之主,却连闺房之乐都要讲究“规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