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会，萧谨给郑森上下一节课。

  “郑森，你认为建奴的军队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萧谨刚上课就问了郑森一个问题。

  “我看过父亲收到的一些塘报，建奴的军队很奇怪，有轻甲骑兵，能像蒙古军队那样骑射，又有重甲骑兵，可以像昔日女真人那样猛冲步兵方阵，还有重甲步兵和轻甲弓射兵，能下马步战，最后甚至还有大量的炮兵，能轰击城池和步兵方阵。建奴的军队兵种很全面，还能做到令行禁止，我觉得建奴的军队是一支非常可怕的军队。”郑森想了一下，感叹道。

  “是的，没错，建奴的军队兵种很全面，是一支非常可怕的军队，想要战胜这样一支军队，很不容易。”萧谨也感叹道。

  “师父，你那么睿智，应该有战胜建奴军队的办法吧！”郑森用期待的目光看向萧谨，说道。

  “郑森，想要战胜建奴，就得先了解建奴，我们现在先了解建奴军队的组成。”萧谨

  一边跟郑森说道，一边从他事先放到书桌旁边圆桌上的三张纸里，拿出一张纸，用煮熟的糯米粘在画板上。

  纸的上面简略地写着八旗兵的等级和建制，兵丁等级为守兵、步甲、马甲和白摆牙喇兵，武官等级为专达、领催、壮大、代子、牛录章京、甲喇章京、固山额真。三百人为一牛录、五牛录为一甲喇，五甲喇为一固山额真，固山额真也就是我们汉人常说的八旗旗主。纸的下面画着一个战斗场景，一支军队用许多战车围成一圈，战车外还放了许多拒马，一支军队全是骑兵，前面的骑兵拿着盾牌，低头猛冲，后面的骑兵拿着弓，射箭掩护。

  “好了，郑森，我们从先建奴军队最低层的士兵说起吧，建奴的士兵十岁就要进行骑射训练，三年考核一次，评为最低级的守兵，才算是合格，这样建奴的一名士兵到二十岁时，进行了将近十年的训练，基本上能成为一名步甲或马甲。建奴入寇的队伍，最底层的士兵也都是由步甲或马甲组成，大明军队底层士兵都是跟这些步甲或马甲进行战斗。”萧谨拿着棍子一边指着纸上写着士兵等级的位置，一边跟郑森说道。

  郑森听得目瞪口呆，十岁就开始进行骑射训练，难怪建奴士兵的箭术那么准，战斗时经常能射箭射到我们大明士兵的面门上。

  “十岁就开始进行骑射训练！”郑森愣了一会，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不用怀疑，这情报很准确，我从你父亲那里要的。”萧谨说道。

  “那建奴一名士兵骑射、打斗水平相当于我大明一名夜不收的水平了吧。”郑森估算了一下，说道。

  “是的，建奴一名士兵大概就相当于大明军队一名夜不收的水平了，还是大明边军的夜不收。”萧谨轻点了点头，说道。

  “战争是由士兵水平、武器优劣、武官水平、武将水平四者来决定胜负的，士兵水平是一场战争最基础的东西，士兵水平比拼不过对方，后面三样东西都比对方强，一场战争也是打不赢的。”萧谨说道。

  “师父，日后我领兵，底层士兵也要从十岁开始练起，训练六年，合格才招进队伍。”郑森想了一下，用郑重地眼神看向萧谨，大声说道。

  郑森这句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吓了萧谨一跳。

  “好了好了，师父知道了，这是在客栈，说话别那么大声，被人听到不好。”萧谨赶紧说道。

  “哦，弟子知道了。”萧谨轻声说道。

  “好了，建奴是很厉害，但也没那么可怕，听师父继续说，现在建奴一个牛录三百人，步甲或马甲只有一百人左右，白摆牙喇兵更是稀少，一个牛录经常十个都不到，剩下的士兵是有马的跟役与无甲的徒步跟役。这些跟役大多是汉人，朝鲜人占少数，是建奴之前掳获的百姓充当的，平时打杂，打仗的时候专门干填壕沟这类危险的活，纯粹是炮灰。”萧谨十分淡定地说道。

  萧谨研究明末清初这段历史时，发现八旗军战斗力是很强，但吃的败仗其实也不少，倒不用太害怕八旗军，如果心理上太过恐惧，那打仗的时候会十分影响发挥的。

  “可是我看塘报，很多跟役跟着建奴打仗的时候，很卖命的。”郑森十分诧异地说道。

  “因为有机会抬旗啊！建奴又不傻，知道让这些跟役跟着军队打仗卖命，得给一些上升的希望，所以会时不时挑一些表现好的跟役，抬旗成为披甲的步甲或马甲，不再是奴隶。这些跟役被掳获成为奴隶之后，本来以为人生一片灰暗了，现在建奴让他们在本已灰暗的人生看到了一点希望，这点希望有可能改变他们本来已经确定的命运，他们自然拼命卖命争取这一点希望，来改变未来的人生了，哪怕他们拼命卖命残害的对象，是他们原本的同胞。”萧谨感概道。

  “这些跟役太可恶了，竟然跟建奴一起残害自己的同胞。”郑森震惊片刻后，愤怒地说道。

  “郑森，人性都是趋利的，这些跟役的做法很正常的。”萧谨倒是觉得没什么。

  “好吧。”郑森有些无奈地说道，停顿一下，他突然想到这情报的出处有些奇怪，问萧谨道：“对了，师父，你刚才说的这些也是从我父亲的情报那里得知的。”

  “当然不是，郑将军哪会让人收集这种情报，是我猜测的，这种事情猜都猜到了，不是建奴给了那些跟役人生的希望，他们打仗的时候，哪会这么卖命。人会做恶事，但绝不会做对自己没好处的恶事。”萧谨用十分肯定地语气，说道。

  “恩，师父说得有道理！建奴真是狡诈啊！给了一点甜头，就让本来是受害者的被掳百姓，反过来残害自己的同胞。”郑森点了点头，感叹道。

  “正常，以前蒙古人、女真人都用过以汉制汉这一招，建奴自诩女真后裔，自然也会用这一招，不然以建奴稀少的人口，怎么征战人口众多的大明。”萧谨是见怪不怪，以汉制汉这一招都用烂了好不好，有什么好稀奇的。

  “师父，建奴这一招该怎么破？”郑森问道。

  “可以用离间计！很多大明被掳百姓当跟役这么卖命不是为了抬旗嘛，这些跟役其实大多是建奴步甲或马甲的奴，只要出一个布告，跟役杀建奴步甲或马甲，逃回来，不但能获得自由，还能获得两百两银子的奖赏。只要跟役杀建奴的步甲或马甲，成功逃走并获得重赏的次数一多，建奴必定降低被掳百姓充做跟役的使用人数，从而增加建奴本民族征战的伤亡。”萧谨想了一下，说道。

  “师父这主意不错，就是两百两银子太少了，杀一个鞑子至少要重赏三百两银子才行。”郑森拍手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