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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霏霏小坏蛋      更新:2023-06-18 21:34      字数:4788
  她,“都多大的人了,不知检点,说扑就扑啊,男女大防不知道啊看以后哪个男的敢要你。”千秋厘撅了嘴,一脸受伤的表情,“哪个男的我都不要,我以后就跟着哥哥混了,哥哥要是娶了嫂子,我就跟着二叔混,反正二叔说他一辈子也不娶亲了。”双拾叹了口气,长臂一展将她捞过来,“我家丑厘厘,还是那么呆,可怎么得了,愁人。”凤随剜他一眼,心想愁人的分明是你。“哪有的事,哥哥你不要瞎说,方才我明明很机智。” 千秋厘仰头,求表扬地笑。双拾狠狠地揉了一把她的脑袋,“是是是,几千年了,你这榆木脑袋总算肯动一动了,老子都快感动得含笑九泉了。”不卿走到红棺前,指尖开出一朵金莲,将冷霜生的本灵纳入金莲内,收入识海。冷霜生已死,他的本灵早就不该再存在于世间。全因冷家人的贪心,将他的本灵强行植入另一人的体内,不仅害了无辜的人,对冷霜生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身死之后,元灵化归天地才能轮回。不卿抿紧了唇,眸光晦涩地看他们兄妹二人嬉笑。千秋厘的笑容是如此明媚,像拨开云雾之后的朝日,生气勃勃,令人神往。曾经,这样的笑容也是属于他的,属于他每一个睁眼的刹那。他每每睁开眼,见到的便是她对他笑。这是一个那样爱笑的姑娘,他却让他流泪。自进入八邪罪境,不卿能想起来的过往越来越多。千秋厘方才那一番话,不仅是对她的哥哥说的,不卿知道那也是她对自己说的。她是在做了断,她找回了哥哥,她要走了,她爱过他,她现在不爱他了。她要与过往一刀两断,将伤痛全部留在这八邪罪境,留给他,她便又是那个无忧无虑的不死城主,那个总是在纯纯笑的姑娘。可是,她走了,他该怎么办千瓣莲已经不是从前的千瓣莲,它现在会为她跳,为她喜,为她痛。惶恐于一刹之间铺天盖地而来,像茧丝一圈一圈将他缠裹,千瓣莲无可抑制地痛起来,这痛楚一丝丝弥散到他身体四肢,痛得他的腰背弓了起来。柳心禅走到他身边,担心地看着他,“师叔你怎么了”不卿闭上眼,充耳不闻,长佛珠在他手中断开,一颗颗黄豆大小的金佛珠散落一地,像一滴滴金色的泪。从此后,再也不会有那样一个姑娘,将他散落的佛珠一颗颗捡起来,用世上最坚韧的绳串起来,羞涩地笑着对他说,“只要我活一日便护你一日,不让你受苦我等你,多久都等只要我不死,没人能将它弄断”不卿猛地睁开眼。方才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中,她用不死城最坚韧的藤缠成丝重新穿的那串佛珠,是十八子。他又想起斩三尸不成,她掉入自己的识海,在识海之中她曾问他,“你的十八子呢”十八子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了,十八子又怎会出现下诸天“师叔,师叔”柳心禅心下一凛,不卿的眼神忽然之间有些吓人,与那个普度众生的师叔判若两人。千秋厘甩开褚双拾在她头顶乱揉的手,“邪神陆压早已殒身,这心魔他不坏,只是个可怜的人。这是陆压留在这世间的最后一抹执念,哥哥,解了缚魂阵吧。”双拾“嗯”了声,结印,解了缚魂阵。陆压半晌未动,许久之后才木然走到掉落在一侧的红棺棺盖前,弯腰将棺盖抱了起来,轻柔地抚摸着那棺盖,如同在抚摸心爱女子的脸。“那一日她醉酒,曾答应我殒身之后与我同穴。我高兴极了,第二日便做了这副红棺。她生前不属于我,却答应死后与我一道。从此之后,死亡成为了我心中所向。她若死了,我便随她而去,那么那一日便是我与她的结发之日。我等她与我同穴,等了很多年,我在这里每日盼,每日等,直到等到另外一个怀揣她的心的人来到,也没等到她。”陆压缓缓走入红棺,躺下,支离破碎的声音宛如一个稀薄的梦,“她终究是食言了,不论是活着还是死后,她心中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长钧,没有我陆压,没有”红棺棺盖忽然飞上棺身,决绝地阖紧。整副棺木一下散落成无数红沙,连同陆压的心魔一起消失在空气中。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第53章 太上忘情红衣陆压消失得猝不及防。或许是等待太过漫长, 漫长得连执念也难以为继。他抱着与紫光死后同穴的执念固守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 从见到千秋厘的第一眼便已知道, 他爱的那个姑娘早已不在人世。于是,她那句死后愿与他同穴的诺言最终成了空,那抹执念才心灰意冷地化归于天地。真的邪神陆压早就死了, 紫光又是在什么情况下因为什么丧的命长钧呢, 长钧又是什么人紫光看不见陆压是因为他比陆压还好可即使长钧再好又如何, 陆压对紫光的爱,没有人能比得了。千秋厘满心惋惜,陆压曾是那样干净的少年,紫光也是那样美好的少女,他们原本能成为世间最令人羡慕的一对出了八邪罪境,又回到了上诸天极西之地的荒漠上。荒漠此时刮起了狂风,卷着黄沙漫天飞舞, 几乎让人睁不开眼。柳意禅在与陆压的心魔打斗时受了重伤, 幸好有褚双拾这个顶级禅修在, 为他施了治愈术之后便好多了, 只是仍需要静养一段时日。柳心禅心中再舍不下不卿,也不能不顾兄长安危,只能依依不舍地拜别了不卿, 将柳意禅带往白波九道休养。柳意禅心中也有万般不舍,他拖着虚弱的身体走到千秋厘面前,风流落拓不再,只剩一身荒颓。“千秋厘, 千秋厘”这三个字在他苍白的双唇之间轻柔辗转,如同无价的珠玑,“姑娘就连名字也这般动听,我能像你兄长一样唤你一声厘厘吗”“不能。”褚双拾斩钉截铁,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肃沉。往后,这一个个野男人他都得盯紧了,家里那个傻丫头太好骗。千秋厘抱歉地朝柳意禅笑了笑,“只有家里人才能叫我厘厘。”柳意禅怅惘地一叹,“柳某当初在八邪罪境乍见那张无双的面容,从未奢望过有一日竟能得见真人,更不曾想过能与她有此等并肩作战的缘分,此生足矣。也不知是哪位失意之人斩落的心魔,当真是个不知怜香惜玉的人。若是柳某,有此心魔傍身当喜不自胜,又怎会忍心将她孤零零地留在这凶险之地。却也多亏了他斩下心魔,待姑娘离开之后,柳某日后思念姑娘,或许只能再来这八邪罪境才能一解相思了,哈哈哈哈”柳意禅大笑着转身,与柳心禅在黄沙之中渐行渐远。漫天的风沙迷得众人紧眯着双眼,只听得柳意禅时高时低、婉转痴醉的吟唱声在风中断断续续,“太上忘情,其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吾辈”“他唱的什么”凤随一脸好奇地问千秋厘。千秋厘摇摇头,她连诸法无用都不懂,更何况这种对她来说犹如天书的词句。“九天之上的神佛,他们的心在世外,是不谈感情的。而穷困潦倒的穷苦人,他们受尽生活的困苦,无暇顾及情爱。所以,这世间,能够情有所钟的就只有像我这样的人了。”不卿语调温软,一双狭长的眼睛意味不明地看着千秋厘,说到我字的时候略一停顿。谁问你了。千秋厘抽回视线,懒得理他。她走向褚双拾,比起来八邪罪境之时,心情松快了许多。心回到了体内,小偶就在自己的识海内安安稳稳地睡觉,哥哥也安然无恙地找了回来,等回到不死城,大家再想办法为小偶重铸肉身,似乎再没什么烦心的事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每多待一天,她对不死城的思念就浓厚一分。千秋厘迫不及待地想回家,想到马上就能回不死城,心下雀跃极了,连带着声音都轻快了几分,“哥哥,我们回家。”双拾却微挑眸子,斜睨不卿一眼,“厘厘,不急,算完账再走不迟。”魔言还在他手中紧紧握着,从踏出红棺的那一刻起,便不曾松懈过。千秋厘垂下眼帘,轻声地,“哥哥,我已经教训过他了。”“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光教训教训怎么够呢”褚双拾嘴角噙了笑,眉眼中尽是寒意,“厘厘,杀了他。”“对,杀了他。”说话的是古苍龙,自红衣心魔消失之后,他又恢复了神智,只不过看上去多了几分正经和严肃,不再似从前那般嬉皮笑脸没个正行,“你我三人要杀掉他,够了。”千秋厘背对不卿站着,“哥哥,我只想快些回家,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怎么,厘厘,你心软了”褚双拾不解,“你不会还对这秃驴余情未了吧”“没有。”千秋厘昂起头,“我在八邪罪境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了。”“没有就好,这秃驴他不值得,厘厘。你别忘了,他当日是怎么对你的。你才刚刚不顾生死为他产下孩子,他就来掏你的心,眉头都不皱一下,对这种禽兽还有什么可心慈手软的秃驴他连自己的亲骨肉都杀”“哥哥”千秋厘陡然打断他,胸脯因为惶遽而剧烈地起伏,“哥哥,别说了。”当日,小偶被十八子击杀,褚双拾追着不卿进入界隙再未回来,因而并不知小偶还活着,他只以为小外甥早已在三十六年之前将出生就命丧十八子之下,而凶手就是这禽兽不如的秃驴。不卿双瞳猛的一沉,目光如钩直直盯着千秋厘的背影。他知道自己从下诸天取回了紫光心,却不知是在何种情境之下取回的紫光心。只记得世界一片浑茫,他脑中一片蒙昧混沌,逃离上诸天二十年的紫光心忽然出现在他眼前,他来不及多想,伸手将它拿了过来。其时,上诸天因失去紫光心太久,整个世界开始崩毁。从无住海的一场滔天海啸开始,接着便是白波九道的雪山崩塌,死伤无数他为阻止崩势在那时受了重伤,又变回块蒙昧混沌的石头。静霄将这块混沌的石头送往下诸天的一座名为千昭寺的寺庙外,原是想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养伤。因为上诸天一天,下诸天一年。偏那么凑巧,让他在千昭寺外遇见了她,又刚好遇到敖苍,中了龙族的云雨巫山界。他那时手无缚鸡之力,轻易被乱了心智,欺负了她。心魔给他看的幻境中,她已是将近临盆,过不了几日便要生产。那孩子是他的。可他自六欲天斩三尸之日重新遇到她,并未见她身边带着孩子,所以在八邪罪境才会有那一问。知道与她还有一个孩子,他心里是欢欣的。她原本对他只是厌恶与憎恨,再厌恶与憎恶他也不曾真的将他如何,可是在听到他问那孩子的瞬间,她对他起了杀心。他当时不解,直到方才她兄长的几句话,豁然开朗,也犹如寒冬一盆凉水兜头浇下,令他从头寒到了脚。“掏你的心连自己的亲骨肉都杀”不卿眼神幽深如绝境之中的狼,对着千秋厘的背影问道:“我们的孩子呢”她并不回答他。他便又一字一字,极为缓慢地问道,“我们的孩子呢”千秋厘指尖发颤,良久才转身,双眼空寡地看着他笑,“被你杀了啊,你不记得了么是个男孩儿,他那么小那么乖,来到这人世还未来得及啼哭,便被你杀了,你怎么能不记得”“厘厘,还与这禽兽不如的东西废什么话,杀了他”褚双拾红着眼催动魔言,一个幽蓝的缚魂阵在不卿脚下结成。不卿站在缚魂阵中浑浑噩噩,浑然不知避闪。千秋厘的话让他喉咙发紧,心发紧,全身发紧。他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情形。他们的孩子被他杀了他纵使是块顽石,纵使再蒙昧不开化,也不会冷血到去杀害自己的骨血。他在这世间伶仃万年,孤寂万年,有了这样一点骨血他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会去杀害他。“上次你我合力没能杀了这秃驴,这回定要砍了他的狗头祭奠我那小外甥。”褚双拾对古苍龙道,“你上,我为你禅助。”说完,手下结印,一道红光罩在古苍龙身上。古苍龙瞳孔散发出锋利的光芒,化为一根乌黑沉重的铁链,迅猛地缠绕在不卿身上。不卿木木然立在缚魂阵中,对此似乎一无所知,任凭古苍龙化成的黑铁链一圈一圈绕满全身。双拾口中念诀,魔言化为黑弓,另一只手臂向一侧展开,凭空抓来一支灵气聚集而成的箭,搭箭上弓,眯眼瞄准不卿的眉心,松手射出。灵箭呼啸着直奔不卿而去,射入他的眉心。千秋厘纵身一跃,抬手将箭攫入掌中。箭镞已没入不卿皮下一毫,在他眉心染下一点细长的殷红,一颗豆大的血珠从那点殷红中沁出,沿着他紧蹙的眉心沟壑缓缓流下,妖冶如魅。“我说过,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他欠我的我已经拿回来了,我与他的恩怨到此为止,从此再不相干。哥哥,这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再多待,我要回去了,你走不走先去合欢宗接圆圆。”千秋厘说完将灵箭往空中一甩,催动血灵将古苍龙召回,变成只黑镯子往手腕上一套,转身便走。双拾站了半晌,牵了牵唇,无奈地一叹,“这傻丫头。”将黑弓变回魔言收入识海,快步跟了上去。凤随看了不卿一眼,只觉得他曾经如神佛一般无悲无喜的眉眼此刻看上去伤感极了。“哎,等等我”千秋厘他们已经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