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作者:花曳      更新:2023-06-18 22:06      字数:4002
  楚烈弯下腰,专注的目光盯着远处的黑八,手里的球杆吞吐着,毒蛇吐信一般,试探后果断出击。啪!母球撞到黑球,划过利落又性感的弧度,直接掉入底袋。秦总你又输了。赵焕有几分幸灾乐祸,双臂抱在胸前。能看到事事都强压别人一头的秦龙输掉,不管是什么,总归是很爽的经历。尤其秦总此刻大度的微笑面具下一定是很不爽的郁闷。楚烈直起腰,拿过壳粉块,轻快的蹭了蹭球杆的头部。半掩的房门外,夜晚的斯诺克台球室大厅热闹万分。时而传来输球后懊恼的叹气声,时而又是胜利后愉快的笑声。戴着金丝边眼镜的斯文青年没说话,含笑看向秦龙,微微挑起的右眉是他疑问时惯常有的微表情。倒是边上早早认输的赵焕代他问出口,未可知也是将军:秦总,还打吗?五局三胜已经是三比零了。秦龙洒脱的扔下球杆,痛快认输:这个我不在行。原来上中学在我老家那边,破台球案子打打大小球还行。这么多年没玩了,又是斯诺克。楚烈是高手,我认输。楚烈和赵焕相顾一笑,落在秦龙眼里,是就差击掌庆祝自己惨败的幸灾乐祸了。说吧,宵夜想吃什么?我请客。包间里不禁烟,秦龙摸出根烟点上。压在半空的桌球灯光线里立刻漂浮出丝缕的浅灰色烟气,虚浮袅袅。算了。楚烈摆摆手:我不吃了,你们想吃就去,别管我。那怎么行?楚总汗马功劳拿下的福利,你不去我哪好意思去?赵焕伸个懒腰,海军蓝的条纹t恤下面,露出一截劲瘦白皙的腰,很快又被落下的衣摆盖住:走吧,去吃龙虾。我知道有家龙虾,以贵闻名,咱俩加加油,看看能把秦总吃破产不?神情和煦的青年失笑,温润尔雅,看过去特别舒服:本来拖着你们来打球就是我的意思,这会儿哪好意思再宰大老板宵夜?而且我还约了相熟的球友,一会儿咱们这边结束,我跟他玩两局。赵焕还想说什么,被秦龙拍了拍肩膀抢了话头:楚总不去就算了,过期作废。走,咱哥俩去吃龙虾喝啤酒。两人出门的功夫,刚好看到一个瘦高个儿的青年熟络的一把搂住楚烈,哥俩好的样子,亲密的边说着什么边往大厅一张球桌旁走去。那边零散的站着几个人,看过去都是跟楚烈很相似的一群人。或斯文,或儒雅,或开朗,或阳光。年龄相仿志趣相投的同龄人。秦龙看的有点出神,一时间停住了脚步都不自知。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楚烈,是他刚刚成立龙达广告招人的日子。二十出头的小青年,刚刚学成回国,一脸青涩的学生样,稚嫩,却也引得人移不开目光。一个人一张桌子的招聘,很多自身条件不怎么好的应聘人员都瞧不上,勉强坐下也是满脸嫌弃和戒备,难为楚烈居然留了下来。算得上真正的共患难了。转眼,已经快四年了。秦总?赵焕加大的音量拉回了男人神游的神智:看楚总呢?秦龙转向看着赵焕透着机灵劲儿的双眼,淡淡一笑:想起楚总跟我刚签下公司第一张单子那天晚上,我也是请他吃的龙虾。走吧。伸手推玻璃门的时候,身后传来赵焕带着点揶揄的轻笑:我看透你了,秦龙。我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不。你未必全知道。秦龙也不辩解,站在大马路边,张望着浓重的夜色深处。第12章 第十一章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弹古琴。秦龙站在博古架前,拿起一只玉石貔貅把玩。明亮的射灯照耀下,翡色的貔貅通透漂亮,毫无瑕疵的艺术品。你除了知道深交的程度,你还知道什么?燕喜弹琴的手指很漂亮,干净修长。只是此刻这双手的主人心烦气躁,一曲好好的《流水》生生从中间断开,并泄愤般的拨出了急促的杂音,戛然而止。怎么不弹了?秦龙放下貔貅转过身。真是一副好皮囊。燕喜办公室的布光是经过专门设计的。原本是为了最大程度的开发出他那些名贵珍玩的光彩,不成想眼下用在男人身上,一样完美无瑕。模样是模样,个头是个头。不想弹了。燕喜赌气的抬抬下巴,心里又是厌恶,又是止不住的被这个男人吸引:你不是来看石头的吗?走,我带你去瞧瞧那块价值连城能买下秦氏的宝贝,看完赶紧滚蛋!这么无情?秦龙失笑,抬脚跟着青年往里面一间专门的储藏室走去:放保险柜了这是?好东西对温度湿度环境都有要求。这方面是他的专业,燕喜说起来头头是道:我下半辈子就指望它了,不能怠慢。随着话音落下,暗室般的屋子亮起了朦胧的黄光。房间只装了一盏瓦数很低的灯泡,应该也是保存需要。进来,关门。燕喜示意秦龙进来并带上房门。这是一间只有四五平方的斗室,暗间,无窗户,上下左右六面都是令人觉得压抑的铅灰色水泥墙,就连居中摆放那块大石头,看过去也是毫不起眼的灰白色。屋子里面并不舒服。虽然装了通风的设备,可是偏高的温度和比较大的湿度,在这样的盛夏,怎么都不会让人通体舒泰。何况还有如此逼仄的环境?这块毛料,燕喜戴上白手套,爱惜的伸手摸了摸粗糙的表面:是我的全部身家。在缅甸那边最大的鬼市,我一眼看中。刚才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秦龙有点心不在焉,问的问题风马牛不相及。流水。燕喜也不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子期既死,伯牙绝弦。故有高山流水之曲。青年像是突然惊醒,嗤笑一声:我说这些你懂吗?不懂。秦龙并不羞愧:术业有专攻,何况我又没读过什么书。大老粗。燕喜勾勾唇角,突然有点意兴阑珊:看过了,毛料就这样,秦总请回吧。这回,那块不规则的大石头终于得了秦总的注视。男人走过去,刚要伸手就被燕喜不客气的一巴掌拍掉:只许看,不许摸。秦龙无所谓的笑笑,不跟他斤斤计较:花多少钱买的?五千万。燕喜不隐瞒:那天,不,应该说是那段时间,市场里最大的一桩成交。传奇。玉石这东西我不懂。秦龙啧啧两声,摸了摸下巴:可是这么看过去,我真没看出来它值五千万。能让你看出来,它就不值五千万了。燕喜毫不客气的毒舌,转而又好为人师的解惑:我连窗口都没开就敢出手,当时场子里最老练的赌石高手都咋舌,不知道我怎么就敢借钱去冒这么大的险。缘分吧,说了你们这些外行可能都不懂,其实你看石头是冰冷无情没有生命,可是在我眼里,他们会说话,会发出特定的讯号,展现他们的价值。这块原石一定是冰种色料,百分百!绝对不是砖头料,起货后起码这个数。青年竖起两根手指,眼底散发出赌徒特有的那种狂热,志在必得:两个亿。秦龙有点无语,大煞风景的来了句:这要是真看走眼了,怎么办?真走眼了,燕喜指了指楼上:我就去跳楼自杀。那算了。秦龙吁口气:那我还是祝你能中两个亿好了。青年有点志得圆满的癫狂,带着粗粝白手套的手指轻佻的去抬男人的下巴:我要是中了两个亿,买你来暖床,卖吗?你出得起好价钱,就卖。秦龙捉住他的手,慢慢拉下:到时候我负责暖床,你负责流水。一层手套隔着,温热一点点扩散开。安静的屋子里,燕喜的呼吸变的浊重不稳。嗯?上劲了?秦龙笑,感受到青年挨过来的身体和随之苏醒的燕小二:为什么?流水吗?你瞧,明明是首高雅的曲子。燕总你邪恶了。少他妈废话!回想那夜的颠鸾倒凤,食髓知味的青年迫不及待的想摘掉手套往外走,却被男人制止了。我觉得,秦龙扳着青年的肩膀转了个身,变成背对自己面朝原石的方向:你可以更进一步的和你的五千万宝贝思想交流一下。出去再不。男人慢条斯理的捉着燕喜的手腕,让那双带着白手套的手一左一右扶在石料上,有条不紊:中装还有这好处?省了拉链和纽扣,松紧带这样直接一拽随着压抑不住的惊呼,宽松肥大的丝绸长裤悄无声息的滑落到脚踝。浑身上下只着一件白色短袖小立领衬衫的青年,偏偏手上还带着白手套。看不到,听觉就分外灵敏。情不自禁屏住呼吸的燕喜听到身后细微的拉拉链动静,布料摩挲的沙沙声,跟着是男人靠过来强壮的身体和轻笑低语:瞧瞧这一身齐整的白衬衫是谁?燕总啊,真是失敬被他的话刺激的不行,燕喜喘息着咬紧牙关挤话:不行就滚!悉悉索索撕包装的声音,跟着秦龙并起食指中指,粗粝的指腹摩挲过青年的舌苔:你这么爱你这块石头,温度,湿度。你想过没有,或许可以更美妙啊!出口的声音变了调,燕喜一下子仰起头。语言的刺激混着身体被拓开的些许疼痛,青年微微抽搐着脸颊的肌肉:你、你变态承蒙夸奖。秦龙低头在他脖颈处深吸一口气,真正像个变态:燕总,如果切料证明没有五千万,你和你的飞燕文创就是我的了。斗室里充斥着燕喜哭着喊着的动静,支离破碎。空气压缩机发出细微的嗡嗡声,恪尽职守的保持着这间密室的空气流通。饶是如此,浓郁又特殊的石楠花味道还是重的要命。味道的来源不是散在地上那系好的三只灌满的套子,赫然是燕喜宝贝成心肝的原石毛料上面,一道道凌乱的浓灼。大汗淋漓的青年周身肌肉酸痛难耐,湿淋淋的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浸泡的那张嫩粉的桃花脸楚楚动人。原本滑在脚踝处的丝绸长裤被踢开了,原本扣的工整的衬衫也脱了。体力不支几乎趴到石头上的燕喜成了一只光羊,任人宰割。只有那双白手套,被恶趣味的钉死在手上,将那种荒唐感放大到极致。反观衣冠楚楚的高大男人,从背后看几乎看不出任何异样。跟几欲癫狂的青年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燕喜,男人粗粝的食指从青年鼻尖上刮下一滴汗珠,反手放在舌尖尝了尝:果然艺术家连汗珠的味道都跟我们这些大老粗不一样。你说我这会儿要是离开,这个现场像不像是你被一块石头给顶上天了?滚滚你大爷青年出口的声音带着哭腔,一点没有威慑力:出去我站不住了燕喜仅剩的一丝理智只能想到,幸好房子隔音还不赖,也不会有员工敢贸然闯进来。不然他清高淡然的文人形象必将毁于一旦秦龙抬腕看了眼手表,嘴角勾出几不可查的弧度。与此同时,房门被从外面咣当一脚踹开,来人的坏脾气可见一斑:燕喜你又去看那块破石头声音戛然而止。火辣的真人秀被按下了几秒的暂停键,六道目光齐刷刷汇聚到一起。只是有的淡定沉着,有的惊慌失措,还有的不敢置信。秦龙第一个反应过来,往后退了一步,在细微却清晰可闻的一声啵之后,无事人一般整理好裤子,好整以暇的向来人点头问好:齐总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