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作者:素素还真      更新:2023-06-18 22:19      字数:4707
  这一剑,不够深,不够狠,便是不够恨。然后她的身子就猛然向前一撞,剑柄几乎没入太初心口,她头晕目眩,有一瞬间神魂离体的眩晕几乎令她摇摇欲坠,一下子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就要软倒,却又被人用手扶住。随即便看见手中木剑在极速汲取那人身上的力量,银白滢滢,原本的木质轻剑开始脱胎换骨,像是镀满了宇宙星辰。你想以身殉剑?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陡然发生的一切,看着面前银白罡气快要模糊面孔的太初。太初道:梵天是造化之剑,却需要用一颗灭世之心来锻造。你做到了不她想要松开手,又想要拔出剑,可是她做不到蓦地眼前一黑,再睁开眼,只觉眼前血影寒光,斗转星移,忽然出现了韩溯之的脸,虞之下意识上前一步叫道:兄长。然而下一刻就看到对面的韩溯之双目无神,眸光涣散,睁大着眼,手握冷白拄地,在他面前直挺挺的跪了下来,脖颈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胸口插着一把赤色红剑,鲜红剑穗垂落,鲜血奔涌,冲刷着剑柄上的的歼邪二字。虞之的瞳孔骤然缩紧,想要上前去,身后却又传来一阵慌不择路的脚步声,他不受控制的猛然回头,就看到自己,不,准确的说是韩洄之浑身是血的朝着这边狂奔逃命的样子,然而下一秒,他的胸口就被一把莹白细剑所贯穿,他低头露出不知是难以置信还是不甘身陨的表情,然后便直接迎面扑倒在了泥灰地上,溅起灰白烟尘,睁着眼,与他兄长一般死不瞑目。虞之抬头望去,韩洄之倒下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太初帝尊,不,潜意识告诉他,那是长大后的白瑾。银黑双色袍子,蓦然回首,银发在暗夜之中放肆飞舞,面无表情,眉目含霜,眼角溅上了几点嗜血的腥红,浅色的嘴角却在对上他的那一刻,微微勾起一抹令人为之颤栗的笑。虞之一阵眩晕,天旋地转过后,就听到他的声音忽地在自己头顶响起,似耳鬓厮磨,呢喃细语,白瑾道:阿虞,我好怕你会再次消失。虞之缓缓抬头,下意识提醒道:是师尊。可对方像是听不到他的这一句话,只是冰凉的掌心抚摸上他的脸颊,神色浅淡,满目深情似是着魔,不要再离开我好吗?虞之听到自己开口,言语里满是复杂的情绪,声音有些低哑,所以你就把我关了小黑屋。藏起来,阿虞就是我一个人的了。这里是归暗,谁也找不到我们。阿虞,也出不去了。他勾起唇角,忽的俯身贴近,温柔的吻了吻虞之的额头,一触即离,在他骤然收缩的瞳孔中,这突如其来的逆徒弯了弯眉眼,一手扣住他的后脑,一手勾起他的下巴,就要再次吻上他的嘴唇,虞之猛的一个激灵,然后就被吓醒了过来。惊的坐起,抚额已是满手冷汗,难以回过神来。望着虚无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从被后神的思绪里抽回,下意识去看床榻上的人,就只见白瑾温软粉嫩的小脸上双目紧闭,眉头微蹙,似乎睡得极不安稳。虞之贴近了去看,伸手抚平了他的眉头,将盖在他身上的外袍轻轻掖了掖,便再次轻手轻脚的躺平了回去。虞之有些无力,感觉比临睡之前还要疲惫,捂了捂自己的眼,半晌,才隔着窗子朝外面看去,夜色未央,雷鸣骤雨初歇,天色蓝黑,已是黎明将至。虞之轻呼出一口气,感觉身体一阵发虚,轻轻带着似有若无的颤抖,心有余悸,久久难以平复。那个梦,那两个梦,惊心动魄,似乎预示着他,属于君凰过去的罪与未来的孽,无法忘却与即将发生。注定让他这个窃取记忆之人,不得安生虞之闭了闭眼,脑海中是兄长拄剑跪地,韩洄之死不瞑目的画面,一瞬间有些挥之不去。深吸了一口气,反身轻轻搂住现在身娇体软的小徒儿,不管怎样,过去的他已经阻止不了了。如果后面的梦是预知,或是注定要发生的,可既然开始已经不一样,那么将来就一定可以改变。一切就都还来得及这时,忽听隔壁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微动静,虞之立刻收回思绪,凝神注意,紧接着,就听到两个人对话声。是兄长与凤矜。就听韩溯之道:雷都停了,还怕什么?凤矜道:你才害怕!韩溯之道:那你还往我这边挤?凤矜嘴硬道:是你太占地方!韩溯之大怒,我都睡到床边了!凤矜不语,那边一阵寂静,然后只听扑通一声。虞之吓了一跳,连忙起身下榻,撩开门帘,就见凤矜裹着兄长的袍子露出脑袋来,满脸却是涨的通红,看着被自己挤到床底下的师尊,讷讷半晌道:床太窄韩溯之大怒,从地上站起身来就要揍人。凤矜跳起,一阵鸡飞狗跳。虞之立刻放下门帘,生怕殃及池鱼,一回头,就发现小徒儿竟不知何时醒了,双目幽深,竟是在直勾勾的盯着他瞧。虞之一愣,上前道:睡醒了?他不言,对上虞之的眼睛,忽的垂下眼帘,抿了抿小嘴,又抬眼看他,道:师尊。虞之来到床榻边,柔和笑道:怎么了?白瑾犹豫了下,迟疑道:紧张。虞之一愣,有些莫名,道:紧张什么?他按了按自己的心口,抬眸看着自家师尊,面不改色,眼底却闪过一丝疑惑,心跳很快。虞之一怔,心肝不由自主的颤了颤,似是被什么轻轻撩拨了下,随即垂眼,轻轻低笑了声,道:这样很好啊!有血有肉,有伤有痛,有体温与心跳,比之梦里,这样才更加鲜活与真实。白瑾道:师尊?感受到小徒儿微微靠近了些,思绪立时回笼,虞之顺势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莞尔一笑,神色恢复正常。随之心念一动,灵光乍现,脱口而出道:心跳不一定是紧张,也有可能是因为心生欢喜。白瑾歪了歪脑袋,欢喜?虞之笑眯眯道:对啊,难道阿瑾你不欢喜师尊吗?白瑾眼睛直直注视着他,一眨不眨,认真而专注道:欢喜。闻言,虞之心口与眼眶微微发热,下一刻就情不自禁的将他一把拥入怀中,为师也欢喜自己。白瑾:然,正值煽情之际,兄长破门而入,该启程作者有话要说:收集怕鬼怕打雷的小公主凤矜第一个被徒弟挤床底下的兄长欢喜自己的师尊表了一次白的徒弟弟☆、记忆之刀声音戛然而止,虞之与小徒儿齐齐望去,就见韩溯之愣住,看向他俩的目光霎时犀利,音色含冰道:你们在干什么?虞之若无其事的松开白瑾,收敛了表情,端庄起身道:现在就要走了吗?韩溯之死盯着白瑾,对虞之道:你先给我出来。虞之无奈,只得手背在身后冲小徒儿晃了晃,然后一本正经的跟着兄长走出了房门。来到堂屋的神台面前,韩溯之阴沉着脸回过头来,压低了声音道:不要再做些奇怪的举动。虞之无辜道:师徒难道不都是这样的吗?我今早看兄长与凤矜不也挺亲近?天还没亮就开始陪他一起玩。韩溯之脸一黑,沉声道:你这般不知收敛,不仅仅会打草惊蛇,还会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见转移话题未遂,韩溯之又所言在理,虞之也只得认真答应道:好,我知道了。韩溯之颔首,往外走去,即刻启程,我在外面等你。虞之点头,回身之际,突然想到了什么,默默回头,这才发现原来兄长又换了一件干净的袍子,看来,妙法长老接下来的日子里,可能会凶多吉少收拾了东西,带上小徒弟出门,就看到茅草观门口已经挤满了老老少少的村民,以村长为首,似乎是听说了他们今日要走,以村长为首,都拉着儿女,扶着老人,挎着篮子举村前来送行。村民挽留道:小度和小度师兄就不能多留几天啊?这昨天才刚回来,怎么今天就要走?听说你们晚上还去山上除了大妖怪,我看还是再休息两日,我们也能好生招待一番。度规抱歉道:村长爷爷实在不好意思,这次过来的急,没有做好安排,师门中还有事物尚未来得及处理,耽误不得,所以需得尽快赶回去。韩溯之抱剑不语,退到了一边。村长又道:既然是这样,那可耽误不得,我还记得你说过师门中有个师兄待你刻薄,平日里非打即骂不说,稍有不慎,还可能会受到重罚这形容听着耳熟,虞之与心领神会的兄长默默对视一眼,共同看向度规,就见那厮此刻大惊失色捂着嘴唇就是一阵猛烈的剧咳, 咳咳咳村长爷爷,村长爷爷,我跟你说的可不是这样,我那师兄不是待我刻薄,是他待谁都刻薄,师兄可公平了,对同门与弟子,向来都是一视同仁话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弱,度规打眼偷瞧了虞之几次,虞之权当没看见,全程保持着招摇山执法长老纪律严明,铁面无私的刻薄神情,一言不发的转向了另一边凤矜所在之地。仍是那几个孩子,女娃娃尤其多,还有昨天的那一个小姑娘,此刻正拿着一片金叶子对着凤矜期期艾艾的说着些什么,仔细一听,居然是,小哥哥小哥哥,这定情信物我收下了,等我长大后一定会去找你的,你可千万要等着翠花,不能提前嫁给了别人凤矜:又是好不容易辞别了飞仙村的村民,忽略被韩溯之撇下断后的度规,几人坐上了吉光片羽驾上天际的车辇,兄长却一直死死盯着他看。虞之心里毛毛的,颇为不自在道:兄长你为何这般看着我?韩溯之死死盯向虞之怀中的那一篮子鸡蛋,道:哪里来的?虞之道:王二婶子送的。韩溯之周身寒气逼人,你要此物作甚?虞之道:孵化成小鸡给徒弟养。韩溯之眯眼,你孵的出来?虞之悄悄看了一眼凤矜,凤矜炸毛,看我作甚?我又不会孵蛋!虞之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转而从袖中掏出两只毛绒绒的鹅黄活物,侧首递给一旁的小徒儿。只听叽叽两声,白瑾微微一愣,两只可爱鹅黄稚嫩小鸡仔就递到了他面前,缩着脖子在虞之掌心里瑟瑟发抖。虞之见他没有接,便又鼓励的往他面前送了送,白瑾微微张大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伸手捧住,问道:师尊给我的?虞之点头,笑眯眯道:先养着做储备粮。白瑾:抖如筛糠的两只小鸡仔:叽再回头,就看到兄长用玩物丧志的眼神看着他道:回去之后立刻闭关。虞之:呵呵,好日子过到头了吉光片羽的速度比之御剑飞行,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八千里大山须臾而过,很快的,枢阳城的轮廓便由远及近。吉光片羽的速度也贴心的减慢了下来。然而尚未落地,韩溯之的身子就突然紧绷了起来。虞之已然察觉到不对,分开车帘,就见霞光漫天之中祥云盛放。祥云之上有几人飘然而立,仙气缥缈之中,一股隐含靛青沉冷昳丽的威压似有若无飘散开来。骤然闯入的凛冽熟悉感令她恍惚一愣,吉光片羽没有得到指示绕道而行,只得临近跟前被迫前蹄跪地。而原本飘立于云头的几人则是回过头来,其中那个散发着神压的青衣女子在转过头来的那一刹,虞之的身子终于彻底僵住。记忆与自身再次融为一体,虞之再睁开眼时,他已不再是他。迎面一阵狠厉的罡风袭来,她表情木讷,双目呆滞的看着面前少女毫不犹豫的挥剑砍来。她没有动作,任凭少女那一剑斜劈坎入左肩,鲜血涌出,争先恐后的温热随之浸透了她的大半个身子。少女瞳仁剧缩,猛的拔回剑就冲着她大吼道:你这是做什么?还手啊!她耳边嗡鸣,捂着肩膀,不觉得有多疼,上前两步道:轻轻别过来!少女立刻用剑指着她恶狠狠道:只要你还想铸造梵天剑,就必须杀了我,否则就永远别想出去!她停下脚步,左肩伤口已经迅速开始愈合,她定定看着少女,压下满目疮痍的悲凉,缓缓闭上了双眼。再次睁开双眼,金纱染血,已是满目惊红。她展开双臂飞身后撤,目不转睛的盯着迎面刺来的青芒剑尖,一个后仰,翻身躲过,道:出手不够快。轻轻立刻倒转剑锋横扫而来,凛冽的剑气狠戾无情,紧擦着她的侧颈凌厉划过,血珠溅起一串晶莹,伤口却转瞬愈合。轻轻笑道:师尊,我一厢情愿的叫了你那么久的师尊,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教我。话音未落,便又是一记绝杀袭来。她继续错身躲过,百招下来,轻轻突然着恼,出手越发狠厉,毫不留情,像是在泄恨,恶狠狠道:师尊!为什么不出手?是看不起徒儿区区上神修为吗?她沉默不语,再次躲过一击,道:还不够狠!指尖掠过轻轻的剑身,轻轻手中的剑瞬间碎裂,轻轻丢了剑柄,笑道:果然这个品阶的仙剑是伤不到师尊的。她微微垂眼,掌中沥青色光芒一闪,一柄黑剑便直直朝轻轻飞去,轻轻接过,笑了,怎么是这把剑啊?她道:本来就是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