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作者:金十四钗      更新:2023-06-18 23:53      字数:5085
  涂诚伸手按着对方不让动,非常严肃地重申一遍:我不可以。他与他同坐在床上,试着好言好语地跟他打商量:这个案子一天不结束,我就得执行一天的任务,我不仅要恪守公安纪律,更要为了你的安全保持理智。汪司年眼珠转了转:你的意思是说,在喻信龙他们落网之前,我们都不能做爱了?涂诚认真道:不能。这事情简直悖人伦逆天理,难得彼此这么喜欢,不时时刻刻黏在床上,可还是男人?他先骂殷海莉是长舌妇,又骂张大春是老古板,把相熟不相熟的都骂了一遍,最后还是在涂诚的注视下听话地收了声。再一琢磨,决定讨价还价一番,他一抬下巴一噘嘴:那亲我一口总行吧?涂诚也想了想,觉得好像没有把重要证人拐带上床这么严重,便低下头,吻在了汪司年的唇上。涂诚的吻比他床上功夫好多了。舌头与舌头火热纠缠,汪司年犹嫌不满足,手随着心蠢动起来,趁涂诚吻得深情而无防备,伸手就去摸他的鸟。才隔着裤裆摸了两下,涂诚全身肌肉就一刹绷紧,他不得不推开汪司年,站起来,背过身。到底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血气方刚一撩就着,他不想破戒,可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非要破戒不可。性器已然半勃,下身胀得非常难受,涂诚喘息粗重,声音也跟着发抖:还记得我们的约法三章么,第三条就是破案之前,别再别再摸我了听出这声音不对劲,汪司年憋着坏笑,佯装不知发生了什么:我答应你就是了,可你到底怎么了?硬了?涂诚粗声粗气地喘着,不说话,但不打自招。汪司年继续不怀好意地问:那你打算怎么解决呢?硬憋回去是很伤身体的他用手去拨动涂诚的身体,一下一下讨好似的撩拨,示意对方,转过来。涂诚无奈地转过身,汪司年便仰起颈子,眸光莹莹地望着他,巴巴地说:我答应你明天开始就不碰你了,可今天是我们同居第一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我连我的甜点都还没吃着呢。----------------涂诚认输似的闭了眼睛,再次叹了口气: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汪司年没好好念过书,不知道这是谚语,张口就来一句:你要想吃卤豆腐,我明儿就学着做。也不知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反正傻得挺可爱,涂诚终究耐不住地微微一笑,又低头吻了吻他的嘴角。涂诚赤裸上身,汪司年光着屁股,两个人就这么相拥而眠,身体叠着身体,倒也不怕再次擦枪走火。从雁眠山回到汉海,又忙不停蹄协助破案,实在累得够呛。本该是一宿酣眠无梦,然而汪司年却夜半忽然惊醒。梦的什么他忘记了,依稀只觉得一张森冷大网将他困在了中央,四周黑魆魆的尽是鬼魅,也没主动上前害他,只是这么冷眼看他徒劳挣扎。总归不是好兆头。那件事一直堵在他的心头,汪司年往涂诚怀里钻了钻,感受着他坚实肌肉散发出的热度,却依然瑟瑟如风中幼苗,止不住地发抖。第三十章 何必当初(一)《倚天屠龙》因涉罪涉案陷入停拍,剧组方面特意召开了一个新闻发布会。这是娱乐圈近期最轰动的一个新闻,数十名记者到场,几位主创都正襟危坐于台上,严阵以待。有记者抛了问题给大周,大周摊上这事儿也无奈,暴脾气按捺不住,面对底下的长枪短炮,破口就骂。也有记者向汪司年提问,问题大多都落在柳粟身上。大家伙最关心的一个问题,就是他会不会因为柳粟目前的伤情而与她分手。外人只道他们是外表匹衬的金童玉女,哪知道是两家公司安排的合约情侣,目的只是联合炒作互涨人气,待眼球赚足电影上映也就各回各家,各自安好了。结果柳粟这一受伤,一下成了甩不脱的烫手山芋,这个时候汪司年倘使敢在全国观众面前分手,立马就会被灌上渣男的名号,并将面临口诛笔伐,全民声讨。汪司年为此心生惧意,又恢复一贯趾高气扬拽天拽地的模样,冷着脸说了声,无可奉告。又有一堆记者喊着他的名字举手提问,其中一个声音中气十足,特别扎耳:汪司年!汪司年!你还记得我吗?汪司年循声往人群背后看了一眼,只一眼,他就吓得脸色惨白,当场魂飞魄散。手一抖,连摆在长桌上的矿泉水瓶都打翻了。台下那个记者方脸宽腮戴着眼镜,抖着腿,也望着他,嘴角挑露着一抹特别古怪的笑容。这个男人叫阿维,也算是他的老朋友了,当年他偷拍下柳粟与涂诚拉扯的照片,就是发给的对方。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汪司年做了这么大一桩亏心事,一直害怕再被对方找上。所以他单方面把阿维拉黑了,这些年从未与他联系过。没成想怕什么来什么,居然在这个场合下又见面了。好在案子明朗以后,涂诚就不必担任他的保镖了,这会儿人在市局,不在发布会现场。主持人打算结束这场纷乱的发布会,最后把话筒递给汪司年,让他跟大伙儿再说两句。汪司年手直打抖,连声音都跟漏音的风琴似的,说了一句:待案件水落石出,我们就会重新开工,我很骄傲能够参与这样一部天马行空的作品,今天到场的也有很多我熟识已久的朋友,希望各位高抬贵手不要无中生有地报道,有机会我一定会找大家叙叙旧。高抬贵手是说给某人听的,汪司年不停以目光安抚着台下的阿维,无声地向对方求情讨饶。很快,阿维这边就主动联系上汪司年,两个人约着在一家明星常来常往的酒吧碰了个面。地方很僻静,阿维说话很直接:我是收了别人钱来找你的,我俩无冤无仇,过往还算有点交情,你要给的比找我的人还多,你当年诬陷柳粟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我可以把你跟我聊天的那些截图当着你面全删了。狗仔的职业道德就是谁钱多谁是爷,然而汪司年却没有钱。说出来都没人敢信,红透半边天的当红流量跟经纪公司签的是二八分的不平等条约,表面风光无限,实则囊中空空。阿维也不相信,放狠话道:你要不舍得掏钱,明儿我可就要放话‘周几见’了,标题我都拟好了,这个节骨眼上爆出来一准轰动,你的人设可就彻底崩了。汪司年从不知道自己什么人设,人设都是公司定的,无论是粉丝们津津乐道的真性情还是黑子们大张挞伐的爱作妖,都是七分乃天性,三分靠营销。汪司年也不在乎所谓的人设崩塌,他只怕被涂诚发现当年那件事情的真相。涂诚这人把家庭与家人看得多重他不是不知道,正因为知道,才一直话到嘴边又难启齿,总觉得瞒一天算一天,瞒一辈子就皆大欢喜了。病急乱投医,汪司年跟阿维打商量:你要多少?能不能给我点时间凑一凑?阿维摇头说不行,我这儿跟你耗着,那边的钱可就挣不着了。汪司年不住发抖,没了往日里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几乎要跪下求对方:我有多少先给你拿多少,你不用当着我的面删掉那些聊天记录,只要先不爆出来就好,我去跟公司闹解约、谈分成,哪怕我去筹,去借,去蒙,去骗,也一定尽快把钱给你补上!阿维想了想,说也成,你先拿个两百万来吧。凭心说这不算狮子大开口了,以往狗仔爆料都会有个周几见的预告,一线巨星或当红流量为了消灭一个负面新闻、维护公众形象,八位数都不在话下。但汪司年是真没这个钱,他回家把自己扒了个底朝天,发现统共也就能凑出二十来万。第一反应就是向尹白去借。尹白问他为什么急着要这么多钱,他也不肯说实话,支支吾吾地就要对方快点转款。尹白身边也没搁那么多闲钱,给汪司年转了一百来万,一回头就给涂诚打了一个电话。出于半个圈内人的敏锐嗅觉,他认为,汪司年是被人讹上了。你也知道那小子平时多抠啊,买大牌都买山寨的,这回二话不说就借两百万,肯定有问题。尹白对涂诚很放心,所以把知道的都说了,还让涂诚无论如何得把这钱给他拦下来,毕竟,司年这些年过得也太不容易了。汪司年凑不到两百万,担心阿维食言爆料,随便编了个理由瞒过涂诚,自己开着那辆红色保时捷又去找了阿维。阿维已经等在约好的酒吧包厢里了,点了瓶最贵的xo,反正记在汪司年的账上,他心情奇好。他说,我只能先凑到一百来万,这辆车也给你吧。阿维摇头:车我不要,这么拉风一辆红色保时捷,我以后还怎么搞跟踪?顿了顿,又吓他:算了,你这么没诚意,这一百万我也不要了,我这就回去发报道。汪司年真的吓坏了,把身边值点钱的东西全掏了出来,他从未这么低声下气地求过人,最落魄那阵子也没有,他反复说着:哥,我求你,你有什么顺眼的都拿走,我求你再给我点时间凑一凑阿维垂着大方脑袋,一眼就看中了那块蓝水晶表盘的江诗丹顿。迷离炫彩的灯光下,蓝水晶与粉红金搭配的手表显得特别奢华,特别有范。他把表戴到自己腕上,满意地举在眼前左觑右看,对汪司年说:最多再给你俩礼拜,再凑五百万给我!酒吧包厢的门一下被踢开了,涂诚出现在门口,身边跟着尹白。尹白抢在涂诚之前闯进去,冲着阿维就大吼:你这条下三滥的狗,你这是敲诈!你要坐牢的!他们是跟着汪司年一起过来的。别说涂诚的侦查技巧,就凭汪司年这一路失魂丧魄的样子,也根本注意不到自己被人跟踪了。我就跟司年叙叙旧么,你才敲诈,你们全家都敲诈!人多势众,阿维心虚地要走,但人到门口,就被涂诚一抬手臂拦下了。涂诚看见男人手腕的那块蓝水晶手表,冷声说:表摘下来。包厢灯光偏暗,阿维没看清涂诚的脸,张口就狡赖:这是我家司年送我的表,凭什么摘给你啊!汪司年害怕已极,哆哆嗦嗦颤声说:是我送的让他走吧涂诚依旧拦着不动:表。阿维以为涂诚是个不听主人话的保镖,回头就拿起桌上的酒瓶朝他抡过去。涂诚一动不动,仅是一扬手腕就将酒瓶截在了自己手中,五指猛一发力,单手就捏碎了它。这样的功夫只在电影里见过,阿维完全愣住。发愣的当口,涂诚一步逼近,以那只满沾酒液湿淋淋的手握住阿维的手腕,一把翻折过去。阿维痛嚎出声,连连求饶:疼疼疼!放我一马,不敢了再不敢了涂诚手指稍一施力,阿维的骨节就咔咔作响,完全挣脱不得。他面无表情地警告对方:你可以试试放司年的黑料,但我提醒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我会见你一次打一次,言出必践。阿维疼得腿都软了,人像稀泥一样往地下瘫去,一边脱下手表回头搁在了茶几上,一边哼哼唧唧向涂诚告饶。一抬脸,两人便在灯光之下四目相对了,如此近距离接触,他忽地就认出了眼前这张冷峻凌厉的男性面孔。比明星还帅的特警绝不多见,阿维想起了这人是谁,瞬间恶向胆边生,直接嚷起来:我认得你!你不就是那个被蓝狐特警队开除的特警么?当年你那些有伤风化的照片就是汪司年拍的!他为这事给我钱封我的口,你居然还护着他!他疼得恼羞成怒,爆了粗口:傻逼!涂诚一刹瞠大眼睛,手也跟着松了。阿维一下遭了大赦,扭了扭手腕,确信还没折断,赶紧低头撞出门去。涂诚转过身,一脸平静地望着汪司年。太平静了,像暴风雨即将造访的前兆。尹白跟着涂诚一起来的,呆立一旁,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汪司年垂头避着涂诚的眼睛,轻声轻气地走到他的身前,小心地去拽他的衣袖。手伸出去又立即缩回来,他只敢这么轻轻触碰一下,但涂诚不为所动。他像由内而外全化作了石头,连着腔膛里火热的心脏都一下冷硬如铁。汪司年试图解释,甚至想要狡赖,可一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他仰头望着他,不断喃喃自语般哀声重复:对不起,诚哥,对不起长时间的彼此默然对峙之后,涂诚没在沉默中失态爆发,只是淡淡说:我昨天打电话告诉我妈妈,这个案子了结后就带你一起回内蒙,她很高兴,她说男媳妇也好,还是那么光彩夺目的大明星,她说她要把你所有参演的剧都看了,她还说要我记得把你带到我哥的坟前去,让他也看一看汪司年被内疚之心紧紧扼住,眼泪稀里哗啦地砸下来。最后,涂诚居然笑了,他自嘲地摇了摇头,说,为什么不是你告诉我。说完就转身而去。酒吧里还有别的客人,然而汪司年像发了疯般不管不顾地扑上去,他试图从身后去抱涂诚,但被对方一把挣开,又狠狠推远。知道这一撒手可能就再挽不回了,汪司年追在涂诚身后,毫无形象地嘶声呼喊:诚哥,我本来想告诉你的我真的想告诉你的尹白在一旁拼命拉扯拼命劝:司年你注意点分寸,什么话咱们回家再说,你这样要被拍下来,你的形象就全毁了!天塌了,地陷了,什么形不形象的都无所谓了,今天就是世界末日,是飓风、海啸,是极度严寒是烈焰焚身。汪司年冲出酒吧,在涂诚的摩托车后狂奔追赶。但两条腿哪儿跑得过飞驰的摩托,转眼涂诚消失于夜色,而他则精疲力尽,重重跌坐在地上。尹白腿还不利索,一瘸一拐地也跟了上来。他看见汪司年跪在马路中央,在来往的车流间掩面大哭。尹白印象中只见过汪司年这般崩溃过一次,那是他发现嗓子再无恢复可能的时候。尹白看不得自己好友这般模样,也酸了鼻子,他附身搂住汪司年的肩膀,竭力寻找措辞安慰他:你又不是没失恋过,至于这么伤心么?比涂诚帅的娱乐圈未必没有,比涂诚有钱的那可多了去了,你以前那么喜欢gino,他跟你说他要结婚,你不也挺过去了司年,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