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作者:夜散人      更新:2023-06-19 07:43      字数:5136
  “蠢货!”君明仪面色一变剑眉凶蹙,“吾也教导过你,何为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师尊难能显露怒色,看来仇落是真的闯了大祸。”虽然这么说着,二殿下却是咯咯笑起来,“师尊,你生气的模样,比任何人瞧起来都要有趣。今日仇落便要以此身证实,蚍蜉如何撼得参天大树!”君明仪展眉:“很没有水准的激将法。”仇落却甩出魔触礼貌微笑的向君明仪鞠躬示意。“可师尊已经被激怒了,不是么?”作者有话要说:晚好~☆、凋零师尊一叶知秋仅凭蛛丝马迹以及大胆推测便能识破他的秘密,仇落对此并不惊讶,甚至可以说,从师尊出现在异人城,他就已经难逃其掌握。暴露谢天机已是无可避免,这两百年来他藏的够深够暗,无论魔族之内如何挖掘根底也不会将他与从未见面毫无瓜葛的玑衡崇台玉主扯上关系。此时的谢天机想必已然安排铢衡逃离城池,大哥的车马会是最好的庇护。旋紧的十指忽然松开,仇落放下戒备面对事实。他斗不过师尊,四百年与四千年不仅是十倍的年龄差距,更是难以估量的力量宏渊。他不会死,顶多被打成废人像破烂一样被师尊押回牢狱关押。私带五界通缉的罪犯逃逸,纵然他是魔界二殿下,难逃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铁规。“为了他,不值得。”君明仪语气依旧冰冷无情,他一辈子都没有特别在意的东西,几乎没有把柄。仇落花了几息思考和师尊言和的可能性,但思来想去能让他放弃除去铢衡这个心头大患所等价的筹码他仇落开不出。几息之后,逼人的压迫寒气凑至鼻尖,庞大魔能卷携杀气锋利长剑擦过仇落的鼻尖快得没有痛楚。只有微微的沉冷冻感。师徒相斗一触即发,更贴切的说法是单方面压制,仇落感觉一路所向披靡的自己此刻在君明仪手下变成专门挨人揍的木桩,每一步每一招都被君明仪先前看穿,两人身手大致相同略微差异,身后魔触四飞乱舞,却被君明仪的快剑眨眼斩断挥散,他无计可施只能节节败退……!剑面激烈碰撞激迸火花,握住泻月剑的手掌猛然刺痛,强烈的痛楚中仇落右手虎口应声撕裂。狠摔在地,尘土飞扬迷离,无情的剑带着必杀的决心毫不留情刺向仇落的心脏,急促之中仇落连忙以掌击地腾身而起,柔韧矫健的身姿翻旋躲避足尖踏上剑端,长剑压出几乎断裂的弧度。轻身飞离又是狠绝追击,他确定自己感受到师尊滔天的杀意,想要将他亲手摧毁的决绝。“无能得让吾羞愧。”君明仪表情肃穆心情恶劣,“程度,三脚猫。”“呵呵,仇落又让师尊失望了。”落地之后二殿下却是似笑非笑垂臂森寒,“不……是一直。”战斗愈发入境,仇落逐渐添增伤痕一身血污,快速的动作以及强烈的出力让他气息不稳,君明仪与他相距一尺开外,手法生冷不在意的甩去剑上的血花。“师尊,终归是杀不了仇落。”阴鸷的眼睛好笑扬起,血色桀骜,“您终归……”眼睁睁看着利剑向自己挥来,仇落却难能的平静,只是将目光温柔直白的注视那把凶器,等待它撕裂空气冷冰冰叫嚣这贯穿撕裂他的身躯。可就在此时,仇落的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撕心裂肺的呼唤:“殿下!!!”声音剧烈尖锐贯穿耳膜引起仇落内心强烈不适,眼前陡然飞来一身灰白,接着滚烫的血液溅落仇落整张脸。神识恍惚一瞬,很快颤抖的瞳孔将几度涣散又被迫聚集的目光落在眼前的血腥。掖吟玉扑来的方式几乎不择手段,剑从左下腹斜穿后背,他整个人如同肉串挂在剑上,鲜红的血液顺着剑犹如细泉蜿蜒而下,仇落瞪大眼睛,登时跳起来:“吟玉、吟玉!”君明仪微微挑眉凛然抽剑,掖吟玉不堪忍受痛吟一声,旋即失去冷剑的支撑双腿发软向地而跪,仇落一把将人揽住,红热不敢置信的眼眶对上的却是掖吟玉天真的微笑。“殿下……吟玉终于有用处……帮、帮着殿下……呃……”鲜血翻涌从掖吟玉口中喷涌,碧绿眼眸湿润望向一边威严冷峻的君明仪,掖吟玉声音哽咽,断断续续卑微恳求,“大……人……求求您……念在师徒情谊……饶了……饶了殿下罢……”君明仪不言,重度洁癖的用剑割断掖吟玉拽着哀求的那块衣摆布,他的目光只略微过了一眼掖吟玉,随即长久停留在仇落隐忍不甘的脸上。两相无言,但接触上师尊的目光仇落便明白他的意思,等待不是白白好心,师尊在等他做出正确的判断。迎合他的判断。仇落颤唇,苦涩一笑,旋即放下掖吟玉再后退半步,面对师尊双膝一弯直直下跪。磕头点地也是熟稔得屈辱。“求师尊……让仇落救治掖吟玉。”磕头,再拜。君明仪微微点头,将手中利剑不轻不重却是入地三寸插入石地,晃荡的剑身,随着冷瑟寒风呜鸣不息。分灵魂分居两体之后,相互的沟通便需要借助术法媒介,已至冥漠之镜的术法高手会发现这细微隐晦的痕迹,仇落不敢与谢天机分享此时的视野,君明仪会顺藤牵出谢天机这只大瓜。而在城门东出,双虎轿榻中速而驶,匿于楼阁角落的谢天机瞧准时机推窗而跃,血色纱衣在灰白天空开出一朵绚烂极致的芳华。忽来不速之客令众魔猝不及防,魔仆手中长鞭不挥自动,两头魔虎受到鞭笞加快身速,原本平稳的轿榻猛然急速如风,跌撞之中谢天机猫腰钻进轿子里。看清来人之后长剑出鞘的君偃钲的一声将剑收回,急忙伸出一只手稳住二王妃的身形,谢天机拍了一把君偃的肩膀,然后在对方错愕的表情中狠狠一压!登时,一支冷箭从君偃方才脑袋高度的地方呼啸穿过,淬着毒药的黑色箭头恰恰擦着大殿下耳廓深嵌木板,腐蚀出一阵青烟。旻一直淡然自持的眼角终于迟缓的抽了一下。“大、大哥!有人行刺!”云郎寂声而呼,宽敞的轿榻左右晃荡横木吱呀哀嚎,驾车的魔仆已经深重冷箭歪倒跌落,受惊的魔虎拉着轿榻疯狂前奔,旻微微蹙眉,斜眄一眼君偃,然后动身出轿亲自驾驶。君偃与旻这几百年,没爱情也有默契,冰冷面具再度覆上俊美的面庞,五指握紧十箴,鎏金墨剑亮出杀意。君偃翻出轿榻跃上车顶将四处扑来的杀手清理干净,冷箭已停,取而代之是蒙面死士挥刀而至,沉重锋利的大刀力量浩大得能将轿榻直接劈开一道豁口,谢天机见轿榻后方将要失守,一摸身上半点暗器也无,只好勾了一只茶壶,谁先进来便扔他一脸。茶壶破开溅出一阵香气四溢的黄绿,谢天机能逮着什么就往对方扔,还好云郎身边一只经过训练的异人,罗敷尽快将两位公子揽至身后,袖中暗器散落如雨,大刀临头一阵叮铃作响,慌乱之中挤在一侧的云郎忽然拽了谢天机一把----“二嫂!小心啊!!”慌乱错愕的惊呼声中,被云郎拽到身前的谢天机心口猛然刺痛,他不敢相信的抬眼,瞧见的却是一抹得意的冷笑。接着云郎的声音更加凄惶:“天呐二嫂!好多血!我……我是不是……”一边语气慌乱,手指却更加用力搅动匕首,谢天机张口难言,口中迅速溢出黑色血迹。匕首上有咒术,是对付仙族的诅咒。心口已是翻烂一片,谢天机只觉双目昏沉在毒药与咒术双重作用下很快断气。“老三,他怎么了?”旻匆忙撇头瞧了轿内一眼但是看得不清晰,只是云郎的啜泣十分揪心,大殿下心上不安好似被一只魔爪捏抓粉碎,“云郎,说话!”“大、大哥……”云郎颤着声音从怀里的二嫂鼻尖将手收回,然后害怕的滚起眼泪珠子,“二嫂他、没气了……!”约莫三刻钟之后,一行人终于逃离危机,旻依旧驾着轿榻,空气陡然凝结,压抑的扩散着浓烈刺鼻的血气。君偃来不及摘下面具,一身滴血神色哀痛冲到木板上那具已然发寒的身躯之边,车厢与魔都是血迹斑驳,分不清是谁留下的痕迹。冷静的检查能彰显一人生命痕迹的要处之后,君偃一心冰冷接受了铢衡已然死亡的事实。“怎么回事。”君偃垂眼,冷冷瑟缩一侧的云郎。“二嫂为了保护我……他、他……呜呜……大嫂,怎么办……二哥一定会发疯的,二嫂他……”君偃长长叹一口气,凝着窗外远去的高山青云放空云郎无助自责的哭诉。很快,他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有力的双手将寒气萦绕的尸首横抱而起,君偃不忍的侧过目光不去看铢衡那张已然煞白失色的面孔,他无法想象自己要用什么语言态度告诉二殿下这个噩耗,亦不知道将仙人爱的死去活来的二殿下会不会直接崩溃发疯。“他生是二殿下的人,死是二殿下的鬼。他一定也十分想回到二殿下身边吧……”☆、还魂谢天机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次死亡会是如此的措不及手窝囊无比。身体无法动弹,四肢僵硬麻木,被绞烂的心脏还在淬着冷冰刺痛。他听不大清楚周围的声音,死过去稍微回转意识后,他隐约觉得自己好似被谁抱在怀里。很硬,滚烫,男人的怀抱。习惯了女人温软身体的谢天机恶心得几乎要现场诈尸!对方的声音模模糊糊如同穿过一层水幕传过来,听的不真切但他听清了男人一直重复的那句:“您让二殿下怎么办?……”怎么办?……耳边呼啸的风声似乎代替他回答了这句质问,若今日真是铢衡身亡,他仇落一定会崩坏,这四百年来铢衡是他在世间寻到的唯一一点光亮与善良的原因,若这一点光亮也彻底被无情的熄灭,这般黑暗肮脏的世界,他仇落还有什么理由要它太平!隔上一会儿,谢天机感觉知觉恢复不少,被另一个男人这样耻辱的抱着他实在无法忍受,等君偃叹上他的第四十一次气谢天机猛然诈尸而起,揪住君偃的衣襟好不领情的说:“将我放下来你这个断袖下次麻烦换一个后背的姿势你都不会觉得很丢脸……”谢天机还要噼里啪啦说什么整个人立马就被君偃见了鬼一样丢在地上。“嘶……”明明摔了后臀谢天机却下意识捂了心脏。君偃警惕万分仿若节操失窃:“你!你你你,你不是他!”谢天机一把掀开碍事的兜帽,大大咧咧起身啪啪拍着身后的尘土,习惯的直视前方……瞧见的只有君偃的肩头后又默默抬头,挑着艳丽的眉眼一脸痞里痞气:“方才还抱得那么亲热,这下你是想摔死我?”“……”君偃的表情开始历经复杂的变化,从惊恐变作讶异再定格为欢喜,明白过来铢衡没死他立刻喜笑颜开拍着谢天机的肩膀,“看不出来啊,二殿下有一手。都是给人手头办事的,你这样神奇的我还是头一回瞧见。”谢天机道:“小小的易容术而已。”说着他沉下眸子思考是否告知凶手是云郎的事。但转念一想君偃是君明仪的手下,今日有恩有义不代表来日,重要的情报还是瞒着他比较好。“易容术?”君偃求知若渴的开始搓手,星星眼瞧着谢天机,“诶,老弟,你将这易容术的方法交给我,我以五百眼作为报酬。”钱……!谢天机眼神一亮,习惯精打细算万分抠门的守财奴满意的捏了捏下巴:“可以,不过我得提前告知你,凡是易容术都有缺陷。我这易容术虽然出神入化但也有一丁点漏洞,”说着他阖上眼睛轻点左眼上眼睑,那里生着一颗芝麻大小的红色圆点,“瞧见了么,这样的法术凝点生在面上无法祛除,你得将它藏好。”他睁开眼睛,圆点顺利而然隐匿在眼皮褶皱之中。君偃拍手叫绝:“简直天衣无缝。”双方很满意的进行了这一桩交易。事情会变成如今的棘手场面都赖仇落,怪他总爱阳奉阴违,这四百年积攒的阴德不够深厚。谢天机认为这个黑锅仇落非背不可。利剑贯身剧毒侵蚀让谢天机经历一次死亡,但于他而言早就没有所谓失去生命情况,这具身体不是他的,在夺舍之前,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一臭名昭著的罪犯,身怀异数无心不死。魔界花费很多人力精力将他封印,之后的某一年君明仪将这个罪犯当做礼物送给仇落要他练手。当然,礼物不是白白得来,等价交换的筹码,是一无所有的仇落自己本魔。他钻研分魂之术与洗白灵魂之后,率先用这名罪犯与自己的一缕魂魄进行裁接,最开始出现各式各样的毛病,但术法精进到现在,谢天机已然成为完整的个体。玑衡崇台的下属已将铢衡安全转移,但考虑铢衡的性子,谢天机不得不使坏将闲置仁明殿的锁仙链顺走留有今日之需,只是这样做无意直接向铢衡宣告自己他是个彻彻底底的坏人,后头的提防戒备甚至是报复无可避免。他的人马伪装成送亲的队伍,早就吹吹打打出了城池,寻着标记谢天机很快追上送亲队伍,清一色的喜庆红袍,只不过喇叭唢呐一扔换成不长眼的刀剑,轿边四角分别守着四个壮汉拉住锁仙链,不用看也知道花轿里头的仙人是何光景。谢天机轻身一跃踏上花轿,唇角还勾着欢喜的笑,他臆想这一天许久了,铢衡坐在大红喜轿里被送亲的人吹吹打打热热闹闹送进仁明殿,那定是很美妙的场景……哪怕,是被绑着去的。“怎么,脸色这么差。仙人,现在感觉怎么样?”他对铢衡的感觉还停留在两百年前,那时候的他分不清对铢衡是怎样复杂的感情,仇落一直将自己的记忆共享给他,但谢天机觉得不真实,好像梦里自己和铢衡纠缠不清。“你要带我去哪儿?”铢衡拧起眉头,略有愤怒但是并不彰显,他现在全身功力大封四肢疲软。谢天机微微一笑,挑着邪魅的狐狸眼睛向铢衡递去小小的眼神火花,铢衡果然厌恶的躲开他的眉眼,表情好像吃了一罐子苍蝇现在很想失态的啐口。“放心,本主不会伤你。嗯?”细瘦手指风流的挑动铢衡削尖的下巴,挑逗却又安抚的摸猫动作。可铢衡反应很大,在谢天机肉眼可见的程度下狠狠打了一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