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作者:时有幸      更新:2023-06-19 15:50      字数:4858
  浪漫使江行雪清醒,清醒地意识到爱。和杜羡并肩去萧俞订下的卡座,杜羡让酒吧经理过来,他再点了些东西,都是给江行雪准备的小吃。卡座里多数为大学同学,很快能够打成一片,江行雪看着杜羡和他们玩骰,后来杜羡教他玩。“没事的,随便试试,输了我替你喝。”杜羡道。然后江行雪连输十把,别人同情地看着杜羡,杜羡则充满怜悯地摸了摸江行雪的头发,好像出去就要给他安排几箱六个核桃。他说:“一共二十颗骰子,你怎么能一下子喊出十五个数字。”江行雪沉思片刻,认为杜羡说得有道理。接下来杜羡接了通电话,而伙伴们到舞池声称跳几套广播体操,活动活动筋骨,他在这里待久了耳朵受不了,打算去外面透口气。被几个身高体壮并且喝嗨了的外国人挤得过不去,江行雪绕着圈子走,扭头望了自己的卡座一眼,发现有道影子屈着身子在他们桌前的餐盘那里扫了一下。他们的卡座相对比较偏僻,不存在有谁会路过,他对这道身影心里起疑,快速地回去,喊道:“你是谁?”一束光打过来,他看到那人把手往口袋里一揣,那摆明了捏着什么东西。接着,江行雪一手撑着前面的沙发跳到那里,不假思索地把水果拼盘和小吃翻起来扣在桌面上。这下东西全部吃不成了,那人往后退了半步要逃,且灵巧地在缝隙中穿梭,江行雪对此线路不熟悉,迟钝了半拍导致没能把人立马抓住。他紧紧跟随在那道影子后面,那道影子飞似的上了二楼。不远处杜羡叫了他一声,他头也不回地匆匆摆手,朝二楼追了过去。有间包厢正在唱歌,坐在中间的男人举着麦克风嘶吼,到了兴致高昂的节点,起身去与夜店二楼连同的露台吹吹风。然而有人抢先了一步,砰的一下子粗暴地踹开了露台门,冲去里面把门重重关上,西北风把那位大哥袭了一脸。“打扰你们了,我路过。”江行雪扶着墙没喘几口气,解释道。他眼睁睁看那人拐进了这条过道,扫视周围这一圈后,他上前几步要去露台,却被人给拦住。麦克风重重扔进他的怀里,江行雪发蒙地看向拦住自己去路的男人,男人显然喝多了酒,眯着眼睛说:“唱首歌就放你过去。”“行雪。”杜羡在他后面,“你跑什么?”在男人被转移了注意力的瞬间,江行雪抛掉麦克风,把露台的门悄悄打开再关上,西北风再次袭了那位哥一脸。“大哥,他不唱!”男人身后的人笑着把麦克风捡了起来。男人费神地瞪了露台一眼,狠狠道:“他不唱,那、那你唱。”他身边的五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聚齐起来,在杜羡面前排成了横排,杜羡耸耸肩膀:“不好意思,把人找着了我马上走。”“来都来了,别走啊。”男人转了转脖子,推搡着杜羡,勒令般,“你,说的就是你,什么味道的?给老子留下!”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被人用这种口气命令,杜羡挑挑眉,感觉这六个人身上酒气冲天,估计醉得神志不清了,见着个长相好看的就以为是omega。他不想在这里惹麻烦,沉默地要往前去,只听得有人晃了晃脑袋,嘀咕了句“拽他妈b”,再反手拎起墙边东倒西歪的空酒瓶向着自己挥过来。这一下要是真挥在脑袋上,明天新闻上得出现《杜家少爷享年22岁,被酒瓶结束生命》之类的标题,好在杜羡及时躲开来势汹汹的攻击,瓶子掉在地上,碎得稀巴烂。杜羡没有下一步举措,对面几个人疯了般已经激起了打斗欲,骂骂咧咧地要动手。“再说一遍。”杜羡解开袖口的扣子,把袖管慢条斯理地卷到胳膊肘,似是靠此忍耐着什么。他抬了抬下巴:“让路。”中间的男人吹了声流氓哨,挑衅:“我他妈听不清楚----”“那我讲最后一遍,让路。”狭窄走廊的尽头,陆成川站在那里,冷冷重复道。第五十章寒风一个劲往领口里灌,把人冻得全身哆嗦, 江行雪咬紧了牙关努力跟上去, 对方见甩不掉他, 顺着露台与街道连通的台阶往下跑。后方是一片旧小区,大多是老人住在这里, 夜深后, 早已陆续入睡,他们急促的脚步声在这里没人注意。江行雪昨晚与杜羡度过了结合期的第一天, 他被咬破的后颈还能因过于剧烈的动作产生钝痛,现在和人你追我赶了半天,全身都非常难受,发软的腿脚抖得抬不起来, 而嗓子因为呼吸了大量冷气, 此刻连呼吸都能感到一股血腥味。过了会,他的速度不由地减慢,对方也累得够呛,踉踉跄跄地转向一条小弄堂, 无意之间吵醒了几条缩在这里避寒的流浪狗,小狗们凶恶地吠了起来。捂着自己的喉咙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 江行雪扶在粗糙的墙上弯腰咳嗽了几声,惊喜地发现那人逃去的弄堂是条死路!“你刚刚做了什么?”江行雪皱眉问。少年只穿了几件单薄的衣服, 在严冬里, 他的身形是那么的弱不禁风,发出的声音却坚定有力, 质问着那人的意图。那人带着口罩和鸭舌帽,穿得也很严实,明显不是夜店的客人,而是冲着他们那桌过来的。逆着光,江行雪觉得这道影子的轮廓有些熟悉,可又说不上来。那人闷闷地开口:“拿着食物去检测的话,什么也没有,你不用想太多。”隔着一层厚厚的口罩,江行雪隐约感觉到这好像是个女人。他百思不得其解道:“为萧俞?还是杜羡?”他清楚地看到了那人的胳膊在餐盘上晃了两圈,该是想要撒什么药物上去。“随便你和不和我说,再拖下去,等下杜羡也要来了。”江行雪催促道。闻言,那人嗤笑了一下,摘下口罩和鸭舌帽,整张脸便大大方方地露了出来。江行雪怔愣地注视着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确认:“你是他小表姐?”他们在游轮上打过照面,眼前人送过杜羡礼物,还寒暄过几句,再联想到杜羡那些被她搞怪过的童年照片,不难看出他们的姐弟关系不错。“记性还行。”杜茹一改当初的亲近俏皮,变得非常冷淡,“我们见面的时候,他说你是他朋友。”“干什么要这样?”江行雪喃喃。要是不解释,自己横竖走不掉,杜茹干脆从口袋里拿出喷雾,大大方方道:“别怕,一点让胃不舒服的药水,半途想想算了,没用。”她示意了一下喷头未开封的塑料纸,表示自己真的没有动手。虽然只是让胃不舒服,常人碰到了不过是食欲暂退几天,但对结合期的omega来讲,这丁点刺激足够让人吃足苦头。“为你。”杜茹说,“之前听到些消息,说杜羡要娶你,所以我在你送过来的糕点里做了点手脚,希望他能因此把你退回去……”她高高在上地看着江行雪:“他排斥你,所以只吃了一点点,去医院躺了下,只要他那时候多咬些,和指甲盖差不多就行,到时候比这严重得多,就算他不发火,叔叔也会赶你走。”江行雪说:“那是你干的。”杜茹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干吗?”江行雪沉默地看着她,她安静了半刻,继而道:“说来说去,都是讨厌你而已。”“凭什么可以不劳而获地拥有锦衣玉食,凭什么没有背景没有能力,可以来我们家的封顶宴,凭什么要杜羡忙了一天,再跑去给你买夜宵通宵赶回来?”杜茹歪头不断抛出自己的疑惑。她走到江行雪面前来:“而你又怎么坦坦荡荡接受这些?你值得吗?配吗?”“你在那果盘前面转悠着不下手的时候,自己没有得到答案么?”江行雪说。杜茹道:“这年头,总有人能中彩票,你中的彩票恰巧是杜羡喜欢你。”·空酒瓶被踢到一旁转了几圈,停住时瓶口指向着露台的方向,恰巧中间那体格健壮的男人暴起着抡起拳头,被杜羡二话不说踹在墙上。背脊与墙面发出沉重的撞击声,剩下的五个人相望了一眼,便不约而同地抄起附近能当武器的物件朝着两人跑来。“干什么呢干什么呢!”酒保发觉不对劲,呵斥着。他阻止得太晚了,这群人都打了起来,看架势还是二打六,这怎么能行,酒保多叫了几个工作人员,上前要拉架。然而眼前说是二打六,瞧着反而是后者落在下风,经理一来看清某个人的脸,几乎是被吓得魂飞魄散。“拦着,都给我止住!”经理喊道,“别用力,操,你给我注意点!小心扯坏杜少爷的衣服,等等,这不是陆----”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把两帮人拉开,主要是有一方喝醉了酒,不依不饶地要逞能耐,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是谁在挑事,经理头疼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找谁不好,非得罪两个小祖宗。好在杜羡和陆成川压根没有伤着,倒是另外六个人直喊腰酸背痛,检查了下,伤得最重的也只有几处淤青,反而被酒保朝着头拍了一记。“轻伤都够不上,你少碰瓷!”酒保说,“人家真揍你,你早头破血流了。”杜羡靠在二楼的栏杆上,经理给他和陆成川分别端了一杯水,嘘寒问暖:“真没事吧?要不我们上医院检查一下,万一内伤呢?”杜羡道:“连胳膊都没碰到,哪来的内伤。”本以为对方有多强,其实对付几个说胡话的醉鬼,自己连袖管都不用撩起来。有小姑娘过来,问陆成川:“可以认识你吗?”陆成川没接过经理递来的水,回答那姑娘的请求:“不可以。”“刚在我在边上看了全程,你打架很酷。”小姑娘被拒绝了也不扫兴,给陆成川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杜羡:“……”他想,镜子在哪里,我不酷吗?小姑娘的同伴挽着小姑娘的手臂,雀跃道:“好厉害,刚才轻轻松松把人嗖一下给过肩摔了。”杜羡:“……”他暗道,把人过肩摔的不是我吗?我隐身了?“杜羡!”江行雪喊他。江行雪从露台那里喘着气跑到他边上,抬起头看着他,眼睛亮亮的。他心里说着,酷的,也没隐身,行雪第一眼看到的还是我。omega左顾右盼看到围在这里的人,虽然状况看似没什么不对劲,但他猜测:“你打架了?伤到了吗?”陆成川瞥过来一眼,杜羡捂着自己的肩膀:“这里。”之前他把人轻轻松松做了个过肩摔标准示范,现在装得和自己被摔了一样。陆成川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忍着不戳穿他。杜羡说完,江行雪还真信了,伸手碰了下那里,道:“疼吗?”“超级疼。”杜羡说。江行雪在那儿摁了两下:“给你捏捏。”待在一旁如同空气的陆成川听不下去了,打断:“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家?”杜羡接话:“是啊,大半夜的,我家离这里比较近,行雪直接回我家吧。”“和萧俞说好了,我住他家的。”江行雪干巴巴说。然而萧俞不知道去哪里疯了,可能得通宵,江行雪垂着脑袋给萧俞打语音,萧俞接得倒是快,说让江行雪在门口等他几分钟。“刚刚跑去哪儿了?”杜羡漫不经心地问,“害得我差点被抓去给人唱歌。”等陆成川去他的包厢和人打招呼告别,江行雪才和杜羡解释了下,揪着杜羡的衣摆踮起脚尖,贴在杜羡耳朵边上嘀咕。江行雪恼火:“我就说,我做的糕点哪里有毒,还被你数落半天!”“这事我明白了。”杜羡摸摸江行雪的脑袋。江行雪躲开他的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好丢人,可以的话,不要和爸妈讲,反正我不追究她。”杜羡道:“这事就算你不追究,也不能这么算了,明天我会直接和杜茹谈。如果你不想让爸妈知道,那我不和他们说。”“谈什么呢?”“比如不准欺负小朋友。”杜羡弹了弹他额头,被他拍了一记肩膀。他提醒:“进医院的是你。”“什么,我就不能是小朋友了?”杜羡问。江行雪被噎住,别开头咬了一会嘴唇,再被杜羡用手掌心搭着后颈轻轻地顺着。“会证明给她看的。”江行雪说,“我可以待在你身边,陪你去任何地方。”“那再给你透露一点谈话内容。”杜羡把江行雪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把微凉的指尖给捂热了。他道:“我愿意为你做,你就值得,只要我喜欢你,你就配。轮得到他们来问凭什么?”之后,杜羡和陆成川都喝过酒不能开车,萧俞在路边拦出租,好几个出租车司机目不斜视地与他擦肩而过。“给我做生意啊!这里没人喝醉!没人吐!”萧俞抓狂。江行雪看着手机上的打车软件,目前还有两百号人排在他们前面,过了会,放弃一般地取消了自己的订单:“我给司机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儿。”幸运的是司机彬彬有礼地和他说,自己开着辆suv就在这夜店附近,大概还有一刻钟左右能来接他们。这下直接四个人一起带走,江行雪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先把陆成川给送走,然后自己就能跟着杜羡回家。然而s650的车门一开,不仅是江行雪,陆成川也傻眼了。只见江怀菱端庄地坐在后座,不可思议地看了眼他们背后的夜店灯牌,再看看自己的小儿子,最后把视线挪到了自己的大儿子脸上,以为自己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