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作者:非言非默      更新:2023-06-19 23:01      字数:5315
  景骊原本打算让卫衍多休息一段时间,不过现在事情有了变化,他就决定早点让卫衍去复职了。“陛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卫衍见皇帝这么郑重其事地交代,有些不安起来。“没事,别担心,朕在呢,能有什么事?”景骊摇了摇头,沉声回道。李昭仪开了这个头,跟上的人很快就要变多了,宫里这几日怕是要大闹一场,他不想让卫衍看到那些个哭哭啼啼的场面,更不想让卫衍有闲心关注这事,才决定让卫衍住到这边来,并且让他去复职。卫衍整理一下这府里的内务,复职后需要宴请上司同僚下属,重新梳理各种人事关系,这些都需要时间和精力,接下来,卫衍就要忙起来了,恐怕再也没空操心这事了。“真的?”卫衍依然有些疑虑。“真的。歇好了吗?和朕去看看你的住处吧。”景骊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站了起来,带着卫衍,往正院去了。这一夜,景骊留在了永宁侯府,没有回宫。用过晚膳,两个人在院子里逛了逛,赏了赏花,又在书房里消磨了一会儿时间,才去洗漱沐浴。上了榻,景骊拉开了卫衍腋下的带子,手掌贴上了他的身体。温热的掌心,仿佛有着魔力似的,拨动着卫衍的心弦,让他的心跳瞬时加快起来了。“陛下……您不是要养生吗?”这种时候,卫衍还能想到这事,真的是定力很足了。景骊没有说话,只是凑上去,用唇舌封住了他的嘴,让他没有余裕再说话。这种时候,他真的不想听卫衍说任何扫兴的话。“陛下……外面会听到的……”卫衍在意乱情迷中,想起内侍们就站在外面,侍卫们离得也不远,整个人都快僵硬了,永宁侯府的正院,再宽大,也不可能有皇帝的寝宫正殿那么宽大,里面声响稍微大点,外面很容易就会听到了。“嗯……是吗……那爱卿轻声点……不要被人听见了……”景骊在他耳边窃窃私语,用身体慢慢揉着,最终把卫衍揉成了一团软泥。卫衍可怜兮兮地望着皇帝,被皇帝折腾得忍不住想要求饶,偏偏他怕人听见,又不敢叫出声来,不得已,他只能拉过锦被,咬住了被子的一角,只用鼻子闷声喘息。这样的他,自然美味无比,若不是景骊脑中还记得,现在还不能随意放纵,免得卫衍发现上当受骗,肯定要按住他,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就算只宠幸了这一次,景骊也拿出了前所未有的忍耐力,一直把卫衍宠幸到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身体牢牢缠住了他,才算完事。“很舒服吧?”完事后,他抚摸着卫衍的脊背,还要给自己表功。皇帝的语气中,满满都是志得意满。卫衍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才好,这种事,到底有什么可得意的?他将头埋入了皇帝的颈项间,拒绝回答这个问题。“难道爱卿觉得不舒服?”景骊见他不吭声,问话的尾音,慢慢扬了起来,“那朕就辛苦一点,再来一次,这次必要宠幸到爱卿觉得舒服为止。”“陛下不是要养生吗?”卫衍听到这里,猛地抬起头,压低了嗓子,问他。皇帝不是说他那个不行了吗,为什么刚才已经做了一次,皇帝的精力还这么好,还能再来一次?“哦,养生?对,要养生。”景骊的心中还有些蠢蠢欲动,不过卫衍的表情,已经变得有些怀疑起来了,所以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头熄掉了榻边的烛火,才回过身,把卫衍搂进了怀里,“睡吧,明日朕还要早起。”烛火一灭,帐子里面完全暗了下来。眼睛看不清的时候,感觉就变得敏锐了,卫衍感觉得到,皇帝温暖的气息,在黑暗中笼罩住了他,他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突然又不想多说了,很快闭上眼睛,睡了过去。第一百一十九章 永宁侯府这一日有早朝, 所以五更未到,福祥就悄声进来,唤皇帝起身了。景骊睁开眼睛, 望了福祥一眼, 眼神很快从迷茫变成了清醒。“陛下……”卫衍听到声响, 也睁开了眼睛。“还早, 你再睡一会儿。”景骊将他的胳膊,从卫衍的手里拿了出来, 坐了起来, 再帮他把被子压实了。“嗯……”卫衍应了一声, 眯着眼躺了一会儿,躺着躺着却觉得不对了。就算皇帝不用他伺候穿戴, 他也该恭送皇帝出门, 才是正理。想到这里,他自然躺不住了, 想要坐起来。不过他刚掀开了被子的一角,皇帝就转过身,一把按住了他,说道:“躺着吧, 不用你伺候,动来动去的, 小心着凉了。”“臣该礼送陛下出门的。”卫衍还想挣扎一下。“朕又不是摆明了车马过来的, 要你送什么?外面人多眼杂的, 要是闹出动静来, 就不好了。”景骊再次替他压紧了被子,不让他动。皇帝这话,听着好像也很有道理,卫衍就不再坚持了。见卫衍安静下来了,景骊就坐在榻边,由着内侍帮他穿鞋,转而交代起了卫衍一些事,用膳就寝种种安排,他都不厌其烦地交代了一遍。卫衍躺在被窝里,听皇帝啰嗦那些琐事,他一边听,一边嗯嗯啊啊地点头,听着听着,他就有些迷糊,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他是被福祥叫醒的。福祥之所以来叫他,是因为忠勇侯府的人快到了。“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老侯爷、老夫人、世子他们都快过来了。”福祥得到了这个消息,急冲冲进了正院,推醒了永宁侯,在他耳边低声禀报。如果忠勇侯府就派些管事奴仆过来,福祥肯定不会让永宁侯早早爬起来招待,但是今日是忠勇侯带着家人亲自过来了,他当然不敢让永宁侯继续大大咧咧地躺着,否则待会儿忠勇侯到了,让他老人家在外面干等着,就是陷永宁侯于不孝了。卫衍听说父母等人要过来,赶紧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就想下榻。“侯爷不要着急,老侯爷他们还没到大门口呢,是报信的人先过来了。这天快要入冬了,今日天气怪冷的,您穿好了衣服,再下来不迟。”福祥赶紧帮他把被子重新盖上,说道。此时是十一月初,秋日即将过去,白日里太阳当头的时候,还不觉得冷,但是到了早晨傍晚,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了嗖嗖冷意。宫中的内侍,服侍人的本事都是顶好的,特别是在卫衍身边服侍的,个个都是皇帝亲自挑出来的聪明伶俐人,不一会儿的工夫,卫衍洗漱穿戴全好了,连早膳都在外面摆上了。这早膳他要是不吃,别说身边伺候的这些人要啰嗦他,皇帝知道了,都会啰嗦他一顿,往日里恐怕还要在榻上收拾他一顿,不过现在皇帝要养生,大概就是啰嗦个没完了,虽然卫衍知道皇帝操心这些事,是在关心他,不过天天听他啰嗦这些事,卫衍也觉得头疼,为了避免后续麻烦,他就什么都没有多说,直接坐下来,拿起粥碗,快速吃了起来。这些事,说起来很慢,实际上他身边伺候的人早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他醒来呢,所以做起来很快,卫衍打理好这一切,用过早膳,出了正院,经过了半个宅院,来到侯府正门的时候,忠勇侯府的车驾,刚进了街口。此时的大宅院,大门多是朝南开的,这座永宁侯府也不例外。民宅出于风水考虑,大门很多时候并不是开在整幢建筑的中轴线上,有些会开在东南一侧,不过官宅的话,大门就开在中轴线上了。永宁侯府占地很广,独自占据了这条街的北边,街的南边,则是其他官员的府邸,当然那些人家大门也是朝南开的,北边多是后花园,最多有个后门小门,少有人出入。从永宁侯府正门向南望去,街对面只有一道院墙,并无其他门户,更显幽静。侯府的大门,共三开间,中间是正门,左右各有一扇角门。正门上方,还没有悬挂匾额。中间的这扇门,并不是经常开着的,一般府邸的男女主人出入时,或者接待贵客时,或者有喜事时,才会中门大开,以示隆重。家中其他的主人,普通的来客,平日使用的多是中门旁边的角门,家中的管事仆役们,则是侧门出入。昨日皇帝驾临,福祥当然开了中门,迎了皇帝和永宁侯入内。今日来的是忠勇侯,是永宁侯的父亲,众人自然早早开了中门,卫衍更是站到了街边等候。不一会儿的工夫,忠勇侯府的马车就来到了侯府门口。卫衍走上前去,给父母见过了礼,又受了世子敏文的礼,才扶了他们下车。卫老侯爷七十多岁了,人生七十古来稀,他的须发已经全白了,不过身体依然矫健,中气也很足,柳氏比他小几岁,如今也是六十多的人了。卫衍亲手扶着老侯爷,又让儿子扶了老夫人,进了门,他就让人备了软轿,准备抬着他们入内。“走一走看一下吧,我和你母亲还走得动。”卫老侯爷拒绝了他的好意,打量起了这座宅院。这座府邸,是个七进的宅子,后面带了个花园,这是纵向而言,横向上则分了左中右三路,中路是正院,左右路是偏院。前面四进属于外院,后面三进和后花园则是内院。第一进靠前院墙建有一排倒座房,这是管事护卫奴仆们的住处,靠着角门处则是门房,中路是个宽大的庭院,并无其他建筑,东路的院子可做针线洗衣等杂务,也有奴仆们的住处,开了个侧门,西路则是马厩车棚以及奴仆住处,也有侧门。众人绕过影壁,进了仪门,就是第二进。第二进的中路是前堂,这是待客所用,两边的偏院,东边是府中的大厨房,西边则是练武场。第三进中路是中堂,这是卫衍召集下属议事用的,两边是客院,赵石等人就住在这里。第四进的中路为后堂,这是宅子的正中间,寻常人所谓的正院,就是指这里,这是卫衍的住处,两边依然各有院子。再往后进了一道垂花门,就是内院了。这些院子,中路是七间规制,左右路上因要布置景致,导致了偏院有大有小,有些是五间的,有些是三间的。这些大大小小的院子,既可以关起门来,自成一体,又有抄手游廊,将整幢宅子连成了一片。说都要说很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走一遍的。卫衍担心父亲走路走多了,会累到了身体,进了中堂,他就将父亲迎到了上座,亲手奉上了茶水,让他老人家歇一歇脚,父子两个就留在了中堂说话,没有再往里去,柳氏则带着世子敏文往后堂去了。卫老侯爷走马观花地扫了扫前三进的宅院,他那颗始终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点。他一路看来,这幢宅子,无论是正院还是偏院,无论是规制也罢,用料也罢,或者景致摆设,无一处不好,修建时显然用足了心思。皇帝真正的想法,没人能够完全揣摩透彻,不过皇帝的喜恶,从他身边伺候的那些人的反应中,就能了解一二。若皇帝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下头的人恐怕就要以次充好,随意敷衍了,现在下头的人做事这么较真卖力,自然是因为皇帝真正把这事放在了心上。衍儿归京快两个月了,皇帝对他不可谓不好,时不时就有赏赐下来,但是皇帝始终没有赐宅开府,也没有让衍儿去复职,在卫老侯爷看来,这恩宠总是无法让人安下心来。但是这事,他又不能和儿子细说。衍儿这孩子自幼体弱,家人就对他娇惯了一些,他和柳氏事事都帮他考虑周全,样样都奉到了他的面前,他的兄长姊姊们也因他自幼体弱,遇事免不了就要让着他几分,凡事不会和他争抢,他喜欢的自然全都给他,就当是哄他高兴了,这么骄纵着养大了他,就把他的性子养得天真了一些,就算到了皇帝身边,他也是不争不抢,不去力图表现。皇帝身边这么多人,一个个都削尖了脑袋,想尽了办法,只为了能让皇帝多看他们一眼,印象深刻一点,以求上进,衍儿这种不求上进得过且过的性子,怎么可能讨到皇帝的欢心?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衍儿都是在低等侍卫的品秩上踏步不前。若不是“逆王案”,若不是护驾有功,衍儿不会有机会入了皇帝的眼,连带着荫及家族,当然卫家盛于“逆王案”,败也是因为“逆王案”。此番,皇帝示意他上书,要求重审衍儿的被流放一案,最终帮衍儿洗清了身上的罪名,卫老侯爷原以为皇帝是要重新起用衍儿了。哪怕衍儿年岁渐长,皇帝和他之间,会慢慢恢复到普通的君臣关系,但是,只要皇帝对衍儿信任依旧,只要皇帝能重用衍儿,卫家自然就有重回朝堂的那一天。没料到,衍儿回来整整两个月了,皇帝都不提让衍儿去复职这事,以至于卫老侯爷的心里,总是蒙着一层阴影。偏偏,他真的不能和儿子细说这事。皇帝这么信任衍儿,就算衍儿卷进了“逆王案”,皇帝也没有疑心过他,依然信任如故,最主要的原因恐怕就是因为衍儿的性子了。衍儿凡事不爱争抢,心中又颇有些天真纯良的为人处世原则,这是他的长处,也是他的短处。若是普通人,看到他时不时要较真,遇事固执地要去坚持他的那些原则,恐怕就要嫌他麻烦不讨喜了,但是皇帝不是普通人。皇帝没注意到他的时候,像衍儿这种性子的人,世上并不罕见,这些人坚持着自身的原则,本本分分地活着,因为不会讨人欢心,实际上很难出头,但是一旦入了皇帝的眼,他这种性子对皇帝而言就是好品质了。像他这样的人,皇帝用他做事,才能让皇帝放心,不用太担心他是否会有异心,是否会与人上下勾结,欺瞒皇帝。那些太过聪明的人,太会变通的人,那些八面玲珑,见风使舵,行事圆滑的人,在皇帝的心里,恐怕就是只可用,不可信了。先前,衍儿经历了那一番磨难,心境肯定有了不同,他再去揭破了这些事,让衍儿的心里存了不安,眉眼间有了忧色,对于皇帝而言,恐怕就要有物是人非之感了。这段时日,卫老侯爷早就感觉到了,皇帝和儿子之间,相处得并不愉快,但是他什么都不能多说,免得弄巧成拙。他既盼着儿子能够顺利应对下来,继续得到皇帝的信重,进而带携家族,又心知,如今这般局面,儿子应对失措,才是最好,若这般复杂的处境,儿子都能够举重若轻游刃有余地处理好,皇帝如今觉得好,过段时间回过神来,恐怕又觉得不好了。伴君如伴虎。在皇帝面前,做人臣子的,该傻的时候,就得傻,该蠢的时候,就得蠢,太过聪明,事事都想到了皇帝的前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这些道理,卫老侯爷全都懂,但是此事关系着儿子的安危,也关系着卫家的兴衰,他怎么能够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