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作者:曲风荷      更新:2023-06-19 23:30      字数:4836
  小王把果盘放下,然后打量了一眼蛋糕:“啧,这真好看,绿色小人还跟我们小陶弟弟挺像。祝陈非誉十七岁生日快乐,哈!小唐哥,我当年说小陶弟弟肯定没成年,你还不信。”“行了行了。”唐孟秋只想快点跳过这个话题,“等明年小陶成年了,再来这儿,唐哥给你买一个三层大蛋糕。”小王说:“我录音了哦,唐老板说话算话。”唐孟秋催促:“快,点蜡烛点蜡烛。”蛋糕配的两根蜡烛,一根是蓝色的数字1,一根是浅紫色的数字7,俞白把1和7插在了那一行祝“陈非誉生日快乐”的奶油小字下面。唐孟秋拿出打火机,点燃了生日蜡烛。小王笑眯眯地招呼大家:“来来来,唱生日歌,小寿星闭上眼睛许愿哦!”“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直到把生日歌里英文那部分唱完,俞白他们才停下来。陈非誉坐在蛋糕前,头顶着金色卡纸做的生日王冠,他闭着眼睛,非常认真地默默许愿。那模样,真是和蛋糕上面的小王子像极了。俞白温柔地看着陈非誉:“好了,可以吹蜡烛了。”陈非誉睁开眼,看向俞白、唐孟秋和小王,然后吹灭了他十七岁生日的生日蜡烛。小王带头鼓掌。唐孟秋笑着问:“许了什么生日愿望?”小王推了一把唐老板:“小唐哥,生日愿望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就不灵了!”陈非誉点点头,笑着说:“对,秘密。”说完,他看了一眼俞白。俞白对上陈非誉的视线,不知道说什么,于是笑了一下,又对陈非誉说了一遍:“生日快乐。”小王拿出切蛋糕的刀,递给陈非誉:“快快快,小寿星,切蛋糕。”陈非誉接过纸刀,放在一边,他抽了一张纸巾,小心翼翼地把蛋糕上面的小王子拿了下来,放到纸巾上,才开始切蛋糕。蛋糕三个人吃有些多,唐老板就让小王拿去酒吧里分:“看谁顺眼就送谁,让他们沾沾小寿星的福气。”吃了蛋糕,小王和唐老板还有事情要忙,于是就剩下陈非誉和俞白两个。两个人坐了一会儿,便要走了,陈非誉去找唐孟秋告别,唐孟秋从吧台下面搬出了一个小纸箱,塞到陈非誉的怀里。“你今儿生日,也没提前跟小唐哥说一声,我来不及准备礼物,就把这一箱小烟火送给你,你和那小同学,找个安静地方去放烟花,浪漫得很!不用感谢唐哥,都是傅医生这个狗,不愿意陪我放,我才剩下这么多的。”陈非誉哭笑不得,他粗略地扫了一眼唐孟秋这一纸箱的烟花,从手持仙女棒到火树银花,真是品种齐全:“谢谢小唐哥,也谢谢傅医生。”唐孟秋笑眯眯地说:“不谢不谢,去吧去吧,生日快乐哟,小陶弟弟。”哪怕知道了陈非誉的真名,在唐孟秋这里,陈非誉依然是那个小陶弟弟。陈非誉带着一箱烟花去找俞白,俞白看着陈非誉捧着个大纸箱过来,有些意外:“这是什么?”陈非誉笑着解释:“唐老板送的烟火。”“烟火?”俞白摇了摇头,“唐老板真是……”“真是什么?”见俞白没继续说,陈非誉追问。俞白也不知该怎么形容唐孟秋,不论是唐孟秋还是傅立言,这两个人都在今天晚上,给他留下了浓墨重彩的印象他们让俞白意识到,原来这世界上,不是只有一种生活方式。俞白想了想,才说:“唐老板真是一个很让人惊喜的人。”陈非誉赞同地点头:“下次来带你看看他的乐队,不是我吹牛,在民谣金属这一块,国内没人比唐老板他们做得更好了。”俞白毫不犹豫地答应:“好,到时候有他们的演出了,一定要告诉我。”陈非誉发自真心地笑了:“俞哥,你真好。”出了酒吧门,外头的风有些凉,俞白把抱在怀里的附中校服又穿上了:“你要去放烟花吗?”“放!”陈非誉晃了晃手里的纸箱,“我想把这么多的烟花全部放完。”岳市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俞白想了想,他打了个车,带着陈非誉去了溪山公园。“溪山公园,还有这个地方,我听都没听过。”司机师傅惊讶地问俞白。俞白替陈非誉拢了拢纸箱,免得让司机看到里头的烟花,他神情淡然:“有的,您开导航吧。”陈非誉小声地问俞白:“这是哪里呀?”俞白说:“我以前写生的时候发现的一个小公园,原来是某个楼盘附带的绿化区,后来楼盘烂尾了,这个公园也就跟着修到一半废弃了。”溪山公园离市区略远,但隔附中还算近,当年开发楼盘的时候,还打过学区房的主意,可惜后来房地产泡沫,老板卷着钱款走了,楼盘就这样废弃了。也因为这样,溪山公园便多了几分比人民公园这样修建整齐的公园的自然感。这里原本的主题是“溪山行旅”,里头引了条小溪,还堆了不少太湖石,只是都是半成品,这会儿已经在月光下遍生青苔野草。俞白很喜欢这种感觉,像是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突兀生出的一片荒芜地,有其独特的美感。陈非誉把一箱烟花放在一块雕刻着溪山行旅四个字的大石头前,石头后面就是潺潺流水,在月色下很温柔。俞白问陈非誉:“这会儿怕吗?”陈非誉看了一眼不远处高耸的、黑黢黢的大楼,又看着乱石堆砌的小公园,犹豫了一下:“不是很怕。”但还是有一点。这种废弃工地里的鬼故事也不少……陈非誉已经在脑海里上演了好几出小剧场。“震惊!某高中生深夜遇害,烂尾楼里究竟有什么秘密?”“打火机。”看出陈非誉在胡思乱想,俞白便出声打断了他。俞白已经拿出了一根仙女棒,陈非誉把打火机递给俞白,俞白点燃仙女棒,滋啦滋啦,仙女棒在俞白手里闪着明亮的光。俞白把仙女棒递给陈非誉:“拿着,有了光,这样就不怕了吧?”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各位读者天使爱的鼓励!我明天再一一把大家的名字打出来哦!我又踩点更新了!大家晚安安!☆、运气好陈非誉从俞白手里接过仙女棒,烟火明亮的光照亮了他的半边脸颊,陈非誉露出个好看的笑,俞白看见他脸颊的小酒窝上,好像落进了星星的光。于是俞白又给陈非誉点了一支仙女棒。唐孟秋的烟花太多,俞白翻了翻,除了手持烟花,还有一种插在地上的烟花。俞白在溪边插了一排,依次点燃引线。“咻----”一朵一朵的小烟花在半空里炸开,映照着溪山行旅的太湖石,好看极了。“我也来!”陈非誉等着手里的仙女棒燃尽,也学着俞白,将烟花插在地上点燃。俞白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天上炸开的烟花。陈非誉在漫天烟花里回过头,冲着俞白扬眉一笑----那笑容比天上的烟花还要明亮闪耀:“俞哥,许个愿!”俞白:“对着烟花许愿?”陈非誉笑眯眯地点头。俞白没答应,他低下头,从纸箱里拿出了一个降落伞,扔到陈非誉怀里:“你点个这个试试看。”他避开了陈非誉让他许愿的话题。陈非誉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许个愿望嘛,我来帮你实现。”一排烟花落尽,溪山行旅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俞白看着夜色里如墨一般的流水,轻轻地说:“我没什么愿望。”陈非誉抿了抿嘴,他从箱子里又翻出一支仙女棒,点燃后走过来,送到俞白跟前,诚恳地说:“我有愿望,而且,我的愿望里有你。”俞白惊讶地抬头,一时都没有接过仙女棒。陈非誉抓起俞白的手,把仙女棒塞到俞白手里:“我希望跟你考一所大学。”俞白噗地一下就笑了,他几乎以为陈非誉在开玩笑:“你这愿望……实现难度有点大。班长,我和你在光荣榜上的距离,比万里长城还要长。”陈非誉皱眉:“对,你都还没上榜。”俞白笑着晃了晃仙女棒:“可不是。班长,读书学习这种事情呢,要讲究天分和运气,我天分和运气都不大好,顶多……以后和你考一个城市吧。”陈非誉抓住俞白的肩膀,严肃地说:“不,你运气好,遇到我了。”仙女棒燃尽,周围倏地暗下来,俞白错失了陈非誉脸上那一瞬间的表情。俞白笑了笑,他站起来拉着陈非誉:“我们还是继续放唐老板的烟花吧。”陈非誉再看烟花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他一时觉得俞白比试卷上的最后一道大题要棘手太多。人心是无解的。他希望跟俞白上一所大学,俞白未必想;他想要去大城市开拓眼界,也许俞白只想去一座温暖舒适的南方小城里画他的画。他想让自己的未来里有俞白,俞白却未必想和他走一条路。一朵巨大的蓝色烟花在陈非誉头顶绽开,他却低着头,看着水面烟花破碎的影子。俞白伸手拉了拉陈非誉:“又想什么?再走两步,就要到水里去了。”陈非誉看向俞白,忽然觉得有些难过,他忽然不喜欢烟花了,转瞬即逝,一点儿也不浪漫,反而特别残忍。“俞哥,你以后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呀?”俞白叹气:“你第二遍问我这个问题了。”陈非誉抿嘴,他固执地看着俞白。俞白又点燃了一支烟花:“我没有想过以后,我觉得我从来就没有什么以后。读高中,参加高考,考上本科线了就去上大学,考不上大概率会被俞总扔去出国,反正会继续读书,然后找一份工作……一辈子好像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事情。所以,我是真的没有什么愿望。”陈非誉张了张嘴,他有很多话想跟俞白说,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俞白开口。“谁在那儿呢?放什么烟花,哪里来得浑小子----”“糟糕,有保安!”陈非誉一肚子百转千回的话,说出了口就变成两个字,“快跑!”俞白惊讶地往声音的来源看去:“这个废弃的烂尾楼还有保安?”“别管那么多了!”陈非誉抓住俞白的胳膊就带着他往出口跑。“那烟花……”“送给他们了!”“还想跑?别跑!交罚款!”俞白一面跑,一面把附中校服脱下来。他有点担心,带着光荣榜榜草给附中丢脸。陈非誉跑了两步,回头发现俞白因为脱校服落后一截,又回头拉住他的手腕一起往前跑。两个人在半夜的公路上拔足狂奔,除了彼此的喘息声,什么都听不见。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后面追的保安早不知什么时候没了踪影,市郊的公路没有什么车辆,一排笔直的路灯延伸到没有尽头的地方。两个人同时停了下来,扶着膝盖大口的喘气。好不容易等到呼吸均匀了些,两人齐齐大笑出声,俞白边笑边叹气:“我真是没有想到,还有被保安跟在身后撵的一天。”今晚注定是让人难忘的一晚。陈非誉笑着抬头,有些惊喜地大声说:“有星星!”俞白也抬头看天,上头有几颗散着的星星,就几颗,也不够亮,孤零零地缀在天上。“嗯,是星星。”陈非誉很欢喜:“我好久没有在岳市看见星星了,虽然这个星星没有在大兴乡里看见到好看,但还是好难得啊。”“嗯。”俞白问,“你喜欢星星?”陈非誉仰着头:“上次和你一起去看星星的时候喜欢上的啊,我后来补了不少天文知识呢,下次我们去个能看到很多星星的地方,一起去看星星吧,我给你讲一讲天上都是什么星星。”俞白嘴角弯起:“好啊,夏天的时候去吧,夏夜比较适合看星星。”陈非誉得了俞白的承诺,心满意足地抻了抻胳膊:“一言为定,这里离学校不远了,我们走回去吧。”俞白听到学校两个字,皱了皱眉。陈非誉问他:“明天去上课?”“……”俞白没回答。陈非誉像是知道了俞白的答案:“行吧,那我明天一个人去上课。真是太惨了,唉,都没有人陪我上下学,没有人陪我吃饭。”俞白对陈非誉的说辞存疑:“有李思衍。”陈非誉皱了皱鼻子:“李思衍哪有俞哥好。”“哦,是吗?”俞白笑着反问了一句。陈非誉点头:“去上课吧,俞哥,我下周末给你做肉沫茄子。”俞白眨了眨眼睛,有点心动。陈非誉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他没看俞白,偏过头看着街边的路灯:“说一点俞哥你可能不认同的话,有时候要做出一定的妥协,才能换来更大的自由。如果你明天不去上课的话,梁浮月、你爸甚至方知竹,都会来继续找你。”俞白眼皮跳了一下,陈非誉没看他,他却看向陈非誉。陈非誉垂着眼角:“如果你明天去上课了,梁老师不会多说什么,方知竹更不会再来找你,你爸或许会自己来找你,或许会让那个秘书过来,但总之,他们都不会再说你什么,哪怕你一句话都不说,也是你占理。”“虽然说从心所欲不逾矩,但是人活在世界上,想要完全跟从自己的内心太难了。我们得分清楚什么是最想要的,什么是可有可无的,在必要的时候,舍弃掉可有可无的,尽最大的可能,守住最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