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作者:公子无宣      更新:2023-06-20 02:05      字数:5048
  于是,我们便相约去进攻云岚。他先攻入云岚,我在外面等他。他说:“你就等着吧,回来便告诉你‘他’是谁?”他说着话时很有些不对劲,但偏偏又我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于是只好等着。等着等着,等来夜的消息,说是云岚早有防备,已经围攻了南溟,南溟一人杀出了重围,逃走了,逃往了巫嵬的方向。我顿觉不对,南溟不傻,他带的那么多手下,怎么如此快便被剿灭?他也没有发现信号让我去援助,最可疑的便是他逃往的方向。巫嵬,死路一条,往那儿逃?我连忙带着手下的人赶了过去,到达之时,巫嵬最外层的结界已破,各门派正攻打着里层结界。情况很奇怪,但我没空多想,因为可以确定南溟在里面。我带着手下与他们打成一团,尽可能地拖住他们,给南溟留下充足的时间。我独自对上了蓬莱萧飖,昆仑李若虚,云岚宋平羽,本该不敌他们,但不知为何,那宋平羽有意无意地帮着我。一时,四人竟僵持不下,愣是耗了两天一夜。正想着撑不下去了,便听见有人叫“都别打了!都他妈别打了!”。一回头,南溟和一个人站在一起。只一眼,我便认出,是“他”。我连忙住了手,李若虚一剑刺向我,宋平羽帮我挡了下来。“他”慢慢走向我,是的,径直走向了我。我一时慌了,他不该认得出我,那指环我没戴在手上,串成链子戴了,还藏在了衣服里面。还是那块玉佩?我不动声色地用手挡住了腰间的玉佩。千回百转,却想不到他问我,可知道归去阁?他说,他是天字阁的客人。原来,他是他,他就是他。他说可以开始那笔生意了,说着强行控制古剑青霜硬是杀出了一条路,直到最后吐出一口血来。他是会禁术的,而且修为该不差。虽然因为他修炼的主要是禁术,修魔修仙都只是略通一二,修为的强弱看不出来。但我知道,他的修为不会差,否则父亲不会收他的修为。但他从始至终,没动用半点修为,始终强行操控着青霜,一直撑到最后。还是宋平羽骂了他一句,并出手拦住了其他人,他才松了一口气,跟着我和南溟走了。路上,我问他为什么可以对天字阁那位那么好,他没回答我。或许,于他,对那个人好是不需要理由的吧!我黯然了一会儿,世上真的有愿意这样对别人好的人,但我碰见他时,却已经晚了……☆、檀爰多少年了,我多少年没见到师尊了?好久好久……久到我不愿意去计算,久到我害怕知道这个答案。我只能待在隐宗,一个人,和一把剑为伴。言奕,离开了云岚,小师叔,也整日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致。一直到岳师伯驾鹤西去,让小师叔接任云岚掌门,小师叔才勉强打起精神,盘算着各式各样的事,生怕云岚出了什么乱子。百忙之中,小师叔更是想起“以权谋私”带我去典藏阁领了把佩剑。剑修,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佩剑了。我却因为各种缘故,一直没有领到自己的佩剑,这一直是我的一大遗憾。如今,小师叔算是帮我圆了。只是,另外一个遗憾,或许只能靠我自己了。小师叔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不知道在瞎折腾些什么。我便每日一个人在隐宗练着剑。若桐剑,剑气凛然,几日练习,我使得越来越顺手。横扫,紧接着翼左击,我正练着剑,便觉得后面有人在偷窥着,旋即转身,一剑刺过去,剑尖停在了那人的喉间。是言奕,我放下了剑。“檀爰师哥,你总算领了自己的佩剑了啊!”言奕打量着若桐,故作夸张道。“是,”我收起若桐,与他聊了起来,“多谢你以前陪着我不去领佩剑。现在算是好了。”“是呀,现在算是好了。檀爰师哥没什么想要的,唯有佩剑,和宋师伯是想得不得了的。现在得了一个,当然好啦!”言奕调侃道。我不理会他,他比以前更能说会道了。“怎么,这次怎么回来了?”“嗯,当了南溟君,回来和云岚打一架的。现在我手下就在山下,我念着旧情,来提醒师哥快走。”言奕云淡风轻地说着。我怎么会信?我盯着他不说话,他终于又道:“好好好,怕了你了。我自然不会真跟师门打起来。我来是想带师尊走,他肯定愿意为了云岚跟我走,对吧?”他自嘲而无奈地勾起嘴角笑了笑。他要带小师叔走,那我呢?我几乎立马便想到了几百种做法。我强忍着,选出了最可行的方法。“那你帮我一个忙,可以吧!现在小师叔正跟师尊他们在正殿商议事情,你是要马上带着手下上来了,对吧?我去通知他们发现魔族上山了,起码可以见上师尊一面。之后,还有一事,你与师尊他们对峙的时候,可不可以找个时机,出手同时要伤小师叔和师尊。师尊……他肯定会救小师叔,就无暇顾及自己了,我到时替他挡下那攻击。你觉得怎样?”“啧啧,”言奕感慨道,“从未想过师哥你这么会耍手段啊!”又道,“万一伤着师尊了怎么办?”“不会!小师叔有危险,师尊肯定帮他,师尊的实力,你不会不知道。”“……那要是你没来得及替宋师伯挡下攻击怎么办?到时候别怨我!”言奕挑眉道。我一咬牙:“不怨你,我会挡下的。你尽量用从纪师伯那学的药石之术,即使有什么意外,纪师伯也可以及时治好师尊。”言奕闻言一脸无奈:“拜托,你想没想过你自己啊?”“你好意思说我?”我笑道,“你带着手下来云岚,想没想过可能有来无回啊?”“想过肯定是想过的,但我没别的法子了。”言奕两手一摊。“是啊,所以说,我们半斤八两。你是‘逼良为娼’,我是强施苦肉计,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完,两个人一笑。言奕便道:“那就都不是好东西好了。你去吧,我也下山准备带人上来了。”我点头,便赶往了正殿。殿内,我目光一下子便落在了师尊身上,我强忍着不去看他,跪下来,对小师叔道:“许掌门,我今日下山准备买些东西,在山脚边发现大批魔族往这儿赶来。”我没叫他小师叔,只喊他许掌门。因为师尊已将我逐出师门,我不希望他再强调一遍,也不想他生气。师尊他们立即便检查起殿外的法阵,法阵全都被易如反掌地破了。他们很是诧异,我却暗自明白。能不快吗?言奕可是师尊和卫师伯的亲传弟子,那些法阵,他能不清楚吗?小师叔急召全部弟子赶往正殿,又让宋师兄发动早已布在殿前的几个法阵拖住魔族,好让弟子们可以赶来。我觉得毫无必要,言奕又不会真打起来,何必折腾来折腾去?我却只能想想,看着他们白折腾。云岚弟子都赶到了殿外,法阵不一会儿便全破了,众多魔族涌了进来。言奕站在为首的位置,红衣张扬,带着一张银白色的面具,将整张脸遮住,只露出两只眼睛,开口说话时,也刻意用着嘶哑的假音。故弄玄虚,我暗自笑他。言奕像之前说的一样开口让小师叔跟他一起离开云岚,还以通身魔血起誓只要小师叔跟他走了便绝不与云岚动手。我顿时急了,言奕一见到小师叔,就只记得怎么带他走了,恐怕忘全忘记了我的事!我干着急地看着他们,小师叔犹豫着没回答,却突然便见其他四派掌门带领众多弟子赶上了云岚,将魔族包围起来。有埋伏!我顿觉不好,言奕却只当那些人不存在,继续和小师叔纠缠着。小师叔只打着官腔,道:“我不知道你想玩什么把戏,但……”话未说完,言奕便笑了起来,道:“能有什么把戏?没有把戏!但你就是不信,我都发誓了,你还是不信!”又取下他的玉笛,问道:“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言奕说:“叫‘筠’,竹子的那个筠。”筠,小师叔的名字,许平筠的筠。言奕说这句话时,用回了自己的声音,接着他猛地摘下面具丢在地上,微微歪着头看着小师叔,很委屈地道:“这样,你还不信我吗?”所有人都怔住了。师尊最先沉不住气,骂了句“孽障”。我只觉得那句“孽障”也骂在了我心里。“闭嘴!”言奕怒斥道,“我的事轮得上你插嘴?”说着手一挥,抛出两根银针,一个飞向师尊,一根飞向了小师叔。终于!我喜得几乎叫出声来。这两针在我的意料之中,却是别人怎么也想不到的。小师叔呆住了,师尊也愣了一下,但又立即倚尊出鞘帮小师叔挡下了那根银针,却也再来不及挡住他自己面前的那根银针了。好的,全都在意料之中。我连忙冲上去,推开了宋师兄,帮他挡下了那根银针。银针扎在我的右肩上,我故意别过头,看着被推开后错愕的师尊,他也看着我,完全没反应过来。我几番张嘴,却什么也没说,便就倒下了。世间云展云舒,花开花落,谁人都未能预料到之后会发生的事,只有尽力一搏而已。醒来时,四周是熟悉而陌生的环境,我几乎立即便想到,这是战宗我以前的房间。时隔多年,我竟又回到了战宗。我翻身站了起来,身上并未有什么不舒服的,多亏纪师兄神医圣手,但想来言奕下手也不重。我穿好衣服,推门走了出去,战宗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我曾在梦中千百次勾勒它的轮廓。刚走了几步,便远远望见师尊往这边走来,我第一反应竟是转身回房,幸好我连忙克制住,站在原地冲师尊讨好地笑着。师尊只当没看见,一路神情淡漠,直到走到我面前来,也只当没看见我,从我身侧便走过去了。我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师尊特地来到这里,应该就是要看望一下替他受伤了的我的,现在看到我好好的反而这样。我只好跟了上去,问道:“宋宗主,你是要去哪里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面只有我的房间。我人在这儿呢,你还去我房间干什么呀?”师尊愣住了,尴尬地站了一会儿,立即又转身对我冷冷道:“既然你已经好了,便回隐宗去吧!”“好,我立即去隐宗收拾东西回来,谢谢宋宗主。”我装傻道。“谁让你回来了?”“不是让我回来吗?可是我受伤尚未痊愈,一个人留在隐宗,万一有什么事,可就真只能等死了!”师尊闻言,竟真仔细思虑了一番,最后半不情愿地点头,同意了!竟然真的同意了!我曾以为师尊是最犟的,没想到竟也可以这么容易便劝动他。看来师尊是真的刀子嘴豆腐心,吃软不吃硬。我忙回隐宗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要收的东西,我的衣服什么的战宗都有,没有再从隐宗拿的必要,所以我不过携了若桐便又回了战宗。一到战宗,便碰见以前的师弟们,我随便向他们打了个招呼,便问:“师尊呢?”“在演练场呢!”立马便有人回答道,又问,“师哥,你是要回来了吗?我们都想你了呢!”我笑着点点头,对,是要回来了。回来二字,令我感动不已。任何时候,只要有一个地方能让你用回来二字,便是人生之幸。到了演练场,师尊正亲自骂着一个师弟,指导着他调整练剑的招式。师尊还是像以前一样,对天资差些的弟子没有耐心,说上两三句便开骂了。只是,那些可怜的师弟,再没人替他们求情了。我走上前去,唤了声“师尊”,拿出若桐剑想给师尊看看。师尊不接,只道:“你已经不是战宗的弟子了,不用再叫我师尊。”我继续伸着手递剑给师尊,开口想要说话,还未开口,便假装咳嗽了几声,却依旧不收手,等着师尊接剑。师尊终是不忍,接过若桐,轻轻拍了几下我的背部。我在心底悄然笑着,止了咳嗽,有气无力地道:“可若不叫师尊,我该怎么称呼呢?一直叫宋宗主,太奇怪了!不如我重新拜入战宗?我现在舞一套剑给师尊看看?”说着,我拿过若桐,拔剑欲舞,被师尊拦了下来:“别了,你身体尚未大好,不要劳神了。”我笑道:“那师尊是答应了?”我说完,一见师尊皱眉想要开口反驳的样子,便连忙抢在他开口前又嗽了几声,师尊见状,几番欲说还休,终是没再开口。“师尊,我住哪里呀?是以前的房间吧!你带我去吧!”我乘胜追击道。“你又不是不认路,我还要教这个榆木脑袋练剑呢!怎么教都教不会!”说着狠狠瞪了那师弟一眼。我忙道:“那万一我路上病发晕倒了呢?”师尊终究认了输,让那师弟自己好好练剑,便带着我走了。我回头,那师弟对我做着口型:“多谢檀爰师哥救命之恩!”又见他拱手朝我鞠着躬。我强忍着不去笑,如今好了,若桐在我的手上,师尊在我的身边。我想要的,如今都有了。作者有话要说:檀爰言奕在线心机☆、少年不识愁滋味(一)醒来时,眼角微润。梦里,我竟哭了吗?真没出息,已经过去了的事了,还为它伤神。我用手背抹掉眼泪,径直去了屋后的园子。北辰不在这儿,一定是在那园子里无疑了。果然,他站在园子里,手里拿一片叶子,吹奏着曲子。曲子吹得很不熟练,断断续续的。我听了许久,也没听出是首什么曲子。一曲终了,我走上前去,北辰转过头,对我一笑:“南溟教我的,他就偶尔兴起教了我两次,我也就只学成了这个样子。”“什么曲子?”“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丫头,人一生无情无欲的,才会好呀!”记忆中一个沧桑的声音蓦然想起。我半晌才开口:“以后别吹这个了,不好。”他看着我,我指指额头上的疤,岔开了话题:“知道这疤怎么来的吗?我想给你讲一些故事……讲讲我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