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作者:庐江公瑾闺秀      更新:2023-06-20 08:18      字数:4924
  于是,不仅家业没了,除了他和小怜,家中所有人都被山鸡精给吸走了精魄。小怜是自杀惨死的。她为了挽回谢文泰,用刀子剖了心捧到谢文泰面前,她说:“我对你心还是热的,还是红的,你喜欢喜欢我好不好?”那一刻,被山鸡精迷惑的谢文泰清醒了。可小怜也死了。小怜的怨气太大,地府是不收的,她恨极了又爱极了谢文泰,真正的谢文泰她不想认也不想杀,只将他脸给撕了下来,让他永远不得进入谢府,并开始不断找误入谢府的男子引诱他戴上谢文泰的人面来扮作谢文泰,可扮作谢文泰的男子并不是谢文泰,一旦不合她心意便多了一个亡魂。花折樾听了谢文泰所讲的大概,侧头看向自怨自艾的谢文泰,问了一句:“山鸡精死了吗?”谢文泰摇了摇头。花折樾点了点头。二人沉默了许久,花折樾忽然想到:“屋后有竹林,咱们去挖点儿竹笋做午饭吧?”谢文泰摇了摇头:“你去吧,我再静一静。”“好。”花折樾是不怎么喜欢这样的人,他总不能去安慰这个罪魁祸首吧?于是找了借口立即起身,绕到屋后的竹林里去挖竹笋。这竹林有些大,还有一些竹子已经冒到了府内去了,毕竟经过这么多年没人打理。这时候的春笋正冒尖儿,花折樾几步就看到一个冒尖的笋,没有工具,他便捡了个尖石头开始挖。些许阳光从茂密的竹林打了进来,花折樾好不容易用石头把那冒尖的笋给挖出来,忽然一道声音险些将他吓得魂飞魄散。叶青抱臂靠在他身旁的一棵竹子上,轻佻的声音带着戏谑:“怎么,竟沦落至此了?”花折樾看了眼他,但并不理他,开始找下一个竹笋挖。“你要几个?我可以帮你。”叶青边说着边勾起一边嘴角,狭长的碧色眸子盯着花折樾。花折樾找到一个冒尖的笋开始挖,忽然那笋自个儿钻出来躺好了。叶青嗤笑了一声,继续道:“你脾气竟还是这样,花折樾。”最后三字是一个字一个字说的。花折樾抬头看向他,豁然起身:“你怎么知道?”叶青对他一眨眼,笑道:“你猜。”花折樾懒得和他猜来猜去,既然身份他已经知道了,便不必遮遮掩掩,于是问道:“赤焱君现在怎么样了?”叶青轻轻扶额:“果然还是最担心他。他好得很,四方妖王日日请他饮酒作乐,夜夜都有美人在怀。”听到赤焱寻欢作乐去了,花折樾目光暗淡下去,忽然又抬起头:“我哥…花折桉呢?”叶青微微笑着摇了摇头:“你可要看看他如何了?”花折樾的心咯噔一下,立即点了点头。叶青修长的指伸出,随即曲指打了个响指,眼前就浮现一只青鸟的视觉。眼前是闹市,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青鸟落在了酒楼的窗棂上,入眼是一位布衫斗笠的侠客,那侠客感觉有人盯着,侧头看了一眼窗外,青鸟随即被发觉立即飞走,可那人的容貌也落入了青鸟眼中。花折樾不可思议地看向叶青:“花折桉为何会是这幅打扮?”叶青感应到方才那青鸟被花折桉抓了,随即一抬手,手间出现一只青鸟飞了出去。他慢条斯理地回:“他已经离开云关界,而且云关界还在追捕他。”花折樾问:“为何?”叶青回道:“蓝玉之计。”听到又是蓝玉,花折樾怒不可遏,可想想自己连灵源都没了,什么都做不了了,还自身难保,顿时丧了气,蹲下身子把两颗大竹笋抱在怀里,打算在挖一个竹笋就回去。小怜的气也差不多该消了。“喂喂喂,怎么又不说话了?”叶青此时无聊得很,赤焱和红俏两个人整日不见影子,逆云端的事几乎都是他处理的,这不刚处理完,就来寻寻乐子了。花折樾道:“我没什么话可说。”叶青道:“谈一谈这宅子里的女鬼怎么样?”花折樾不说话。叶青继而道:“这只女鬼的怨气我是隔了三十里地都能发觉,听闻,你想把这脸还给那谢文泰?”花折樾一边挖竹笋一边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可有方法?”叶青随即开条件:“入我门下,我帮你。”花折樾道:“我现在没有灵源无法修炼,容貌也毁了,这一辈子还不如得过且过,修仙逆天命,还是算了吧,毕竟我的命是注定好了的。”叶青随手撩了一下头发:“仙尊大人收下我时,对我说过一句话,你可想知道。”花折樾:“说了什么?”叶青道:“仙尊大人说,屈服于命运的,永远只能做弱者。”花折樾握紧那冰冷的石头一下一下挖着竹笋旁边的土,这句话犹如惊天雷一般劈醒了花折樾。花折樾道:“好。”叶青很是满意,却道:“等你有资格修仙,我便收你于门下。”操你妹的!这反转弄得花折樾怒火又起,待沉淀了火气,花折樾才抬头看他:“那如何把我这张脸还给谢文泰?”叶青道:“有两种方法,第一种,生剥;第二种,找你的主子梅风榭。”梅风榭?此一去千山万水,先不说中途小怜会不会以为他逃跑而杀了他,就算到了梅林,结界也无法打开。赤焱不在了,他似乎很多事都无法做到。花折樾将笋挖了起来,叶青也已经离开了,他抱起三颗竹笋回到正门,见谢文泰还坐在门口太阳底下,道:“咱们进去吧,”谢文泰抬头看他:“好。”小怜兴许跑到哪儿伤心哭去了,花折樾剥了竹笋,这才发现厨房的菜刀已经生了锈腐烂了。现在还没有到午时,花折樾立即收拾了几件破旧了却还能回收利用的东西打包好,又让谢文泰在后院地窖取了一坛酒,收拾着去街上卖了。为了防止有人认出他们,他们二人遮了一块布在脸上。二人上了街寻了个还算人多的地方,几根稻草插放在要卖的东西上。午时三刻,总共卖了三两二十钱银子,三两是酒钱,其他的总共卖了二十钱。花折樾买了新的菜刀和锅铲砧板,只花了二十钱。谢文泰提议买点下酒菜回去,花折樾也点了头,买了一些做菜的配料,还买了卤蹄子,卤鸭,猪头肉,还买了一点五花肉,这些总共花了一两银子。花折樾看着手里剩下的二两银子,咽下了口水拉着谢文泰回了府。作者有话要说:o(∩_∩)o~~第39章 踽踽独行花折樾回到谢府, 先将购买好的东西放在厨房里, 以防止太久没有开荤的谢文泰一下给扫光了, 留了五花肉放在米缸里打算晚上再做,整理好了才开始切笋做菜。新鲜的笋一般都有辛麻味,花折樾用热水烫了烫, 切好了薤菜,添了柴火将烫好的笋下锅,倒了酒入锅去辛麻翻炒, 再将切好的薤菜放下去。花折樾曾看过自己家保姆做笋,大致是这个流程,他很爱吃。炒着炒着,放在一旁的卤味散发出勾人的香味, 花折樾忍不住看了眼, 咽了咽口水。好不容易做好了笋,花折樾将之端上了桌,谢文泰抱了一坛酒出来,看了看花折樾,道:“花兄,喝酒吗?”花折樾点了点头, 笑道:“喝。”此时已经午后了, 二人都饿得够惨,花折樾将饭菜酒都摆上桌时, 谢文泰已经坐好了倒了两大碗酒。这可是陈酿,酒劲够大, 花折樾笑着接过一碗,酒香扑鼻而来。正在此时,小怜出来了。花折樾愣了一下,对着她那怒红的双目温和笑了笑,道:“小怜,你怎么来了?”小怜哭喊道:“吃饭为什么不叫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花折樾:“我正要去叫你呢。”小怜捂住耳朵:“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谢文泰立即道:“这儿有你最爱的卤蹄子。”此话一出,小怜立马不哭不闹,一抹眼泪,两只眼睛变得亮晶晶的,小跑了过来,趴在桌子上闭着眼张开嘴:“啊~我要吃。”谢文泰随即将卤蹄子给分成一小块一小块,塞了一块放入她嘴中。花折樾僵硬地对着小怜笑着。“好吃好吃,我还要,啊~。”花折樾:“…………”看着这两个人恩爱的模样,花折樾心想:我可能是条狗吧。等喂完了小怜,她就乖巧地去别处玩了,走之前依依不舍,也不知是对谢文泰还是他。花折樾这才开始和谢文泰喝酒吃菜了谈心了,他倒是有一个方法让小怜原谅他,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但十分难说出来。喝得半醉时,花折樾告诉了他把脸给他的两种方法,随后就笑道:“我愿意忍受剥皮之痛,把这张脸还给你。”谢文泰摇了摇头,垂头丧气:“还给我也无用,她仍旧不肯原谅我。”闻言,花折樾随即道:“你伤她伤得那么深,你要她原谅你定然是得付出代价的。”谢文泰:“只要她肯原谅我,我什么都愿意做。”花折樾边摇头边无奈笑着:“受她所受之痛之苦,你可愿意?”谢文泰眼眶渐红:“我难道没有受她所受的苦吗?这些年我看着她和顶着我面孔的人卿卿我我,那时我恳求她,在雨夜里跪了两天两夜,甚至还疯了…”有了倾诉的人,这十五年的苦难犹如暴风雨般打在谢文泰本坚强无比的内心,他越说越痛苦委屈,加上酒味上心脑,竟无比难过,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花折樾反问:“这样么?那你为何不剜心表心意?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没有想到死?”谢文泰道:“我不能死,我要等她放下恩怨。”花折樾点了点头:“你可知道这样一个道理?”谢文泰闷干了一碗酒,问他:“什么道理?”花折樾:“有一些宝贵的东西,只有在其消失后,人们才会知道自己没有去珍惜,且陷入无尽的后悔中。”谢文泰沉默了。花折樾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你自己犯下的罪,终究是要你自己来偿还的,这谢府上下的死,虽是山鸡精所为,但造成这一切,还是因你当时的心术不正受其迷惑所导致。”谢文泰开始大口大口地闷酒,随之扒在桌上哭了起来。花折樾也开始大口大口喝酒,酒精能麻醉人,更能让人想起许多过往的事。苦痛,沉闷,沉默。也不知过了多久,天也渐渐黑了一来,二人喝光了整整一坛酒,扫光了下午买的卤味。花折樾迷迷糊糊地看着谢文泰醉倒在桌子上,他这才停下喝酒,七歪八倒地走向谢文泰,扶起了他送他去房间休息。路走到一半,花折樾脚步不稳一个列跌,两个人都倒在地上睡了过去。******夜深时,花折樾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忽然被尿意憋得清醒过来,掀开被子起身,飞快跑去后院的茅房。解完了手,花折樾这才发现不对劲:自己怎么回到房间的?他立即跑去谢文泰的房间,推开门点了灯,见人在里头睡得正熟,立即退了出去。想必是小怜弄的,花折樾慢慢走回自己房前,坐在檐下,微微叹了口气。月儿又开始圆了。花折樾看着皎洁的月光,想这小怜也其实是早就原谅了谢文泰,只是解不开那个结而已。一阵风拂过,带来一片浅薄的乌云遮住了月,花折樾起身在院中散了散步。早春天气虽开始回暖,夜里却十分凉,花折樾低头慢慢走着,想他如今这般田地该怎么恢复自己的灵源,再修到炼丹末期使用夺灵回到入仙期。除非换一副身体,但这已经是他第二幅身体了,而且没有人帮他,也很难再能换一副身体,这幅身体其实和自己原本的身体体型挺相似的,花折樾用着也很满意,也不想再换了。但是不换,只能答应魔魇了,让他把灵源还给他。花折樾是拒绝的,就算死,他也不会再和魔魇共事。夜深人静时最惹愁绪,花折樾忽然想起叶青告诉他赤焱的消息,赤焱若是不担心他,为什么要让白鸾来?而若是还对他有一丝挂念,又为什么四处寻欢作乐?哦,他差点还忘了备胎这样的人。罢了,眼下更令人担心的是花折桉,若是有红俏跟着他倒是不用担心,可看他的模样,应当是想躲过所有人吧。他现在是在哪儿呢。花折樾停下步伐站在院子中央抬起头将整张脸对着乌云中透着微光的月儿。忽然有人从后头抱住了他,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花折樾心跳猛地加速,不知是开心还是委屈所致,眼眶瞬间溢满了泪水,他抬着头看着越发朦胧的月,嘴角却弯了起来,一眨眼,眼泪溢出了眼眶,一路滑落至颈间。许久,二人没有说一句话,身后的人似乎抱够了,将花折樾转过身面对着自己,不等花折樾将他看清楚,他便双手捧着他的脸吻上他的唇。唇齿交缠的温热以及被吻得微疼的唇瓣告诉着花折樾这不是梦。赤焱修长有力的手放在他后脑勺上微微用力按向自己,以便更深入的亲吻。赤焱亲吻过他的唇瓣,又将他拥入了怀中。花折樾伸手抱着他,将脸埋入他颈窝。赤焱将下颌抵在花折樾头顶,喉结上下一动,想开口又想到分别的这些日子,顿时被哽咽得说不出话,只将人搂得更紧了。许久,赤焱声音沙哑道:“让你受委屈了。”*******一转眼,就到了天亮,花折樾头疼地坐起了身揉着两只太阳穴,忽然想起昨晚一事,身子一滞,下意识侧头看向里榻,并没有人。昨晚的记忆就停留在赤焱那句“你受委屈了”,接下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压根就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