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作者:一弦二柱      更新:2023-06-20 12:34      字数:4371
  这便是天道。空明只负责将它送回九幽山,而如何才能驯服这一头凶兽成为天界的另一个守护者,就不是他的事儿了。不过显然不太成功,空明心想:你挣扎了多久,他们才会用囚龙锁?椿祖从来就想不出任何离经叛道。他也想象不到囚龙锁一寸寸碾碎血肉敲碎龙骨抽去魂魄的痛苦。空明起身,走进了那池边华丽的琼楼玉宇。空明突然惊醒。他第一眼就去看摆在房里的水池子。里头一尾小小的黑色锦鲤正焦躁地拍打着水,原因无他,这池中水已经只剩下了小半,再不添水就可收获鱼干一条。他少见的慌了手脚,那珠子好不容易养出了活物,虽然不是龙,但也让他十分宝贝。空明迅速起身,修长的指尖金光一闪,从苍白的手腕划过。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非人般的椿祖,流着常人一样的血。血液在接触水面的一瞬间化作透明,连血气都散了去。直到放了满满一缸子,空明才停手,手腕上却没有一丝痕迹。锦鲤得了水,才快活的划起水来,鳞片在水光下泛起玉质的光华。空明伸手触碰水面,那锦鲤就欢快地游过来,触碰他的手指。他轻声道:流光?锦鲤欢快地从尾鳍扫出一大片水花。空明脸上勾起一个浅淡的笑意。椿祖睡觉,向来不用年计算,倒是头一次惊醒。☆、第 3 章师尊流光仰起头,对着树间安静打坐的人,怯怯地开口。只见他一个七八岁小童的身量,面容雪玉可爱,穿了一身墨色的锦袍,乌黑的头发在脑后挽起一个圆滚滚的发髻,手里抱着一个不小的墨色珠子,像低级的精怪抱着自己的内丹。声音太小,像是没有把他师尊从冥想中惊醒,流光原地思量了片刻,一把丢了珠子,一纵身爬上了树丫。师尊小孩儿细软呃呃呃气息出现在耳侧,声音轻轻的你醒了吗?那人毫无反应。流光贼兮兮一笑,露出尖尖的两颗虎牙,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师尊的脸庞。没想到空明突然睁眼转头,直直地看向他,语气无甚起伏地问:你做什么?他不笑的时候,有一种独特的压迫感,但是流光也不怵他,知道他没有生气。啊哈哈哈没做什么啊。流光狡黠一笑,见他师尊脸上没什么表情,理智地摸摸自己的脑门,委屈得情真意切:师尊我头好疼空明眉头一皱,果然忘了这崽子刚刚的以下犯上,问道:怎么了?不知道流光探着头往空明身上凑,最后把下巴搭在空明膝头,仰起脸看他:就一直疼。空明低头低头细细地去看他额前,只见那里微微凸起来一小块儿,像是有什么东西马上要长出来一样。没事,要长角了。空明安抚地摸了摸他的额头,轻声道。长角?流光大惊失色,我不是个锦鲤精吗?怎么还会长角?空明一愣,看着他生动的神色,有些好笑:谁说的你是锦鲤精?那个流光一顿,想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道:凤君?空明问道:他来做什么的?流光道:他说凰君回来了,改日请师尊前去赴宴,可师尊一直睡着,我就先行记着,告诉师尊就可。空明点了点头,突然问道:你那珠子呢?流光抬手随意一指池边:那儿呢。空明瞥了一眼,道:好生照看着,别丢了。唔流光十分没有诚意地应了一声,仍旧忧心:师尊我怎么会长角,我不会是长残了吧?空明无奈道:你是龙。龙?那是什么?好看吗?好看。好吧还是师尊最好看!什么?师尊最好看!翌日,凤君大宴天界。流光抱着他的珠子,和凤霄蹲在角落里,相顾无言。不远处,一个身量高挑的男子正背对着他们跟一群仙人谈笑,那男子一身冰蓝色长袍,黑发在脑后松松挽了个髻,清冷飘逸非凡,看上去跟旁边这个,格格不入。流光酝酿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戳了戳一脸郁闷的凤霄,问道:那当真是凰君?凤霄一巴掌拍在他的额头上,翻了个极其不优雅的白眼,不然呢?如假包换童叟无欺!流光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刚冒尖的龙角,极其有眼色地把那句那他怎么鸟都不鸟你咽了回去,十分委婉地问:那凰君和你怎么不如传闻中那般亲近?凤霄一脸我就知道你要这么问的表情,怏怏地含糊道:他生我气呢再问老子把踢回天外天。我流光被中途截了个胡,十分没有牌面儿地小声道:我还不想来呢,师尊又不在这儿他猛地一想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有点儿想他师尊了,又戳了戳凤霄:我什么时候回去啊?我师尊别想了凤霄不耐烦地打断他,凉凉道:你师尊有事儿忙去了,让你跟我们玩儿两天气死本君了,刚刚到手的人都没捂热乎呢就要带着你这么个破孩子!流光正准备反唇相讥,突然瞥见旁边的人影儿,话锋一转:你太过分你知道你比我大多少吗你还欺负我我要回去找我师尊!凤霄正想给这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破孩子来一下,让他知道什么叫做醍醐灌顶,就听见身后一个清冷温柔的声音问道:怎么了?这一下效果可不得了,凤霄瞬间把脸上的表情从凶神恶煞掰扯成了温柔似水,十分优雅地转身,就去拉凰酩的手,什么怎么了?没怎么啊,你怎么过来了?没想到对方根本没看他,凰酩俯下身摸了摸流光的头,温和地问:想你师尊了?流光立刻对漏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然后可怜兮兮地点头。乖,椿祖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凰酩说:要不要跟我去玩儿?流光对他玉雕似的脸充满了好感,忙不迭点头。然后凤霄就看着凰酩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就带着小崽子走了。小崽子还回头对他做了个鬼脸。凤霄:老子老子无话可说!流光一个人坐在石桌上,愤愤不平地抱着自己的灵珠,随手掐了一朵旁边的花儿当成凤某人的脸来摧残。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为老不尊没脸没皮!流光辣手摧花,把一朵娇艳的红花摧残得只剩半根绿色的茎,才堪堪解了心头之恨。漂亮温柔的凰君带着他还没走多远,就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凤霄截胡了,那个老流氓没脸没皮地当着小孩子的面儿对着凰君就又亲又啃的,实在是十分没品。最后还随便就把他丢这儿了。流□□了一会儿就无聊了,百无聊赖地玩儿着自己的灵珠,最后干脆捏了个决,让它自己飘在了半空。哟这花儿就这么掐了,你打算怎么赔我?流光在天外天待了个万把年,除了他师尊实在是没有个什么厉害的他不敢欺负,长久以来此人就是个窝外横,离了空明的眼那可就是窝里窝外都挺横的英雄。流光懒洋洋地打量着眼前艳丽的女人,直接了当:没打算陪。是吗?那女人随便挑了个石凳坐下了,也没有恼,玩味地看了看飘在半空的墨色灵珠。流光眯了眯眼,才发现刚刚的红色花竟然是从这个女人的裙角一路蔓延开来的,她刚坐下,脚边已经开出了大片大片血红的花。她穿着一身极其华丽的白色丝裙,没有穿鞋,漏出来的从脚踝和脸颊都泛着极其惨淡的白色。但是从左眼眼角到脖颈的一道血红的痕迹,像是这种花的刺青,却让她整张脸都透着一种奇异的妖冶和诡异。这彼岸花花开一千年,叶生一千年,平常人想见都得花上千年,你就这么掐了不准备赔我?女人苍白的手指掩着鲜红的嘴唇,笑道。流光觉得她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他想:这人到了天外天是不是得瞬间融进净池里去?她估计是看出他脸上的好奇的神色,语气有些诡异:你不认识我了?流光拧眉,还没说出话来,就听见她自言自语道:也是,经过了那么一遭,你能活着就不错了。流光莫名:什么?她凑近了闻了闻流光身上的气息,笑道:真好你身上的气息收敛得可真不错,怪不得能在天外天待这么长时间真不愧是椿祖的精血养出来的。流光虽然前面什么都没听明白,但是那两个字他还是听得很清楚,当即一愣,问道:你说什么?我师尊?你竟然称他为师尊?女人笑起来:也是,毕竟你什么都记不得了,也算不得是他了。流光真的十分莫名,忍不住磨了磨牙,小孩子的声音不知不觉就带上了一点儿凶狠:你到底在说什么?!她笑得更开心了,认真看了他一会儿,道:这才像你没想到我们共处了数万年,我还以为我们是同病相怜,没想到你倒是更幸运一些,遇到这么一个人。流光猛的从桌上坐起来,凶狠地盯着她。这些倒是不劳冥主大人费心。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凤霄来了。凤凰身上的真火立刻和她身上的气息碰撞在一起,离她比较远的彼岸花立刻化成了灰烬。她也不心疼,站起来婷婷地一拜,笑道:凤君,凰君,千冶有礼。凤霄冷漠地看着他,倒是凰酩温和地一笑:冥主不必多礼,许久未见,可还安好?自然安好千冶懒洋洋地看了一眼流光,意有所指地笑道:就算没有了龙脉,椿祖留下的血肉镇压九幽山万年,冥界一片安宁,自然安好。凤霄冷笑了一声:既然安好,顺便知会一声,帝君近日并未前来赴宴,冥主请回。那般霁月风光的人岂是我能高攀的,凤君说笑了千冶眸光一闪,似笑非笑:况且今日九幽突降雷罚,椿祖仁慈,不想祸及别处,便圈了结界在那一处,本主也就不叨扰了,回去待一待老祖的旨意,也是极好的。冥主来无影去无踪,在一片飞花红雾中就不见了人影,只留下空气中魅惑的暗香。流光愣愣地看着凤霄两人,哑声问道:她在说什么?☆、第 4 章她在说什么?凤凰两人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流光的神色猛地暴戾起来,他抬手在虚空中一抓,那还未完全散去的红雾就在空中炸开了,半空中浮动的灵珠力量瞬间暴涨,嘹亮的龙吟撕裂虚空般地响起。流光双眼赤红,冷漠地一勾唇,一开口竟然不是个孩童的声音:想走就走想得容易!流光一纵身,追着那团红雾不见了。瞬息之间,仿佛已经有什么东西脱离了预想。凤霄眼角狂抽,心道:这下完了吧!不愧是九幽龙脉,千冶佩服白色穿着华丽白色锦袍的女人从半空中狠狠跌到地上,忘川河边经年不散的黑雾竟然缓缓升起,将她托在了半空。不过千冶嘴角边的一口血倒是吐得童叟无欺地真,混杂着半边脸上的红色印记,简直触目惊心。追着冥主而来的流光似乎更恐怖,那仿佛通人性幽幽黑雾,在一时间竟然不敢靠近,在不远处堆成了一堵厚厚的黑墙。流光死死地盯着千冶,一字一顿道:你、把、话、说、清、楚!说清楚?千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显然被伤得不轻,但是她竟然堪称明媚地一笑,你想知道什么?可见此人可能有点疯。千冶指着那颗血气弥漫珠子,笑道:椿祖煞费苦心地把你的记忆,邪气,力量都封在这珠中,用精血养了你万年,又要替你受这天道雷罚,是为了什么?她的声音带着某种蛊惑的气息,让流光身边的血气更甚:你自己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她的眸子突然变成某种诡异的灰白色,浮动着雀跃的光点,千冶缓缓地开口:九幽龙脉,你就是重新成了人,成了神也要和你破碎的肉身一样,永远镇压在这九幽山之下,与肮脏的亡魂为伴!我们这些没有在天道轮回的异端,我们的存在就是天道的悖论不管是他,还是椿祖,都只是这个天道的卫道者她指尖缓缓地从虚空中捏起一枝盛开的彼岸花,放在鼻尖轻嗅:而你我,只能是他们漫漫仙途中的过客,不值一提!流光身形一闪,下一刻已经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拧到眼前,把冥主那不甚衿贵的脖子掐得咯咯作响,狠狠道: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