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节
作者:音蜗      更新:2023-06-21 01:53      字数:4387
  “他想取我的性命,我也不想放过他,正好我与他,还有许多旧要叙,不如约在明日听风阁里。”令狐胤说话时,都还抑制不住咳嗽。他现在这个样子,哪有当初以一敌千的名将魄力。几人蠢蠢欲动起来,而后交换一个视线,飞身而上。令狐胤手中虽无寸铁,但一双手已是可以穿金裂石,几人提刀来到他面前,他轻而易举的握住,而后剑锋寸断。他也不给几人退路,另一只手抽出燕城佩剑,一剑砍下,地上便又横了几具尸身。血迹慢慢在雪地上晕染开,令狐胤仍旧咳嗽的厉害,因为伤了心肺,咳的面颊通红。唯一站着的一人,看着周围几个已经惨死的同伴,对这令狐胤更是忌惮的不行,令狐胤的目光一望过来,他就忍不住毛发悚然。“将我的话,转告给南凤辞。他既然想与我做个了断,那么就亲自来吧。”令狐胤将剑丢给燕城,燕城握着剑柄的时候,上面还温热的血淌了他一手。那人狼狈逃去。“将军,如今临安城里,南凤辞与谢萦怀俱在,我们……”“他们想要要我的性命,我又何尝能放过他们呢。”令狐胤的脸颊上沾了放在溅到的热血,那血从眉心流下,在他面颊上划出一道血色的深痕。他目光阴鸷,仿若修罗一般。当初他一箭将周琅从城墙上射落,但那南凤辞与那谢萦怀,又做了什么。想要祭奠周琅……那么就让他们三个一起下去吧。那双沉寂已久的眼中,一簇病态的火焰升腾而起。……“幺儿,这是今年新裁的衣裳,你瞧瞧,喜不喜欢。”周雍从箱子里抖落出一件衣裳来,那衣裳上花纹刺绣精美繁复,用的也是上好的丝绸皮毛,观做工就知道有多么的价值不菲。周琅伸手摸了摸,而后将腰带抽了出来,“这玉玦颜色太素了,不喜欢。”周雍将腰带抽过去,扔到了一旁。而后又从谢萦怀送来的几箱珍宝里,挑出一块巴掌大的玉,那玉成色极好,浑然天成,“那这块呢?”“太大。”“我叫人磨小一些,然后在用金线,将它嵌上去。”周雍才不在乎这玉璧这么大一块,有多么难得多么价值连城。只要幺儿喜欢,就是打碎了,做成扳指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周琅将玉璧握在手里,这严寒天气,这玉璧还是暖的,想来是罕见的暖玉,如果磨了,那剩下的也不能浪费,正好他喜欢的流光,喜欢这样的小物件儿,“爹,磨下来的,做几个耳珰给我。”“诶,好。”“今晚我还要再去宴春楼一趟,挑几件好些的珠宝给我,要配得上流光姑娘的。”周琅说道。周雍也是年轻时候风流惯了的,他没觉得周琅这样半点不对,“今儿外面下了雪,出门会不会冻着?要不要我派人去,把那流光姑娘接到府上来?”“如此美人,怎好让人家受了风寒,我去才是。”周琅说完,忽然打了一个喷嚏。周雍吓坏了,“幺儿,你是不是染了风寒?”周琅揉了揉鼻子,也有些诧异,“没事,只是忽然……”“阿嚏!”“幺儿!”该死。难道有人在背后念叨他?怎么阴风阵阵的。周琅抱紧双臂,压下方才莫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作者有话要说:梳理一下就是,谢萦怀想搞死令狐胤,南凤辞想搞死令狐胤,令狐胤想搞死他们俩,而周琅……只是想今晚怎么睡妹子小剧场:小天使:渣啊!渣男!渣作者:对,渣男!呸!周琅:你咬我咯令狐胤、南凤辞、谢萦怀:好啊周琅:?????第456章 山海间(五)周琅晚间出门,提灯准备去夜会宴春楼的流光,没想到入了夜,雪下的太大,轿夫一脚踩在雪地里打了滑,摔倒在了地上,幸而这里离宴春楼也不远了,周琅打发轿夫回去休息,就自己提着灯往宴春楼去了。天色早已黯了下来,只是因为地上的雪,而显得明亮一片。周琅在雪地里慢慢的走着,脚步陷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手中提着的四角琉璃灯,将他俊俏的面,映的仿佛仙人一样。因那百里安长相清越,脱了周琅那层浪荡的皮,就是浊世里的佳公子,天上掉下来的仙人。只是他目光一抬,多情的唇角便又引得人神魂颠倒。周琅已经走到宴春楼旁边了,过了桥,便是仍旧灯火通明的花街柳巷,周琅走上白玉桥,在桥的一头,一位青衣女子倚栏站立着。周琅脚步一顿,看这女子背影实在凄凉哀婉,“这位姑娘,夜深了,雪又未停,早些回去歇息吧。”站在桥头的女子听见他的声音,转过身来。在那皎白的雪的映照下,周琅看清了那张脸。那张……即便他过了这么久,也能一眼认出来的脸。他的脸上,在一瞬间闪过了慌乱,而后他错开了目光,在心中万般念头闪过之后,才敢与她对视。站在桥边的正是令狐柔,将军府没落,父亲与兄长相继离开,她一人无以为继,而在今天,她又知道了当初的真相,心中一时百感交集,才会出了将军府。“多谢公子告知。”神情都是木的。周琅站在桥对岸,与她已经是此去经年。令狐柔是他明媒正娶的妻,无论结局如何,他都曾想与这个女人携手一生。只是……他不值得。令狐柔说完,又继续转身,去看那桥下结了薄冰的湖水。周琅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当年那意气风发的女将军的模样,又一下在他脑中鲜活起来。对于谢萦怀他们,无论他们是愧疚是痛苦,他都觉得能扮演好一个旁观者,但是对于令狐柔……他心中却还是会有一丝丝的心疼。这心疼从很遥远的回忆而来。“姑娘……”令狐柔额上还系着那条白色的孝带。周琅一步一步的走近,提着琉璃灯的手,都忍不住发起抖来。等他走到令狐柔身旁时,他听到了一声极低的啜泣声,那一下让他再也无法走出一步。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喜欢令狐柔了,但他又怎么忍心见她形容消瘦。“姑娘为何深夜在此垂泪?”令狐柔望着湖面,从将军府大难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踏出将军府一步了,当初鲜衣怒马的日子,仿佛已经是她的前世,而那些她与周琅耳鬓厮磨的光阴,却还在时时折磨着她。女人在感情里就是弱者,即便再强势,也不如男人那样,能轻易置之度外。周琅将自己身上的狐裘解下来,盖在令狐柔单薄的肩膀上,“姑娘若不愿说,就不说吧,只是天寒地冻,保重身体。”这样的话,好像似曾相识。从前,她于深夜起床练剑,周琅披衣起来,守在一旁望着她。当她说:夫君,去睡吧。周琅也是这么说,夫人,天寒地冻,为夫怎能放你一人在外面。她生来就在战场上,从未受过哪个男人这样的呵护。从前有过,以后不会再有了。“公子,你与我过世的夫君很像。”令狐柔转过身来,望着面前这素未谋面的公子。“是么。”“他是个花心的人,喜欢拈花惹草,我爱他,我便让他只能让他有我一人,看我一人,他看别人时,我就会嫉妒的发狂。”也许是面前这人和周琅太过相似,令狐柔竟将压在心底的话,通通说了出来。周琅嘴唇动了动,因他看见令狐柔眸中清泪滚滚而下。“终于,他走了,我一直守在临安城里,等他回来。后来,有人和我说,他喜欢上了别的女人。”就是那样一封信,将两人推到了后来那样不可转圜的境地。“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不值得,不值得……”令狐柔没说一次,眼泪就落下一滴,“这世上哪有值得不值得,比起那些一生都在被人辜负的女人,我起码被他真正的爱过,呵护过……”令狐柔往后退了一步,抵在了桥上冰冷的栏杆,“后来他来找过我,他休了我……他那时,应该是恨我的。”“怎么会?”周琅记得,自己留下的那封和离书,明明不是这个意思。令狐柔摇着头,地上的雪被她踩的湿滑,她一下没有站住,往后踉跄了一下,周琅连忙上前扶住了她。琉璃灯掉在了地上,明亮的雪地里,令狐柔觉得自己仿佛见到了周琅,那个,让她恨过爱过的周琅。“美人如花,世上自有千种痴情郎,姑娘不必为那样的负心人伤怀,往后自有人怜你爱你。”令狐柔怔怔的望着他。这凤目狭长的公子,明明与那周琅一丝一毫都不像,但是为什么……她会觉得那样的熟悉呢。周琅见她站稳之后,就收回了手,道了一句冒犯,就提起掉在地上的琉璃灯,转身离开了。令狐柔一直望着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终于收回了目光。因为巧遇令狐柔,周琅也没了与美人温存的心思,他将带来的东西送给流光之后,就起身告辞了。街上很冷,风雪交加,他将裘袍给了令狐柔,又让轿夫回去歇息,所以留得自己一个人在雪中瑟瑟。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周琅折返路上,没想到又遇到了令狐柔。只是令狐柔身旁,又多了一个白衣男子。那男子身材清俊挺拔,若寒梅一树,令狐柔却已经收起了方才的弱态,手中攥着的黑色长鞭煞气腾腾。周琅没想到会撞上这么一幕。那男子听力十分敏锐,在他还未靠近时,就已经望了过来。那似笑非笑的眸,不是那南凤辞是谁?周琅没想到这么快会又撞见一个故人,他看令狐柔架势,怕是两人方才已经打斗过一回了。令狐柔看他过来,已经有些分心,“公子,这里与你无关,你快些离去吧。”南凤辞听的出令狐柔话中偏袒的态度,这让他本来移开的视线,又落回了周琅的身上。“令狐小姐,深夜未眠,原来是深夜出来私会男人。”南凤辞说话,还是那副惹人讨厌的腔调。“岂容你污蔑!”令狐柔本就是刚烈女子,哪里受得住南凤辞这样的尖利言辞。“哎呀,叫我说中了?”自南凤辞见死不救自己兄长的那时候开始,令狐柔便已经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南凤辞本来就不准备与她交手,只是撞上了过来打探了几句令狐胤的消息,没想到这令狐柔一言不合就与他动起手来,实在是麻烦。他看着令狐柔攥紧长鞭,又要纠缠上来,就闪身一晃,摇开手上的扇子,在这寒冬腊月里,他扇骨中泛着阴冷的青芒。“令狐小姐莫动气,我与你兄长怎么说也是故交,此番回来,也只是与他叙叙旧,叨扰了。”说完,他又将扇子按起来,向着令狐柔做了一个揖。说罢,他转身离开了,不过在走之前,又看了周琅一眼,眼中意味深长。南凤辞一走,握着长鞭的令狐柔就松懈了下来,长鞭也掉在了地上,她已经许久不曾动武,刚才与南凤辞一番过招,已经是被他处处挟制。周琅上前来扶住她,“姑娘——”令狐柔脸色青白,额头上汗珠滚滚而下,但是她还是将周琅的手推开,强撑着站了起来。周琅知道她性格,眼下雪还没停,回去的路也肯定不好走,他将手中的琉璃灯也递给令狐柔,“姑娘早些回去吧。”令狐柔想说些什么,周琅却已经转身离开了。……周琅因为将琉璃灯和狐裘给了令狐柔,走在雪地里,抱着肩膀瑟瑟发抖。他走了几步路,头顶上忽然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而后面前就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衣的俊雅男子。南凤辞和从前并未有什么变化,还是那副众生皆为台上戏子的模样。周琅也懒得再像从前那样,傻傻的去附和他,他就站定了和南凤辞对视着。“这位公子,你与那令狐姑娘,是什么关系?”南凤辞道。“巧遇。”南凤辞还是头一次遇到在他面前脾气这样冷的人,他转过身来,认真的打量起周琅来。“既是巧遇,就不要有干系,令狐姑娘是我一位故人遗孀——”“哦。”南凤辞以为他会问下去,没想到却只得到了一个字的回复,实在是……“若是没有别的事,可否让开?”南凤辞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而后唇角一勾,往旁边退开。周琅径自从他眼前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