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节
作者:音蜗      更新:2023-06-21 01:53      字数:3647
  “公子,前面——可只有一户人家,你莫不是走错路了?”在周琅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南凤辞道。前面自然就是这临安城里,最富庶的人家,周府了。“没错。”周琅没有转头,所以他也没有看见南凤辞那堪称完美的笑容下,露出的一丝丝破绽。“哦?”“我就是周府的人。”南凤辞脸上笑意尽敛,看着那风雪中的背影,“公子贵姓?”“姓周。”脸上的面具,又裂开了一寸。“周?”“单名一个安字。”风雪中回过头来的青年,发丝被吹的散乱,面容被模糊之后,便真的……有些像他的故人。直到周琅进入周府之后,南凤辞也没有再动过,他站在漫天的大雪里,竟……有种难以言喻的孤单落寞。他是这众生的看客,有一天喜欢上了台上演戏的人,便自己也入了这戏里,再也出不来了。临安啊,他当时离开这临安的时候,这里也漫天风雪。他回来时,又在下雪,就仿佛这雪,从那人走后,就从未停过一般。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小天使:我竟然觉得,柔姐的bg线,也挺好吃的渣作者:【摸下巴】大吊御姐小天使:???!!你要干什么?!!!你不能!!!渣作者:我能【邪魅一笑】第457章 山海间(六)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叫那寒风一吹,打着旋儿飞进了窗户里,而后还未落地,就被房间里的热气融化成了一滴水,消融在那温暖的香气里。周琅靠在长榻上,脱了靴子的脚上连布袜都没穿,一双脚光洁如玉,抵在雕琢成虎头的榻沿上。他手上捏着一个玉挫子,不徐不疾的磨着自己的指甲,时而吹口气,调整一下坐姿。门外传来了喧闹声——“我倒要看看,哪儿来的江湖骗子,打起我周家的主意来了——让开!”声音未落,门就被撞开了,窗外的风雪,让坐在温暖室内的周琅忍不住将脚缩回了衣摆下面,而后抬头望过去。那进来的女人正是周雍的妾室,她本来趾高气昂的,见到房间里的周琅时,嘴巴都合不上了。这……这……“梅姨娘。”女人这才反应过来,面前这小公子可真要命,比那当初的周琅都不知道要俊俏多少,她本来还以为是个坑蒙拐骗的外人,但一见这年轻公子气度这么不凡,就也忐忑起来。周琅和她说了几句话,他从前就有法子应付这周府里的女人,现在自然也有法子,一盏茶之后,女人就带上门退出去了,临出门前,又是多情的看了周琅一眼,“那,你好好休息,姨娘晚些再来看你。”周琅微笑点头。出去的女人心跳的厉害,同时心里也嘀咕——这周雍,长相寻常,怎么生出来的孩子,一个比一个俊俏,先有周琅,现在又回来了个周安。真是……叫她心里痒痒的。女人出去没多久,门又叫人推开了,身上落着一层雪花的周雍闯了进来,他看周琅好好的躺在这里,才松了一口气。“爹?”“幺儿,方才……梅姨娘有没有为难过你?”周琅摇了摇头,他爹娶回来的女人,他都应付惯了。周雍胖滚滚的身子往周琅身边一坐,周琅就往后挪了挪。“幺儿,你让我收拾钱财做什么?”周雍这几天,都在按照周琅的意思,将周家的财产规整。“搬家。”虽说那几人认不出他,但总要做二手准备,免得几人在临安相斗,殃及到了他周家。“搬家?!”周雍一下差点拍着大腿站起来,但是被周琅的目光一瞥,就又乖乖捂住了嘴巴。“这几日临安城里,怕都不会太平,正好又风雪交加的,听说番地还是六月天气,正好搬去过个冬。”“原来幺儿是这个意思。”周琅也没有和周雍说多少,他爹时而精明,时而蠢钝,尤其是在他面前时,更是事事都要他来拿主意。周雍坐了一会,就又下去核对账目了,周琅看了一眼窗外,懒懒的掩唇打了个哈欠。……金炉里的香才烧了没多久,袅袅的香雾散出来,一旁的男子弯下腰,用手拨弄着香雾,深深嗅了一口。坐在桌旁的黑衣男子将手中的茶放回了桌子上。“令狐将军,招待不周,还望勿怪。”抿了一口香气的男子起身,他白雾仍旧袅绕在他的指尖。“三皇子……不,现在应当叫相爷了吧。”南凤辞并不在意他的讥讽,他撩开衣摆,在令狐胤身旁坐了下来。“你这一年,过的如何?”南凤辞比起当年,仿佛没有什么变化,但令狐胤身上已经有了些许风霜。南凤辞抬手去端面前的茶盏,和从前两人还是好友,相坐品茗一样,“飘摇若浮萍,乱世求生而已。”令狐胤却知道他是自谦,南凤辞这样的手段,无论去了哪里,都是一方人物,他如今虽然是相爷,但谁都知,权柄都握在他的手上。“令狐将军过的如何?”令狐胤没有回答,只抿唇露出一个稍带冷意的笑弧。“这雪下了几日了,都没有要停的意思。”南凤辞像是主动转移开了话题,“不知令狐将军是否还记得,一年前你离开临安时,临安也是这样的光景。”令狐胤抬起头和他对视,眸中漆黑一片。南凤辞望着窗外,他像是什么都看在眼中,又像是什么都不放在眼中。“南凤辞。”南凤辞转过头来,和他对视着,那双永远似笑非笑的眼睛里,始终是深沉到看不透的笑意。“你竟也会恨一个人。”“恨你么?”令狐胤没有回答。“当年我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本可以带他远走高飞,却叫你一箭碎了念想。恨么?确实有一些。”南凤辞的指腹,始终在杯沿婆娑。“我也恨你。”令狐胤说。当初他要杀的就是南凤辞,却没想到……“我本来早就可以杀了你,不过见你这样痛苦,就让你多活了一年。”南凤辞道。“所以今天,你是来取我性命的吗?”南凤辞还未回答,梁上跳下一道黑影,附耳对他说了些什么。令狐胤武功高强,耳目自然也比寻常人敏锐许多,所以即使那人有意小声,他也听的清清楚楚。谢萦怀来了。“你想杀我,我想杀你,而那谢萦怀,却是想把我们一网打尽。”南凤辞也没有瞒令狐胤的打算。“你要逃吗?”令狐胤问。“该逃的是你,你如今孤家寡人,怎敌的过人家十万精兵。”虽然南凤辞这样说,但他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焦躁。他前来天擎,身旁不好带太多精兵,而这一次,谢萦怀却足足带了十万禁军,将整个临安城围的水泄不通。令狐胤知道现在和南凤辞动手,要叫那谢萦怀坐收渔利。“三日之后,临安城外。”令狐胤道。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起身。包围的精兵冲上听风阁里,房间里空空荡荡,只有两杯尚且留有余温的杯子,留在了桌子上。……十万精兵包围临安城的事,周琅很快就知道了,他那时候正悠闲的在宴春楼里,看那流光姑娘献舞,酒过三巡之后,又在人家那里小憩了一会才离开。临安城里,已经到处都是搜查的士兵,他喝了酒,一张脸红的有如三月桃花。地上积雪,凡是门户外的都叫人扫干净了,他坐在轿子里,忽然听到外面有小贩喊冰糖葫芦,不知怎么,他就踉踉跄跄的从轿子上下来了,拿了一锭银子,买了根糖葫芦。喝了酒的,吹着冷风,竟也不觉得冷。周琅捏着根糖葫芦,也懒得坐轿子里,自己缓缓往周府踱去。不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周琅连抬眼都不曾,反倒是那骑马的人,在到他近前的时候,勒住了缰绳。周琅捏着糖葫芦回头一望,正看到坐在马上,俯身望他的谢萦怀。谢萦怀见他这副醉态,心里某一处极柔软的地方,被触了一下,“周公子。”周琅也看到了他身后的精兵,想他也是在搜城里的人,但是这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他反手作揖,“谢公子。”谢萦怀捏着缰绳,周琅身上脂粉的味道,让他生出了一种错乱的感觉。仿佛他还在临安纵马,而那周琅,也是方才从那花街柳巷里买醉出来,只等着看到他,伸手过去,让他挽他上马。他也一直在等,但面前那个和周琅十分相似的人,见他没有反应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周公子醉了。”“嗯,醉了。”谢萦怀伸出手臂,将周琅揽上马来,周琅诧异的望着他。“今日城中混乱,周公子还是不要在外面乱晃的好。”谢萦怀在心里,一直告诉自己,自己这是替故去的周琅照顾家人,但是当那微醺的酒气混合着脂粉的甜香扑来,他只觉得整颗心都颤抖的厉害,“我送你回周府。”“那多谢谢公子了。”周琅打了一个酒嗝,抓着马的鬃毛,坐了下来。谢萦怀身上穿着轻铠,那铠甲是冰冷坚硬的,周琅离他远远的,就像是怕被硌到一般。谢萦怀送周琅回了周府,两人一路无话,但他目光却总是忍不住在周琅纤细的脖颈上流连。他如今虽然已经成了皇帝,过的日子,却比在临安还不如,三千后宫如同虚设,旁人说他勤政,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有周琅,别人都不行。包括这个和周琅很像的人。到了周府门口,谢萦怀将周琅放了下来,周琅衣服有些乱了,落地之后,动手整理了一下。“多谢谢公子,倘若我兄长在天有灵,也会幸甚交了你这样的朋友。”周琅倒是没有半点讽刺的意味,时间过得太久,当初的很多激烈情感,到现在对他来说,已经归于平淡了。谢萦怀被他‘兄长’两字刺的胸口一痛,他端坐马上,脊背挺的更直一些。周琅目送谢萦怀离开,摇摇晃晃的进了周府,但等到刚一进到自己的房间,生人身上的寒气让他悚然一惊,但是不等他退出去,一双从门后伸出来的手,就将他挟持住了。“你是谁?”声音冷淡,比冰雪还要冷。闯入者竟然问他是谁?周琅唔唔两声,对方果然将手松开了,他问,“你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