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春秋 分节阅读 566
作者:沙漠      更新:2023-06-21 04:00      字数:4795
  d落马楚历隆泰元年七月十五日,万里无云,对于楚帝国来说,自然是极其重要的日子。皇帝大婚定在七月十八日,但是大婚之前,按照皇家的传统,必须要前往皇陵祭祖,相较于皇帝大婚,祭祀皇陵也是极为重要的大事。皇陵位于建邺京城东南角一百里地整,当年为了选择皇陵地址,楚国也算是花费了一番大功夫,令阴阳师推算了风水最好的方位,又令人细细测算了路程,最终确定了皇陵地点,不但楚国之前三代帝君的龙骨栖息于此,而且早在太宗皇帝的时候,就将萧氏祖上的坟墓也都迁徙至此。皇陵占地面积极为庞大,方圆二十里地都属于皇陵的范围,虽然楚国几代帝君都算节俭,而且因为与北汉的战事,帝国的财政耗损巨大,但朝廷还是拨出了一大笔巨款,用于修建皇陵。几十年下来,今日之皇陵已经是规模宏大,环绕着皇陵一圈,已经是郁郁葱葱的树林,皇陵中心地带,更修建有庞大的祭祀台,在皇陵附近,驻有一支编制两百人的守陵军营,这两百人长年累月驻守在此,看护皇陵。七月十六日是司天台挑选出祭祀的黄道吉日,所以在七月十五日的时候,皇帝便将统领文武百官前往皇陵。七月十五日一大早,百官云集,自皇城列队紧随在龙辇之后,自南门而出,宽阔的官道之上,旌旗招展,遮天蔽日,最前方是一队骑兵组成的方阵,清一色的铁甲寒光,威严无比,众兵士执矛缓行,两列持旗,神情肃然。紧随其后的又是一队骑兵方阵,相同的铠甲,在明媚的眼光之下,寒光闪闪,煞是威严。此番负责护卫祭祀的自然是皇家羽林营,迟凤典亲率八百羽林营精兵担当护卫职责,朝廷显然也是为了提防皇帝出京之后,京城会有人趁机捣乱,所以虎神营依然是驻守在京城之内,在皇帝出京这几天,全城宵禁。一队队方阵井然有序前行,前后的队伍都是金戈铁甲,充满了肃杀之气,瞧见的人们心中不油然地便会生出敬畏之心。旌旗飘荡,让人眼花缭乱,百官则是按照等级的高低,从前到后排列,整个队伍显得气势磅礴,威严肃穆。在队伍的正中间,金光耀眼,富丽堂皇,正是皇帝的金色龙辇,阳光照耀之下,金色的龙辇光芒万丈,色彩斑斓,豪华壮丽,似乎天地间的光芒都是由此而散发出去。人们自然无法看到龙辇之中的皇帝,但却看到拉动着龙辇的八匹骏马都是全身雪白,白马难求,更何况是八匹几乎一模一样的白马,它们的身上并无一丝杂毛,柔顺至极,犹如从天宫之中下凡八匹神驹。在龙辇的前面,是一群身着浅黄僧衣的僧侣,阳光之下,崭新的僧衣耀着光芒,众僧都是双手合十,脚步却都颇为轻快,而最前面的是两位白须老僧,身上披着袈裟,更显威严,两位老僧虽然看上去年岁都不小,但步伐稳健,行走之时,僧袍不动,可见修为不浅。众人自然都知道,这群僧众都是从大光明寺前来的高僧,大光明寺早就被朝廷赐为皇家寺院,皇家但凡有祭祀超度事宜,大光明寺的高僧却是必不可少。只不过此番光明十三僧之中,只有两位高僧到场,不明真相之人倒看不什么名堂,但极少数人却也看出这大光明寺只怕有些不对劲。而龙辇后面,则是一群灰袍道士,众道士都是梳着高高的道髻,身着灰色道袍,人手一面拂尘,在众道士中间,四名身材高大的道士抬着圆形座台,一名鹤发飘飘的老道便盘膝坐在那座台之上。这群道士,却正是来自龙虎山的道长。祭祀皇陵,非比寻常,不但要和尚念经,还要道士做法,楚国的佛道影响力远远超过道教,日渐式微的道门如今名声在外的也仅有龙虎山一支还能够撑撑门面,所以此番朝廷召来龙虎山灵虚掌教,主持祭祀作法。相较起大光明寺的高僧,这位灵虚道长的排场显然还要大一些。虽说大部分文武朝臣都是骑马,但却有极少数人是坐着轿子前往皇陵。祭祀皇陵,大部分朝臣若是不能骑马,就只能徒步而行,这是朝廷的礼制,便是镇国公司马岚,那也是骑马而行。然则礼部袁老尚书年事已高,而且一介文儒,自然不能骑马,最近这阵子又是疲累不堪,这般老臣莫说徒步行走百里地,就算是走上十来里路那也是撑不住,所以隆泰小皇帝早早就下了旨意,但凡年事过高,根本无法徒步而行的老臣,可乘坐轿子前往,朝中倒也有十多名既不能骑马又无法徒步远行的老臣是乘坐轿子。长长的队伍如同一条长龙,在礼乐声中,缓缓出了京城。齐宁就在百官之中。他身着朝服,乘马而行,前后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齐宁却也早发现东齐太子此番并没有随同出京祭祀皇陵,这是齐宁意料之中的事情。东齐虽然是小国,但东齐太子段韶却是骨子十分傲慢之人,在楚国的朝堂之上,都不曾对隆泰下跪,身为东齐太子,自然更不可能前往楚国的皇陵去祭拜楚国历代皇帝。而金刀候澹台煌也没有随驾前往。齐宁心想看来金刀候的身体果真是一日不如一日,否则祭祀皇陵这般大事,澹台煌不可能不出席,征战一生,如今却也只能常年躺在病榻之上,齐宁心下颇有些感慨。队伍最前方有斥候开道,左右两翼附近还有羽林营游骑兵游弋,保证队伍不被任何人所惊扰。浩浩荡荡的祭祀队伍出城不过十多里地,齐宁正骑在马上若有所思,忽听得前方传来惊呼之声,随即瞧见前面有些骚动,齐宁心下一沉,勒紧马缰绳,催马往前,这时候便听到前面传来叫声:“镇国公落马了”镇国公司马岚是群臣之首,骑马走在群臣的最前面,齐宁虽然是四大世袭候之一,按理来说可以跟在司马岚身后,但因为袁老尚书等一干老臣是乘坐轿子,齐宁倒也显出敬老之意,跟在了一群轿子的后方,所以他与司马岚之间便是隔着十几顶轿子。他听到前方传来惊呼,心下立时担心隆泰,不作犹豫催马上前,这时候听人叫喊司马岚落马,心中很是奇怪,这时候已经催马过去,见到一群人已经簇拥在司马岚边上,司马岚此时正躺在地上,司马常慎则是从后面抱着司马岚,一脸焦急,连声叫道:“父亲,父亲”齐宁翻身下马,有些奇怪,凑上前去问道:“老国公怎么了”边上已经有人道:“老国公的马匹突然受惊,跳了一下,老国公不慎从马背上摔下来。”齐宁皱眉道:“马受惊”心中奇怪,暗想附近并无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这马匹怎会受惊,但这人既然这样说,自然是许多人都看见。司马岚躺在司马常慎怀中,脸上满是痛苦之色,边上有人想要上前帮助扶起,司马常慎已经沉声道:“都不要动,父亲可能伤到了筋骨,御医在哪里,快让御医过来瞧瞧。”这时候淮南王也赶过来,瞧见司马常慎躺在地上,皱眉道:“老国公这是怎么了”见到四周有些慌乱,高声道:“谁都不要乱,也都不要凑过来。”这时候已经瞧见太医院范院使匆匆过来,淮南王立刻道:“范院使,赶紧过来帮老国公瞧瞧,看看身子有无伤着。”齐宁见淮南王神色凝重,心想这淮南王恐怕又是在人前作秀,自从鬼影阿鸠死在司马府之后,这淮南王与司马岚已经是撕破了脸皮,平日入朝之时,就算面对面也是招呼不打一个,今日淮南王却似乎表现的十分关切。范院使上前来,先让众人散开,又吩咐两个人扶着司马岚躺好,齐宁就站在边上,见到范院使伸手在司马岚的肩背和腰部连续摸了摸,很快范院使神情便开始凝重起来,司马常慎一脸焦急之色,见范院使神色不对,沉声问道:“范院使,情况到底如何”“回禀侯爷,老国公的腰骨似乎略有错位。”范院使道:“暂时还不能站起来。”“腰骨错位”司马常慎急道:“那该怎么办”范院使忙道:“侯爷不必着急,老国公腰骨错位,只是筋骨之上,不会有太大问题,只要让懂筋骨的御医稍加移位,再敷上药,将养一番,也就不会有太大问题了。”淮南王皱眉道:“范院使,照你的意思,老国公是要回京治疗”“回禀王爷,却是要立刻返回京城。”范院使正色道:“腰骨错位,不可耽搁,时间越长,受损越大,而且就算在这里治疗,也并无合适的药物。”“不可回京。”镇国公司马岚抬起手,似乎在忍住痛苦,摆摆手:“祭祀皇陵此等大事,老夫老夫岂能缺席范院使,你你派人去取药物,老夫老夫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就地治疗,移骨之后,抬也要将老夫抬去皇陵”第八零五章皇陵司马常慎立刻道:“父亲,你年事已高,又伤成这样,岂能岂能再继续前往皇陵”淮南王也是神情凝重,道:“范院使,老国公腰骨受损,是否果真只是筋骨问题”“王爷放心,下官可以用性命担保,老国公的伤势只要调养一番,必能痊愈,不会有大问题。”范院使正色道。淮南王微松口气,才道:“老国公,今次祭祀皇陵,你自然知道也是十分要紧。当年的四大世袭候,澹台老侯爷因病无法前来,也唯有你是三朝老臣,百官虽众,但没有老国公在场,总是不妥,您看”“王爷,家父伤成这样,你以为还能前往皇陵折腾”司马常慎脸色一沉,冷笑道:“难道要将家父折腾死在皇陵”“住口”司马岚脸色一寒:“司马常慎,这里岂容你放肆”看向淮南王道:“王爷所言极是,大楚对我司马家恩深义重,祭祀皇陵如此大事,我绝不能缺席。”瞧见队伍停下来,道:“王爷,龙驾不好在这里耽搁,我眼下虽然不能动弹,但太医院的御医都是杏林高手,只要他们稍加诊治,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动了动身子,喉咙里发出“啊”的一声,脸上满是痛苦之色。范院使急忙按住司马岚手臂,道:“老国公千万不能动弹,否则只会加重伤势。下官这就派人去太医院召集人手,让他们带着药材过来。”向司马常慎道:“侯爷,圣驾不能耽搁,请您带人先将老国公抬到路旁,临时搭建营帐,大队人马可以先去往皇陵,我们尽力为老国公诊治,但愿能赶上明日的祭祀大典。”司马常慎神情凝重,淮南王已经问道:“范院使,这里地处京郊,并不安全,是否可以让人抬着老国公去往皇陵”“万万不可。”范院使正色道:“王爷,莫说这里距离皇陵还有近百里地,以老国公现在的状况,便是抬着走出十里地,都有可能对腰骨造成更大的损伤。目下的伤情,只要及时治疗,还不至于出现太大的问题,可是如果再增加伤势,下官只担心就算全力施救,日后也会留下巨大的隐患,甚至甚至导致瘫痪。”这时候却见到一个尖细声音问道:“老国公这边出了何事”众人瞧过去,却正是隆泰小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范德海。“范公公,家父不慎落马,腰骨折损,无法动弹。”司马常慎立刻道:“求范公公向皇上禀明,家父不能随驾去往皇陵。”“老国公落马”范德海吃了一惊,忙道:“杂家这就去向皇上奏禀。”司马岚叹了口气,道:“想不到竟因为老夫的疏忽导致龙驾耽搁。常慎,立刻派人在路边搭建临时帐篷,将我抬过去,不要挡了道路。”又向范院使道:“范院使,有劳你立刻派人去取药。”司马常慎有些不甘愿,但眼下的情势,知道也不能耽搁,立刻下令就在路边临时搭建帐篷,又吩咐人去做了担架,要将司马岚抬到路旁。片刻之后,范德海已经回来道:“皇上有旨,老国公若是伤情太重,即刻返京治疗。”“多谢皇上牵挂。”司马岚道:“范公公,老臣这边并无大碍,范院使也说了,只要稍加治疗,不会有太大问题。老臣暂且就在这边治疗,随后令人抬着去往皇陵,明日祭祀大典之前,必然会赶到。”淮南王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老国公也只能在这里暂作停留。”看了身边范德海一眼,问道:“范公公,明日何时开始祭祀大典”“回禀王爷,礼部那边已经确定,明日辰时正是吉时,祭祀大典从辰时便开始举行。”范德海恭敬回话。司马岚立刻道:“明日辰时之前,老臣定会准时赶到。”淮南王伸手去握住司马岚手,轻叹道:“老国公,你我虽然有些不快,但比起国家大事,私人之间的不快实在算不得什么。你是我楚国重臣,朝中诸多大事都要仰仗老国公,还望尽早恢复,不要让皇上和本王担心。”司马岚显出一丝感动之色,道:“王爷垂爱,老臣感激不尽。”淮南王这才道:“传令下去,继续前行。”有人做了担架过来,将司马岚小心翼翼抬上担架,路边也迅速支起了临时帐篷,淮南王关切道:“老国公,本王向皇上请旨,留下一些羽林营护卫,在此保护老国公周全。”司马岚躺在担架上,轻摇头道:“羽林营乃是护卫皇上,岂能因为老臣废事。王爷,老臣会令人去调拨黑鳞营兵士过来暂作护卫,就不必王爷太过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