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武安君他不得好死 分节阅读 13
作者:莲子百合糖      更新:2023-06-21 05:34      字数:4774
  d认出白起、孟贲与乌获,这两日也知道了任鄙,这剩下的一个,自打入攻下葭萌城便不多见,蒋泊宁一想,只能是那秦国的公子荡。蒋泊宁仍不知公子荡化了什么名字投进秦军军营,此刻不敢贸贸然开口,只点点头回道:“墨家泊宁。”公子荡点点头,却没自报名姓。白起放下木碗,伸手用小刀挑了块肉,放到蒋泊宁碗中,却对公子荡道:“秦扬,上回在葭萌城,你方才见过她,这几日便不记得了”蒋泊宁摸了个新碗,从白起放在边上的碗中匀了两口浊酒,想起他们五人小队离开葭萌城那日,是有个人在白起面前帮了句腔,让苏代将蒋泊宁带走,似乎就是这太子荡。蒋泊宁正想着,手中刚斟了酒的碗却被夺走,指头一空。白起抬手将她偷过来的两口酒饮尽,蒋泊宁正叫着要去抢,却被他一手挡开。白起瞪她,道:“你个丫头片子,吃你肉去,还敢偷酒”蒋泊宁哪里肯,见夺不过碗来,又再摸了一个新碗来,伸手就要去将黑布中央的酒壶拉过来。白起抬眼一瞧任鄙,后者立马便会了意,将那酒壶挪了开去,蒋泊宁手短,再也碰不着。蒋泊宁急了眼,将面前盛着肉的碗往前一推,“叫人家过来吃肉,连口浊酒都没有,你们秦人就是这样待客的”白起瞧着她,冷声吐槽了句“蛮不讲理”,将身边的牛皮囊袋丢到蒋泊宁怀中,“我们喝酒,你喝米浆。”蒋泊宁翻了个白眼,这一圈直得不能再直男的大老爷们,较起真来她哪一个都拗不过,再不忿也只能识时务地抱起囊袋米浆作罢。这战国的酿酒技术实在原始得不敢恭维,更何况是这能带到军中的浊酒,想来不过没醉先饱,跟这米浆也没多大区别。蒋泊宁自我安慰,也就将就着喝米浆去。白起低头又往蒋泊宁碗中拨了两块肉,又挪了一张烤饼放到她碗边,低声道:“这些天我带队去安抚旧蜀国地方小城,都不曾在成都城呆过两日。”蒋泊宁拿起烤饼啃了两口,点点头,直到难怪这些天都不曾见过白起,那天苏代远走之后,蒋泊宁还特地去找了白起一圈,却只听说白起那十人生擒了蜀王杜宇之后,紧跟着又离开成都城了。白起又问道:“孟贲说,你这几日都一个人呆在城墙上。”蒋泊宁啃饼的动作一顿,脑袋点了点,抱起牛皮囊袋喝了口米浆,抬头看着白起,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却一瞥旁边的太子荡他们,撇撇嘴又低下头去啃饼。蒋泊宁那眼睛一动,白起便瞧见了,也没追着问,径自给自己倒酒,不再说话。旁边孟贲灌了半碗酒,畅快叹了一气,道:“咱们明日便回秦国去,可路过葭萌吃蜀王的喜酒”乌获却道:“吃什么喜酒,咱们绕缓路回咸阳,你难不成还想去爬那巴子梁不成。那天险可好,打北边爬上去容易,从这南面上去,再从北边下去,可不要了半条命你我五人还行,这数万人,莫得乱来”任鄙瞧了一眼蒋泊宁,给孟贲的酒碗里头灌了满满一碗酒,道:“你还想喝现下这劳军酒还不够堵上你的嘴的”孟贲见酒液都要溢出来了,忙叫唤着用嘴去接,直骂任鄙,“你小子暴殄天物,多难得能喝口老秦酒你给我把酒壶放下,滚开”白起拍拍手中饼屑,抄起另一个放在边上的牛皮囊袋挂在腰间,对蒋泊宁低声道:“吃好了无起来随我去走走”蒋泊宁看看孟贲他们,也不想在这儿多留,听白起这样说,立刻点点头,丢下手中的饼,拍了拍衣服便跟在白起后头起身往外走去。蒋泊宁跟着白起前脚刚走,这边任鄙就一肩将孟贲撞倒,“你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过两天你只看白起怎么整治你吧”孟贲撑着地从乌获身上爬起来,挠挠脑袋一头雾水,“我又没欺负那大杠丫头这怎么又赖我啊”第17章成都平原之上,四条河流交织,弯弯绕绕朝东南的龙泉山脚而去,河岸之上,可见身着黑白双色衣袍的墨家弟子正与民工徭役一道,将木板木桩与绳索运到河边。蜀郡已成,这四条河流就不能再成为秦军入蜀的障碍,蜀相陈庄新官上任,第一道政令就是要在这四条河流之上搭桥建造码头,墨家当仁不让,将设计施工一把揽下,投入了这工程之中。蒋泊宁看着那些墨家弟子,眉头紧紧拧着,只觉得心中沉沉,抑制不住地想起苏代来,更加阴郁难安。白起走在蒋泊宁身侧,看着小姑娘垂头丧气的模样,看了一会儿,双唇微动,又还是忍着没说。一人心事沉重,一人欲语还休,就那么沉默着走到旁边稻田边上,午后的日头烈起来,蒋泊宁抬眼看见田边一株大树,见树冠浓密,树根边上还有木条凳,看样子像是农民搭起来,留作午后田间劳作歇憩时用的。蒋泊宁抬手一指,道:“累了,到那儿歇歇脚吧”白起点点头,没说话,只跟着蒋泊宁往树下走去。两人并肩坐在树下,蒋泊宁曲起双腿来抱在怀中。打这儿往东北望去,似乎还能隐隐约约看见那巍巍巴子梁。蒋泊宁数了数日子,从她来到这战国至今,才过了不到半个月,却眼见着秦吞巴蜀,天翻地覆,正想开口叹息两句,却听见白起说:“杜若嫁给蜀王,唐弋远走,都不是你的错,更不是你能左右的。”蒋泊宁双唇微张,只愣愣地看着白起,后者目中尽是关切,被她这样傻里傻气地看着,忍不住别过脸去,只看着眼前的地。蒋泊宁蓦地问了句,“你腰间那个小囊袋,装的可是劳军酒”白起头也没扭过来,只抬手扯下那个小囊袋,伸到蒋泊宁面前,冷声道:“给你的。苦着呢,缓着点喝。”蒋泊宁嘿嘿笑了两声,接过那囊袋,拔开囊袋的软木塞子,凑上去抿了一口,当即就伸着舌头喘起气来。白起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起来,接过那囊袋,自己喝了一口,咽下那苦辣秦酒,道:“说了,小丫头片子莫要喝酒,不信我。”蒋泊宁这倒不服气了,从小用筷子偷五粮液茅台二锅头喝着长大的,还搞不定这蛮荒时代的小小一袋酒蒋泊宁凑着就过去将酒袋夺回来,灌了半口吞下,辣得舌头咂咂响,脸也登时泛上两抹红。白起伸手过来要将囊袋再拿走,却被蒋泊宁拨开,只见她小口小口地慢慢抿,眉毛拧成小川也不肯撒手。这秦酒虽然入口苦辣,喝下去确实回甘,苦尽甘来,蒋泊宁也渐渐品出一些滋味来,却仍说:“你们秦人真奇怪,秦酒苦涩,秦乐苍凉。都要做苦行僧不成”白起偏头,眉心微挑,“苦行僧那是什么”蒋泊宁正想要解释,却想起来她这是身处战国,现在这个时候,释迦牟尼才刚刚顿悟,离这佛教传入中原还有数百年时光要走,怎么解释也解释不通,还是摆摆手作罢,道:“就是说你们不好好过日子,老要给自己找苦头吃的意思。”白起看着蒋泊宁,细长双目里头疑惑神色未曾消解半分,眨眨眼睛,说道:“你还敢来笑话我们秦人,也不知是谁,因为一个唐弋就七八日坐在城墙上发呆。”说起唐弋,蒋泊宁面上淡淡笑意登时凝住,低下头去,说:“弋师兄本名不叫唐弋,他叫苏代,是苏秦的族弟,你可知苏秦洛阳苏秦。”白起面容也渐渐严肃,点点头道:“自然知道,苏秦佩六国相印,大行合纵,阻挠我秦国东出,秦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蒋泊宁道:“正是啊苏代有这样的一个族兄,现在又因为苴侯女这样仇恨秦国,我只怕,只怕”白起轻轻一笑,却反问她:“那你又能如何呢”蒋泊宁一瞬哑口无言。白起道:“巴蜀已平,苴侯女与蜀王的婚期已定,即便是苏代,也寻不到踪迹了。你又还能如何呢这每一件事都非你我可以决定,更非你我可以使其转寰。既然如此,便静观其变,便是苏代能有苏秦那样的本事,让六国联合攻秦,上阵杀敌,也不需你一个女娃去。”白起声音沉沉,更有令人叹服的坚定,叫蒋泊宁想起那日在巴子梁下,他也如此对她说的那一句“你莫要怕,我在,便不会叫你给我陪葬。”可这一回不一样,蒋泊宁不担心她自己,不过十天半月,她必能从张仪口中挖出鬼谷子的下落,寻路回家去。而苏代,将会在数十年之后,用纵横之术,架上白起的咽喉。蒋泊宁抬手灌了一口秦酒,热辣辣的苦酒下肚,蒋泊宁咬牙对白起说:“我只怕我今日之失,会是明日之非。这非带来的祸害,不是落在我头上,是落在旁人的头上。”白起定定看着蒋泊宁,冷笑道:“怎么,这次又先知到了什么莫不是那苏代以后会要了我的命”蒋泊宁醉意上头,竟点头吼道:“是,那苏代以后会要了你的命”蒋泊宁吼完,眼睛都红了,一把将囊袋盖上,丢到白起的怀中,仍发着莫名火,道,“倘若我那日不帮苏代去救杜若,兴许蜀王就能带着杜若逃走,不必”白起沉声打断她的话,“蜀王带着杜若逃走又如何秦军攻入成都城,也必然将苴侯女杜若救出来,便是我这个小小百夫长也知道,那道蜀王迎娶苴侯女的王书,早就在攻下葭萌之前便已经从咸阳发出。此事早就定了,只要杜若活着,苴侯必定流放,苴侯女必定会嫁给公子通。”白起叹了口气,看着蒋泊宁,伸手去将她眼角的眼泪抹去,难得软下声音来,道:“我说了,这与你无关。”又重复道:“便是他日苏代真的杀了我,也与你无关。”白起指腹粗糙,动作又笨拙,把蒋泊宁弄得眼睛痒痒,她揉揉眼睛,想要反驳他两句,可白起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脑子有些糊涂,脸也烫,只道:“我说不过你,连你这木头也说不过了。”白起用手背探了探蒋泊宁的脸颊,便知道她有些醉了,道:“好了,你也别多想了,莫要做你说的那个苦什么僧,明日才来的事情,便明日再去理会,何况苏代如今还成不了什么气候。”说着,白起站起身来,拉起蒋泊宁,道:“上来,我背你回去。”蒋泊宁晃着脑袋顺着白起的手臂爬到他的背上,垂下脑袋来贴着白起的肩颈,喃喃道:“你说的有道理,这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只是,只是,我若再继续在这儿呆着,还不知道会弄出什么事情来。”白起伸手将那牛皮小囊袋挂回腰间,掂了掂背上的蒋泊宁,应和她的话,只有一句没一句地回道:“你不是先知吗怎么,先知也怕以后的事”蒋泊宁轻轻哼了一声,“哪里有什么先知傻木头”白起问道:“那你怎么知道预知了地动还说我日后会杀二十万俘虏,又说那苏代日后能杀了我”白起脊背宽厚而温热,蒋泊宁伏在上头昏昏欲睡,声音含糊着道:“就是知道而已,已经有的事情,不是先知,是后知了。”白起也知蒋泊宁是真醉了,轻笑着说了句“不知所谓”,沉默了一会儿,却问了蒋泊宁一句,“你呀,倒底是打哪儿来的,老是这样疯言疯语的。”“哪儿还能是哪儿我家呀”蒋泊宁伸着胳膊又往上蹭了蹭,说出一句,“哎呀,好想回家啊”蒋泊宁咕囔完,白起还想再问,却只听见背后呼吸声沉重均匀,已经是睡着了。白起叹了口气,双手托着蒋泊宁的大腿,将背上的她扶正了位置,朝着蜀王宫一步步将她给驮回去。墨家子弟都住在蜀王宫里头,为着那造桥建码头的事情奔走,日日进进出出的,白起刚背着蒋泊宁踏进蜀王宫正门,便有个墨家的女弟子从后头追了上来,瞧着白起背上的蒋泊宁,惊道:“呀宁师妹这是怎么了”白起面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冷,道:“无甚大碍,跟着我们喝了两口劳军酒,醉了。”那女弟子手中还拿着一卷工图,指了指蜀王宫西侧的几座宫殿,道:“我也正要去寻巨子,你将宁师妹交予我便可。”白起放手,冲着女弟子指的宫殿抬了抬下巴,道:“劳你引路。”女弟子见这人冰山一样,也不敢再说什么,抱着羊皮卷轴工图,引路往唐姑果的住处走去。此刻唐姑果正坐在殿前,借着日头看竹简,见自家弟子领着白起进来,心生疑惑,起身又见到了伏在白起背上的蒋泊宁,亦是一惊。女弟子拱手行礼,道:“宁师妹混进秦军里头喝了两杯劳军酒,不胜酒力醉了。巨子莫要担心。”唐姑果面色缓和,摆摆手道,“带她去后面歇着吧,给她换了衣裳擦把脸,将图放在此处便可。”女弟子诺声,放下了手中的羊皮卷轴,白起这才将背上的蒋泊宁放进,让女弟子架着蒋泊宁往后头走去。唐姑果看着那两人的背影,许久才回过头来,却瞧见这白起还杵在殿内未走,问道:“可是找老朽有事”白起略拱了拱手,沉声道:“敢问巨子可确切知晓泊宁的来历”第18章唐姑果浑身一颤,花白斑驳的眉毛一动,那双眼睛炯炯盯着白起,仿佛要把那黑甲洞穿一般。这秦国后生是知道了什么吗唐姑果心中疑惑,却不敢贸贸然开口质问,事关重大,眼前的白起虽说看来跟蒋泊宁亲近,却并不知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