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作者:素光同      更新:2023-06-21 16:47      字数:3836
  卫凌风道:你别杀他,将他押去刑堂。右护法大人,请随我来。常夜琴还在说:徐老,你实在操之过急,我们分明有许多破绽。程雪落讨教般地询问:什么破绽?常夜琴看了程雪落一眼:教主要是真的内功尽失,你不会有心思找我打架 。云棠从徐老身上踩过,走到程雪落跟前,也抬头看着他:我假装走火入魔,装得像不像?程雪落道:很像。云棠又问:倘若有一天,我不在人世了,你会为我感到伤心吗?程雪落默不作声。云棠往前走:会悲痛欲绝吗?程雪落还没回答,她蓦地停步:我说笑的。*为众人验过伤势之后,卫凌风踏着一地月光返回了住处。沈尧已经睡了。沈尧如今还真有江湖侠客的架势,就连睡觉时,怀中也抱着一把剑。卫凌风握住剑柄,缓缓移走这把剑,再将沈尧翻过来,使他面朝着自己。他睁开双眼,喊道:师兄卫凌风道:是我。沈尧揽上他的肩膀:什么时辰了?你怎么回来得这么迟。这般问话,就好像妻子在责问晚归的丈夫。卫凌风叹了口气:近日晚归,实非我愿。你的衣服上 沈尧解开他的衣带,沾了血。卫凌风躺在沈尧身边:这不是我的血。沈尧问:那是谁的?姓徐的那位副教主,卫凌风如实相告,他被押送去了刑堂。沈尧从床上坐起来:刑堂?卫凌风扯着他躺下:莫慌。沈尧心中忐忑,不由说道:半个多时辰之前,你还没回来,我总觉得外面吵得很。我能听见打打杀杀的声音。我抱着剑,绕着周围转了一圈,一个活人都没瞧见。太诡异了卫凌风耐心解释道:今晚有人作乱,打到了崇明堂,他们正在清理门户。崇明堂离我们挺近,你应当是听见了他们争斗的声音。崇明堂?沈尧又问,你认识崇明堂的上一任堂主锦瑟吗?卫凌风道:不认识。你若想查她,明日我们去一趟崇明堂。好啊。沈尧应道。他一边说话,一边放下床账。卫凌风攥住沈尧的松垮长衣,使劲向后拉。衣料又是哗啦一响,被卫凌风撕破了。沈尧叹道:师兄,就算你家里很有钱,你也不能这么奢侈吧?每天撕我一件衣服卫凌风道:你讨厌我撕你衣裳?废话。沈尧一手拍在床上,拍得床榻一震,卫凌风以鼻音嗯了一声,这声音听在耳边十分低沉缠绵。沈尧的耳朵都听红了,低下头道:我、我总不能喜欢被你撕衣裳,那我不就成了褒姒,你当自己是周幽王吗?卫凌风竟然开始背诵《吕氏春秋》里那一段周幽王的事迹:幽王击鼓,诸侯之兵皆至。人喧马嘶,褒姒喜之幽王欲褒姒之笑也,因数击鼓。他说着,手搂过沈尧,把沈尧压在身下。当他念完 因数击鼓,帐幔摇动未定。沈尧右手紧握,又锤了一下床:你你咬牙片刻,沈尧喘息道:你这昏君。卫凌风亲他耳朵,一手锁紧他:爱妃所言极是。作者有话说:牝鸡司晨,指的是母鸡报晓,代指女人乱政,出自《尚书·牧誓》七十章完结,加油!☆、穷途日暮辰时未到, 天色未明,沈尧扛着一把剑去找澹台彻。澹台彻披衣而起。他拎着一壶酒,坐在院子里,指导沈尧如何融会贯通各门各派的剑术之长。他教了沈尧半个时辰,破天荒地称赞一句:你算是有几分武学天赋。沈尧大为振奋。朝日渐高,沈尧练完剑,拜别澹台彻, 转道去了一趟崇明堂。卫凌风已经来到了崇明堂的正厅,四周桌椅橫翻, 碎片满地,全是打斗留下的痕迹。昨晚闹得这么大?沈尧跨过门槛, 我还以为只是小打小闹。小师弟,我快忙死了,你还不来搭把手?钱行之抱怨道。沈尧听见钱行之的话, 连忙撩起门帘, 走入室内。他还以为崇明堂的损失有多惨重,待他定睛一看, 竟然只有两位病患坐在椅子上,他们的伤势看起来并不严重。沈尧皱眉道:九师兄, 你忙不过来?钱行之望向窗外, 归心似箭:哎,你不懂, 一寸光阴一寸金。你帮我一把, 我就能早点回家。家里还有几位美貌的姐姐们等着我, 我怎忍心让她们独守空闺?沈尧却道:九师兄,你治病时,不该心存杂念。钱行之垂着头,深吸一口气,以壮士扼腕般的决绝回应:你说得对。沈尧放下门帘,又走向了卫凌风。卫凌风落座在一把完好无损的椅子上,崇明堂的堂主候立一旁。那堂主将一本书册交给卫凌风,还说:公子明鉴,只剩这一本了。沈尧凑过去问:什么东西?卫凌风道:锦瑟的他还没说完,沈尧打开书册一翻,刚好翻到一页纸,其上写道:锦瑟,凉州人,生于元淳三年。沈尧一边看,一边惊叹:锦瑟是凉州人?奇怪,她跟段家究竟有什么牵扯?我当时就觉得,她好像一直在等段无痕,也不知道段无痕现在怎么样了。不过,就凭段无痕的武功和身家,江湖上没人敢惹他。卫凌风点头,应道:你所言极是。这一句话,让沈尧联想起昨夜。沈尧脸色微红,顾左右而言他:等我去了京城,再查一查段永玄那个老贼。打从这日开始,沈尧每天早晨去找澹台彻练武,中午和下午接受卫凌风的指教,晚上独自一人参悟武学,或是准备出门在外的必备药品。大概半个月之后,他得到云棠的首肯,成功加入了去往京城的一支队伍中。众人动身的那一天,沈尧体会到了钱行之所说的极舒服的马车。沈尧坐在马车里,真想躺下来睡觉,他忍不住说:哎,不该用绫罗绸缎来当马车垫子,我一坐上来,浑身骨头都软了。卫凌风正在看书。他翻过一页纸,应道:你枕在我腿上吧。马车里不止他们二人,还有钱行之。钱行之听闻沈尧和卫凌风将去京城,死活要让他们带上自己,还说什么丹医派三师弟相依为命,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魔教老巢。路上,钱行之不无感慨:哈哈,听闻京城繁花似锦,美人如云啊。沈尧质疑道:九师兄,这就是你非要去京城的原因吗?钱行之一派正直道:我想去京城,还不是因为我放心不下你们。他收敛了笑意,眸光清清冷冷:我眷恋温柔乡,沉迷胭脂堆,乱惹桃花债。可我更讲究兄弟义气。这一趟凶多吉少,我晓得。要是我死在了外面,你们替我收尸,我也算是死而无憾,不负师门祖训。卫凌风和沈尧都被他触动,静静地看着他。他忽然笑了,抚掌道:大师兄,小师弟,俗话说得好,人生无常,及时行乐。当我们的队伍路过青楼,我们就进去快活快活?卫凌风将手中的书册扣在了钱行之的脑门上:这一路上,险象环生,我劝你清心寡欲,少做痴心妄想。沈尧附和道:三大杀手宗门还在追杀大师兄。清心寡欲,钱行之抽了一下鼻子,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大师兄,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教我啊?卫凌风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指点他:每天夜里,静心灭欲,静思己过沈尧道:我不信。钱行之有些疑惑:小师弟,你怎么了,你不觉得大师兄说得很有道理?沈尧只说:我这把腰,还酸得很。钱行之皱眉:你昨日劳累了?差点累死。沈尧倒头靠在软枕上。钱行之搭住沈尧的脉搏,眼角余光没注意到卫凌风神色有变。钱行之探过脉象,分外迷茫道:心浮气躁,水火不济,阴常不足,房。事过多小师弟,虽说你正当壮年,气血方刚。但你自己就是个大夫,怎能不知节制?沈尧拽过卫凌风手上那本书,用书挡脸。车轮碾过石道,蓦地一顿,沈尧头顶一晃,撞在了卫凌风的腿上。卫凌风对沈尧说:从今往后,我会多加注意。这一趟去了京城,凶多吉少,我本不愿和你同行要死一起死,沈尧回答,要活一起活。*卫凌风一行人佯装成苗岭的商队,从苗岭出发,绕路穿过几座城镇,途中遇到了两拨土匪。那些土匪的武功远不能与卫凌风等人相提并论,撑不到片刻功夫,就被杀得干干净净。他们出发半个月,抵达了廷州。廷州风景如画,民风淳朴,但是沈尧不愿久留。因为,江湖传言,流光派掌门谭百清的老家就在廷州,谭百清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廷州人。我们的队伍里有十七个人,卫凌风直言道,不得不稍作歇息。沈尧坐正身体:我明白。但是,师兄,你长成这样,放在人群里太扎眼了。萧淮山也是。江湖上人人都听过黑面判官萧淮山的大名。我走南闯北的这几个月,从没见过有谁的皮肤比萧淮山更黑。这一次,萧淮山也在我们的队伍里他只要一出马车,我保证他会被立刻认出。卫凌风找出一卷蓝布,缠在了沈尧的脸上,只露出他的一双眼睛。沈尧又问:这是东岚派的打扮吧?是的,卫凌风说,东岚派的下级弟子外出时,不能露出额头和嘴巴。什么是下级弟子?沈尧扯了扯蓝布,他们东岚派的弟子,还分上中下三个等级?卫凌风点头。沈尧嗤笑:搞什么啊,下级弟子这名字,听起来就低人一等,他们出门还要挡脸,可真是惨。卫凌风自己也缠了头,才和沈尧一前一后走下马车。钱行之跟在他们后面,眼观鼻鼻观心。他们队伍里的所有人,都住进了教内经营的一家客栈。掌柜的见过卫凌风手上的令牌,态度堪称毕恭毕敬。当夜,卫凌风和沈尧同住一屋。沈尧在屋内练剑,卫凌风在灯下看书。虽然卫凌风的目光不在沈尧身上,但是,每当沈尧出错一招,卫凌风都会提醒他:错了。沈尧虚心改正,横剑向前。房门忽然被打开,钱行之一个踉跄,冲了进来。他说:大师兄,小师弟,为什么我独自住一间房,你们两个住在一起。别以为我不知道卫凌风合上书本:知道什么?钱行之哈哈大笑:你们两个是不是沈尧握剑的掌心微微汗湿。然而,钱行之却说:你们两个是不是想背着我练武功?我刚才一直在房间里思考,为什么这一路上,你们俩总在窃窃私语。我终于想通了,因为小师弟和大师兄现在都有武功了,而我没有!哎,我没有啊。你们两个讨论剑法,又照顾我的感受,不想伤到我的心。所以,你们总要讲些悄悄话,还要住在一起偷偷比武,对不对?钱行之瞧见沈尧手上的剑,当即感叹道:果然如此!他上前一步,搂紧沈尧:你真是九师兄的好师弟!我此前都不晓得,你是这么的谨小慎微、温柔体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