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不愿助我攀太子》TXT全集下载_6
作者:谢欣妤      更新:2023-06-21 18:47      字数:9755
  脆雪好容易吞下汤药,委屈巴巴地撇了脸,不看炙仁。真是没想到炙仁这小毛头,凶起来也很可怕。炙仁从兜里掏出一颗蜜枣递给她,塞到她嘴边,碰到那湿冷的唇瓣,如同碰到烧火钳,一下子缩回手,蜜枣都粘在了枕头巾上面。脆雪以为他不好意思,便把枣儿捡起来吃了,很甜很甜。一时气氛尴尬,只有脆雪嚼枣儿的声音,脆雪红着脸,找个话题:“我看老爷夫人在家时,就偏疼二小姐,还以为大小姐是个受气包,今日来看,她其实很厉害。”“她要是不厉害,我和她早就死在街头了。”说到这里,炙仁满脸自豪。当年,爹娘死了,被贼人分尸,丢入乱葬岗。允岚那时候也才八岁年纪,个头小小的,背着只两岁的炙仁,爬过高高的山,找到乱葬岗,趁夜摸进去,在一堆死人骨头和腐肉里寻找爹娘的尸体。找到半夜,带来的火把灭了,两个半大的孩子,在黑漆漆的树林里,看着一片绿莹莹,失声痛哭。炙仁是因为被爬到手上的蜣螂吓的,允岚则是因为找不齐父母的尸身,哭得撕心裂肺。都说两岁的孩子没有记忆,可是炙仁记得一清二楚,记得允岚仰头痛哭的样子。可丑了。从此他姐弟俩相依为命,只为活下去。想到这里,炙仁鼻头都红了:“她只是太容易心软,每次受了伤害,都选择不报复,这样别人当然还欺负她。到了忍无可忍,自然要对方知道些厉害。”而这世上,最让允岚无法刀戟相向的,大概就是段家人,包括段思涵。按照风俗,第三日,新嫁娘要回门。虽然早做准备,允岚还是觉得那天极不愉悦。段思涵同她一天回门,便要弄诺大个排场。偏巧两人一同到了家门口。英王家的马车,同霍将军府的马车,排在一起,路人都不禁比较出个优胜劣汰来。“要我说,英王家的更胜一筹,你瞧这车马多精致,还真是世家的气派。”另一人不服:“你莫看霍将军家的低调,那拉绳的马,可是汗血宝马。千金不换,据说,太子曾有意这匹马,霍将军死活不愿割爱,说这汗血宝马只可驰骋疆场,怎可逗耍闹市之间?平日里都是悉心照料,今日却牵出来回门。可见,霍将军,对这段家大小姐,是疼爱极了的。”旁人还在议论,两辆马车上的夫妇纷纷下车。霍为先下,伸了手去牵允岚。允岚视而不见,直接从马车上轻盈跳下。“哟,姐姐前两日同姐夫置气,还没好呢?”段思涵凑过来,挑衅地笑着,见允岚不反应,更加生气,“姐姐这才嫁出去几日,便有人急着要替姐姐你分忧,哎——”一旁陪着的轩辕渂,讥讽笑道:“涵儿,你就是太善良了,何必为别人的事操心?”作者有话要说:都说婚姻里的关系,不过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允岚和霍为谁占了风头,要渐渐显露啦。小仙女们可还喜欢?嘿嘿嘿嘿☆、015-捉虫“简直就是披着羊皮的毒蛇。”炙仁不服气,但也只敢小声咕囔。偏偏这话被段思涵听个正着:“姐姐,你倒是不怕别人说你没教养,也早该管管这贱奴,狗嘴吐不出象牙。”“是该好好管教。”一直沉默的允岚,转头看着一脸惊愕的炙仁,严肃道:“别人嘴里臭如茅坑,还没个把门的,你怎么好的不学,总学坏的?!回家把弟子规抄写三遍。”炙仁咧嘴笑了,冲段思涵挤眉弄眼。“你!”段思涵要气炸了,伸手要打人。这允岚,借着教训炙仁是假,骂她段思涵嘴如茅坑是真。这口气怎么咽得下?轩辕渂也伸手,要拉住允岚教训一番,好叫她知道利害:“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段思涵和轩辕渂,可真是天生一对,说的话都差不多。霍为单手握拳,轻轻一推,借力打力,直接将轩辕渂转了个圈。“霍为你给我小心点!”轩辕渂忍受着四周探查的目光,才没有在大门口与他打起来。另一手扶着允岚的纤腰,霍为恍若未闻,同她一起去拜访岳父母。周围的几个人闻出烟火味,远远看着,并没有听到什么,只觉得有什么八卦,看到轩辕渂差点翻车,都心满意足。这一日,总归是不太平。段家父母一向偏着段思涵,如今段思涵跨进了英王府的大门,比她这个将军夫人要荣华富贵多了。段思涵进门便找父母告了一状,果不其然地,段鸿宝脸色不好看了。要不是当着霍为的面,允岚大概要被拉去耳提面命跪祠堂。大概先人们说得都对,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昨儿晚上打了朱虔两巴掌的事情,已经添油加醋在望京里传开了,说她段家小姐,没得一点淑女样子,没能力捆住丈夫的身心,还管教不住婢女,只拉低了自己身份,做出这种泼妇行径。段思涵绘声绘色讲着,她的夫君轩辕渂则得意洋洋地看着霍为。霍为虽是个将军,此刻,也算是段家的女婿,要喊段鸿宝一声丈人。段鸿宝虽说没那么在乎自个儿的女儿,但被女婿霍为欺负了,不问的话,似乎也太没脸,便抽着嘴角,一本正经地问霍为,是否真有此事?“小婿,今日是第一日听说,猜不准就是哪个小人有心编排我,想离间我与夫人的伉俪情深。”说着,霍为挑起眼角,轻蔑地看了一眼轩辕渂和段思涵。“你说谁小人?!”轩辕渂立刻气得满脸涨红,元宵节的夜里,他被贼人布袋子罩住,一顿乱棍打得鼻青脸肿,他知道是太子和霍为指使,可惜什么证据也没有。这次好不容易找到个话柄搞回去,却被他意有所指为“小人”。怕是要吵起来,段鸿宝赶紧居中调停,安抚轩辕渂的怒火。段思涵倒是比轩辕渂冷静,细细剥着鸡蛋壳,笑着道:“姐夫说得真对,我们就是信了那小人的话。这些人见风就是雨,净说些有的没的,姐姐你说是不是?”众人都看着允岚,等她回答,霍为也怕她突然生气摔起筷子来。昨晚的事情,他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允岚能利落两巴掌将朱虔的脸打肿,像个猪头,说她性子不爆裂,他绝对不信。他在桌子下伸手,轻轻捏了她的手。允岚倒是局外人一般,将手巧妙地挪开,避开了霍为意味不明的亲昵。拿手绢擦擦嘴,她起身,笑着对上座二老道:“女儿已经吃完,请慢用。”“又没什么事,你去哪里?父母都没吃完。”段思涵提醒,两眼望了望上首的段父段母,这夫妻俩不被自己女儿放在眼里。允岚头也不回,只道:“太子邀我夫妇二人过府一聚。”临出门时,太子便下了帖子来,让霍将军夫妇,抽时间过府一叙。一群人突然噤声,只看着霍为同她并肩走了,这回门宴真是短促。段思涵也后脚同轩辕渂离开,段府迅速冷下来。霍为想要扶着允岚上车,允岚一出段家的门,便疏离了他,连做戏也不愿。“用过我就抛,你这个女人是不是太无情?”霍为同她并肩坐在轿子里。允岚闭目养神,嗤笑着道:“你我之间需要有什么情?”反正要和离。霍为一时没说话,只盯着允岚的侧脸。被他的视线扰乱,允岚的眉心渐渐皱起来,索性睁开眼睛,瞪他一眼,掀开帘子看轿外风景。“昨晚的事情,我还是解释一下。”霍为伸手将她揽到怀里,允岚自然不肯,无声挣扎着,恨不得伸出爪子,抓他一脸的印子解恨。霍为有些好笑,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怀中似乎抱着一只死劲扑腾的小鸟。霍为征战沙场多年,血气方刚的年纪,更是气力吓人,允岚就被他这么死死禁锢,眼睁睁看他强吻过来。允岚别开了脸,他的吻落在她侧鬓上。他压根就没打算亲她的唇,虽然心里想。“我脸盲。”霍为随即解释。允岚愣住,看着他沉静的脸。经过一番解释,允岚才知道,霍为的伤,在后脑枕骨处。自从三个月前此处受伤,他便脸盲。这件事,至今只有太子和贴身小厮两人知道。一个将军,敌我不分,怎能让下属以命相交?也因此,别人说他从此仕途无望,说他伤在难言之处,他都不辩解。真相并不比流言好多少。“昨晚,我应是被下了药,意识模糊中,将朱虔当成了你。”霍为看她脸色沉静,便知道她没有原谅自己,“你相信我,以后,再不会让其他女人近身。”允岚只淡淡看着他,道:“我知道。青竹昨晚上过来找过我,说了这事。”青竹便是霍为的贴身小厮。允岚只是没想到,霍为会把这么私人的事情同她讲。“你知道,还是决定同我和离?”许久,霍为吐出一口气,看着面前的女人。她不容许一丝一毫的背叛,也不打算给予宽恕。“今早已说好,一年之后和离。”允岚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整理好衣饰和发钗。“好个一年后和离。”霍为似乎气得不轻,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下一刻,霍为死死捆住允岚的腰肢和双手,强吻上她的双唇。唇齿相碰,疼得允岚痛呼一声。掠夺,挣扎,呼吸凌乱,允岚只记得他直视自己的眼神,如同一团火,灼伤了她。马车没有到太子府,直接回了将军府。允岚气呼呼回了房,用水袖微微掩着红肿的嘴唇。傍晚时分,青竹来房里喊允岚:“太子到访,将军已在前厅陪着,还请夫人一同过去招待。”作者有话要说:希望小仙女们喜欢啊。缺少的字数,下次补上。☆、016-捉虫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修改了挺多的。因为前面太虐,男主还没达到我的女婿标准,所以我就给他改了个更帅气的名字,加了一点点小细节,让过程更甜蜜一点点。希望各位小仙女喜欢。这才新婚第三日,太子为何这时候过来?炙仁也奇怪得很,跟着允岚一路往前厅去。前厅里,气氛有些冷,就只霍为、太子,两人沉默端着茶盏坐着。允岚眼风瞟过这两人,行礼之后端坐在下首一张椅子上。“外面好些人说,霍将军新婚不出三日,便同夫人不和。”太子眼角眉梢都是笑,满面揶揄,“看来所言非虚。”霍为对待看笑话的人,一向不想忍,回击道:“太子过来,就是为了寻我开心?”他跟随太子已久,这种你来我往,并不算什么。“当然不是为了寻你开心。”太子摇摇头,随即端起茶杯,看向斜对面的允岚,“我是专程来找令夫人的。”这真是过分!霍为眯起眼睛。太子把话说完:“令夫人医术高超,正好我有些许不适,请她帮我看看罢。”允岚早知他话里的意思,便请太子移步书房。这哪有人上赶着,让新妇来看病的?青竹腹诽。霍为腮帮子鼓动,但木已成舟,不便多说。趁允岚回房拿针包和就诊的器具,霍为后脚离了太子,跟着允岚回院。一进院子,霍为便关上门:“我知你生气昨日的事情——”“我不生气。”允岚两眼清亮,看着他。不自觉挡在门口,看着已收拾整齐的允岚,霍为莫名烦躁,语气也就不太好:“太子身份贵重,想要看病,什么名医没有?你的医术我虽不懂,但也不会比宫里御医强。你待会就略尽绵力,可好?”允岚定定看着他,一个字也没有说。霍为这才觉知自己说错了:“我不是说你医术不行,我只想说,这种事情没必要卷进去。”允岚仍旧两眼定定看着他。被允岚的眼睛逼视,霍将军人生第一次觉得自己避无可避,抹了一把脸上不存在的汗,“我知道,你同他早年认识,但你能否考虑考虑我的……我的想法和感受?”“好。”允岚若有所思地道,“待会我在书房给太子看诊,你便在门口看着,总该可以放心。”说完,允岚绕开他,自己开门出去。“你!”霍为后脚跟过去。她是不是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就为了报复他?书房里,允岚让太子躺在榻上,给他诊脉。太子自己倒是心不在焉,看着门外不时晃动的人影,不羁笑道:“昨夜他在这里抱着其他女人,今日你就在书房给别的男人治病,存心膈应他,报复他,是也不是?”也不怕门外的霍为听到扎心。“不知道。”允岚的心力都集中在脉象上,似乎摸到了不寻常的脉象,虽若有若无,但——她根本没有精力去辨别太子说的话,便回答得模棱两可。殊不知,就这模棱两可的话,逗笑了太子,也挠着门外人的心。霍为在门外呆了那么一盏茶的功夫吧,又或者一炷香的功夫?反正难熬,还是进屋里找把椅子坐下,看允岚看诊。丢人总比挠心要舒坦。看她纤细的指头触接其他男人的脉搏,看她细细观摩其他男人的脸,再看她伸手触摸其他男人的胸胁,轻声细语心平气和。霍为有些怀疑,自己进来完全是找罪受,顿时有些左立难安,总归难受。多少有些感同身受昨夜,允岚的心情。平心而论,允岚确实是个冷静的人,她没嫁他之前,都不曾发过脾气。昨晚的事情,是他没注意,一时酿出这般惨祸。允岚一点点确认着,又问了太子许多饮食起居,脸色渐渐冷肃起来。“是不是状况不好?”似乎早有料到,太子也并不那么意外。允岚准备给他针灸,只轻轻道:“少操些心罢。”若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允岚带了某种弦外之音。只太子自己知道,这句话,就只是表面的意思。他嘴边无力地牵出一个笑。因有个穴位在腿上,需得脱了外面的鞋袜。霍为在那椅子上坐了又起,起了又座,看到允岚已经掀了太子的裤脚,要脱鞋袜。他一个箭步上前,按住她的手,一本正经道:“这种粗活,我来做。”太子收到霍为凶狠的眼风,点到为止,从榻上起身:“若是再演下去,霍为便该打我一顿,兄弟也做不成了。”霍为一脸冷漠看着太子,他何止想打人,他提刀杀人的心都有。“也好,我前两年想到了一个法子,将针法分解成三次完成,既可达成功效,也不易被人识破。”允岚点头,去书案上寻了笔墨纸砚,画了针法要点,还出了两张药方,交给他后再三叮嘱,要勤推拿,少烦恼。太子觉得好笑,低头笑了笑:“怎么这几年不见,你竟变得如此唠叨?”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允岚不同他争辩,兀自退出去,一个眼风也没留给霍为。霍为早就想轰太子出府,可惜太子还想拉着他去喝酒。经过昨晚上的事,到手的美娇娘,怕是许久都抱不上了,霍为哪敢喝酒,被太子取笑。最后以茶代酒,两人在凉亭里坐了许久。允岚回院子的路上,隐隐约约听一个妇人的哭嚎声,从老夫人的院子里飘过来。听了许久,也听不出个名堂。炙仁一溜烟跑去大厅完,回来房里给允岚禀报。原来,那朱虔竟还是被发卖出去了,发卖给郊区的罗员外的庄子做苦工。那罗员外惧内又好色,糟蹋良家妇女无数,还克扣压榨下人,去了那里的,都是苦不堪言。那么水灵的丫头,老太君虽然不舍,但是朱虔这回拿捏的时机实在不对,又是霍为亲自发卖的,老太君也保不住她。于是,朱虔的妈便过来哭,希望老夫人行行好。允岚这才听出些什么来:“你说,是霍为发配的?”“早上你回门之前,就吩咐人找了人牙子来。”炙仁点点头,“霍为在这件事上面做得还算挺地道的,留了朱虔总是个祸患。”“亡羊补牢,算不得功劳。”允岚拿手指戳戳他的额头。虽霍为处理得不错,但算是作为夫君的分内职责。到天色渐黑,霍为撩开帘子,进了新房内。房内仍旧是一片喜庆大红,美娇娘已经洗漱完毕,慵懒半躺在床边,捧着一本书在研究。房内昏暗,烛火早早点燃,照得她肌肤如玉般通透,琼鼻可爱,眉头微微皱着。一缕乌丝掩在她侧脸上,有种不真切的美。允岚专心看书,压根没注意到有人摸进了房,只看这个影子慢慢逼近,还以为是炙仁那小鬼头。直到有双大手,撩起她的发丝,手指尖触到了她的耳廓,那触感叫她一惊,如惊弓之鸟抬起头来,便撞到了霍为的眸子。他就这么看着她,好似她就只是朵任人欣赏的娇花,娇美得能让人挪不动眼。允岚有些羞躁,一把拍开他的手,另一手的书掩住胸前单衣:“说好分房睡。”今早他们签好的和离书,便写好了,要分房睡。“分房睡,说出去我霍家颜面何存?”霍为倒也没有坐在她边上,转身对门外的青竹吩咐,扛了被子过来,铺在窗边的榻上。左右同他争执许久,还是赶不出去,这人已经脱了外衣躺上去睡了。允岚气得叉腰立在屋子中央半晌,直到打了个喷嚏,她才命炙仁进来多点了两只蜡烛,整个婚房里被这明亮烛火一照,简直红红火火。允岚侧对着霍为睡,就是为了盯着他,防止他半夜起什么歹心。偏霍为跟她作对一般,也面对着她睡。虽是闭着眼,允岚仍旧觉得烦躁,恨不得把他拧成团扔出去。第二日天亮,允岚醒来,便意识到自己被人团成了一个团,紧紧抱在怀里,动弹不得。这人呼吸平缓粗重。允岚看到对面的简塌,哪还有霍为的身影。一回头,就看到了他阳刚的下颌线条,下巴还冒出几根青色胡茬。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无赖。霍为醒来,便见佳人一脸愤怒瞪着他。“时辰不早了,我赶紧洗漱,去上朝。”没等佳人发作,霍为堵住了她的怒气,“有什么话回来再说。”允岚满腔恼怒,就是无法发泄,脆雪给她梳个头,弄了三遍,还是不满意。晚些时候,霍为回来了,先去一趟老夫人房里,允岚愣是没等到,最后是炙仁过来说,将军在书房歇下了。一向淡定的允岚,一口都快老血喷出来。到第二日,才见着霍为,他在院子里练剑,浑身是汗,却能忙中偷闲回答小厮的问题。原来,霍为要出远门,青竹在给他收拾行李,就差去夫人房里拿两套衣裳。抬头一看,门框里正站着个佳人,忙低头道:“夫人。”“有事?”霍为舞剑收势,拿起青竹递来的汗巾擦擦脸。允岚闻见他身上的汗水味,侵略性十足,她没回答,只问:“要去哪里?”其实没指望他会好好回答。“现下春日,通州疫病蔓延,匪徒猖獗。今上忧心不已,指派了许多人,不是推脱,就是在其职不谋其政。我便顶了这个空缺,明日一早带京城里医官和将士去。”出乎意料,霍为竟详细地解释了这事,脸上带了微笑。“那正好,你去吧。”他不在家,她倒是能落得清静,可心里不知怎么就是有点别扭。看了他一眼,看得人心烦意乱,索性离开。回到房里,到午饭时候,脆雪正在桌上摆弄饭菜,叫了允岚过来吃。“你们听说通州疫病了吗?”允岚吃着吃着,就想起了霍为说的话。☆、017-捉虫作者有话要说:捉虫更新“你们听说通州疫病了吗?”允岚吃着吃着,就想起了霍为说的话。一直眼巴巴望桌上鸡腿的炙仁,有些好奇:“你怎么突然担心这个?”担心吗?她在担心吗?她怎么可能会担心?!允岚赶紧低头扒饭:“没什么,我就是问问,听说那边疫病严重,想知道个情况。”炙仁鸡爪一样的指头,抓着一根胖鸡腿,啃得满嘴油,听到这话有些狐疑:“我只是听说,近日京城城门管得严了些,有些莫名其妙。你这样一说,看来是因为通州匪徒为患,当地人又怕得疫病,都在往京城迁徙。我们是不是得准备准备疫病防治?”“入城都管得严了些吗?”允岚喃喃自语,“那看来是很严重,很危险了。”过了午饭时候,青竹过来拿霍为的衣物。都是婚前弄准备好了,整齐叠在柜子里的。两人成婚没几日,闹的别扭不少,允岚也从没打开他的衣柜看过。清一色的黑灰布料,稍亮一点的,便是暗青色的家用衣裳。青竹熟门熟路挑拣着。允岚不自觉问了句:“现在通州疫病,已经非常严重了么?”这话有点没头没尾,青竹掂量着回复:“是啊,朝堂上,没几个人愿意去做这苦差事,指派过去的人,做不好,也不愿意做。那英王家的轩辕渂都推脱好几回,病假也请了两次。就我们家将军心软,毫不推辞。”青竹边说,边揣摩允岚皱眉的深意,又加了一句意谓深长的话:“虽说此事做好有赏,可又是凶恶匪徒,又是疫病,怕是比有去无回的战场还凶险。”允岚听到这里,眸子突然亮起来:“今上答应,做好有赏?”青竹有些拿捏不住这话的意思,重点不应该在自家将军的生死上吗?“那的确得好好做。”见青竹点头,允岚长叹一口气,脸上带笑,从他手中抽过衣裳,“我给将军送过去。”青竹摸摸下巴跟上,新夫人脚步这么匆忙,看来是真的很关心将军。霍为在书房收拾得差不多,命人将箱子叠好,一出门,便看到院子里的允岚,站在春日阳光下,满面绯红,慵懒春风拂起条条枝桠,在她头顶翩翩。她面上却十分冷静,低头似乎在想什么。允岚听到脚步声,也不靠近书房门,就只是把手上的衣裳往他那边伸,示意他接过去:“你的衣裳我拿过来了,春日还是有些冷,我给你多拿了件斗篷。”“将军,夫人特意帮忙拿过来的。”青竹在一旁挤眼睛,这可是夫人主动关心,和好的上佳机会。霍为舔了舔干燥的唇,自己大踏步过去接了,又递给青竹,让他安置到行李中去。园中一下只他两人,立在绿莹莹的树底下,微风一吹,她的额角碎发乱了,他就不自觉伸手帮她理顺。允岚有些不自然,自己抢先伸手弄好。霍为的手有些尴尬,迟疑一会,还是轻轻拍了她的耳鬓,转移话题:“你找我还有事?”书房里发生那么不愉快的事,太子过来看病那一日,她虽进来,眉头却时时皱着,绝不久留。此刻,她也只是站在院子门口,绝不往里面多走一步。“听青竹说,此行实则凶险。”允岚不自然地退了一步,“你孤身一人过去,必然格外危险。”“担心我?”霍为看着她的脸,镇静慢慢粉碎,似乎受到了震惊,又像是羞怯。允岚低着头,有些懊悔,他大概是误会了:“我——确实有点担心你。这次通州疫病实在来势汹汹,听说有不少人已死,我的医术多少能帮上点忙。我想,明日我同你一道启程,如何?”这些,在霍为霍将军眼里,倒更像是羞怯之下的掩盖之词,面上带了微笑:“我知你担心我,但通州实在危险,疫病丝毫没有得到控制。我不愿你身陷险境。”允岚想了许多被拒绝的可能性,却没想过这一种。他担心她,不愿她深陷险境,所以才让她同行?允岚咬唇纠结许久,又死皮赖脸缠着问了好几回,霍为就是一根筋,不肯答应。有些立场,是需要非常坚定的。看着新夫人允岚有些赌气地离开,青竹给将军递上茶水,不解地问:“这次去通州,顺利的话,也要三个月才能回来。将军带着夫人又如何?可以安置在通州别苑,好生护着,不会有事,还可以同夫人增进情谊。”“轩辕渂此次连同众人,逼我接下这个苦差,必不会这么轻易放过。通州之行,岂能儿戏。”霍为看着书房外那棵绿盈盈的树,仿佛倩影仍在树下。他倒是想要允岚同他一起,这样可早日俘获她的心,取消了和离的约定。但,他确实不想她冒险,他一个人受苦就够了。霍为端起凉茶,又品了品,涩中带甜:“明日便命人将这里封了吧,这些书也都搬到西苑去。”“将军这么顾及新夫人的想法,为何不直接告诉她?”青竹知道,将军这是顾及新夫人心里的疙瘩,颇为惋惜,“今日夫人听说将军要去通州,看着十分紧张。还吩咐下人准备了许多药草之类的,要帮助将军解燃眉之急,得了今上的嘉奖才好。”“嘉奖?”霍为听到这里,茶杯重重摔在桌上,自嘲一笑,“还以为她是真关心我,原来在这里等着。”青竹吓得胆子都萎了,他们家将军虽然看着五大三粗,实则温和好说话,对着下人从来都是和颜悦色,从没发过这样大的火。看来新夫人允岚,确实把将军得罪的不轻。允岚闷闷不乐地回到房里,心里很乱,但也不知道在烦什么,喝了好几杯水,脑子里都是霍为说的那句话“我不愿你身陷险境”。炙仁得知将军没有答应同行的事,有点高兴:“这样也好,你可别事情没做成,小命搭在通州。脆雪还在准备药材,我让她停了。”“别停。”允岚叉着腰,有些气鼓鼓,“这次机会难得,如果做好这件事,就可以找今上要封赏。不用等到年末,就可以离开望京不是更好?我再想想其他办法。“炙仁看着允岚,像个神经病一样在房里踱步许久,抿唇低头思索,眉头紧皱,如临大敌,随后兴冲冲出了院子,不知道是去哪里。霍家老太君半卧在榻上,病怏怏的,近日胃口也不好,一是因着新孙媳给的难堪;二是因着孙子霍为要去通州。老人家年轻时也经历过几场疫病,那可都是人间惨状。几乎没有什么法子可以控制住疫情,那些贫苦百姓,若是染上疫病严重,最后只能是火烧村庄,片土不放过。旁边的婆子,一边喂着清粥,一边安慰老太君:“将军福大命大,必不会有事。”“若是那段家的丫头醒事,早些同阿为同房,将我霍家血脉延续下去也好。偏这两人别扭地很,怕是我这辈子都见不着他们生子,若是日后去了地府,见了老将军,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说着,老太君竟真哭起来,全无平日里半分威严肃穆。边上的老婆子是太君的陪嫁丫鬟,也是几十年的老人了,笑着安慰:“我看将军喜欢新夫人得紧,为了避免误会,不还是立马就处理了朱虔?说句僭越的话,将军虽不该管后宅里头的事,不过为了夫妻和睦,就该干净利落处事。”“朱虔那丫头确实不知轻重,是我放纵了她。我只是担心阿为——”老太君长叹一口气,示意婆子再吃不下了。正好外面进来个婢女,说是新夫人过来请安。老太君和身边的婆子对视一眼,都挑了挑眉——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新妇此时过来,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婆子赶紧拿绢帕,给老太君擦掉泪痕,将衣角弄服帖,把架子端起来,才将新妇叫进来。允岚一进来,便开门见山:“夫君此次去通州,艰险异常,孙媳愿跟着夫君同甘共苦。”挺言简意赅。老太君有些迟疑:“阿为去剿匪,还要管治疫病,怕是没时间照应你。”这事也没个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