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不愿助我攀太子》TXT全集下载_5
作者:谢欣妤      更新:2023-06-21 18:47      字数:9782
  想到老太君说自己没能力绑住男人的心,允岚就越发觉得羞耻,再加上落红的事情,也不好同霍为直说。允岚很气,为何自己嫁了个人,便变得如此忸怩又谨小慎微?“没说什么。”允岚站在屋子中央,炙仁帮她脱了外罩,她选择离霍为最远的梳妆台前坐着。霍为却放了书,过来她身后,一双手按在她肩膀上,看着镜中娇俏佳人皱眉,轻声道:“若是我母亲说了什么话——”“放心,我不会计较。”允岚打断了他的话,一直低着头抿紧嘴唇,没有看他,只手中卸了一对金耳环,放在匣子里,“你不是说营里有事,不走吗?”霍为许久没有讲话,直直看着镜中的允岚,气氛冰冷,允岚觉得难受至极,便起身离开,也挣脱他的手。霍为掌心收紧,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让她面对自己,似乎想说什么。这时,门外来了个女子,一身鲜妍粉嫩,比新娘子都明媚几分,手中抱着一件宝蓝色里衬的豹纹毛裘:“公子,外面天冷,老夫人给您做了件新的,正好今日出门可用。”说着,朱虔三两步过来,熟练地将毛裘披在霍为身上,给他系上领口的银镶边的带子。允岚看着他两人,这才似你侬我侬的新婚夫妇罢。刚刚在老太君的院子里,说到要给允岚分分忧时,朱虔笑得那般称心如意。一时之间,有些呼吸不过来,允岚下意识伸手去按自己的胸口,胳膊从霍为手中抽回。两人一时有些尴尬。允岚把手放下来,扯出一丝笑,看着眼前的霍为真心称赞:“很适合你。”霍为走后,允岚把自己关在房里练字,一字字一张张。可眼前都是朱虔得意的笑容,还有他们亲昵的姿态,这两样如同洪水一般,把她冲垮。直到下午,允岚肚子饿得实在受不了,决定不再自虐,叫人去准备饭菜,却不见脆雪的人影,连炙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望着窗外陌生的雪景,枯枝野蔓,云雾惨淡,人声寂寂,走到院子中央,站了许久,天渐渐要黑了,浑身上下没了一丝热气。炙仁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捏了捏她的手,紧紧地握住,只是叹了句:“你怎么嫁了个人,就跟傻了一样?”允岚没说话。一大一小站在园中,炙仁抖得直哆嗦,允岚便拉了他进房里烤火。终于暖和过来,炙仁撇嘴道:“今早那个嚣张的婢女,名叫朱虔,在老夫人身边伺候许多年——”“你想说什么?”允岚不眨眼看着火焰的跳动,失神落魄一般。“你就不打算治治她,叫她知道你的厉害?”炙仁恨铁不成钢,“你以前可是睚眦必报,依你的本事,还治不了她?就算弄不死,也能弄个终身残疾,面目全非吧,你要是不做,你把‘黑珍珠’给我,我去做!”“哪有那么容易,我现在已经嫁人,不可便宜行事——”允岚低头,看着脚面,“总得考虑霍为的想法。”“这就是你看那老虔婆和妖女脸色的理由?”炙仁气得快炸了,一把将手中的暖炉摔桌上,噼啪一声响,“就为了那么个男人?”暖炉盖子开了,灰洒了一地,所幸没烫伤。允岚眸色一沉,看着这臭小子,冷声喝令他把暖炉捡起来,还要拿扫帚扫干净,这才慢慢解释:“朱虔如此肆无忌惮,老太君想要抬她做妾是一方面,恐怕霍为自己也不会拒绝。”“你看看你嫁入霍家才第一日,就受了这么多气。处处为你男人考虑,你男人考虑过你的感受吗?你猜得没错,那朱虔就是得老太太心疼,就是犯了错也不会有人骂她,你男人也对她模棱两可,各个就可劲欺负你。”炙仁扫着地,一把扔了扫帚,义愤填膺看着允岚,“气死我了!你说你是不是傻?”炙仁今日莫名其妙十分气愤。允岚问他:“你怎么回事?”炙仁今日出去半日,就是为了打听消息,便把听到的一五一十说出来。这朱虔确实得老太太喜欢,曾送给霍为做贴身女婢用,其实就为着做通房准备。只是没想到,这次从战场回来,霍为便受了伤,因此事情没提上日程。朱虔眼看翻身机会近在眼前,因此虽十七八年纪有些大,也拒了张员外的追求,一心盯着霍为。“你说你是不是傻?”炙仁按着脑仁,又叹了一声。“可是——”允岚想要为霍为辩解,他今日离开之前,说让她等他回来,大概是要同她好好谈谈。不过,允岚确实找不到任何可以辩解的词句,她只能呐呐地看着火焰,轻轻道,“可能……就是傻吧。”炙仁翻了个白眼,知道她现在是什么都讲不通,出门去通知下人准备饭菜。端上桌的,可看出来都是热过的剩菜,虽也肉鱼不少。允岚没说话,让炙仁叫了脆雪一同过来吃,也好一起烤火。“她生病了。”炙仁没看她,只低头狼吞虎咽,好似饿了一整天那般。“早上见她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允岚看他神色有异,想起今日炙仁莫名的怒火,放了筷子起身,往偏房去。炙仁这才急了,拦住她:“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不小心掉湖里了,受了凉,也就病了,我给她开了方子抓过药,没什么大碍。”“好端端,掉什么湖里?后院的湖都是有围栏的。”允岚忽地察觉了不对。炙仁想拦也拦不住,允岚径直进了偏房,脆雪正躺在床上,一脸肿红,眼皮子也肿成了桃子。“怎么回事?”允岚十分生气,脆雪这丫头,虽说没跟过她,与她没什么感情,但好歹陪嫁过来,她便须护她周全。脆雪迷糊中醒过来,半坐起来,说话都不伶俐。炙仁便抢着替她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大概是中午时候,脆雪去厨房吩咐准备饭菜,出来时遇到了朱虔。朱虔眼红脆雪身上的物件,直抢了去。脆雪也是个烈性子,不肯给,挨了朱虔几巴掌。两人争执中,脆雪被推下了河,还是炙仁将她捞上来的。上来便有些烧了,又嚎啕哭了一顿,枕头都湿了,自然眼睛也肿了。“也不看看是谁房里的人,真是欺人太甚!”想起今早朱虔那嚣张的模样,允岚心头那把火愈烧愈烈,渐渐压不住。她转头看着炙仁,恨铁不成钢地道,“这种事情,怎么不先来跟我说?她一个小姑娘受了凉,好歹得多备点炉火。”房里一丝热气没有。她允岚自己受委屈也就罢了,绝不允许自己身边的人也过得窝囊。问到炭火,炙人只垂着头:“我待会弄。”“不怪炙仁,从昨日进门,后院的人就不给我们好脸色,炙仁去要了两回炭火,他们都没理。”脆雪第一次得主子这么紧张,十分惶恐,半坐起来,“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夫人你刚嫁过来,万般艰难,我们若是还给你添麻烦,那就更不该了。”听了这话,允岚心里一阵胀痛。炙仁才九岁年纪,脆雪也才十三四岁,都比她小,去找后院的人,少不得被白眼。他们处处受气,为她处处忍着,刚刚饭桌上,炙仁一句也没提,就算昨晚上一夜没有炭火取暖,也一个字没和她抱怨。“是我不好,才叫你跟着受苦了。”允岚满脸冷色,“这都是因为我没立起来,莫说老太君的脸色要看,夫君的脸色要看,现在连朱虔这下人的脸色也要看。我倒是要看看,这朱虔这回如何嚣张!”“这些没什么的,允岚,”炙仁这会子反倒冷静了,抓住允岚的衣角,仰头看着她,“还是从长计议吧。”此刻的允岚哪里听得进他说的话,今日受了那么多气,此刻已忍无可忍。冲到老太君的后院,便问朱虔人在哪里。老太君一向镇定,此刻也被允岚的来势汹汹惊到,面满怒色:“你这是做什么,来我院子里放肆?”允岚抻着脖颈儿,看着老太君,只问朱虔的下落,凶神恶煞一般。还是旁边的一个丫鬟开口:“说是去整理书房了罢。”这句话,如同烈火烹油。这家里拢共一个书房,给霍为一个人用的。老太君的脸色也变了。“欺负我的下人,还想着趁机勾搭我夫君,她可真是胆大包天。”允岚带着人风风火火赶往书房,炙仁那小身板小短腿跟在她身后,喘气如牛,简直赶不上,他可得拉住她,不要做什么蠢事。允岚平日里冷静下来,也是个聪明的魔鬼,但就是容易感情用事。眼下天黑的早,也黑得快,眨眼天就黑了,远远看着书房的灯火传来,一个婀娜的身影贴在窗纸上。允岚握紧拳头,几个箭步过去,一脚踹开门,伸出手,要把脆雪受的几巴掌打回来再说。门“哐”一声开了,古色古香的素净摆设,正中一张大桌,桌边坐着衣衫不整的朱虔,一袭粉衣松垮,已经滑过了肩。“霍为!”炙仁惊呼出声。桌子的那边,竟是霍为,醉死过去一般躺在太师椅上,只剩了雪白的里衣,朱虔正在给他宽衣。允岚伸出去的手,颤巍巍地定在空中,又慢慢缩回来。她不是不知道朱虔要做什么,只是——作者有话要说:嗯,男主现在狗得很,小仙女们不要放弃啊,俗话说,出来混都是要还的。总有让巩景明还回来的时候。☆、013-捉虫霍为回来了?他离家之前,两人虽在赌气,但他说,等他回来。允岚便信了。她只是想着,霍为还没有表态,他今晚若是能同她好好说话,解开矛盾,便可和和美美过日子。嫁进来是她的选择,她想要的是,那一日抱着她坠入冷潭中的男子,一心一意,一如既往地待她情真意切。原来他早回来,还叫了美艳丫头来陪。朱虔没有料到,自己爬床半路,竟被人抓住,倒也没觉得羞耻,只淡然地拢了拢衣裳,遮住胸前的一抹丰满,从霍为身上下来,扶了扶头上的翠鸟簪花:“是公子让我来服侍。”那翠鸟簪花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几乎能刺伤允岚的眼。允岚的目光从簪花移到霍为,他已经不省人事。她问炙仁:“朱虔这簪花,便是从脆雪那儿抢的吧。”语气冷淡到了极点。炙仁赶紧解释:“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你也知这簪花是霍为送给段思涵的,若我告诉你,被抢的是这簪花,那你不是更难过?”“那我现在看到,不是更难过?”允岚冷酷的脸上,流下一行泪。她本来只想要教训朱虔,叫她学着尊重自己,可现在这景况,连霍为都不拿她当人,这朱虔自然猖狂,目中无人。朱虔从头上取下那簪花:“要怪就怪你没本事。这簪花,公子当初可是用了不少银钱才换得。今日公子叫我伺候,大概也是睹物思人吧。”“莫说了!”书房外一个婆子赶过来,她是老太君房里的,怕出事情,便过来阻拦,见允岚没有发作,便劝朱虔消停些,“老夫人叫你过去。”朱虔大概觉得老太君也会保着她,便大摇大摆地擦过允岚,还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好啊,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护着她。”允岚冷冷地道,“当我是死的?”说完,允岚伸手就是两巴掌,速度之快,力道之大,叫旁边身经百战的婆子都没反应过来,朱虔脸上立时肿的不能看,嘴角都裂开,鲜血直流。婆子满脸惊惧地看着允岚,这是练过的?朱虔疼得龇牙咧嘴,话也说不清,还想找允岚干架,被婆子拖着往外走,一阵嚎哭,估计这四面八方的高门大院都听到了。允岚只面无表情看着她怒目圆瞪,露出一丝冷笑。事情了解,房里只剩下炙仁和允岚站着。指着书桌后双眼紧闭的霍为,炙仁转移话题:“那现下如何,回房去?那他怎么办?”允岚没有回复他的话,反倒问了另一个问题:“炙仁,你说,我刚刚的样子,是不是就像个妒妇,或者争风吃醋的可悲泼妇?”伸出手,允岚看着自己的掌心,打人者,要让别人疼,自己也得疼。她的手微微颤抖,倒不是因为后怕,而是因为羞耻心,她从未想到她会为了一个男人,姿态理智全无。“我也不知道。你别伤心,这些都怪那个朱虔。”炙仁看她神色恍惚,轻声安慰。窗外一片漆黑,灯火星星点点。允岚嘴角牵出一个无力的笑容,转头看着霍为,顺着门边的椅子坐下,静静地盯着他看。看他的眉眼,反思自己如何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脑海里浮现那一晚,深水潭中的他慢慢靠近自己,两人四唇相贴。这是她无法忘却的画面。允岚有些好笑,笑自己,别人对自己一些微的好,便轻易被勾了去,便轻易沉沦在这感情的漩涡里,才会做出这许多不理智的事情来。怪不得朱虔,也怪不得霍为,只怪自己轻易爱上一个人。这房间里炉火旺盛,炙仁已经热得要脱袄子,允岚却周身如同处在冰窖中,手脚冰凉。烛火摇曳中,外面有婆子过来问,是否要帮忙送将军回去休息。大概老太君怕情况恶化,最后自家孙子受罪遭殃。“他爱歇在哪里,便歇在哪里罢。”允岚说完,起身便出去了。书房后有塌,这霍府那么多间房,还怕霍为没住的地方?炙仁小碎步跟着离开,留那几个婆子愕然站着。到了自家院子,炙仁见允岚不言语,有些担心:“你可别把自己气坏了。我刚刚闻了,桌上那两杯茶水,只有其中一杯放了香魂锁。霍为应该放松了警惕,被药了,不是因为那簪花。”香魂锁是西域传来的迷药,无色无味,但药效比一般蒙汗药强劲许多,即使凶猛大汉也能被迷得浑身瘫软。“我知道。”允岚轻声道,随即又吩咐炙仁分一些炭火去偏房。总不能让这两个小萝卜头再熬一晚上。“那以后总归要同霍为打照面的,发生了今日这事,可如何是好?”炙仁皱眉思索,十分闹心的样子,好似丈夫出轨的人是他,“算了,明日且看看那老太君和朱虔如何解释吧。”“无爱不生忧,无爱故无怖。”允岚轻叹一口气,催着他打水来洗漱,早点歇着。真是没想到自己会说这么矫情的话。说得轻松,允岚在床上一夜辗转无眠。反倒是,霍为浑身睡了冗长一觉,醒过来时日上三竿,太阳刺目,头痛欲裂。见他坐起身,拿手揉着太阳穴,边上一个婆子,立即拿着备好的热毛巾过来伺候。霍为接过毛巾,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的书架,问那婆子:“我昨晚睡在这?”他只记得昨晚上先到书房处理信帖,喝了一杯茶水,打算弄完就回自己院子。现下竟合衣睡在了这里。婆子似乎受到了惊吓,抿着嘴唇,不看霍为,只木头一般点头。霍为随便洗漱过,便大步流星往自个院子走,他昨日说过,让允岚等他回来。不想失信了。那婆子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在岔道口提醒:“老夫人叫您醒了,先去她院子。”看霍为仍有些踟蹰,婆子又加一句:“新夫人也在。”霍为这才察觉不对,终究还是转道,先去母亲老太君的院子。老太君正坐在厅上,一脸的怒容。旁边贴身的妈妈代为斥责允岚,小肚鸡肠,不知礼教,做出那等难看事,竟上手打一个丫鬟,一点主母的气派都没有。被打的丫鬟朱虔,则坐在允岚对面的椅子上,侧对着允岚,捂着一脸红肿,嘤嘤嘤地哭。旁边一个妈子耐心安抚她。朱虔一个小小女婢,在主母嫁入的第二晚,便行爬床的丑事,还被逮个正着。翻了一夜,这所有人竟都维护她,把事情轻描淡写成,伺候家里的爷。反倒是说,允岚妒妇心肠,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人。允岚被她们口诛笔伐一早上,也不讶异这帮人颠倒黑白泼脏水的本事,倒是如老僧入定,拿着杯茶,悠闲自得慢慢品,仿佛自己不是局中人,更像是看戏的祖宗。朱虔哭了哭去,总是那两句话:“我什么都没做,新夫人两巴掌打过来,我都懵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不敢伸张委屈,只忍着。”老太君不准允岚走,非要等霍为醒了,来做个判决。按老太君说的,这家里都是霍为说了算,其他人都不得驳斥。老太君这是拿准了,霍为不会把朱虔怎么样,更不会下她这个长辈的脸面。毕竟,朱虔是她一手养起来,当着半个女儿疼的。“好啊。”允岚答应得非常爽快,转头叫婆子去书房,把霍为叫来。霍为一进屋,便看到这冷凝的情景。朱虔转头看到来人,一把捂实脸面,哭得更大声,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嚷着要霍为给做主。霍为挨着允岚的手边坐下,听朱虔断断续续讲了事情经过,只不动声色,让人看不出想法。“她骗人!”炙仁一直站在允岚身后,听这些人胡说,简直气得不行,“这女人蛇蝎心肠,我家小姐刚进来,就做这等不知廉耻之事,简直不把人放在眼里。”说着,又一把将手中的翠鸟簪花捧出来,给霍为看。昨夜,允岚赏了朱虔两巴掌,那簪花便甩了出来,炙仁捡起来,就为了当证据。“将军,你看,这就是她从我们这边抢过去的,为此不惜把人推进河里差点淹死。”炙仁咬牙切齿,“还有,她连同厨房里的几个妈子,不给我们炭火,叫我们夜夜冻着,说是要叫我们小姐没脸,才知道她的厉害——”“你污蔑人!”朱虔一时气急,从凳子上跳起来,脸上的红肿夜忘了遮掩,“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叫厨房克扣你们的炭火?”“也就是说,你承认你抢了我们的东西,还寡廉鲜耻地勾引家里的爷咯。”炙仁抻着细脖子,双手叉腰,如同打了胜仗的鹌鹑,满脸得意。说他炙仁污蔑人?呵,有朱虔和老太君这么完美的榜样,依瓢画葫芦有什么难的?“爷,这是污蔑,你信我!”朱虔两眼迷蒙,巴巴看着霍为。她的脸,要是不肿,效果也许会好很多。“不管事实如何,妒妇横行,家族子孙如何兴盛繁茂?”老太君开口,将矛盾直抛给下首的霍为,“阿为,这事必须处理。”霍为沉默半晌,手握成拳,在桌上轻轻敲着,看了许久那歇在桌上的翠鸟簪花,又望了一眼自己的娘子。从始自终,她一个字没说。“是要处理。”霍为意味深长地看着允岚,“夫人,你说呢?”允岚心平气和:“是非曲直,想必将军心中早有论断。将军又是一家之主,自然照将军说的来。”炙仁吃了一惊,拉着她袖子,叫她少说一些没用的气话。一旁的老太君和朱虔的心都定下来,只等霍为的决断。“好!来人!”霍为对外厉声呵斥道。“把管事的给我叫来。另外,朱虔一介婢女,痴心妄想,竟诬陷主母,此为大不敬,连带我霍府也没脸,今日便发配出去。”“你!”老太君没料到他这般处理,但朱虔这事被人知道,确实不光彩,也不能多说。后面管事的来了,先打一顿板子,直打得两腿哆嗦,站都站不稳,只能让人扶着回话。一圈圈一层层,逼问到管炭火的婆子,被打了几板子,皮肉绽开,鬼嚎着说,是朱虔指使的。一旁凳子上,趴着挨打的朱虔,早不是可爱模样,头发散乱,呼号叫冤。平日里她过得风光,这些人便巴结,现下她遭了秧,这些人便都把锅甩给她。可一身的疲软,别说替自个辩解,字都吐不清了。只可怜见地望着允岚认错,求她放过这一马,以后定好好做人。朱虔通过这事,才蓦地发现,霍为看似不动心,其实偏心偏到黄河边了。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让男主甜一点,但是莫名就开虐了,不过放心,本仙女以后会让他追妻火葬场。☆、014-捉虫听朱虔嚎了许久,一朵娇花,恁是被打得像头猪一般。周围站着的人,各个战战兢兢,浑身发抖。霍为这样做,算是给足了允岚脸面。允岚手边的热茶换了好几茬,看着这血腥场景,倒是眼睛都不眨。老太君先看不下去,强按着心口,回后院里歇着。“主子,还打吗?”那打手是管家儿子刘大,人高马大,看着这血肉模糊的情景,不禁替她说句话,“再打就没气了。”霍为直接无视这话。刘大转而望着允岚,这个新妇。看着不受宠,却把一干人捏得死死的。“你倒是个有情义的,我前两日见你两人情意拳拳。”允岚点点头,“朱虔难得有几分姿色,发卖出去实在是残忍,不若这般,这朱虔我做主,许了你,这个月末便完婚。”得了首肯,刘大忙不迭点头,抱着那瘫软的娇体离开。他欣慕朱虔已久,只是不得她青眼。这次将军厌弃了她,总归她是要好好和他过日子的。炙仁十分意外,留着这个朱虔,那不是后患无穷吗?“你打的什么主意?”老太君不知何时,又回了厅前,只手上一条白帕子,捂着嘴边,似乎随时要吐。允岚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主意?老太君身体健康,心情舒畅,我最期望不过。”“你不气死我才好。”老太君瞪着面前这稚嫩新妇。年纪轻轻,心思却复杂难以琢磨,将霍为的心玩弄于鼓掌之中。她一个老太婆活了许多年,是怎么看走了眼的?“老太君说的是,孙媳也有此担忧。”允岚垂头丧气,天真地道,“这才进门两日,为了个婢女,闹得一家都不愉快。家里心思歹毒的仆妇想是不会少,似这等误会也不会断。”“你想说什么?”老太君听允岚话中有话,态度挑衅。允岚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几杯茶下肚,快让她憋不住,好在戏已到尾声:“没什么。就是婆媳不睦,想必婆婆自个心里不舒坦,被别人拿去说三道四,只怕更是丢人至极。何不寻个两人都高兴的法子?”老太君大概知道允岚的意思,气得直捶胸口:“我还没死呢,你就不尊老祖宗的礼法。你不就是想以后不请安?!”“夫君,我觉得这办法还不错。你是一家之主,你怎么说?”允岚顺水推舟,一脸笑意,转头看着霍为。老太君气得简直要晕,威胁霍为,要死给他看。允岚叫炙仁掏出一粒药丸,给老太君保命。霍为看着拉锯战两边的女人,一个气得跳脚,另一个志得意满。“既是一家人,自然得遵从礼法。每逢旬日过来,一家人吃顿饭,也省了晨昏定省的麻烦。”难得霍为竟帮她说上一句话,允岚倒是没料到这个。“好,就这么说定了。”允岚见目的达到,轻轻拍了桌子,便告辞离开,也不再多想霍为这样说的意图。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回到自个院子,先去净房处理完急事,允岚一出净房的门,就见霍为站在房里,背手立着!一想到,自己刚刚解手,他竟在外面听着,允岚的面皮又烧起来:“刚刚的事情已经拍板,你现在反悔也没用。”允岚嫁过来之前,便听说了,霍为是个有名的孝子。让老太君受这么大委屈,还真是难得一见。“解气了?”霍为看着她一副炸毛样,有些好笑。没想到他竟会说这话,听着有几分调情的意味。允岚避开他,来到书桌前,拉开屉子,在里面翻找,眉头挑起,十分淡定地道:“没有。”这个女人。霍为伸手去按她的手,想捉住她,同她好好沟通。她皓腕一翻,两张纸塞进他手中:“你看一下,没意见的话,签个名字。”拿起那两张纸一看,霍为面上都是杀气:“你这是想做什么?”“和离。”允岚看着他,十分冷静。霍为将纸放回她面前,手掌压在纸面上:“我为何要听你的?就为了昨日一点小事?”“你签不签,我们都是要和离的。”允岚直视他恶煞一般的眼神,“你若是不愿私底下协商,也可。不过是费些力气,到时候人尽皆知,你可别怪我。”若是今日之前,允岚这样威胁他,他断不会信,见识了今日早上那场大戏,霍为倒是明白,她做这种事,不仅有能力,还有胆量。曾以为她只是一只湿漉漉的小鸡崽,没想到,竟是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如何?”允岚渐渐失去耐心,直愣愣盯着霍为,将和离书推到他眼前,这是她昨夜伏在案边,一字一字慢慢写的。将一腔少女情怀,化成这两张纸上的孤愤,称得上呕心沥血了。霍为嘴边挑起一抹笑,点头道:“你要和离,可。不过,你不怕人言,我霍家也得考虑。”允岚仰着脖子,她一个刚嫁过来的女子都不怕别人眼光,他霍家有什么好怕的?“我已经做好决定,你早晚要签了这和离书。”“哦?”霍为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指节在桌上敲了敲,从容道,“你这般做,不顾及你自己的名声,也得估计你弟弟的性命。”弟弟?!允岚立时挺直脊背,背后冷汗涔涔。不需允岚问,霍为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大家都只听说,你段家好心收留姓祝的贱民,却没料想,家中刚出生的女儿被换掉。倒是从没人问过,这姓祝的贱民到底是何方神圣,也没想过,这故事真不真。”“那你想怎样?”允岚眯眼看着他许久,终究一个字没有辩解。一个人最怕有软肋,更怕软肋被人知道拿来要挟。见她知道了利害,霍为将心中的想法道来:“我没什么想法。只是为了我霍家的颜面,至少得满一年,才可提和离。”“现在就得签好时日盖章。”允岚觉得这生意可做,但还得坚持自己的底线。霍为看着她如小鹿一般闪闪发亮的眸子,道:“纸墨笔砚拿来。”这便是达成了一致。两人预备和离的一年中,须得遵守哪些纪律,一概清清楚楚列出来。署名,签上一年后的今日。“不得反悔。”允岚志得意满,收起自己这张纸,叠了一层又一层,将它放在一个细长的白瓷瓶里,用木塞封好,又放回胸前。霍为见她将那白条瓷瓶放回衣襟口,目光停留一刻,便去了书房。明日要回门,一应事务都要准备起来。期间允岚还抽空去看了看朱虔。可怜见的朱虔,趴在大床上,半死不活,伤势太重,敷上去的药粉,全都同血液一起化成脓。见允岚推门进来,朱虔如同见着厉鬼,往床里边缩了缩:“你来做什么?”“给你送药啊。”允岚看着她,微微笑着。“谁要你的东西?”朱虔失控喊道,“你就是想害死我!你也不要得意,这回是你运气好,待我好了,自然要叫你血债血偿!”看着床上那女人瑟缩着身体,狰狞不堪,允岚只微笑着坐在她床沿,轻声安慰一般:“你这说的什么话,活着多好啊。”“那朱虔——还活得成吗?”午时太阳出来,脆雪晕乎醒过来,发现炙仁竟一直陪在塌边。得知今早的事情,她虽觉得大快人心,但也觉得有些可怕。炙仁用勺子舀了药给她:“这种人,才不会吃一堑长一智,我同允岚在外这些年,什么人没见过。不过你放心,允岚是个心软的人,不会让朱虔这么死掉,刚刚听说去给她送药。”脆雪含了一口汤药,苦的直皱眉头,几乎要吐出来,炙仁勒令她可不得浪费,这药可贵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