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被赐婚给死对头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3
作者:米酒圆子      更新:2023-06-21 22:18      字数:9805
  看来公主殿下这些年虽然变凶了些,内里还是跟当年一样纯情可爱嘛。这么一想,再看看骆凤心此时板着脸高冷的样子,乔琬一颗不皮不舒服的心就又开始活络起来,嬉笑着对骆凤心说:“想知道的话求我呀!”骆凤心冷冷地看了乔琬一眼,拒绝跟乔琬说话。这人还是这样轻浮、孟浪、没正经!非得被罚的狠了才肯老实点。乔琬还不知道此刻骆凤心已经在琢磨着这次要怎么把她罚到哭了。她刚刚在上一轮与骆凤心的交锋里占了上风,当然要乘胜追击,趁这个机会多调戏几句。“我这人呢很好说话的,你只要像过去一样喊我一声‘小碗姐姐’,说一句‘小碗姐姐,你就告诉阿凤吧’,我就告诉你,怎么样?”“乔琬,本宫看你是病的不轻!”骆凤心一甩衣袖,回身上车:“阿远,一会儿回府之后去叫御医来给乔御史好好看看脑子!”左右不过是几个不入流的纨绔子弟正在横行霸道,她作为前戍北军统帅,这些京城的纨绔公子哥们在她眼里就跟鸡崽儿似的。一群鸡崽儿想要跑过去,她堂堂一个公主难道还要去街上撵小鸡吗?“哎哎哎,别走呀!”乔琬拉住骆凤心,“不跟你闹了,说正事。陛下那事,眼下正是个好机会,不过我一个人干不了,需得你出点力。”说罢她跟着骆凤心回到车上,附在骆凤心耳边把想让她帮忙做的事说了一遍。骆凤心听完神色颇有些怀疑:“真有用?”“当然啦!不然你想个别的办法?”乔琬看向骆凤心。骆凤心眉心微蹙,她虽熟读兵书,可这朝堂上的阴谋诡计还真不是她所长。机不可失,无论有用没用姑且先试他一试。她掀开窗帘的一角,见张子何等人骑着马冲出了西市,正朝这边过来了,低声对阿远吩咐道:“冲去路中间,快!”阿远得了命令,猛地一抖缰绳。先前开道拦路的那些家丁哪想得到这好端端停着的车早不走晚不走,看着人家的马来了反倒往前冲,因此不曾防备,硬是让马车闯了出去。眼看双方就要撞上了,张子何“吁——”地一声,勉强在撞上之前勒住了马,而他自己却因为这一下急停,差点被甩下马来。“嘿!谁家的马车这么不长眼!没看见小爷几个正要路过吗?”张子何下了马,拿着鞭子就要去抽那车夫,然而鞭子还没落下,就被一只手给抓住了。“这路是你家开的?只允许你们走不成?”一个清冷的女声从车里传来。张子何见车主人徒手就能抓住他的鞭子,本来心里还有些慌张,听车里是个女人,便又放下心来。一个女人而已,也就是功夫好一点罢了,他们这边人多势众,难道还会怕了?“是不是小爷家开的你管得着吗?爷是靖南候的嫡子,爷的舅舅是定国公,两位表兄一个是兵部侍郎,一个是禁军大统领。爷身后这几个弟兄们看见没有?哪个不是王公贵戚之后?看你是个女人,小爷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了,识相点赶紧滚!”张子何这番话说完,和他一起的那帮纨绔子弟都笑了起来,嘴里不干不净地说些侮辱的话。“小娘子莫不是看上我们小侯爷了吧?赶紧出来让哥儿几个瞧瞧,要是个美人儿,咱哥儿几个就帮你说说好话,让咱们小侯爷娶了你如何呀?”“怎么不肯下车来让大伙儿看看呢,别是个母夜叉吧?”“就算长得丑,要是身段凑合,晚上吹了灯脸一蒙,让张兄将就将就也行啊哈哈哈哈……”主人们说得带劲,他们的那些家仆们自然是跟着起哄,不停地吆喝着让车里的人下来,只有跟在队伍最末尾的那个年轻公子看着事情好像不太对。“那好像是乐平公主的马车……”可惜他生的瘦瘦弱弱,家里虽然也有爵位,却不过是个县男,在这些王公贵戚子弟中,实在上不得台面,根本没人听他说话。也不怪其他人不认得公主的马车,他们这些人是靠着祖荫在朝里混了个一官半职,但基本都是闲差,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让他们寅时起来去宫里朝参还不是要了这些公子哥的命,这个时辰他们还指不定在哪个温柔乡里沉沦呢。上头对此心知肚明,睁只眼闭只眼,从来不去管他们。久而久之,这些人里胆子大的除了朝中有盛事大典,其余时间一概不往宫里去。而另一头,且不说公主这些年一年到头在京城待不了几日,就算在京城的时候也不会跟他们混在一处。他们不去宫里,公主不往外来,自是没怎么打过照面。就认出公主车驾这人,还是因为最近家里管的严了些,不得不去老实当几天差,这才瞧见过几次。骆凤心素来行事低调,她这马车也就比那些小富小贵人家的看着好点,京城里比这华美气派的没有几十,也有十多个,光是在场这些公子哥儿家里的车驾比这阔气的就有不少张子何被人拦下,原只是生气,听他那些好哥们一起哄,还真有些心痒,想看看到底是谁家的女子胆敢拦他的路。“这样吧,小爷今儿个心情好,就不难为你了。你下来给爷磕个头陪个罪,爷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怎么样?”“本朝律例,凡驾车马经市坊而过者,人下马、车慢行,不得扰民。你们几个是自己去京城巡防司领罪还是要本宫送你们去啊?”随着这句话结束,马车的主人也终于从车上下来露出了真容。在场的众人虽有许多从未见过乐平公主,可就这容貌气度和身手,翻遍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来。第7章“参见公主……”上一刻还在耀武扬威这伙人见了来人,纷纷滚下马来,胆小如最末那名男子已经开始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了。“公主饶命、公主饶命……”他带了头,其他几个也相继跪下。主人跪着,他们的家仆们也不敢站,顷刻间哗啦啦跪倒了一大片,只有张子何跟另外三名与他要好的公子哥儿尚且站着没跪。这个世界虽然是封建社会,但奴化还没有很严重,多数场合都不需跪,一般见着地位比自己高的,低眉拱手态度恭敬便算行礼了。可张子何几人此时的态度绝对算不上恭敬,加上又犯错再先,还杵着不跪,不服之意一目了然。他们四个是这伙人的中心,嚣张跋扈惯了,根本不知道收敛二字怎么写。骆凤心名震北境,然而北境离京城到底还远,这些纨绔们不曾亲眼见识过塞外胡人的凶悍,在他们眼里北方十六胡不过是些未开化的毛猴子罢了,京城里的胡人多得是,见着他们还不都点头哈腰客客气气,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算她曾经是戍北军统帅,那也是以前的事了,谁不知道现在朝中真正掌握大权的是谁?乐平公主早就失了势。乔琬坐在车上,从车帘缝中偷瞧这一切,她就知道张子何这个傻帽肯定会上钩。只见张子何梗着脖子,并不肯认错。他可是这群人里的老大,要是就这么怂了,那往后谁还肯听他的?“少来唬我,我怎的不知本朝律例里还有这一条?再说了,就算有那又如何,我家有太|祖皇帝御赐的免死金牌……”说起自家的荣耀,张子何洋洋得意。骆凤心待他把祖上的功勋细数够了方才问道:“你家祖上这么光鲜,敢问你同你父亲如今在朝中所任何职啊?”张子何被这问题问得呆住了。如宁国府一般,靖南侯一脉在先帝时期也没落了,他们家可没有郑家好运,郑家抱上陈家的大腿之后又有了中兴之势,而张子何跟他爹如今却都只混了个说不出口的闲官,没半点实权。“我大表兄是兵部侍郎,二表兄是禁军统领……”自家的官职说不出口,张子何只好再次搬出表兄一家说事。他能在这群纨绔里混成老大,靠得也全是他表兄家的权势,说起表兄一家,还是非常有底气的。“啊,宁国公一家……”骆凤心轻描淡写地说道,“本宫久不在京城,听闻宁国公一家这两年能转了运,靠得并不是自家的本事,而是给太后跟陈太师当狗……”“你胡说!”张子何气急败坏地截住了骆凤心的话。“本宫胡说什么了?你那位姓陈的表嫂给你表兄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你表兄不还得把她供着么?”骆凤心不急不缓,依旧是用她那副轻飘飘冷淡淡的语气说着话。乔琬这些年每回都能被骆凤心这调调气到吐血,难得今日见她用同样的方式怼了一回别人。看着张子何那张涨成猪肝色的脸,乔琬对他感到十分同情。兄弟,我懂你,我也苦了好几年!当然她也就表面同情,作为这场闹剧的主谋策划,乔琬心里乐着呢,甚至还想给骆凤心再加加油。骆凤心不负她的期望,见张子何说不出话,又往他身上插了一刀:“哦,确实是本宫错了,怎么能说宁国公一家没本事呢,当狗当的好不也是一种本事吗?”围观的百姓们哄然大笑,他们受这些豪门贵族欺压多年,一直是敢怒不敢言,今日公主可算是替他们出了口恶气。张子何被这笑声激昏了头。这些贱民们,平日里屁都不敢放一个,这会儿竟敢嘲笑他!他下意识地想用鞭子抽他们,一提手才发现鞭子的另一端还在骆凤心手上。“那又如何,娶个品行不佳的女人就能换来荣华富贵,许多人求还求不来呢!”张子何在盛怒下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了,用鞭柄指着骆凤心威胁,“就连陛下对我表兄一家尚要敬重三分,你今日之言,我定要上奏给他!”“皇兄敬重宁国公,那是看在太后跟陈太师的面子上。”骆凤心轻蔑地一笑,“至于你们几个,不过是一群杂毛而已,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怎不见有陈家子弟跟你们混在一处啊?”这话问得也太狠了,真是哪里扎心往哪戳。要不是顾及到现在还不能让这伙人看见自己,乔琬真想下去跟不远处的小贩买一包瓜子儿来边磕边看戏。骆凤心的话精准地戳中了这群纨绔的痛处。在这京城里,即便是纨绔子弟也分三六九等。陈家权势最大,陈家子弟自然是第一等。第二等的便是如宁国府这样跟陈家往来密切的其他几大家族。而像张子何这帮家道中落、空有爵位而无实权的便是第三等了,陈家子弟向来是不屑与他们来往的。眼下正处闹市口,周围还有那么多百姓看着,张子何这样的少爷最是好面子,被人当众一遍一遍地揭短,无论如何也忍不下这口气,倒是他旁边一人还稍微冷静一点,拉住他问骆凤心道:“我等不知从前在何处得罪过公主,惹得公主专程来找我们麻烦?”如果骆凤心是因为被挡拦了路,完全可以让手下跟清道的人说一声。他们那些家仆虽然是粗鲁了些,但也机灵着,知道对方是公主,不可能不给她放行。骆凤心一声招呼都不打,马车挑着他们要过去的瞬间冲出来,怎么想也觉得是故意的。“你们也配让本宫专程来找麻烦?本宫见你们在闹市纵马,有违律例,万一踩伤了百姓怎么办?”骆凤心严声斥责。“踩伤便踩伤了,不过是些贱民而已,便是踩死了也就是赔些钱罢了,小爷有的是钱……”张子何拨开刚才拉住他的那个人。骆凤心懒得再与他废话,直接抢了他的马,又夺了他的鞭子。她铺垫的已经够多了,就差最后一把火。张子何登时慌了起来,“你、你要干什么?”骆凤心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张子何被她那看蝼蚁一般的眼神吓得心惊肉跳,心里已经怕了,嘴上还在硬撑着:“你别乱来啊我警告你,我家有御赐的免死金牌,我舅舅是宁国公,我大表兄是兵部侍郎,我二表兄是禁军统领……”“刚才那话还给你——不过是靖南侯的儿子而已,踩死了也无非是给你爹赔点钱道个歉。”骆凤心一提缰绳,驾着马退远了些,扬声对其余那些公子哥们说道:“本宫今日替天行道,不想死的最好滚远一点。”说罢,她俯下|身摸了摸马儿的侧颊,然后起身挥动马鞭,马儿嘶鸣一声,冲着张子何直奔而来。这些公子哥们合起伙来欺负别人的时候都是好兄弟,如今碰上个硬茬哪个肯真为了兄弟丢了性命,都赶忙牵着各自的马往边上退,生怕被公主一鞭子抽到。周围的人顷刻间散了个干净,张子何想要逃跑,却被这来势汹汹的一人一马吓软了腿,倒坐在地上动弹不得。他这匹马还是托了他表兄的关系才弄到的,是上好的宝马,高大威风,速度极快,而且性情最是暴烈,刚到他手上的时候踢死了好几个给他驯马的家仆。折腾了大半年,这马总算温顺了些,他这才敢骑出来得瑟得瑟。现在马儿到了骆凤心手上,竟目露凶光恢复了野性。张子何看着它越来越大的身影,还有那灵活有劲的马蹄,大半年前那几个家仆死前的惨状突然就浮现在了他眼前。他这马撒气野来六亲不认,是真的会踩死他的!这段路本就不长,眨眼间马已近在咫尺。张子何看着马蹄来到了自己头顶,乌黑的马蹄铁就在眼前。一道鞭影夹杂着尖锐的破风之声抽向他的脸,耳畔传来爆裂般的脆响。张子何只觉得胯|下一热,人已经昏了过去。他是被自家仆人唤醒的,刚一醒来就听见来自四面八方的嘲笑声,阵阵屎尿臭味从他下|身散发开去。耳边嗡嗡一片,张子何分辨不出周围人具体都在说什么,只有那一浪接一浪的笑声格外清晰刺耳。“我舅舅是宁国公,我大表兄是兵部侍郎,我二表兄是禁军统领……”张子何瘫着身子,嘴里还在喃喃重复,“你今日这般折辱我,他们不会放过你的……”“是吗?”骆凤心一脚踩在他的肩上,用鞭子拍了拍他的脸:“那你就回去告诉你那舅舅、大表兄、二表兄,说你今日在闹市街头被乐平公主吓破了胆,屎尿流了一地,看他们能拿本宫怎么样?”第8章车上,乔琬及时用手捂住了嘴才没让自己叫出声。她就让骆凤心去羞辱张子何一番,顺带嘲讽一下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宁国公一家。骆凤心问她要达到什么程度的时候她说了越丢脸越好,却没想到骆凤心竟能把他吓得屎尿齐流。这队友也太……给力了吧……乔琬不敢发出太大声响,小白就没这顾忌了,在乔琬脑海里疯狂尖叫:“啊啊啊啊太帅了吧!!!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她、她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软萌甜的小公主吗?”乔琬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她不早就不是了么?你忘了这些年被她支配的恐惧了吗?是什么给了你这种错觉?”就、就是刚刚看她脸红,加上不久前又刚聊完第一次见面的事,所以恍惚间忘了她俩已成死对头的事实,觉得骆凤心还是当年那个需要她照顾呵护的小可怜……不过真的好帅!乔琬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放下车帘退回到车里,接着余光就扫见了那片绿油油的荷叶……突然发现我好像作了个大死怎么办!!!“怎么了?”骆凤心回到车里,就见乔琬坐得端端正正,模样特别规矩。这不符合她一贯的表现啊,这人不是一天不搞点事就浑身不舒服的吗?骆凤心狐疑地瞧了她一眼,然后又打量了一遍车里。“我的荷叶呢?”“我认真想了下,觉得像公主殿下这样的金枝玉叶,一片小小的荷叶哪里配得上您呢?这礼送的不太合适……”“我的荷叶呢?”骆凤心无视乔琬的话,又一遍问道。看着骆凤心越来越高深莫测地神情,乔琬越发觉得不妙,飞快地回答:“我扔了!”骆凤心盯着乔琬,自己空口说瞎话的本事就是跟她学的,信她就有鬼了!刚才外面全是围观的人,乔琬不想露面,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荷叶扔出去,那不就暴露了车里还坐了一个人吗?那片荷叶那么大,车里地方有限,哪儿都不好藏,除非……乔琬看见骆凤心逐渐逼近,紧张地靠着车壁:“你、你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啊不是,女女也授受不亲,你不要过来啊!你再过来我叫了啊!!!”骆凤心没有配合乔琬玩什么“你叫啊,叫破喉咙也没有用”的狗血戏码,她一伸手臂,揽着乔琬的腰把她提起来放到一边,掀起原先被她压着的那块毛毯,果然在毯子下面找到了已经被压扁了的荷叶。乔琬抢在骆凤心再次动手之前把荷叶捡起来,掀开车窗帘布扔出窗外,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丝滞待,算是把她那并不发达的运动神经发挥到极致了。“你看,现在它已经被我扔了。”“谁许你扔的?那是……”骆凤心话说到一半生生吞了回去,她深吸一口气,扭头对外面的阿远吩咐道:“掉头回宫!乔御史今日不赔本宫一片一模一样的荷叶就别想走了!”乔琬:“???”骆凤心你什么毛病啊!我把你那绿帽扔了还生气?第一次见有人上赶着要绿帽的。“你要那么喜欢刚才那片荷叶,我去给你捡回来?”乔琬还想试图抢救一下自己,毕竟某位哲人说过,“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这里树叶换成荷叶也一样。只要她骆凤心想,乔琬觉得自己就是把御花园明镜湖里的荷叶都揪光了也完不成这个任务。刚刚笑话完别人,压力就来到了自己这一边。宝宝心里苦啊……没有任何意外,骆凤心拒绝了她的提议,理由是那片荷叶都压扁了,已经不能用了。乔琬搞不明白骆凤心要用这荷叶干什么,难不成还真想去做顶荷叶帽?不多时,她们又回到了宫里,骆凤心带着乔琬直奔御花园。此时午时已过,乔琬可怜巴巴地看向骆凤心,试图卖惨:“殿下,我早上起来还没吃东西呢,现在肚子好饿啊……”“真巧,本宫也没吃,你去摘,摘到一模一样的了就吃饭。”骆凤心没去找个荫凉点的亭子,就在湖边一块石头上坐下,招手叫来附近的小太监:“去给乔御史找艘船来,让她去找仔细了。”看来今天不摘是过不了这一关了。乔琬跟着小太监上了船,好在划船不用她出力,可是她摘了一片又一片,骆凤心总是能挑出毛病来,到最后乔琬也不一趟趟去问了,干脆捡着大小差不多的采了一船,让小太监划回去给骆凤心慢慢挑,“今日就这样吧。”日头炎热,骆凤心在乔琬又一次带了一船荷叶上岸的时候看了看她额上的汗珠,别开视线望着新送到她面前的这摊荷叶说道:“这些本宫都不太满意,乔御史如今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每日清晨来这里给本宫摘一把荷叶,等什么时候本宫挑着满意的了什么时候就停下。”一旁有宫女端了手帕跟一盆凉水,乔琬擦了擦脸,湿湿凉凉的手帕中和了脸上的温度,让人从心底里感到清爽。反覆擦拭过几次以后,乔琬觉得舒服多了。凉快下来以后,乔琬被晒昏了的脑袋总算又活络了过来。她有些不明白,自己都已经认错了,还把先前拿来嘴欠的道具销毁了,怎么这位爷不但没高兴点儿,反而更生气了,非得让她赔个一样的?要是这荷叶对骆凤心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她也能理解,可这荷叶还是她今早让人摘的,湖里满到处都是,能有什么特别?好在骆凤心也没让她摘多久,要是每天让她去摘上一两个时辰,不出三日这湖里的荷叶就得被她薅得就剩杆儿了。到时候不知道她会不会成为史上第一个因大面积破坏御花园生态环境而获罪的大臣,哦不,她现在已经不是大臣了,只是一颗卑微的、可怜的、没人疼的小白菜。唉,心好累。乔琬想问问骆凤心这一地荷叶打算怎么处理,待转头时才发现骆凤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殿下吩咐了御膳房给您准备午膳……”端着盆的那名宫女说道。行吧,还算她骆凤心有点良心,又是凉水又是午膳,多半是她自己也觉得这通脾气发的没道理,想示好又抹不开脸,所以才找了宫女来传话,自己放点狠话以后就溜了。啧,幼稚!乔琬觉得自己作为年长的那个,哪怕只长两岁,似乎还是跟骆凤心有点代沟。算了,她大人大量,就多体谅一下吧,谁让她这些年由于任务需要,确实做了许多对不起骆凤心的事呢?见那名宫女欲言又止,似乎还有话说,乔琬问道:“她是不是还说什么别的了?”“殿下还说……”那宫女抬起头看了乔琬一眼,又连忙把头低下去,脸上染上一抹绯红,用蚊子般大小的声音嗫嚅道:“殿下还说让您回去了沐浴更衣,把自己清洗干净送到她府上去……”乔琬:“……”现在她知道骆凤心为什么要提前走了,要是还没走,她这会非把这盆水泼到她头上去不可!她居然猪油蒙了心,以为骆凤心是不好意思。骆凤心你还是人吗?这种话也找人家小宫女传?看看你把别人羞成什么样了?第9章往日在宫里的午饭乔琬几乎都是跟御史台的同僚们一起在公厨里吃的,今日她暂且不想去凑热闹,便在御花园里找了个清静的地方,让人把饭端过来。这当然有点不合规矩,不过她都已经不是官了,官员之间约定俗成的规矩于她而言遵不遵守也没关系,反正本朝律法又没规定不准私下吃独食。此处凉风习习,正对着明镜湖,湖里的美景一览无余。这个世界的夏天虽然也热,但比起乔琬原来的世界还差得远。以前乔琬夏天离了空调就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条盐浸鱼干儿,现在她只要好好坐着,不像刚才一样顶着日头动来动去,就不怎么出汗。所以按说这会儿什么都很好,天气好,风景好,御膳房做出的食物跟御史台的公厨更不是一个水平的,味道也好着呢,可乔琬只草草戳了几筷子就没了胃口。“骆瑾和真的快要死了?”乔琬放下筷子问小白,老实说她还是不敢相信。早上小白告诉她这个消息时后面还紧跟着一连串变故,导致她尚未静下心来去想。后来她在曹淑妃的寝殿里见到骆瑾和,那人看起来跟往日没什么区别,根本无法让人想到他只有两年多的寿命了。乔琬与骆瑾和虽然是臣与君的关系,但骆瑾和礼贤下士,待人亲善,这些年待她不薄。乔琬起初只把他当做任务对象,她从现代社会穿越过去,骨子里没有古人那种等级分明的观念,时间久了,私心里还是把骆瑾和看做很好的朋友。得知好朋友大限将至,乔琬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是啊……”说起这个话题,小白也有些没精打采,要不是它粗心大意,从一开始就弄错了任务目标,也不至于害乔琬现在陷入麻烦。左右是吃不下去了,乔琬离开案桌,起身来到湖边,看着湖面上被微风拂起的波纹,心里盘算着到底该如何完成这次的任务。过去的三年里,在她的策划下,骆瑾和跟骆凤心之间一直假装有矛盾,但实际上兄妹二人感情很好,如今骆瑾和登基,从他给自己的密旨来看,他对骆凤心信任依旧。这是好事。骆瑾和还未有子嗣,若是他只有两年多的寿命,即便期间有哪个后妃生下了皇子,襁褓中的婴儿,不可能继承皇位。至于骆瑾和的那些兄弟们,不是在之前的那场夺位之争中炮灰掉了,就是资质愚钝,不堪大用。刨去这些,骆瑾和让骆凤心继位的可能性几乎可以说是百分之百。前朝有好几位女皇,其中不乏政绩卓著的,乔琬倒是不担心大臣们会因为骆凤心的性别反对她当皇帝,她担心的是到时候骆瑾和能不能主导这继位人选的决断。如果到时骆瑾和还没能从陈家手上把大权彻底掌握回来,那么到时候谁继位这个问题骆瑾和是怎么想的起不到作用,得看陈家那时候想推谁出来做傀儡,又或是陈家自己干脆决定取而代之。这么梳理下来,要推骆凤心上位,最好的办法就是帮骆瑾和解决忧患、收回大权,然后再由骆瑾和亲自下旨传位,这样就名正言顺了……想到这里,乔琬长舒了口气。虽然这条路也很难走,但皇位之争哪有容易的,起码这样她不用为了完成任务,亲手把自己扶上去的明君再拉下来。主意算是就这么定了,但眼下还是要面对实际问题。她曾就收回大权之事给骆瑾和提出过一个分为三步的长期规划,而骆瑾和给她的密旨上让她去做的就是第一步。“帮我看看月袖在哪?”乔琬出了宫,回家换掉官袍,另取了一套单衣,外面罩上月白色半臂薄绸衫,摘掉官帽换上帕头,摇身一变,俨然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小公子。三天前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了,不仅遣散了家仆,还遣散了她这几年积累下来的暗网,现在要做事,必须先把这些手下找回来。“在平康赌坊。”趁着乔琬换衣服的功夫,小白查到了月袖的下落。平康赌坊内,一个胡子拉渣的男人正趴在赌桌上吆喝着。他们这桌是赌坊里最热闹的一桌,下注的、围观的足有二三十人,就属他喊得声音最大。“我押四!”那男人面前已经堆了几十颗金珠了,他随手抓了一把,放到了写有“肆”的那个格子里。“真的假的?已经连开三局‘肆’了,章五你运气再好也不能这样吧?我买一!”另一人拍了五颗金珠到写着“壹”的那格里。“但是章五这几天几乎都押对了……”“就因为他押对了好几天,运气再好也该用完了吧……”“那不一定,跟着他准赢!”……人群议论了一小会儿,纷纷下了注,到底是不敢信那个名叫章五的男人运气能一直这么好,只有寥寥几人把钱放到了写有“肆”的那格,其余人都各自选择了其他格子。“买定离手了啊!”庄家等大家都下完注,揭开骰盅,三颗骰子分别摇出了一、一、二,点数合起来正好能被四整除。嘘声一片,章五嬉笑着收了钱,刚要继续下注,忽然感觉有谁在拽他的衣摆。他转过头,只见拽他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谁家的小孩儿啊,去去去去!”章五挥了挥手,一局终了,他兴高采烈地又收了不少钱,却察觉还有人在拉他。“喏,小弟弟,这个给你,别闹了啊。”章五从桌上摸了颗金珠给那小乞儿,金珠不大,一颗莫约三四钱重,但也足够这小乞丐去京城里最好的酒楼里吃上七八天。小乞丐在这街边乞讨,一天能讨上十几文钱就不错了,哪里见过这么大手笔,他呆了一下,生怕这位大老爷反悔,把手上的东西往章五身上一塞,捏着金珠撒腿就跑。章五见打发了这个小麻烦鬼,便又打算投入他的赌钱大业。他没太在意小乞丐塞给他的东西,一个小乞丐能有什么好东西给他?他把东西随手往桌上一放,只用余光扫了眼,接着呼吸一滞。哎哟怎么是这位大爷!她不是说要去浪迹江湖此生不见了吗,怎么才浪了两天就回来了,这一生是不是也太短了点?章五收起那枚要命的木牌,迅速把桌上的金珠装进自己的钱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