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被赐婚给死对头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42
作者:米酒圆子      更新:2023-06-21 22:21      字数:9785
  “别别别!”乔琬慌忙站起来去拉楠竹,“都是我的错,你别罚她。”她还记得上回就是因为她忽然生病害楠竹受了罚,这次又是她干的好事,要是再让楠竹背这锅,她以后就真没脸见楠竹了。“是楠竹的错。”楠竹跪得死死的不肯起来,不仅不起,还给骆凤心磕了个头,“楠竹大意失察才让夫人独自走掉,幸亏夫人安然无恙,否则楠竹万死难辞其咎。”怎么就你会的词儿多!乔琬见楠竹这么死心眼儿,越发怕楠竹真要求个责罚不可,忙对骆凤心说:“是我嫌她一直催我催的烦,背着她往她喝的水里放了点蒙汗药。她肯定想不到我会害她,这不能怪她。”“那就说错还是在你?”骆凤心瞥了乔琬一眼。乔琬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话都说出口了这时候再收回算怎么回事,还有没有点担当了!她硬着头皮点了点头。骆凤心收回看向她的目光,转向楠竹道:“既是夫人求了情,这次就不罚你了,日后伺候夫人要更加尽心竭力,不可再有下次。”楠竹称了句“是”,对骆凤心磕了个头,又给乔琬磕了个头。乔琬不是很想受这个礼,但她的来历不好张扬,告诉给骆凤心就算了,她没有再告诉第三个人的打算,而这个时代的地位之分就是这样,她要总和奴仆们平起平坐反倒不符合她的身份了。她强忍着尴尬等楠竹磕完头,楠竹刚直起身她便赶紧让人起来说话。这次楠竹没有再犟,低眉顺眼站去一边,恢复了以前那副沉默稳重的样子。乔琬见楠竹回归了正常模样心里总算觉得松快了一点,别说她刚才被吓到,就是还在跟她贫嘴的小白也被楠竹吓得没了声儿。“你跟我出来一下。”骆凤心道。乔琬跟着骆凤心来到外面,走得稍远了些才抱着骆凤心没受伤的那只的胳膊感叹道:“我从前都不知道她发起火来这么恐怖,你刚才要是不来,我觉得我还得被她骂上半个时辰。”骆凤心没有接话,不过脸上的笑容比起刚才在帐中的时候更明显了些。“你还笑我!”乔琬掐了了下骆凤心,“都不帮我说话。”“你自己说你做的事该不该挨骂。”骆凤心道。乔琬扭头装傻。“我说你你就跟我插科打诨拒不承认,难得有个人镇住了你一下,我还不能瞧个热闹?”“你们俩故意的是不是!”乔琬这会儿才转过劲儿来,难怪她觉得哪里奇怪,感情是她就这么被忽悠着不明不白把事情抖了个干净还顺带认了个错。从来都是她忽悠别人,最近却屡次被骆凤心忽悠,绝对是骆凤心对她施加了降智打击!她追着骆凤心顽闹了会儿,两人来到汤真河边。这一带未被前几天的交战波及,草地青青,水光洵洵,骆凤心寻了块地方坐下,乔琬挨着她坐到一起。“你……不说我?”从出帐到现在骆凤心对她一句严肃的话都没有,倒教乔琬有些不适应。“说你做什么?”骆凤心反问,“楠竹不是已经说过你了么,还是你就这么期待被我教训?”“没有!”乔琬迅速否认,随即又道:“你……有没有觉得你现在脾气变好些了?我不是说你之前不好,我是说,以前我犯了错你肯定会生气,还会嘲讽我,现在都不会这样了。”骆凤心想了下道:“其实我以前也不这样不是么?在瑶泉宫的那会儿……后来确实有些时候会控制不住,看到你在意别人关心别人就会不高兴,想让你眼里只有我一个人。”乔琬先前睡过觉,头发睡得乱七八糟还没来得及梳,骆凤心偏头与乔琬说话时看见了,便帮她把头发理顺,再一点点盘起来。“现在可能是你一直陪着我,我心绪好像确实平和了很多,看着你每天过得开心快乐,觉得这样就很好。”骆凤心将最后一个装饰用的鎏金小梳子别到乔琬的头发上,刚松开手,乔琬立即转过来,整个人都扑在了她怀里。“阿凤,你最好了。”乔琬抱住骆凤心的腰,刚才听骆凤心说到一半她就想这么做了,只是那会儿骆凤心还在给她梳头不方便动,这会儿能动了便抱着人不肯撒手。白天她还觉得她怎么会这么喜欢骆凤心,骆凤心在她心里的好感值已经到了最高点,这才刚过去半天她就发现这个好感值根本就没有上限,她现在比白天的时候还要更爱骆凤心了。不同于乔琬这样直白,骆凤心一直不是很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刚才那番话说完她其实是有些羞腆的,只不过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十六岁的少女了,就算有些害羞也不会表现在脸上。虽然脸上没显露,但身体的反应却没有来得及掩藏好,骆凤心久违的在乔琬抱她的时候僵了一下,心猛然直跳,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神智,缓缓圈住乔琬轻声道:“你也最好了。”※※※※※※※※※※※※※※※※※※※※楠竹老师:我还在训话呢你们俩就在下面给我眉来眼去,统统出去罚站!乔琬雀跃:好的老师!我们去罚(yue)站(hui)啦~今天是第一百章 啦,糖!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甜甜圈忘放糖了 10瓶;柯柯 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01章“这次交战的情况怎么样?”乔琬很想就这样跟骆凤心一直相拥着, 只聊风月不谈政事, 可惜她有她的任务, 骆凤心有骆凤心的责任,哪怕在这种时候她也能明显感觉到骆凤心有心事。这个国家一日不太平,她俩就无法彻底抛开烦恼享受人生。她仍旧依偎在骆凤心身上, 骆凤心抚着她的背看着远处静静流淌的河水道:“伤亡士兵的具体人数还在清点中, 我这两日去各营都看过一遍,情况尚可接受,只是……有件事我有些在意。”“怎么?”乔琬稍微撑着草地坐起来一些。“咱们跟符州军交战, 往常阳绍口那边虽然不来支援, 但起码会在后方骚扰一下做做样子,等咱们打得差不多了再来捡点便宜分点功劳。这次征西王率军偷袭, 我们在正面抵御了很久,斩了他两员大将,他本人也被我射中一箭。符州军说不上溃败, 但也士气大伤,这时候陈秋铭若是从阳绍口出兵跟我前后包夹, 我们是有机会在这一役里将征西王彻底拿下, 可是直到征西王撤军, 阳绍口都没有动静……”“会不会陈秋铭没想到有取胜的机会?”乔琬问道。骆凤心缓缓摇了摇头:“你对陈秋铭这个人有了解么?”“我听说他……嗯怎么说呢, 多是一些比较正面的评价,比如做事顾全大局, 不会冲动感情用事一类……”上次乔琬怂恿陈修禾去阳绍口找陈秋铭借粮, 陈秋铭在自己的地盘上, 周围全是他的手下,完全可以不理他这个弟弟甚至把人扣下来,可他却耐着性子委屈自己几顿饭来演戏敷衍陈修禾,可见不是个霸道不讲理的人。也正是因为这样,乔琬才放心大胆的去截他那批粮。从这件事和她对陈秋铭的了解,即便她截下了这批粮,陈秋铭只要没个很正当的理由便不会立即同他们翻脸,更不会为这事一怒之下不顾尚在与符州军交战的局面率兵来攻打她们。“不仅如此。”骆凤心道,“当年胡人探得戍北军的布防弱点,劫掠西北边境的时候就是陈秋铭带兵去增援的,他与戍北军合兵一处共同击退了帖帖沫儿。这里面一方面有胡人本就只擅长掳掠攻城不善防守的原因,另一方面我问过当年参与此役的老兵和将领们,据他们说陈秋铭领兵有方,于用兵一道上深得其父平襄王的真传。这样一个人,我不信他会看不明白当时的局势,何况我还专程派了人去请他出兵。”“那就只能是有人授意他……”乔琬掐断一截草,食指与拇指一边细细撵着,一边缓缓分析说:“陈家几个掌权的人里最小心眼的当属陈太师,咱们动了那批粮,他确实有报复咱们的动机。但是那日咱们刚截完粮,王坤和李寿宜都还在回去的路上,陈太师不可能知道得这么快。陈家不会希望输掉这场仗,一旦战败,届时陛下追究起缘由,陈秋铭消极支援、陈太师命人给咱们的粮草做手脚的事都得被牵扯出来。他们打的算盘应该是等咱们跟征西王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趁机抢功,这次明明是个很好的时机可陈秋铭却没有这么做,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皇兄的身体已经快撑不住了。”骆凤心接上乔琬的话,眉头紧锁,“他们根本不担心皇兄追责,甚至希望把这场战役拖得更久一点,好让咱们被迫耗在这里没法回京。”“你那边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么?”乔琬问,她知道骆凤心在宫里是有眼线的。“还没有。”这也是骆凤心最疑惑的,陈家分明有了新动向,可她却毫不知情,她很担心现在京中的局势已经不受控制了。“你先别急,情况可能没有这么糟。”乔琬沉吟了一会儿忽然道,“陛下的身体他自己清楚,如果真的已经到了撑不住的地步,即便你的人被人盯上了没法来,他也会想方设法派人来报信。还有你说陈秋铭之前还会配合着做做样子,这次却突然变了,我估计他是最近才接到了宫里的传信。而且月袖也回京了,如果京中有大的变故她不可能不知道。我猜陈太后她们多半只是有了别的计划,但还没有付出行动,咱们赶快一些应该来得及。”“我知道了。”骆凤心沉默良久后回答。乔琬平心而论对自己的判断有八成把握,可这毕竟是一场豪赌,一旦判断错误,后果不堪设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她也有些焦虑,手心微微出汗,呼吸也稍显沉重起来,可是坐在她边上的骆凤心却几乎没什么变化,附在她手上的掌心依旧温热干爽,注视着河面的眼眸若有所思,这份沉着冷静让乔琬觉得既可靠又难过。在她原来的世界里像阿凤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才刚刚大学毕业,才刚开始学着面对生活的压力,而骆凤心却已然有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抗压能力,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谁会天生如此呢?“阿凤……”乔琬重新回身抱住骆凤心,把下巴搁在骆凤心的肩上轻声道,“别想了,闭眼睡一会儿吧,你是不是好几天没怎么休息了?”“嗯。”骆凤心也以同样的姿势回应乔琬:“我睡一会儿,你看着点军营方向,有什么异动随时喊我。”夜空明净,清风徐徐。骆凤心在草地上躺平,头枕在乔琬的腿上,阖上双目小憩。她睡着得很快,乔琬感觉就是回头望了眼军营的功夫骆凤心的呼吸就已经变得悠长了起来。也是,她只是担惊受怕了几日就累成这样,阿凤背负着自己与全军几万人的性命与敌人生死相搏,战后还要安抚将士稳定军心,又不是铁打的人,怎么会一直熬得住。她低下头注视着骆凤心睡颜,今晚月色很好,将骆凤心的面容映照得莹白如雪,纤长的睫毛微微上翘,时不时轻颤一下,乔琬不知道骆凤心在梦中看见了什么场景,有没有梦见她。她有点手痒,想去拨弄一下骆凤心的眼睫,食指都快碰上了又犹豫起来,末了悻悻地收回,扯了半截草在指尖绕来绕去聊以慰藉。阿凤睡觉时一向很警觉,她要是碰到了阿凤的睫毛一定会害阿凤醒过来。阿凤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会儿,乔琬舍不得闹她。一夜太平。骆凤心只睡了大约一个时辰,两人回到帐中又补了会儿觉,待乔琬再次醒来时身边的床铺都是凉的,看样子骆凤心已经起去多时了。她伸了个懒腰坐起来,隐隐听到帐外有人说话。“楠竹?”乔琬唤了一声。楠竹掀开帐帘进来向她请安。“谁在外面?”乔琬在楠竹的伺候下穿好衣服,跪坐在坐垫上等楠竹帮她整理头发。“是陈小将军。”楠竹回答。乔琬的头发昨晚骆凤心帮她梳过了,后来睡觉时只散了下面一半,上面还是好的,楠竹只用帮她把底下的头发重新盘起来就好,弄得很快。“哪个陈小将军?”乔琬先前熬了很长一顿时间,昨天两觉一睡整个人都有点懵。“就是平襄王家的陈修禾小将军,在外面想见您,我跟他说您在休息,让他先回去。”楠竹道。乔琬这才想起来:“他找我有什么事么?”“他没有说,也不肯走,现在还在外面,您要见他么?”楠竹给乔琬弄好了头发,递上水杯给乔琬漱口。乔琬洗漱完毕对楠竹道:“让他进来吧。”楠竹出去转达了乔琬的话,将帐帘挂起来。帐内瞬间大亮,乔琬眯缝了一下眼睛,抬起手臂遮了下过于刺眼的光线,待到双眼适应时才放下,却见陈修禾还直戳戳地站在门外,这么半天都没踏进来一步。“怎么,我这帐中有吃人的猛兽不成?”乔琬调侃他道。“您是殿下的内眷,我是外臣,不可入内冒犯。”陈修禾说起话来还是那样一本正经,只不过比起一开始对乔琬这个“内眷”的不屑一顾,这时再说起这个词时则多了些尊重,起码会用“您”来称呼她了。乔琬忽然对陈修禾的老师很感兴趣,究竟是哪位能人能将这么个小孩儿教出一副老学究的模样,还把自家的对头当成了崇拜对象。她心情好的时候或许会逮着这个捉弄陈修禾一下,不过她这会儿刚睡醒不是很有精神,而且陈修禾眼下虽然站得笔直,那纯粹是一直以来的家教使然,他耷拉着眉眼,目光游移躲闪,活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浑身上下哪哪儿都写着可怜。看在他今日这么上道,学会好好跟她说话了的份上,乔琬决定大发慈悲放过这次戏弄人的机会。“那你就站那儿说吧。”她道。这件事大概让陈修禾很难开口,他在乔琬发话之后又站了半天才涨红了脸问道:“这次我二哥眼瞧着征西王攻打咱们都不出手救援,是、是因为他恼咱们抢了他的粮对吗?”原来是为这件事……乔琬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个问题她昨晚刚和骆凤心探讨过,陈修禾只会比她更了解他这个哥哥,他会专程来找她问这件事说明他心中已经有答案了。“一定是这样!”似乎生怕乔琬说出一个他不想听的答案,陈修禾抢在乔琬回答他之前又自说自话地答复了他自己,“我、我去写封信让人给他送过去,就说抢粮是我的主意,让他不要生气了。”说完他转身便跑,果然如乔琬所料一般,陈修禾在她帐外等这么久根本就不是想要一个真相,他只是想找个人听他说话,好让他可以说服他自己。“啊,我现在觉得这个世道好像有点过于残酷了呢。”陈修禾走后,乔琬再次抬起手臂遮挡了一下强烈的日光,同时也遮住了自己的双眼。陈修禾方才那彷徨失措神情,三十那日曹皇后一声不响的哭泣,千阳城的熊熊大火,裴霜的尖声喝问……再往前去还有含元殿前那怎么洗都洗不净的台阶……原先这些于她而言只是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可是自从她开始频频感伤于骆凤心的早熟之后,这些人和事也从一个个符号一个个故事变成了会不断牵动她情绪的一部分。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生在太平年代,这些不如意大多只是一些令人唏嘘的遗憾,而生在一个混乱黑暗的年代,这些不如意的背后却往往血泪交杂。“所以一定要给大家带来安定啊……”乔琬脑中,小白的神色是难得一见的严肃与哀伤。※※※※※※※※※※※※※※※※※※※※明天写完这一仗,接下来再有一段完整的剧情就结束了。开文到现在四个多月,终于可以进入完结倒计时,激动地搓手手,我会尽量搞快点!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乱入的三金、10086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粒米 10瓶;甜甜圈忘放糖了 8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02章前几日那一战中陈秋铭一方的反常之处不仅引起了骆凤心的警觉, 同样也引起了征西王的注意。这个时间点对于三方来说都很关键, 大家各怀心思,却都不敢贸然行动。现在较量的就是谁能更加沉得住气, 一旦过于急躁或是疏忽大意就会被另外两方抓出破绽。自那以后征西王开始按兵不动, 摆明了是打定主意要等着骆凤心跟陈家先闹起内讧来。陈秋铭那边同样偃旗息鼓,意在拖延时间。骆凤心这些时日跟之前没什么分别,仍旧是每日按例巡查,检验各营的操练情况,有时候还会亲自下场跟将士们比较一番,好像完全没有这回事一样。那夜她既然说过知道了,乔琬相信她一定有自己的打算,因此并未再向她提。现在的局势就如同走钢丝,同时还伴随着三方心理上的博弈与较量, 每一步都凶险异常。她能给与骆凤心的帮助不多, 唯有最大程度做好她能做的事,不给骆凤心增加额外的压力。月中,栾羽穿着公主府家仆的衣服带了口箱子赶着牛车孤身前来, 营门前的守卫将他拦下,骆凤心此时不在营中,他们便派了个人来请示乔琬。“让他进来吧,是我们府上的人。”乔琬出来见了人后说道。军营之中原则上不许不相干的人随意进出, 但既然郡主亲自发话了, 几名守卫也没什么好说的。他们不可能当着郡主的面搜人家的箱子, 齐齐退开一步让路放行。乔琬领着栾羽将箱子搬到她的帐中, 随即栾羽出帐,楠竹放下帐帘,没过多久乔琬也出来了。她换上了一件素纱石榴裙,这是她到营中这么久以来从未穿过的,由此“可见”,她这位郡主应当是受不了连日来的酷暑天气,让家仆送了些夏日清凉的衣服来。不怪她小心成这样,军营里人多眼杂,难保不会有一两个奸细,在这样敏感的时刻,她和骆凤心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被人盯着,必须慎之又慎。“怎么样了,东西都弄好了么?”乔琬出去转过一圈后又回到帐中,叫来栾羽问。“都按主人说的准备好了,容姑娘和广逸兄总共做了五架木鸢,已经运送到通文山庄,只等主人命令。”栾羽低声道。通文山庄位于汤真河另一侧山头后面,是乔琬年初托月袖找人买的,月袖又吩咐到自己的手下,中间转了几道弯,除了她与月袖、云家兄妹几人外加骆凤心,再没人知道真正的买主是谁,自然也不会把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山庄跟山后河对面的战局联系起来。“好。”乔琬听后点头道,“你且等着,待殿下决定好作战的时机以后再去通知他们。”这一等又是近半个月,原本负责留守岷州的阿柴于深夜赶到了军营,匆忙闯入中军大帐,莫约半个时辰后,骆凤心满脸凝重地出来,点了两个营的人给他。他趁着夜色来又趁着夜色走,前后总共不到一个时辰,可谓是火急火燎。当晚符州军营中,征西王韩召便从潜伏于岷州军中的细作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同时传到他手上的还有一份密报——岷州守军发生内乱。那些人原本就是山匪强盗,被乐平公主招安收编,此前有乐平公主坐镇岷州时还好,如今乐平公主久久未归,这些山匪们本性复发,掳走了千阳城中一众官员,以他们的性命相挟,让柴樟和他的那些个公主亲兵滚出岷州。“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征西王看完密报大笑道。这份密报和细作刚才来报的内容相互印证,再加上陈秋铭此前的反常举动,足以说明乐平公主那边确实后院起火,让她不得不在这样紧要的关头还将一部分兵力抽调回去。“我说陈秋铭那个小崽子眼光不差,前番怎么会放过大好的进攻机会,原来他是在等这个。这次岷州守军哗变多半有他们陈家的一份功劳……”征西王话还未说完,又有一名士兵前来汇报。征西王将人宣入帐中:“讲。”“启禀将军,岷州军正在撤退。”“哦?”征西王捋了下胡须,问道,“阵型如何?”“非常仓促,看上去有些混乱。”“嗯……”征西王思索片刻看向手下的将领们:“诸位以为如何啊?”“末将认为此乃天赐良机,乐平公主乍闻叛变消息必定心神不宁,而岷州军将士忽然收到撤退命令想必也正惊疑不定。值此军心大乱之际,末将请求出战,必定将他们一举拿下!”“末将请求出战!”“末将请求出战!”几名将领依次站起。征西王摆了摆手笑道:“哎,你们想得太简单了。正所谓实者虚之,虚者实之。咱们前番夜袭,她乐平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集结起军队反击,可见岷州军军纪严明。这样一支队伍,怎么会撤个军就撤得乱七八糟呢?依本王看多半有诈。”“这……”几名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不以为然,有人觉得有理,但上次情形确实凶险,要不是陈秋铭没有配合乐平公主,胜负尚未可知。他们才吃过亏,余悸犹在,话大可勇猛一点说,关于出战还是谨慎一点的好。“那依将军的意思……”一名将领试探着问。征西王道:“传令各营今夜好生休养整顿,明日天亮再行追击。”经过这几个月与岷州军的反复交战,征西王发现岷州军格外善于夜战,这大概跟其中不少人是山匪和民兵团出身有关。这些人未被收编前就长于夜袭和夜间防守,从小到大在夜晚打过无数场仗,反应之迅速经验之丰富确实不是他们符州军可比的。既然夜色不能给他这一方的将士提供帮助,反而更有利于敌人,那就不如等到天明之后再一决胜负。这一夜有些漫长,韩召当初满腔雄心壮志率兵北上,却被拦截在了这么个不尴不尬的位置,领兵的还是两个后辈,这教他如何不气恼,眼下终于有了击溃敌军,长驱直入的机会,又教他如何不心急?不过他都在这里耽搁了几个月了,不差这一晚。众将走后,他独自在大帐中又坐了一会儿。按理说他应该去睡一觉,养足精神以应对明日的战斗,可是他没什么困意。明日这一仗虽然不是他夺取皇位的最终之仗,但只要赢下来,他离皇位也就不远了。一想到这里,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在燃烧,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让他依稀又回想起当年追随高祖皇帝南征北战的日子。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啊……到底是老了,不过如果能在死前坐上那把龙椅,这辈子也就值了。过去的很多事都像走马灯似的浮现在他眼前,征西王坐在案桌前以手支着头,直至快要破晓时才打了个盹儿。即便睡着了他也还惦记着这一场决定命运之战,没过多久就醒了。“什么时辰了?”他瞧见外面已经亮了,担心自己睡过了时候,唤来值守大帐的小兵问道。“回禀将军,卯时刚过。”小兵回答。还好,正是他准备集合出兵的时候。征西王走出大帐,外面的风很大,即便他穿戴了厚厚的铠甲依然能感受到一丝凉意。他贪婪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从身到心都觉得很舒爽。比起前几日闷热到透不上气,今日这样的天要舒适得多,老天似乎知道他今日要出兵作战,特意为他安排了个好天气。想到这里,他的心情更加愉快了。有了他昨夜的吩咐,此时外面数十个营的士兵都已列队完毕,就等他一声令下。“我等从符州出发,已在此地耽搁数月,想必诸位都同本王一样,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同敌军决一死战了。如今岷州内乱,岷州军仓皇撤退,此乃乐平公主骄傲自大不能服众所致,亦可说明天道都站在本王一方。今日就是诸位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凡杀敌十人者,赏……”征西王鼓舞士气的话正要说到高潮的部分,身边一位心腹将领忽然脸色大变,指着前方颤声道:“将军快看!”征西王心里咯噔一响,他顺着那名将领所指方向望去,只见滚滚浓烟从山谷间升起。现在所有的士兵都面朝北边向着岷州军,而他和几位将领都是面朝南对着这些士兵们的,在他们的前方,也就是整个军营的后方,从浓烟升起的地点来看,那分明是他们的屯粮地大洮!征西王一瞬间明白过来,什么撤退什么岷州内乱都是幌子,昨晚柴樟根本不是带了人回去救援老家,而是带了人去烧了他们的粮草!“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征西王喃喃自语。他不是没想过骆凤心会耍花样,只是岷州军在他们北边,大洮在他们南边,岷州军要绕开邑奉道,就算是轻骑快马也得用上一昼夜的时间,怎么可能仅用一晚就杀到那边呢?只一晃神的功夫,许多士兵也发现了不对,不断有人回过头张望。他们虽不知道屯粮的具体地点,但看几位将领的脸色也能猜到那山谷中被烧的是什么。一瞬间队列中响起了嘈嘈切切的议论声。征西王立刻意识到不能这样下去,既然大家都看见了,他索性坦白直言,愤然怒道:“恰如大家所见,敌军烧了我们粮草,断了我们的后路。我们无路可退,想要活下去,只有歼灭敌军,抢夺他们的粮……”“将、将军!”又有人惊惶地喊道。这次不用人指,征西王自己也看见了。从河对岸的山头接连飞出了五只巨型怪鸟,这些怪鸟滑过汤真河上方,直冲他们营地而来。大家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东西,个头足有一个营帐那么大,漆黑的底色上有着无数怪异的花纹,光是看见就让人从心底里生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众人一时呆住了,眼睁睁看着这几只怪鸟逐渐接近他们的营地。突然,怪鸟的肚子翻转开,纷纷扬扬的纸片被风吹落到他们的身边,不少人这才发觉那竟是五只机关鸟,而这些纸片显然都来自于敌军。纸片上粘着竹片,估计是为了防止它们被风吹太远。有士兵随手捡了一张落在自己身上的,正要看时忽听得空中传来接二连三的巨响,惊得他手一抖又将纸片扔了出去。他仰起脖子,正看见最后两只机关鸟投完纸片后在他们的营地上方爆炸成了碎片。不知是被这几声巨响炸懵了还是被这些从未见过的机关鸟震撼住了,方才因发觉粮草被烧而私语不断的众兵陷入了诡异的安静,直至有一人忽然失声喊道:“这、这不是杨将军的名字吗?”大家这才回过神来,纷纷查看落在自己身边的纸片。写有那位杨将军名字的纸片几经转手被人递到了他本人的手里,他展平一看,这竟是一封家书,而上面的笔迹分明是他夫人的!陆续又有一些名字被人喊出来,大家很快就都知道了这些纸片是什么,正值人心惶惶之际,从河对岸的山上又传来了呜呜咽咽的妇人啼哭之声,那声音此起彼伏,凄凄惨惨,不计其数。原本还算齐整的队列顷刻便乱了起来,符州告破的流言飞速在士兵中流传开来。“此乃敌军扰乱军心之计,再有胡言乱语者定斩不饶!”征西王拔出佩剑一剑斩杀了一名捏着纸片痛哭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