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臣是攻啊》TXT全集下载_13
作者:安西沉      更新:2023-06-22 01:21      字数:9847
  “与父亲无关,你只管做你的事,这是我个人的选择,并非李氏的选择。”李承欢道。“那陆参将?”“是殿下派来淮州协助我的,殿下似乎在担心淮州出什么乱子,你是淮州长官,可知道淮州有什么事要发生?”李承欢很直接,沈从文自拜入李郸门下,便是与李氏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许从文皱眉想了想,摇头道,“并无异象啊。”李承欢继续问,“那淮州可有什么人或事是与二殿下有关的?”这么一说,许从文突然想起什么,“我到曾听闻过一些密辛,不过时间太久了,也可能是谣言……”“你说。”李承欢眼眸一亮,顿时催促。许从文想了想措辞,说道:“据传当今淑贵妃的母族林氏,原先是江南的望族,当年陛下还是太子时,曾路经淮州,遇着了当年豆蔻年华的林氏,与其互生情愫,并将其纳为侧妃。可是一直未曾将人带回京都,直到林氏诞下二殿下后,陛下才将林氏与二殿下一起带回京都。按理说陛下继位后,淮州林氏该是一飞冲天的,可是却奇怪的渐渐没落,如今淮州已然没有林氏这一姓了。”“这是为何?”李承欢不解,他是知道当年的陛下确实是十分喜爱林氏的,可是如果当年的太子深爱林氏,后来又怎会将所爱之人的孩子丢到边境那样危险的地方参军,以至于整个朝野都认为皇帝已经忘记了他第二个孩子,林氏家族更是低调的可怕,几乎将所有的触角都没入了深深的地下,几乎让人忽略了他们的存在。也早在许多年前,宫里就传出淑贵妃失宠的传闻。直至秦王凯旋回京,众人才突然再次看到了传说中不得帝宠的二殿下。“没人知道,好似林家突然就从淮州搬走了,可是似林家那样的大族怎会突然选择抛却根基,迁去异乡呢?7道理上实在说不通,所以坊间大多认为此事乃是谣言,淮州根本不曾有过什么林氏望族。”许从文分析道。“这么看却是很像谣言,可是空穴不来风。”李承欢说道,恐怕殿下就是听闻了此处的风声,才将陆迁派来,顺便查探一下详情。“这就不知啦!我在淮州任职近三载,也只是略略听到了些风声而已。对了,师兄此次被调来淮州,当真是因为得罪了太子?”许从文忧虑。李承欢也不避讳,点了点头,“不知淮州可有太子门下?”“这倒不曾听说,淮州只是江南道属州,最大的官儿也不过从五品,太子恐怕是瞧不上眼,不过江南道布政使曹阔却是太子门下。”“你的顶头上司?”李承欢看向他。“哎。”许从文也看了看李承欢,从前太子笼络李氏,曹阔自然对他颇为亲近,现下李承欢转投了睿亲王,也不知曹阔会如何给他穿小鞋了。“辛苦了,师弟。”李承欢拍拍许从文垮下来的肩,安慰道。“……”新任同知到任,自然是要与诸官会面的。时间安排在下午申时。衙署会客大厅里,坐满了大大小小的官员,许从文坐在上位,李承欢与赵介各坐在许从文下手的左右两边。一众三四十岁甚至四五十岁的淮州官员,偷摸摸的瞧着这位年轻的有些过分的新任同知,互相看看,满眼惊叹,心想,这位还真不愧“少年风流”这四个字。上午城中的闹剧众人已经从各个渠道知晓,此时一看这位少年知州,顿时对号入座,准是这位没错了。看到这位新长官的俊俏相貌,不免又要想到因为貌丑而被排挤出中枢的赵介赵通判,看他的眼神便更为古怪起来。有人闲的无聊,便想,当年的赵通判若是有李同知一半的好相貌,现在估计早在中枢站稳了脚跟,哪里还需要在这小小淮州与许知州论长短。“咳!这位便是新任的淮州同知李承欢,以后便要与我等共事,诸位莫要瞧李同知年少,他的才学却是没的说的。在座各位今后要好生任命,不可懈怠。”知州清清嗓子发话了。李承欢适时接口道,“承欢初来乍到,许多事情不懂,往后还请诸位多多照拂。”诸官便说,“哪里哪里?大人客气了。”于是李承欢便开启了无所事事,又稍微有些忙碌的地方官的生活。因为同知大人总要出门“考察民情”,于是前期的时候差役们在城中四处宣告:看到同知大人,不许刻意聚集闹事,违者罚款十贯。于是城中闺秀们就都知道了那位俊俏的少年就是淮州新任的同知大人,由此也打听到了这位同知大人乃是京都里来的风流人物,少女们春心难抑,芳心暗许,淮州街头逛街买花的女孩子渐渐多了起来,都想与这位勤快的同知大人来一场浪漫的邂逅。这天,李承欢带着陆迁子辛和一众侍卫差役去调查一户人家的失窃案,浩浩荡荡几十人,蔚为壮观。城中百姓都乐得看热闹,但是想到同知大人出行,不可聚众,又纷纷安耐住好奇,只敢遥遥探头去看。只见一路上无数伸长了脖子眺望远方的民众,也算一处奇观了。可能是因为李承欢相貌好,让人天生会对他产生好感,也可能是因为自从这位大人任职后,每天兢兢业业,解决了无数积压已久的陈年旧案,帮助了许多无处伸冤的苦主,也可能是凡是家有豆蔻年华少女的人家,每天总要听自己的女儿夸赞那位少年官员。淮州百姓很快就接受了这位少年同知,并格外爱戴。甚至有热心的百姓会在宰了鸡鸭牛羊后,分一部分送到衙署,给大人和那群看着凶巴巴却总是整日穿街走巷帮助百姓解决麻烦的侍卫们改善改善伙食。这群人也是来者不拒,一片和乐融融。李承欢不搞内部政治斗争,一心只想在自己在任期间,为当地百姓解决些麻烦,谋求些安定幸福的生活,就如同当初萧胤说的那样,只有成为国器,方能保护更多的人。那些原本蠢蠢欲动,想暗地里给李承欢下绊子的人统统被陆迁暗中警告了一通,连赵介也不例外。早先有一位经历司经历没听告诫,想做些什么事儿来时,被陆迁的属下直接用麻袋包了沉塘了事,对外宣称这位经历告老还乡了,只是众人哪里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一个个如惊弓之鸟,此事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再多吭一声。赵介原本还想告上江南道布政使司,上报的条子却在第二日晚上出现在了自己的书案上,书案上赫然多了道深深的刀痕,几乎将书案劈成了两半。赵介顿时吓得魂不附体,知道了黑甲尉的手段后,再不敢多生事端。这些李承欢隐隐有所察觉,心里略有些抵触,但想到这些人的目的乃是为了针对自己,陆迁用凌厉手段杀一儆百,也是为了他能顺利行事,这样也能避免牵涉进更多的人,避免死更多的人,便忍下没有多言。就这样,很快到了冬天。冬天是百姓们最难熬的季节,气候寒冷,若是贫苦人家缺衣少粮,是有很大几率活不过冬天的。即便富饶如淮州,每年因为贫穷卖儿卖女冻死街头的人也不在少数,这是州州县县都有的情形,即便是繁华如京都,也不少见。而府库纳税之后,粮仓的余粮也不多,想要一整个冬天,每日都开仓放粮是不现实的。李承欢跟着赵介去看过粮仓,除却府衙的供给开支外,顶多只能放十天的粮,可是冬天是漫长的,远远不止十天。“没有粮食怎么办?”李承欢看着赵介,赵介掌一州粮运,家田等事项,李承欢自然要问他。赵介顿时噤若寒蝉,生怕李承欢借此事拿他开刀,嗫嚅着说道,“可以请乡绅大户们捐些钱粮应急,只是强征是万万不可的,乡绅们是地方的根基,官府切不能为了一时之需,与乡绅地主们生出嫌隙。否则大大不妙的。”李承欢点点头,应道,“赵通判说的有理,自然不能寒了乡绅们的心,只是本官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辖下百姓受这等折磨呀。赵通判可有良策可以教我?”赵介心里发苦,这种事做来总是里外不是人,他犹豫了一下说道,“若是想让乡绅们主动捐些钱粮不若也回馈些好处,乡绅们最爱声名,不若为捐粮大户们立碑以示表彰?”“立碑?他们就肯么?本官不曾接触过这样的事情,不若此事就由赵通判去斡旋?本官在一旁协助赵通判?”李承欢金枝玉叶的长大,哪里伸手问人讨过钱,有些为难。赵介立刻小意道,“不敢。”第34章 筹粮今时不同往日,陆迁守在李承欢身边虎视眈眈,如今谁不知道睿亲王正得帝宠,而黑甲尉是睿亲王的亲军。赵介只觉得自己正困守危城,一个不小心就要丢了小命,关键是死了都没人敢替他说句话。李承欢让他去讨粮帮穷苦百姓过冬,他哪里敢说一个不字。从前面对知州都没这么憋屈过。他在自己的宅子里长吁短叹,想着对策,他觉得不能就这么窝囊下去,若是真让这小子在淮州站稳脚跟,得了民望和根基,那这淮州哪里还有他赵介的容身之处?不行!万万不行!可是想到陆迁那个笑面虎杀人不见血的手段,他又有点犯怵,刘经历消失的不明不白,到今天他都没找到人的尸首,处理的干干净净,好像这世上从未有过他这个人一般,实在叫人心寒。一旁的师爷见自家老爷愁眉苦脸郁郁寡欢,便小心问道:“大人,因何忧愁?”赵介看了一眼王师爷,叹息道:“李同知不愿见城中百姓在冬日受冻挨饿,便打发本官去筹粮,这粮若是这般好筹措,那从前哪里还会饿死那样多的人?本官又哪里是那样黑心的官,喜欢眼睁睁看着辖下的百姓活活冻饿而死,这不是实在没法子么?”“这如今的世道,粮食尽在豪绅大户手中,这些人哪个背后没有盘根错节的背景,要虎口夺食,着实困难。”师爷也皱眉捋起了胡须,觉得这个李同知还真是有手段啊,一边武力镇压,让人不敢反抗,一边又出这样刁钻的难题给他家大人为难。“谁说不是?”赵介又是一声长叹,那丑陋的瘦长脸颊更是愁苦了几分。师爷想了想,说道:“不若大人先去试试?能筹多少,便筹多少,大人尽力了,实在不成,李大人想必也是不能毫无道理的怪罪大人的。”毫无道理?赵介苦笑,有黑甲尉精锐随时候命,斩杀一切异己,他李承欢还需要讲什么道理?一旁的王师爷却突然计上心头,在赵介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他却不知,李承欢此时也是愁的紧,他坐在衙内与许从文商议筹粮之事,许从文只说,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这些乡绅,历年来,在大雪之际,才会设立粥棚,施舍些清淡的粥水,待雪一停,便会收棚,该死的人还是会死,而豪绅们依然赚了名声。李承欢听的不可思议,他从未想过,这世间竟然还有这样无耻的人?“让他们向官府捐粮,他们捐肯定是会捐的,没有哪个乡绅愿意和官府对着干,但也就捐个几旦,做做样子,大气些的也就几十旦。想让他们捐出足够养活城中那么多穷苦百姓和乞儿们一整个冬天的粮食,他们是万万不肯的。”许从文做知州的这几年才知道要为一方父母,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也为自己曾经对他们不明就里的弹劾感到羞愧。而他是个直臣,做御史是一把悬在百官头顶的剑,可监察百官。可是他并不是个多厉害的能臣,到了淮州三年,他也曾拼了命的想改善这一切,可是最终都徒劳无功,地方上的势力纵横交错,牢不可破,他这个初来乍到的京官很快就被地头蛇们压的没了脾气。其实这段时间看到李承欢的所作所为,他已经觉得这位年轻人非常了不起了。在淮州做知州三年了,他还从未见过像如今这般爱戴官家的淮州百姓,他们甚至会自发将珍贵的肉食送来衙署为他们改善伙食。这在从前的许从文眼里简直是天方夜谭。“那我亲自去走动走动。”李承欢觉得淮州百姓还是很善良淳朴的,至于那些乡绅,即便有什么旁的心思,在他面前,还不得夹着尾巴做人?李承欢无奈摇了摇头,他从未想过他一介文臣,有一天也会靠武力服人,他知道这样不好,但是以德服人说来好听,想做到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非常清楚,京都朝中有李郸和萧胤,他不会在淮州待太长时间。至少,在他还在淮州的时候,他不想看到有百姓活活冻死饿死在他面前。许从文看着李承欢离去的背影,有些惭愧,他曾经也是怀着如此赤诚之心想为天下百姓谋些福祉的,只可惜人力有时穷。是夜,李承欢以和睦乡里的名义将淮州大大小小的乡绅富户请去了醉月楼。乡绅们其实心里也是门清,哪个新官上任没有个三把火来着?瞧这时节,冬天了,恐怕又要打他们粮食的主意了。这样的官他们见的多了,高高在上不知民间疾苦,好似他们的粮是天上掉下的,大风刮来的,想拿就拿?哪有那么容易!众人打定主意,任他舌灿莲花,也休想从他们手里拿走一粒米。这场宴席由他主持,李承欢坐在主位上,赵介陪坐一旁,小心翼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李承欢的下属。同知大人请客吃饭,还是如此身份背景的同知大人,这些人虽然打定了主意绝不捐粮,但是同知大人的面子却是不敢拂逆的,来的都很早,此时已经满满坐了三大桌,其中地位最高,淮州城里最大的几位乡绅与李赵二人同席。李承欢来到淮州也有个把月了,整天在城里东游西逛,知道他的人着实不少,此时众人瞧见一个唇红齿白笑意盈盈的少年坐在上首,都觉得有些诡异,实在是没见过这样年少的父母官。只是大多数人听说过他,却还未曾有幸得见,此时见了才觉的百闻不如一见,模样果然风流。便互相交换一个眼神,都露出了一丝讳莫如深的笑意。李承欢见人都来齐了,便端了酒杯站起身。众人见了顿时纷纷起身离座,看着李承欢。李承欢端着酒,唇边带着和煦的笑容,配上他灿若桃花的眼眸,着实叫人心折,他徐徐开口,“本官乃是淮州新任同知李承欢,来这淮州城也有一月有余,淮州物产丰饶,风景秀丽,百姓们也是热情淳朴,实乃桃源之地。本官有幸能在此地为官,心里十分欢喜。今日叫诸位家主前来,便是感谢诸位家主多年来为淮州城所做的一切,这淮州的一砖一瓦莫不是靠诸位扶持才有今日之盛况,本官敬诸位一杯,聊表敬意。”“哪里哪里,大人过誉了。”众人也不觉意外,随声附和,举起酒杯,与李承欢一起将杯中酒饮尽。今日陆迁没有陪在李承欢身边,李承欢不是个喜欢以势压人的性子,如果可以用温和的方式解决问题,他并不想让场面变得过于难看。陆迁拎了壶酒,坐在醉月楼的屋顶,眼睛时不时四下扫视,注意周围的一切动向,他的几十名亲随也分布在各个角落,将醉月楼拱卫其中,形成一张牢不可破的蛛网。他觉得李承欢还是太年轻太善良了,这种事情,能用武力解决何必费那个闲功夫?他不由想到在西境时,他是如何随着殿下将那些土司蛮子整治的俯首帖耳,别说粮食,就是要他们的命,他们还敢说个不字?不过,小李大人他爱怎么做便怎么做,与他陆迁无关,他的职责只是保护李承欢的安全。李承欢是个敏锐聪慧的人,他猜到了淮州有问题,可是他猜不到究竟是什么问题,值得让陆迁这样一员大将守卫一侧。陆迁却是清楚的,所以他一直十分小心,杜绝一切危险产生的可能,他知道藏在暗中的人有多可怕,所以他即便清楚李承欢反感他的暴力手段,也依然这么做了。他不能有任何失误和大意,留给对手可趁之机,否则就真的危险了。那位经历或许并不是对方的人,也没有他预测的危险,可是若是让他掀起风浪,制造出混乱局面,到时候,场面就很难控制了。他更喜欢像现在这般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这是他多年来和萧胤处事养成的习惯。而在蜜罐里长大的李承欢,显然没有这样的觉悟。萧胤的意思是,不必强求。殿下,大概是真的很喜欢这位小李大人吧。陆迁灌了口酒,笑了起来,有些莫名的欣慰。醉月楼里,已有三杯酒下肚。李承欢的话也终于进入主题,他的右手尾指勾了下眉毛,依然在笑,只是笑容里开始多了一分强势,他说道:“想必诸位多少也知道本官的来意,我希望诸位家主不要与本官推诿,本官的意思是,本官不想在这个冬天,看到一具尸体。”他扫视了一圈众人的神情,见有人不以为然,有人眉头紧蹙,他心中苦笑,继续说道:“你们要明白,如无必要,本官是不想强迫任何人做任何事的。”“那大人此番说辞又是何意啊?”人群里突然传来一道沉冷的声音,隐含挑衅,李承欢转眸看去,见是一位中年士绅,与旁边的人一样,看着十分富贵,却没有一般乡绅的富态,他体型即便坐着也显得十分高大健壮,在人群里就显得格外突出。刚开始时,李承欢便留意了此人。只是齐国国风好武,士绅里也不乏武道强者,他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此人与旁人有些不同而已。此时这人突然发难,却让他的目光不由沉凝下来。第35章屋内的气氛顿时凝滞了起来。众人纷纷看向那位出头的士绅,有些惊诧于他的胆色。李承欢看着他,突然笑道:“本官这么说是为了给大家都留个体面,你们也知道本官是不会在淮州待太长时间的,但是本官希望,至少本官在淮州的时候,大家都可以听话些。”“大人,这不就是在威逼么?”那人又道。“威逼?”李承欢反问,随即笑道,“只要大家愿意慷慨解囊,救助城中贫困百姓,本官何须多此一举?本是善举,怎么就成了本官的过失?尔等家宅之富,几家便占了淮州□□成的财富。何以不愿意帮扶一下同乡百姓呢?”“我等家族虽大,可也要养活几百上千的族人,所耗甚大,哪有余钱分给别人?望大人明察。”李承欢看着他,突然恍然大悟道,“哦,你是城北王氏的庶子王塘竟,也好,那本官便如你所愿,好好查一查。看看王家究竟有没有余粮可捐,若是没有,本官自当不会再让王家出粮,若是还有余粮,本官便替淮州百姓多谢王氏的善举了。”他面色一冷,突然喊道:“陆迁。”屋顶的陆迁闻言,飞快的翻身下去,几个起落就到了门口,他将门一推,一股寒风便一下卷进了屋里,似裹挟着冰霜,屋里的人都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都听到了吗?”李承欢看向陆迁。“听到了大人,卑下这就去办。”陆迁冷冷的扫视了一眼屋中众人,嘴角勾起一丝冷酷无比的笑容。随后一撩袍襟便退了出去。众人顿时脸色就白了,这位大人这是要去抄家了!他们这才意识到这位同知大人可不是位普通的地方官,他的背后是户部尚书,是睿亲王,甚至是皇帝。根本没必要跟他们讲什么道理。仿佛兜头浇下一盆凉水,一下子众人便从头凉到脚。终于有一位乡绅颤巍巍站了出来,“张,张氏张天义愿筹粮500旦,救助淮州百姓。”他一开口,余下诸人纷纷站了出来,开始争先恐后的表示自己愿意捐粮几许。这个时候,不捐粮就要抄家,谁敢承担这个损失,抄家可就不是几百旦甚至几千旦粮食的问题了。唯有王塘竟冷冷注视着李承欢,没有说话。正混乱间,王塘竟随着人流开始绕到李承欢的后方。李承欢突然感受到了背后一丝杀意,心下一惊,顿时抽出腰间软剑,扭身刺出,正与王塘竟的刺来的匕首撞在了一起,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李承欢已经翻身撞破了窗户,跃出窗外。随即一道高大的身影便疾如迅雷般跟了出去。直至两人都跃出了窗户,屋里的众人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刚刚他们中间居然混入了一名刺客,顿时惊得肝胆欲裂,纷纷缩在屋里一角,不敢乱动。只听屋外呛呛两声金属撞击之声,屋外两人已经打了起来,有胆子稍大的士绅挪着步子走到被撞坏的窗户边探头去看,便见屋外漆黑的夜色里,屋顶上,两个身影正飞速的腾挪闪避,两道寒光凛凛的银光在夜色里偶尔碰撞便撞击出一道道刺目的火花。“在屋顶,打,打起来!”这士绅颤着手朝外指了指。于是更多的人凑到窗台边,探头去看。李承欢身着一袭红色官袍,腾挪间仿若一朵盛开的海棠,他手中银光闪闪的长剑在夜色里化成无数道虚影,毒蛇般刺向王塘竟。王塘竟一首持短匕格挡,另一只手上则帮着小巧静谧的袖箭,冷不防朝李承欢射去,李承欢只是微微侧身便躲了过去,王塘竟知道自己不是这李承欢的对手,立刻从屈指吹了声哨,引来数十个黑衣刺客。躲在屋里偷看的人顿时吓的缩起了脖子。只是刺客还未近到李承欢身边,便被早就暗中潜伏在周遭的护卫截住,很快被利落的割断了咽喉。王塘竟一惊,已无战意,身影一退,便想撤离,却被黑暗里突来的一脚踹翻在屋顶,咕噜噜滚了下去。好在他身手了得,在落地前打了个滚,卸去了力道。但再站起时,已经被团团围住。“你想刺杀朝廷命官?可知这是要诛九族的大罪?”李承欢几个起落便站在了王塘竟的面前。王塘竟看了一眼将他团团围住的众人,突然冷笑一声,“没想到传闻竟是真的,大人果然好身手。”“那么你愿意说说你为何要刺杀本官吗?”李承欢微微俯身,仔细的盯着王塘竟的脸,“你恐怕不是王塘竟吧?”一旁的陆迁会意,走上前来,在王塘竟的脸上摸索了一下,便用力一扯,撕开了一层□□。露出了面具下苍白的一张脸来。李承欢看向陆迁,眼带询问。陆迁摇了摇头,“没见过,但是可以伪装的这么好,恐怕是做惯了的好手。”他突然捏住那人的脖子,恶狠狠的瞪着他,阴冷的说道:“说,你是什么人?”王塘竟笑了一下,并不见害怕与慌张,他朗声道:“既然来了这里,就没有想着能活着离开,你们不用白费唇舌了,我是不会说的。”陆迁目光闪动了一下,放开了王塘竟的脖子,看向李承欢。“是太子吗?”李承欢突然问道。王塘竟只是冷笑,并没有什么反应。李承欢有些疑惑,他近年来得罪过得人,只有太子啊。不是太子,还有谁想杀他?还是说是太子手下的人为了讨太子开心才这么做的?“押入大牢吧。”李承欢叹了口,将软剑又收进了腰间。他相信这个刺客说的话,恐怕真是个不怕死的。“是,大人。”陆迁使了个眼色,便有两名护卫将人压着往淮州大狱的方向行去。“你说,是什么人呢?”李承欢摸了摸下巴,有些惆怅,总被人惦记着小命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陆迁跟在一边,想了想说道,“此人狡诈,而且蓄谋已久,恐怕早就为今日做好了准备,大人来淮州不过月余,背后之人应当不是淮州这边的人。”“可我左思右想,也不记得我的罪过谁啊?”李承欢有些无奈,“算了算了,既然人都已经抓到了,能审出来就审,审不出来,就直接上奏斩立决吧。”“是,大人。”“我们先去看看诸位士绅如何了刚刚情形混乱,不知道有没有人受伤。”李承欢一边走,一边说道,有些急切。陆迁纳闷,那些个抠门吝啬鬼,被砍了才好。李承欢到了屋外,推开门一看,一群人正趴在窗户上往外看,又小心翼翼的不敢探出头去。李承欢觉得有些好笑,他轻咳了一声,众人这才惊得转过身来,看到是李承欢,纷纷跑到近前,关切的问道,“大人无碍吧?哎呀,这贼人怎的如此狡诈,竟然还易了容,我说那王家庶子怎么突然变了性子,沉默寡言起来,没想到已经换了人,他竟然还挑唆我等不要听从大人的话,还好大人慧眼识珠,戳破了贼人的奸计,否则我等可就要犯了大错了!”李承欢闻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些人此时知道怕了,立马将自己的干系推了个一干二净,生怕和刺客沾惹上一丁点儿的关系,那可就不是粮食的问题,而是九族人的性命的问题了。李承欢温和的点点头,也不戳破他们的小心思,只是笑道,“方才诸位踊跃捐粮,却不想突然来了个刺客,将诸位的善举给打断了,既然凶徒已然伏诛,不若,我们继续商讨捐粮的事宜?”“自然,一切但凭大人吩咐。”众人异口同声。李承欢便笑了起来,让人取了纸笔,让这些乡绅将自己要捐的粮食记录下来,也好有个凭证。众人方才连番受惊,只想早早了结了此间的事情,赶快回府里躲着,也不管那么多了,几百几千的写,生怕数量少了,这位同知大人不满,又来找他们要粮。李承欢走在回衙署的路上,伸手掸了掸手中的一打纸,朝陆迁笑道,“你看,乡绅们还是很明事理的,把话讲清楚,还是愿意割点肉的嘛。”“也就大人这身份摆在这里,谁敢忤逆您?这法子但凡换个人来,恐怕早被这个乡绅搞臭了名声,告去江南路了,哪里还能安稳的待着。”陆迁叹息。“没法子嘛,看这天,好似就快下雪了,难不成,我还要和这些人磨磨蹭蹭,待到雪一落下,便不知要死多少人,就算威逼利诱又如何?能拿到粮把人救了才是好的。”李承欢有些无奈的说道,他也是凭借着陆迁就在身侧,借着黑甲尉的威名,才敢这样大胆,若是只他孤身一人,恐怕就会选个更稳妥的法子了。“大人说的是。”陆迁忙是拍马屁。李承欢瞟了他一眼,好奇的问道:“殿下为何让陆参将来淮州?莫非就是为了方才那事?”陆迁心下发苦,但面上依然不动声色,说道:“殿下生怕大人有危险,无论是方才的情况还是其他的情况,殿下都不想大人受到伤害。”李承欢点点头,似懂非懂。第36章回到衙署,李承欢将那一打的捐粮账目拍在许从文的案前,笑道:“明日派人去取粮吧。”许从文震惊的看着李承欢,将那叠纸一张张看了一遍,更是不可思议,“这么多?你是如何劝的?他们竟然愿意捐这样多的钱粮?你没杀人吧?”许从文有些担忧,生怕这李承欢一个不高兴就让他手下那位大将将人砍了,以此威慑诸人。“杀了几个。”李承欢漫不经心的说道。“啊?杀了?还几个?你都杀了谁?啊呀,遭了遭了,这下麻烦了,虽然这次筹到了粮,可明日肯定便有弹劾要将你我告上御前,完喽~”许从文一下子瘫到在官椅上,只觉得天都要塌了。李承欢看他这样,觉得甚是无趣,也不逗他了,说道:“师弟莫要担心,杀得乃是几个不长眼的刺客,还留了一个活口,已经押进大牢里了。”“刺客?为何会有刺客?是刺杀师兄你的?”许从文又惊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骂道,“哪里来的贼人,如此猖狂,竟敢光天化日刺杀朝廷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