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垃圾》TXT全集下载_16
作者:jumber      更新:2023-06-22 01:32      字数:9755
  陆尔风像是听懂了,他却胜券在握,笑得:“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接着他撤了手起了身,见白靖昀撑着手臂从床上坐了起来,指了指前侧方,说:“那里有摄像头,有需要直接说就好了。”“你这是非法囚禁。”白靖昀骂道,“这样逼下去只会让我死,如果我能出去你他妈就等着和程三明一起蹲局子吧!”陆尔风笑了,笑他的单纯和傻,笑意却苦,整个人一塌糊涂。他说:“何必呢,白靖昀,孕妇不宜动怒吧。”他俯下脸,手掐住了白靖昀的下巴,将吻静静地贴在了对方的额头上:“陪着我,我那么爱你。”白靖昀只觉得胃中翻江倒海,拧着头躲避着陆尔风的亲昵,却忽略了,这是陆尔风第一次说爱他。听起来像是假话,平日多不值钱的场面话,此刻却从陆尔风的口中不合时宜吐露而出。陆尔风也浑然不知,他沉浸在自己的戏里,被沉甸甸的爱意自我感动,却没有感动到唯一的观众。之前他说,谁因为喜欢就疯了,谁就是个傻子。陆尔风感觉自己疯了,前所未有的傻,手中人的颤抖让他感觉到热血蓬勃的快乐,他就像是年幼无知却暴力的孩童,即将欺凌毫无还手之力的琳琅画片。这些画片是别人的,所以他撕起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一盆狗血放在虚掩着的门框上...第四十四章87偌大的房间每天都有人过来清扫,白靖昀每天的主体是吃睡,或者坐在床上发呆,有时候还不留神,外边的天已经黑了,冬日的白昼比较短——这是白靖昀被关着的第二十三天。陆尔风从第一天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白靖昀没有尝试过自残,只因没有工具,他也怕疼,血淋淋的要是没死成,被救回来之后总会怅然若失,疼痛都白搭了。每天会有个小保姆回来给白靖昀送吃的,也不能解开镣铐,钥匙只在陆尔风手里,她只用搬个小桌子放在卧室的床边,将饭菜端进来。晚上会有护工过来帮白靖昀洗澡护理。屋内有摄像头,二十四小时有人巡逻,每日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在摄像头面前比划着,很快就有人过来帮忙解决。白靖昀经常双手交叉着,静静地注视着那个洞悉一切的罪恶小孔,不知道陆尔风会不会也通过摄像头看着自己,细微地捕捉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或许每天入睡之时,都会有无数只眼睛盯着自己,他想想便觉得浑身恶寒。他的肚子丝毫没有变化,甚至还没呈现微微隆起的凸弧,却能使白靖昀想入非非,那片蕴藏一切的矮山令白靖昀低头便感觉到眩晕,这块多出来的血肉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颗怎么也摘出不掉的肿瘤。据说此时腹中的孩子已经有了心跳,眼口鼻已经成型。汲取着生育者的养分,透支着承载者的精力,供自己茁壮成长。白靖昀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现在如何,他恨不得已经天翻地覆,大家都一起过得不幸才好。公司那边,杨总,小杨总,张经理,他们会责怪些什么吗?还有景遥,景遥会报警吗?白靖昀不知道,他猜测景遥肯定回国了,急疯了,估计也在找着自己吧,没准现在打开网络铺天盖地全是寻找失踪人口白靖昀的新闻,可是他能找得到吗?88白靖昀打算活下去,只有在活下去的前提之下,他才能计划着逃走,他要逃得远,而不是狼狈结束自己的生命,比如捡起尖锐的碎玻璃划开动脉云云。他从保姆口中得知,现在住的是陆家郊区的房子,至于是哪篇区域她缄口不提。安保工作异常严格隐蔽,白靖昀也不知道楼下是什么光景,他脚上拴着的铁链不足以支持着他走到窗边,所以每天只有等保姆推门进来,他才能看到次日的阳光。每天最热闹的时刻是进餐,白靖昀将碗里的蔬菜捣得凶狠,接着将餐具往桌上一搁,扭过脸,不吃了。保姆是新雇来的,嘴严老实,话也不多,看到白靖昀这样也不敢随便劝,只是寥寥几句地劝着说再吃几口。白靖昀也不听,将身子往被子里窝了几分,说:“不想吃。”保姆便劝说这样对身体不好,对胎儿不好,白靖昀冷漠地听着,烦了之后就瞪着她。直到对方告诉他,如果他不按时吃饭的话,陆总不会结每日的工钱,家里还有三四口等着吃饭,白靖昀信以为真,却也不拿勺,抬头道:“你走了之后我再吃。”对方出了屋,没一会又敲门进来了,她拿着电话,说“陆总有事要和您说。”接着她便摁了免提。陆尔风的声音从电话里响起,沉沉幽幽。他说,如果白靖昀肯好好吃东西,晚上他会允许他和景遥联系。白靖昀的眼睛熠熠发亮,接着便大骂了一声,差点将床边的桌子掀翻,保姆赶紧抚了抚他的背让他平静下来。陆尔风那边又和保姆嘱咐了几句话,只是没开免提,白靖昀听不见,只能看着保姆的头点着,声音应着,接着将桌子上冷掉的餐点换掉,说一会煮粥给他喝。夜间陆尔风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白靖昀等得犯困,迷迷糊糊入睡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只手缠上了他的腰,温热的掌心贴在肚皮上,感受着一起一伏的律动。白靖昀被吓了一跳,睡意全无,转头一看原来是陆尔风,将尖叫咽进了肚子,却抬脚踹了一下。陆尔风也没感觉到疼,反而一把将他抱紧,轻轻地说:“睡吧。”“这样我睡不着。”白靖昀挣不开,对方的手臂锢得紧。“那就起床。”陆尔风坐了起来,被子中掀进了一阵凉风。他摸索着方才扔到床底的外套,拿出了一部手机,接着打开了床头灯。白靖昀看着陆尔风掌中自己的手机,抬手便要抢,陆尔风却躲开,说:“我答应了你和景遥联系,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能说些其他的,不然我就立刻挂断。”白靖昀点头答应。陆尔风没将手机放到白靖昀手里,而是自己拿着,将屏幕放到对方眼前晃了晃,上下翻着,白靖昀这才看到原来每天陆尔风都会装作自己的语气和景遥回复消息。白靖昀恶心地痛骂,差点哭出来,他骂陆尔风是个畜生,将自己最后一点的求救希望都掐灭了。陆尔风回视着对方憎恶的眼神,却毫无表情。他说:“别骂了,你还是留点力气想想一会要说什么。”拨通语音后,景遥那边信号却不太好,只能断断续续地听见喧闹嘈杂的声响,还有景遥惊喜地说:“靖昀!下班了吗,都一个月没有和你打电话了。”白靖昀听着景遥的声音忽然眼眶泛酸,他喂了好几声,那边却还在试探着喊着“靖昀,靖昀,能听见吗?”屏幕上出现了“对方网络信号不佳”的字样,白靖昀烦躁地锤床。两人虽然接通,景遥却像是自说自话地喂了半天,没过一会就放弃了,景遥说:“这个大学在山里,新建的办公楼还没装网络,每到晚上信号就不是很好。”白靖昀看了眼时间,说:“这么晚你还在工作啊。”景遥那边轻轻叹了口气,说:“没有办法啊,项目时间紧…”突然有同事走过来找他说话,景遥稍微离开了话筒,声音远了些,只能零碎地听见几个英文词。陆尔风抬手拿着手机,一边注意着白靖昀面上神情的变化,他感觉到对方微微发着抖。没过一会,景遥又贴了过来喂了几声,然后说:“你是不是已经睡了,我这边还要继续忙,等到回家再给你发消息。”白靖昀赶忙说:“再说会话吧,之后我就没空了。”景遥那边笑声也被信号割得零碎,说:“你现在可比我还忙了。”白靖昀说:“你什么时候回国,我可能去不了澳洲了,我这里……”他见陆尔风已经将手指悬在了挂断键上面了,赶忙话锋一转,说了声:“我好想你。”景遥那边却没有听清太多,信号差到只能零星听见几个词语,签证,春节,同事,唐人街等等。最终说了句“晚安”后,陆尔风再也听不下去,抬手挂了电话。陆尔风下床将手机放远了些,接着看向白靖昀,说:“现在可以睡觉了吗?”白靖昀沉默地冷眼看着他,继而翻身躺下,背对着陆尔风。陆尔风却不在意,继续将胳膊搭在对方的腰上,安放在那凹陷而下的柔和腰弧中,继续摸着他的肚皮,轻声说:“你现在能感觉到胎动吗?”白靖昀摇摇头,要是能感觉到肚子里的动静,肯定将他吓得不轻,好在现在的一切都静悄悄的,他的孕吐反应也逐渐消散,又或许怀孕最坏的那一切还未真正呈现在自己的身上。他忽然转头,露出了半张光白的侧脸去瞧陆尔风,轻轻地问:“我明天可以再和景遥联系一下吗?”陆尔风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白靖昀感觉到搁在腹部的那只手慢慢往下移动着,轻轻在自己的大腿上拧了一下。陆尔风淡淡地说:“你就这么喜欢他?”虽然白靖昀沉默地转过了脸,陆尔风还是感觉到旁边的脑袋窝在枕头里点了点。他忽然感觉到一阵隐痛攀上胸腔,伸手掐着白靖昀的脸,吻胡乱地覆盖而上,凶恶毫无章法,身下人只能呜呜嗯嗯地抗议着,脚也踢蹬,却抗阻不了对方将疯,赤裸地倾撒在他的脸上。舌尖在白靖昀温热的口腔中游走一遭后,陆尔风抬起了头。他的拇指摁擦了下白靖昀水淋淋的唇,笑得隐晦,说:“别那么喜欢他,没有用的。”白靖昀面上残留着惊怒,只能用眼神凶他。陆尔风将手盖在了白靖昀的眼眸上,疲倦地说了声:“睡吧。”89早起白靖昀从浴室中走出来的时候,陆尔风正站在衣帽间的镜子前整理自己。卧室里衣装齐全,这栋别墅过去闲置,却每周都有人前来打理,当白靖昀被迫住进来之后,陆尔风也嘱咐人将自己的生活用品多少移了些。陆尔风转身,一把将白靖昀拉到了自己的面前,铁链在地上发出了哗啦的响声。他将手里的领带递到了白靖昀的手中,说:“帮我系一下。”白靖昀随手扔到了地上,接着抬脚踢得老远,漠然抬头:“我不会。”“脾气这么大?”陆尔风笑,接着耐心地将领带从地上捡了起来,又将白靖昀捞进了怀中,往镜子前一摁,整个上身贴压住他,阻碍了对方的挣扎,抓住了白靖昀乱动的手腕,用领带将他的两只手捆了个死结。陆尔风低头欣赏着他的作品,说:“之前还没觉得这个领带这么好看。”他低下头亲他,唇和耳廓,都落下他雨点似的轻吻,带着潮气。白靖昀紧咬着牙关,陆尔风却不在意,他覆在白靖昀的耳边,沉着声音说:“我要上班了,晚上再来看你。”白靖昀抬脚便踹,陆尔风却早已习惯他的招数,捉住了他的脚腕,摸着冰凉的环形。陆尔风笑着说:“你难道不应该希望我早点回来吗?这样你没准还有机会和你的景老师打电话。”白靖昀冷笑着:“你去死吧。”“那可不行。”陆尔风丝毫不在意,他宽容地释怀着,说,“这样孩子生下来没有父亲,多可怜。”说完他便放开了白靖昀,也没有再寻一条合适的领带,衬衫领子空空荡荡,只是套了外套和大衣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白靖昀瘫坐在衣帽间的地毯上,他看着镜子中被捆绑着双手和无神的双眼,精神已经半死不活。唯有唇,残留着陆尔风施舍的余香。90最近秘书过得很快乐,甚至觉得能抽出时间过点属于自己的生活。陆尔风每天下班很早,也不再加班开晚会,自己比从前轻松太多,陆尔风在禄盛彻底站住了脚,没必要像之前那样逼迫着自己。她感慨玩笑着,老板终于肯放过了自己,也肯放过了她,想开了当个富二代必要拼死拼活。陆尔风今天依旧六点左右就要离开,他说要回趟家,秘书立马明白他是要回陆宅,迅速安排司机候在楼下,接着给陆母那边提前打了个电话。等到陆尔风走入家门的时候,桌上的菜刚端上来,陆母也没体现出多高兴,只是淡淡地招呼着他赶紧洗手坐下。汤匙碗碟碰撞之间,两人大多说的是集团中的事情,陆母虽然现在明面上已不再管事,心中却如明镜似的,偶尔给儿子提出几点建议。程三明的官司已经落幕,对于一个外人,虽然在陆母身边呆了那么多年,也都是打水漂,她最烦的就是身边人算计,只不过算计到她头上,她年纪大了懒得管,肯定会有人替她管,儿子现在就是她最利的刀。当陆母知道,之前跟着过来的“白助理”是程三明的亲生儿子,却惨遭抛弃的时候,难免唏嘘了几句,让儿子以后在公司对他好点,太不容易了。陆尔风听了之后没接话,只是安静地喝着汤。直到碗里见了底后,他才搁下了汤匙,转目喊了声:“妈。”陆母停下了咀嚼,看着他。陆尔风神情严肃,说:“你应该要当奶奶了。”“你不是……?”陆母咳了声,将口中的菜咽了下去,惊讶着,将原来想说“你不是只喜欢男的吗”这句话吞了下去,觉得不妥。她诧异道:“怎么回事?你把人搞怀孕了?”陆尔风点了点头,旁边保姆过来收盘子,他侧身让了让。陆母的震惊很快便消散了,依旧是那张平平静静的脸,问:“你有什么打算,是准备直接把孩子生下来,还是要娶回家。”“目前没有什么打算,等孩子平安出生再说。”陆尔风说。“人准备让我见下吗?”陆尔风静了须臾,接着摇了摇头:“不用了,他不喜欢见人,现在情绪也不是很稳定,先养胎吧。”陆母明了,点了点头后便不再说什么。晚餐之后,陆尔风又陪陆母打了两圈牌,接着起身说不早了,准备回家。陆母说要喊司机送他,陆尔风拒绝了,说自己没喝酒,开车就行。临走之时,陆母帮儿子披上大衣,她拍了拍陆尔风的肩膀,说:“既然要当父亲了,公司也没必要总去,多陪陪孩子母亲,孕妇的情绪是最重要的。”陆尔风笑着点了点头,将衣领拢了拢,说:“我会对他很好的。”院内的风很大,没在门口站一会便感觉到了深入骨髓的痛冷。黑色的夜空中飘散着浅灰的行云,大寒将临。陆尔风:我要当爹了!妈!你要当奶奶了!陆母:真的吗,我不信。垃圾写了整两个月了,哈皮哈皮第四十五章本章里面有一段比较血腥(关于堕胎,描述的有丢丢详细),如果接受不了可以快速划过或者不看哈~但是不能骂我,因为这也算是普及知识?? 如果不想要孩子,doi就是要戴套!(对于有子宫的生物来说)91近日来一直都是好天气,雨水少阳光多,白靖昀被关在温室中却感觉不到温凉。最近陆尔风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多,门锁咔嚓的声响越来越频繁,一周五六天他都要睡在自己的旁边。白靖昀的肚子逐渐变大,像个逐渐吹起来的气球,冒出了个流畅的弧状。他开始习惯侧卧着睡,降低腰部的压力,夜里还容易梦魇,半夜醒来之后脖颈上汗涔涔的覆着一层,直叫人发冷。后来还和景遥联系了几次,景遥过年不回国,还在墨尔本,他问起白靖昀公司的年假怎么放,白靖昀只含糊着说经理还没下安排,要是这边能早点结束,他就早点去澳洲。当时陆尔风一手撑在床沿,一手搂在白靖昀的腰侧,白靖昀刚说出这句话,就感觉到了腰际被捏痛了一下——陆尔风不高兴了。他和身旁的陆尔风都心知肚明,这都是骗景遥的荒唐言,白靖昀挺着这个肚子还能往哪去。某日陆尔风回来的时候,白靖昀刚在护工的照顾下洗了澡。新拿来的睡衣宽大,布料柔和,肚子已经肉眼可见地鼓了起来,胸膛的那片布料也被撑了起来,空荡荡地漏风。时间溜走了,过得飞快,都被藏进了这膨胀的腹腔中。陆尔风从包里抽出一个信封递给白靖昀,白靖昀当时正在擦头发,没多在意,手湿着就接了过去,问:“这是什么?”“录取通知书。”白靖昀愣了一下,脑中忽然蹦出几近卑微的自嘲,他看着封面上s财经大的团,接着打开读看着,面上没有什么表情,陆尔风在一旁喝着水,静静地看着,没有惊扰他。他看得很慢,最终将视线移到了入学时间上面,抬起了头估算了一下日子,按时入学肯定来不及,甚至连下学期都不一定能去,保险起见只能推迟一年。还要等一年…白靖昀的眼神黯了黯,接着转眼对陆尔风说:“能帮我填一下延迟入学的申请吗?”陆尔风答应了,在白靖昀的身旁打开电脑,看着他将自己的信息填了进去提交了申请后,将对方一搂,嗅着他脖颈间沐浴露的香气。他说:“明天需要出门。”白靖昀僵住了:“干什么?”“医生打电话和我说要定期产检,明天要带你去一趟医院。”陆尔风在白靖昀的下巴上亲了一下,一抬手将电脑合上了。白靖昀嗯了一声,接着偏过头想要躲避降临的亲吻,陆尔风看着他,也没强迫,接着弯下腰将白靖昀脚上的锁解开了,接着将链子踢到一边。白靖昀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刚想转动一下脚腕,就被陆尔风一把横着抱了起来,接着被放到了床上。陆尔风摸着他脚腕处,那片被锁了几个月的环状肌肤,被保护得近乎病态的苍白,泛起与周边皮肤格格不入的细小褶皱。锁被去掉了,可是感觉还在,白靖昀却没觉得自己被松开了禁锢。他也好奇地将手盖上了脚踝,指腹绕着那片圆弧摸了摸。“别摸了。”陆尔风将白靖昀的手一扯,包在了自己的掌心中,接着把被子一拉,说:“睡吧。孕期22周,白靖昀要去做第二次产检,第一次是请医生来到家里,然而设备的不齐全会造成很多项目检查不出来,第二次不得不让白靖昀出门去陆家的私人疗养院。白靖昀走下楼的时候,只感觉到眼睛已经不再适应自然光,突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可心底确是一片安静。他很快就上了车,并未来得及多看几眼院里的摆设,好像同陆宅也没有什么差别,只是门口的保安多了点。陆尔风早就在车里等着了,他正在翻看着资料,见到白靖昀进来之后便让司机开车。他将ipad丢到一边,往旁边坐近了些,握住了白靖昀的手,说:“一会有不舒服就和医生说,还有饮食忌口方面的问题,我会让医生将文档发给护工让他们多注意。”白靖昀淡淡地看了眼盖在自己膝盖上的手,没搭理他,只是自顾自地转眼看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这片区域虽然称不上荒凉,可绝对是城市的边缘,只开发的绿化,还没开发综合性商场,徒有青山绿水环绕着。等到了医院之后,陆尔风先白靖昀一步下了车,将他从车内搀扶了出来,白靖昀只觉得可笑,自己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用得着他这么殷勤。白靖昀套了件最大号的灰色套头卫衣,将帽檐拉得低,其实也没人有认识他,这家疗养院私密性极强,可他还是觉得丢人,任何落在身上的视线都像是能烫着他似的,令白靖昀躲闪不及。他偏过身不露声色地躲着陆尔风的搀扶,轻声说了句:“不用。”陆尔风便收回了手,却没有垂下,只是移到了白靖昀的身后,虚虚地护着他的背,上了电梯。拍完b超,躺在病床上的白靖昀岔开双腿让医生做阴道检查,冰冰凉凉的触感像蛇一般钻入他的下体,诡异又难忍,令他皱起了眉。等到医生抬了头,说了声“好了”之后,他总算松了口气,立刻夹紧双腿坐了起来。医生摘下手套后,接过了护士递来的彩超,白靖昀兴趣缺缺,像个傻子似的支棱着双臂,看着陆尔风凑近了些,和医生交谈着饮食运动等方面孕期需要注意的事情,只有自己挺着个肚子却像个局外人。觉得有些滑稽.医生正和陆尔风说着话,突然想到了真正的“孕妇”还坐在病床上呢,回过头来问他:“最近有什么不舒服吗,你还有什么问题想问我的?”“有啊。”白靖昀点了点头,说,“我现在还能打胎吗?”陆尔风的神色刷得一下冷了下来,整个人又僵又凶。医生又仔细看了眼彩超,实话实说道:“可以,但是因为你已经到怀孕中期,所以只能用扩宫排空流产。”见到白靖昀有些迷茫的眼神,医生指了指彩超上已经成型的胎儿,说:“目前来看,你肚子里的胎儿骨骼有一定的强度了,所以初期使用的人流方法,也就是子宫吸引术,就是拿根强力吸管把孩子和胎盘全部搅碎之后拿出。”“因为现在胎儿有了骨骼,我们没有办法吸出来,所以只能先用剪刀将孩子的头骨剪碎,然后把尸块一点一点拿出,确定能拼凑成一个完整的婴儿之后,才能确定手术结束。““一般来说,我们不推荐怀孕中期进行流产手术,因为风险太大了,即使手术成功没有感染,也会对身体有非常大的损坏。”医生看着白靖昀,说,“我知道你是双性人,可能不会在乎以后是否还能再次怀孕的可能性,但是扩宫排空手术并不是只对子宫的损伤大,也会有其他组织的并发症,所以你需要考虑清楚。”白靖昀面色发白,听得冷汗直冒,好像画面真的在自己的眼前闪过一般——银色的托盘上安放着几块模糊难以辨认的碎尸,连面部都难以辨认,只能知晓大致的轮廓,像是被剥了皮的小兽似的有些滑腻的皮肤,青色的血管被藏在那几近透明的皮肤下。好在那胎儿被剪碎的面部闭着眼,要是他能睁开眼,肯定涌出来也都是血。他即使能看见白靖昀,肯定也不知道该叫爸爸,还是妈妈,只是知道是眼前这个人害死了他。白靖昀忽然感觉到呼吸困难,直到陆尔风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手心里全是湿热的潮气。陆尔风给白靖昀递了杯水,抚了抚他的背说:“别想这些了。”医生还在接着说:“不过如果你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可以等25周怀孕后期后来做,就算是引产,可能要三到四天,注射药物杀死子宫里的孩子之后再扩宫排出,不过要是排不干净的话依旧要进行扩宫排空,也要承担感染风险。”白靖昀心里发憷,抬手一把攥住了陆尔风的外套,陆尔风没有动,感觉到了白靖昀微微地发抖。陆尔风也很慌,好在他心理素质比较强,面上不显露出来。陆尔风正好张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忽见白靖昀看向医生说了句:“我知道了,谢谢。”接着他很快抬脸看向陆尔风,说:“我能打个电话吗?”陆尔风立刻将手机拿了出来递给了他,甚至没有问白靖昀要打给谁。白靖昀拿过之后就下床走进了卫生间,关上门后上了锁。当白靖昀出来的时候,医生和护士已经不在病房里面了,只有陆尔风还坐在沙发上。陆尔风一见到门开了就立刻站了起来,他看见白靖昀的脸上还有胡乱抹过的泪痕,心倏得一下揪疼了起来。他刚要掏出手帕将白靖昀的面擦一擦的时候,对方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将手机扔到了桌子上,说:“不打胎了。”“好。”陆尔风松了一口气,突然听见白靖昀又说:“我和景遥分手了。”白靖昀将手放在突起的腹部,垂眼说:“我这样,配不上景遥。不能让他不明不白地受委屈。”陆尔风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却握紧了拳头。他看着白靖昀背对着自己慢腾腾地套上外套和长裤,深呼吸几口气后,扯出了一丝释然的笑,拧巴极了。“好啊。”陆尔风笑着说。可白靖昀却没有看出来。他嫌自己怂,都这样了陆尔风还肯对自己笑,他嫌陆尔风贱。92一路无言。回到别墅之后,白靖昀也没有同陆尔风搭话,只是径直走到了房间里面,他终于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无依无靠。他现在这个样子当然没有办法正常生活,虽然说从前就是男不男女不女,而现在第三特种凸出得如此明显,更让他成为了一个正常社会中异类。白靖昀靠在窗边,陆尔风走到他身边也没反应,眼神依旧散漫地远眺着风景。陆尔风说:“我不会再锁着你了。”“哦。”白靖昀面上毫无喜色,他看完风景之后又去看楼下的保安打哈欠,感觉到身旁人也在静静地垂着头陪着他看,顿时有些无语。他转目看着陆尔风,皱眉道:“你怎么还不走。”陆尔风听出了赶人的意味,却不挪动步子。他稍稍凑近了些,说:“我下周三生日。”“我连今天周几都不知道。”白靖昀过得是糊涂日子,哪会记得什么日期。“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吗?”“没有。”白靖昀答得迅速,接着疑惑看着对方,“你的生日为什么要问我想要什么?”陆尔风就差将“我在讨好你啊”从嘴里说出来了,他总觉得自己欠了白靖昀太多东西,从一开始遇见他就开始欠着,如今欠条早如一掌厚,像是填不满的大窟窿,下辈子都还不清。他现在宁愿自己活得像个笑话,也要哄着些白靖昀,陆尔风说服自己,是因为身为人父,这样的身份将他架在了某种道德高度上,他不得不弯下腰来撑着一座山。陆尔风很怕白靖昀这种状态,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要,虽然和白靖昀之前同自己当情人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可现在他的感觉更轻飘脆弱,生机都在流失。陆尔风半开玩笑地和他说:“我的生日当然要和你商量,这个家未来都是咱们孩子做主了,现在他还不能说话,肯定得你来拿主意啊。”白靖昀说:“那我现在是家里的主人了?”“是啊,如果你想的话。”“不给我上锁了?”白靖昀静静地看着陆尔风。陆尔风赶忙摇头:“不会关着你了。”白靖昀扭过头没有再言语,陆尔风却锲而不舍,戳了戳白靖昀的胳膊说:“好久没出门了,如果你想要去哪,楼下就有保安,他们都会开车的,或者打电话给我也可以……”“不用这么麻烦,我不去哪里。”“那我生日,出去吃饭怎么样?”陆尔风拿着手机给白靖昀看了几张图片,说,“这是新投的一家法餐,尝过一次味道不错,当时就想带你来吃。”白靖昀心想这话说得真动听,要不是在陆尔风身边呆的这段时日,他都快信了。他刚要拒绝,挺着个肚子还要出门晃悠,还不如让他去死。陆尔风却像是看穿了白靖昀的顾虑,说:“都是自家的餐厅,那天会清场,只有我们两个人。”白靖昀便不再说些什么,回了句:“随你吧。”反正他即使拒绝,陆尔风也会想出其他方法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