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不器》TXT全集下载_4
作者:青疾      更新:2023-06-22 02:52      字数:9703
  “可…这相当于与虎谋皮啊。主,可要三思?”少年摇头:“富贵…险中求。”冬至是明白不能阻止元子烈了,只好点头:“要奴准备准备吗?”“不用,我自有安排。”陈王揽着少年的腰身,不时也有些不安分,而被他揽着的少年本是眼角迷离带着魅惑却是突然愣神。陈王有些担忧:“书容,怎么了?”蒋书容摇头:“突然觉得有些腹痛,君上书容今日怕是要先回去休息了。”陈王也没有阻止,他虽常与蒋书容作乐,可倒底没有做过最后一步。说是男宠,可还是清白的男儿。蒋书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陈王那里出来的,他的脑子钝痛。怎么一睁眼会是在那恶心的陈王怀里?这分明是许久以前的事情了。还有自己这双眼睛不是早已经盲了吗?“蒋大人。”一名公公叫住了蒋书容,蒋书容收敛好自己的情绪:“大监。”“君上特意吩咐奴才送送大人。”“那就谢过大监了。”那公公也看得出蒋书容的心不在焉,想着也不能一路都沉默着便寻了话头:“公子烈这一走生生将王城大半姑娘的心带走了。”公子烈…蒋书容有些酸涩,多久不曾听过这个人了?那少年桀骜,风华最盛之时拉弓引弦箭无虚发。似是多情,似是无情…偏偏,同他纠缠在一起,而他也间接葬送了他。元子烈念着他,对他极好,偏得他不知好歹推的一干二净,结果还是元子烈护住了他。“蒋大人?”公公实在无奈,怎么了这是?“他…公子烈到了燕州吗?”他想了想,自己的记忆,为何现在才回来?要是早些就能再见到了。“已经到了燕州,荣侯也入了陵墓。公子烈守孝三年就会承袭侯位。”守孝三年…蒋书容忽地有些高兴,守孝三年就是这三年他不会惹什么风流债的,是不是自己有机会的。有机会搏个君心?“是吗?那魔头还真要守孝三年啊!”公公本想呵斥这样不体统的话,可转身就见是公子怀,他只好附身“公子。”“行了,你下去吧,本公子正巧也要出王宫,就送送蒋大人。”公子怀方才听到元子烈就注意到了。大监见公子怀并无恶意也就退了去。“蒋大人方才好像很是开心听到那魔头守孝三年啊。”别以为他没注意到。“公子怕是看错了,奴怎么会这么想呢?”“最好如此,你既然称奴,就要守分寸。你应当知晓就你还配不上容迟的。”蒋书容攥紧拳头,没想到这个公子怀瞧出了他的心思,只不过:“怀公子又是以什么立场警告奴的?”仅仅是凭着闻人澹辅佐你?闻人澹…蒋书容眸底掠过寒意,这位师兄也是陷元子烈于不义的一员啊。公子怀不怒反笑,蒋书容问他?呵,也配!“你只管记着就好,容迟守不守孝娶不娶妻,都与你没有关系。”“公子怀,都说你与他不对付,却不想,你也是动了心思的。”蒋书容只觉可笑,他与元子烈向来不对付,却原来竟是情根深种吗?可明明上一世阿烈同公子怀没有半分交集的。“你在高兴什么啊?”公子怀讥讽“你认为只有你生了这种龌龊心思吗?天下间爱慕容迟人不在少数,独独你能得了容迟青睐吗?你怕是在痴心妄想。”公子怀对于元子烈欢喜少恐惧居多,毕竟当年那种场景如何能不让他惊惧。要他对元子烈生出些情意怕是难。他了解元子烈,少年心思深沉,怕是…事事都有深意。这样的人,最好不要去动情,否则多半是自讨苦吃。所以,他也清楚,阻止自己生出超越界限的东西。便就是此时,他不信元子烈会安安静静在燕州守孝。事实证明公子怀是真的了解元子烈的,他召了一对侍从伪装成行商的商队远远向着舟骊前行。冬至看着落日余晖洒在少年身上,他懒散的依在马车上,把腿晃在车栏。他哼着小曲儿,这曲子是边关战士们的曲子。也如今闺房的相思之情。偶然听得,便记住了调子。车马慢行,迎着风,伴着落日,倒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路上自然也碰见了其他商队,互相打了招呼也就各行各的。冬至笑了,她同立秋对视,如果没有这些事,元子烈真是个行商的公子也是不错的。只是世事无常,说到底也容不得少年有半分奢望。她二人也错开视线,忙着手中的活,思虑着今后的路。作者有话要说:蒋书容:陈怀,你非要和我作对是吧?陈怀:我可没说,再说了,也不是就我和你作对啊!吃瓜中的闻人澹,萧清染:……第10章 月夜生变故元子烈一向喜静,故此夜间习以浅眠,稍有异动便可瞬间清醒。商队才行入草原地界儿,元子烈方才睡下便听得窸窣作响。自马车内揭开车帘一角向外面张望,便见得那麦色皮肤身材魁梧的汉子拾了柴。伸手在怀中摸寻,拿出火折子,放在唇下一吹。火星闪烁,燃了火光如豆。柴木干燥,片刻便升起篝火。元子烈也再难睡下,起身下了马车朝着汉子走去。那汉子见到少年起身走近,表情中带着几分抱歉,自知可能是自己扰了少年休息。“是某动静太大让小郎君难以安眠吗?”元子烈微微摇头,寻了干燥处坐下:“并非如此,也是我白日里睡得多了。星月升起反倒是没了困意。”汉子虽是相貌粗糙,可心思却是玲珑。他晓得少年的说辞只是抚慰他罢了。汉子也是一行商队的主事,因着他们所去目的地相同方才搭了伙。元子烈又并非真的是行商,索性这一路也仔细观察,免得日后仍旧需要这身份会漏出马脚。“小郎君年纪轻轻便是一方商队的主事,实属难得。”汉子感叹,想他弱冠之时接了家族生意,而立之年方才成了老手,论起来元子烈年纪还未及弱冠便主持大事,也是不易。“小郎君独自行商家中人舍得?”“遭逢祸事,只余小子一人,哪里有舍不舍得。”元子烈未收敛自身气韵。仍旧是唇角含笑,眸底掠过似有似无的戾气。汉子讶异,而后仔细闻了闻空气中似有似无的檀香气味。“触及小郎君伤心事是某得不对,某闻到小郎君身上檀香悠悠怕不是修道礼佛之人?”汉子从旁拾起树枝搅弄着篝火。火势旺了些许,元子烈也觉得更暖了些。“早些年因性子残虐,周身戾气重,家中便安排修道礼佛用以压制本性,求得善缘。”伸出手凑近篝火,火光跳动,少年的眼眸也有星火闪烁。汉子一时看得出神,待回过神来时暗自赞叹不已。这小郎君生的当真风流!“阴阳相契,刚柔并济。原也不必如此,小郎君便是有些戾气也不是不妨事的。”“你说的倒有理,那些道士和尚总是劝我结庐而居,忏除宿愆。却实在不想岁月庸常,有些事情上避无可避。一杯清酒还难销万古愁,这避世不出又怎会安宁。”“某瞧小郎君不似一般商贾之人,此去舟骊怕是不单单为了行商吧。”随即又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便接着说道“某也是随口一说,小郎君不必慌乱。”元子烈摇头:“我并不介意,实际上这种想法是正确的。”汉子颔首:“那就更不容易了,小郎君还要多保重。”元子烈胡乱的应了一声又觉得无趣,就拾了树枝也去搅弄篝火:“张大哥呢?”这汉子名叫张江,江河的江。张江见少年去搅弄,自己也就停下了手,怕两人同时去弄会将篝火覆熄。“没啥好说的,某与小郎君不同。某原就是商贾世家,做着诸国与草原各部族的买卖。二十岁弱冠之年接手家族产业,现如今十年过去了。某也是而立之年。”张江说的极为平淡,这本也是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元子烈起初并没有在意,只是问了一句“而立之年张大哥该是已经娶妻生子了吧,行商常年在外,也不知嫂夫人是不是日日盼君归了。”“小郎君想错了,某并无妻室。”张江似乎是在感叹,他的眼底亦晕着淡淡的朦胧。此刻元子烈方才察觉这个普通人的不一般:“为何?”张年眼睛不挪动分毫在篝火上,同时胸膛起伏“自恨寻芳到已迟,往年曾见未开时。”少年并不言语,只这一句张江就将一切说了清楚。元子烈在心中叹息,原是无边风月,英雄也难过这美人关。同时他也有些幸灾乐祸,他可不是英雄,他自己就是美人。“小郎君生的俊俏,想来美人恩承得也不少,今后想然是不会存某这样的憾事了。”少年依旧不言语,这种话题他不晓得如何接下去。于他来讲谋生,谋权。这风流韵事想然是同他无关的。两人沉默许久,张江见火光弱了,就起身去寻柴。元子烈一人在微火前独坐。这一来已经行了月余,舟骊也距离不远了。秋日将尽,正是草原部族猎物的时候。同时也是商队同他们进行交易的好时机。右手附在左手五指上反复摩挲,忽觉有些冷意便想回到马车里小憩一会儿。只是刚刚想要直起身就听得脚步声,是张江回来了。索性有人陪着,元子烈也不急。“还未至寒体之时,张大哥何故燃火不熄?”“小郎君到底是年少,这个时节在此处多有狼群出没。它们畏惧火光可以挡上片刻。”张江将寻来的柴放下,在微火中又添了几桩。少年明了,原是张江不睡就是为了守夜。闻人澹最近心烦气躁,寄去燕州的信件一封都未得到回信。他不确定元子烈是什么意思,眼前公子怀还是兴致奄奄的胡乱翻着书籍。“先生,你烦躁什么呢?”公子怀侧头寻了闻人澹冷言开口。最近闻人澹燥得很,这让他亦是带了几分心烦。燕州什么消息都没有,元子烈也没有联系过他,本来就是各自谋各自的这让闻人澹一搅和真是难过。可闻人澹也不好说,只是摇头。公子怀略略赏了一个白眼给闻人澹,而后竟是喃喃道:“先生不必忧心,没有消息便就是最好的消息。再者说想要容迟消息的,可不止你一个。”正如公子怀所想,萧清染与蒋书容都在探查元子烈的消息。但他们得到的消息无外乎就是元子烈守孝在燕州而已。萧清染又做了那个梦,少年意气风发,姿容绝世。本是前途似锦,却因他被废双手。他拉弓引弦,萧清染便见得那箭尖直直向自己眉心破空而来。萧清染惊醒,浑身被汗水浸透。披了件外袍为自己倒了杯茶,茶水冰凉却是让他的心神稳了稳。真是要命,元子烈这个讨债的。便是又来了一世,还在梦中讨债。秋日将尽,推开窗,风也有些凉意。也不知那讨债的在燕州好不好。燕州地界儿冷,冬日里会不会住不惯。“容迟…”这个字,他只听公子怀常常唤那人。容迟,容迟…呵,假得很!张江同他坐了一会儿,就开始想同少年说些旁的。毕竟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小郎君可有定亲?”“我唤你张大哥,你却一直唤我小郎君这是什么理儿?”少年含笑,动作也大了些,他本就不羁。发丝垂落自是风流。张江一想倒也是如此,况且与这等少年结交也不失为一件幸事。“张大哥便唤我容迟吧。”张江应了一声,少年便接着方才的话题:“未曾缔结婚约。”张江讶异,如此出色的少年还未曾定亲?似乎是瞧明白了张江的表情,少年懒散的扯了扯手臂:“我可不是什么好的郎君,同我生出瓜葛不是好事。”“小小年纪想这么多做什么。”张江嫌他少年老成,在他看来便就是少年强说愁。元子烈也没解释,这便就是平民和弄权者的区别。平常人家弱冠之年或许还是处事单纯,他们这些人呢?怕是在襁褓之中都已是他人的棋子。“有没有什么中意的女子?”张江很是好奇,如此明月少年郎会欢喜什么样的女子呢?元子烈还真的想了想,自然他没想女子,毕竟他本身就是女子也没有哪方面的喜好。他想了想自己喜欢的男子就说道:“貌美,肯服软,能独当一面。不粘人,聪明一些。”“真是想不到你竟喜欢不粘人聪明的。”张江实在想不到,一般的人大多喜欢一些粘着自己柔情蜜意,糊涂着的。少年轻笑出声:“自是喜欢同自己接近的了,我这样的非貌美者,聪慧者方不可相配。”也是,张江懂得一些人家将就门当户对,事事相配。能配得上少年的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元子烈觉得干说着无趣便缓步到马车内取了两小坛酒:“来,这是我自家酿的,很是清列!”张江接过,不疑有他猛的揭开盖子大灌一口:“好酒!”喝罢,由衷赞叹不已。唇齿留香,回味绵长果真好酒。他们二人碰着酒坛子,在篝火前倒也喝的尽兴。只是当他们刚刚豪饮半坛,便就听得不远处似乎是有动静。他们行的匆匆,未搭起营帐。慢慢动静越来越大,他们二人相互对视一眼分别去牵了马。张江提了剑,少年也顺手拿了弓箭。他们御马向着声音来源方向,随着愈加接近也听的有声音大喊:“赫萨尔顿!”二人拍马加速,很快便接近那处,原是两个草原打扮的少年人被狼群围击。其中一个年轻人还被狼咬住手臂,情况看起来十分危急。赫萨尔顿觉得手臂生疼,那狼的牙齿深入肉中,鲜血如注可他不在乎。“少主,快跑!”作者有话要说:容迟:我喜欢好看的,聪明的,不粘人的。一众人:好看,聪明我们是…不粘人,人家做不到啊!(今天更新结束,因为权谋向慢热,还是希望能留下来看文的是真正喜欢的。本来觉得喜欢的不多,不想空欢喜,所以阿青再一次排雷。此文慢热,后续可能不会出现甜宠,也许有些东西大家会反感,请及时止损。)第11章 绝杀七匹狼耶律奴自然不可能独自求生,他抽出腰间匕首直刺进咬住赫萨尔顿手臂狼的咽喉。赫萨尔顿自狼口逃脱就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护在耶律奴身前。两人被狼群团团围住,死死注视着狼群。张江古道热肠,来时拿了火把,此时见两个年轻人千钧一发便拍马上前一手举着火把一手将长剑亮出。火种果真让狼群后退了些,却也让气氛更为凝重。元子烈并未上前,他本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况且此时虽是危急但那处三人皆是练家子不见得就会败。少年将缰绳勒住,因为已睡被惊醒一时也未束发,此刻得闲自怀中取出发带咬在唇齿间去梳理头发。将发简单束起,恰好此时夜风吹过月白色发带伴着发丝在空中飞动,他亦能听见衣角被风吹的猎猎作响。风吹草动,一触即发。狼群寻了机会,冲也过来。三人一人赤手,一人持剑,一人近身耍着匕首倒也未落得下风。可时间一长,也都有些体力不支,血腥味自空气中蔓延。少年扬眉浅笑,目中戾气晕开,皓齿微露说不出的邪气。左手持弓,右手执箭矢拉紧弓弦,略扬起下颚。离弦之箭,破空而出。耶律奴三人被缠得难以脱身,眼见头狼腾空而起锁定自己咽喉他自知为时已晚。只暗自不甘今日丧命狼口,却是风声自耳边划过,眼前寒光一闪。未加回神,便只见一支羽箭没入头狼喉咙,带着冲力将头狼钉死在地面。头狼一死,其余狼也有着半刻无措。三人本能看向箭羽来的方向,就见少年策马而立在月华之下身着月白。眸中满含戾气桀骜左手将□□打横,右手拉弦执箭羽三支,松手。三声钝器刺入皮肉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未等他们去瞧,少年再一次同样动作又是三声。将□□放下,耳侧尽是沉寂。少年弯眼浅笑,本就生的好看此刻更甚,他伸手抚开落在肩头的发丝略减眸中戾气:“发什么愣?不疼了?”张江是第一个回过神的,他看了看钉在地面的七匹狼笑开:“容迟好箭术!”元子烈箭术精湛他自己知道此时也没必要推辞,只是收敛起笑意扫视三人一眼:“都挂了彩回去治治伤吧。”两人两匹马,张江在此处守着两人,元子烈回去寻了人来接他们顺带着将狼尸带了回去。也算是忙了一晚上,回去寻了人元子烈便歇下了。睡到辰时方才睡醒,冬至侍候着洗漱之后元子烈今日还是穿了月白。无论怎样,他还是真的去为荣侯守孝的。“容迟!”才一下马车张江便出声唤了元子烈,元子烈颔首算是打了招呼。冬至将菜羹递给少年,少年胡乱吃了几口觉得没什么胃口就剩下大半碗。“昨日谢过小先生相救。”耶律奴与赫萨尔顿都已经将伤口包扎好,而后右手附在左胸口表示感谢。元子烈也不谦虚,承了这声谢:“在下容迟。”耶律奴颔首:“在下耶律奴,这是我的副将赫萨尔顿。”“耶律,这不是舟骊王姓吗?”听到耶律奴的名字元子烈就已经知道这就是此行的目的,舟骊狼主的独子耶律奴。耶律奴放下手:“嗯,在下是舟骊的少主。小先生救了在下,也相当于对舟骊有恩。还请小先生到舟骊做客让在下一尽地主之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元子烈倒是觉得自己太过幸运:“也好,我们本就是到舟骊行商便同小狼主一同回舟骊吧。”“小先生见外,我们草原人有恩必报,我耶律奴就算是同小先生是兄弟了。即是兄弟小先生就直接叫我耶律奴吧。”耶律奴与其他草原人有些不同。他生的俊郎,身材健硕却看起来不是一般的糙汉子。眉目星朗,棱角分明,气度不凡。“你也是见外,我叫容迟。”耶律奴想了想:“有容乃大。无声之乐,气志不违;无体之礼,威仪迟。好名。”元子烈没想到耶律奴深谙诗书,不过他却是摇摇头:“有容乃大的确这意,迟字却非也,并没有你想的那般复杂,只是缓缓之意。此乃老师所取,因我戾气重,用以告诫我用容乃大,徐徐图之。”他说戾气重,耶律奴当真注意了一下少年的气度。待望进他的眼底,才发现果真有着戾气。“容迟倒是比我们草原人还要有气魄,戾气重些倒也没什么。唯唯诺诺只会像你们中原女子一样小家子气。”他又想起什么大笑出声。元子烈疑惑:“怎么了?”耶律奴摇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上次有个越国仕子来到我们草原讲些趣事。其中一件便是他瞧见过一天姿之人,竟每行一步一叩首。现在瞧见容迟,向来他见得也并非多么天姿。”啊,这破事!元子烈自然清楚,那倒霉仕子可不就是看得自己。这事情,除了自己还谁经历过。这小子难不成弄得整个天下都知道了?两人也算是兴致相投,阳光明媚,耶律奴瞧着元子烈:“你的骑射之术怕是无人能及,可否教我?”元子烈沉默了一会儿,耶律奴以为这是拒绝也就笑道:“这是绝学,不外传也对。你若教了也不好向老师交代,我也就该拜你为师了。”而元子烈却是摇头:“不是我不愿意教,而是实在不知该如何教。”这话说得朦胧,耶律奴不解,等着少年回答。少年眉目间又凝了几分戾气:“我的骑射之术是自学而成,也不知道怎么教。你若真的想学怕是我能做的也只是告诉你,我是如何练就的了。”耶律奴是真的没想过是自学而成,他有些好奇:“那你是怎么练成的?”这似乎是勾起了少年的回忆,这件事他只同燕寒月简单提起过,所以在耶律奴面前也不打算多说。“夜复一夜,拉弓引弦。自然可成。”话说的简单,可耶律奴知道怕是真的困难才能练就如此。不过短短两句,其中苦痛实在难以想象。“你还真是勤奋。”元子烈是不想承认这个词的:“我贪图享受,眷恋美色,哪里有什么勤奋。”耶律奴不反驳,也不赞同,他只笑笑。“我难得见到如此君子如玉的行商之人,这么说可能是贬低行商的商人。可…容迟,你恐怕不是行商之人。莫说气韵,也不谈骑射之术光是这份从容这么多年见过的少年之中,唯有燕国的太子汝安了。”太子汝安…少年眸色深沉,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果然没看错。当他还是姜别时曾见过这位太子汝安,虚长他七岁。自然这七岁是相对于姜别来说的,若是元子烈该是五岁。有时元子烈也是觉得有趣,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竟是生生篡改了自己的年龄,加了两岁。幸好女子少年时发育早于男子,他的身高也算是这个年纪中高挑的一个,也没生出端倪。说起太子汝安,他始终记得,这是一个疯子。小小年纪便热衷于玩弄权术,且嗜美程度称为癫狂。一副病恹恹的模样,瞧着他的目光倒是灼热可怕。到如今元子烈还有那种羊入虎口,逃无可逃的压迫感。“提起太子汝安,怕是不久以后便是燕王了。”耶律奴感叹,他侧眼含笑“容迟恐也是此道中人。”没想到耶律奴心思如此玲珑,在聪明人面前说谎可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故此少年颔首:“元氏子烈,字容迟。”“陈国荣侯之子,燕州地界儿的新主子。竟是那位有红颜劫公子烈之称的美少年。”耶律奴此刻当真是信服了传言中的红颜劫。元子烈瞧不出他有什么不妥,这倒是让少年兴致勃勃:“你是难得的聪明人,就是无心在我们这条路上。”少年说的不假,耶律奴聪明,却是从未想过与权势沾边。身为舟骊狼主的独子,竟是半分野心也无。瞧他的样子太子汝安一定是无功而返,元子烈并不介意,权当出来周游。有时候还可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既然已被看穿,元子烈也无心隐瞒。自草地中扯了一根草梗,双手自然交叠于脑后顺势一倒便躺在草地上。天空万里无云,一碧如洗。不自觉元子烈又哼起调子,这次还是从不知哪里听来的风月小调。讲的是才子佳人本是花前月下却是生生遭遇天灾人祸落得阴阳两隔。可就算是阴阳两隔两人还是各付代价做了一对孤魂野鬼,成了会诅咒世间姻缘的恶鬼。耶律奴见此也躺在他身侧,侧过头就看得少年的面颊倾洒着阳光,可以看清上面的绒毛。少年轻阖双眸,让人瞧不见戾气。因为离得近,耶律奴可以闻到少年身上的檀香。草原人对此知之甚少,也不求这风雅之物。忽又觉得刺眼,原是少年腰间两枚玉反了几分光。螭龙玉同着月型玉静静躺在少年腰间,阳光温暖,微风和煦。耶律奴渐渐有了睡意。作者有话要说:张江:容迟,你这么厉害,早出手啊!容迟:这不给你们表现自己的机会吗。第12章 惊觉前生事闻人澹还是每日忧心,这几日公子怀惹了事被陈王禁足在王宫中,连带着闻人澹也只好留在王宫里陪着他。公子怀翻开古籍只才略略扫了两句,就被闻人澹走来走去走的心烦。“先生,你到底在烦心什么?”公子怀就不懂,闻人澹一个清冷寡欲的人最近怎么这么沉不得心。“这…”闻人澹忧心什么?无非就是元子烈罢了。他想着元子烈也算是让自己辅佐公子怀该是能说些什么的,也就叹道:“容迟归燕州数月,竟无半点消息。”“他心思多着呢,哪里需要先生如此忧心。”元子烈又不是一般人,回到燕州就是放虎归山,哪里需要忧心。“容迟虽聪慧,可身侧歹人忒多。前生容迟回燕州也是这四月之后,不知怎的就碰见了太子汝安。那厮嗜美如命,又惦记容迟许久。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生生逼得容迟跳崖逃生,幸得命大方才捡了一条命。可那之后,那厮的心思更是热忱,耽于权术之余唯一的兴致就是容迟。后妃皆无,只立一王后,还是因为大势所趋不得不立。立了后,谁都知道,那王后一直都是处子之身。直至容迟受难身死,他发兵攻池掠地经过燕州挖出容迟尸骨日日陪伴身侧。最后疯癫致死。”当初的闻人澹也只是抱着看戏的心思看待元子烈同太子汝安的事情。可就在太子汝安死后,有些事情渐渐让一些人有了探寻两人的兴致。这世间的人总是经不得太多探查的,经年累月,元子烈是前姜国太子姜别的事情大白天下。闻人澹方才知道,他们闻人一氏衷心的姜王室独子被他一步步推进深渊。一直以来他都在袖手旁观。可那时又有什么意义,无论是萧清染,太子汝安,元子云,蒋书容这些个对待元子烈下了连环计的人,推他入劫的刽子手早已埋骨归黄土。只余他一个,知道了这数十年后的真相。只余他一个,悔无可悔,逃无可逃。“你说什么!”公子怀声音暗哑,含着杀意钻入闻人澹耳中。闻人澹此时瞬间清醒,他方才怎么就一时疏忽说出了前世。他瞳孔微张,只映着公子怀凌厉的目光。这少年向来不学无术,资质驽钝,可此时他的气势并不低于元子烈。一时间闻人澹这个两世加起来也算活了近百岁的人,竟也手脚冰凉,难以招架。“你说了前世。”公子怀合上书籍,方才闻人澹所说都在冲击他的认知。可仔细想想若无前世之说,怎有一直对待容迟有偏见的闻人澹一夕之间前后态度大改。闻人澹逃开公子怀的质问,这不过是个少年。这种说法,这以前种种他为何要同他讲清楚。“你不说话,便是承认了方才所言。怪不得蒋书容那日一直心心念念容迟守孝三年,怪不得围猎宴席间萧清染态度朦胧不清。原因竟是如此的荒唐…”公子怀终于想清楚了种种。闻人澹大惊:“你说蒋书容也…”闻人澹垂下眼帘,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萧清染也就算了,怎么蒋书容也…当年就是他借着容迟对他生出的几分欢喜,帮着萧清染废了容迟的双手,害死了容迟身边的立秋冬至两位心腹!蒋书容他比萧清染更该死啊!”闻人澹泣不成声,这样子的闻人澹是谁都没见过的。公子怀凝眉,极为漠然瞧着闻人澹。他只说了一句:“他们该死,看你如今之态度,难道你就不该吗?”“我…我…”闻人澹无言以对,想要辩解所有话语都梗在喉咙处。公子怀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闻人澹,父王禁足我两月。若我两月后未归,便同父王讲我忍不得宫中寂寞,拿了市井流言中的藏宝图去宫外寻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