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不器》TXT全集下载_7
作者:青疾      更新:2023-06-22 02:52      字数:9678
  “这世上,本没有什么肆无忌惮。天道或许不公,将人分为三六九等。可人啊,是最不可猜测的。陈怀,笼中的雀儿,总是认为自己的安逸是与生俱来。殊不知,已经算是折翅断骨了。”他不将话说满,只希望公子怀可以自己去悟。这便是他们这些人的天地,也是他们能做的。“可有什么话让我带给闻人澹?”也不做争执,公子怀还是知道分寸的。少年摇头:“只说我平安就好。”“晓得了。”公子怀叹息,翻身上马,身后也跟了几个元子烈派去的仆从。公子怀勒住缰绳,深深看了一眼元子烈,接下来的时日里这人只会在燕州了。他一咬牙,将马掉头便离去。元子烈看得分明,他对着自己挥了挥手。“主,咱们也该走了。”冬至请了元子烈,少年颔首。也算是不枉白来一趟。他的神情,总是从容。立秋已经在马车内等了元子烈进来,一进入马车只觉暖意盈盈。“燕州可有什么事儿?”“昨日来了消息,一切都好,府里有人护着。只是…最近出了一桩可疑的事情。”立秋将梅子果脯递给少年。少年接过来,酸酸的。他不怎么喜欢吃酸,只有这果脯还能承的住。“怎么可疑?”“府内挡了五波人,陈王,萧清染的倒是早有预料不可称可疑。后又有蒋书容的人。”冬至也得了消息,自然知道哪里可疑。说到正经事,立秋也是严肃:“可还有两波人,不知是谁了。”“那留了什么线索没有?”两波人,其中一波应该是燕州的那些老狐狸,那另一路是谁?“只知其中一波人,留了一封信。这封信因为主不在燕州,秦老并未拆开。”“嗯。”少年长叹一口气,觉得疲乏得很。“也是时候回燕州看看了。”快马回王京,公子怀用的时间也不长,只说自己受不的江湖苦楚,不再去寻宝藏。此事也没掀起什么风波。深冬将近,他想着元子烈也该是快回到燕州了。回来时还未来得及收拾,便被闻人澹拉住:“容迟如何?”“放心吧,他无事。”闻人澹提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去。“你还不知吧,王上迎了一位女子回京。封了公主。”“嗯?”哪里来的公主?公子怀不理解。闻人澹也是叹息:“都是些旧情所累的债,王上早些年的孩子,终于是被寻着了。”他并没有不理解,上一世的确也有这位公主。只是唯一不同的是,上一世这位公主被养在外面,并没有迎回宫中。“她叫什么?”隐隐公子怀有些觉得不真实。“瑶姬。”“同我一般年岁?”“嗯。”闻人澹颔首。这时公子怀的脸色才叫难堪,闻人澹注意到蹙了蹙眉:“怎么了?”瑶姬,母亲告诉过他,这个女子,其实是陈王姐姐的孩子。陈王替他姐姐担了这外生子的名头…陈王的长姐,现如今是卫国的王后。真是,有趣得很。这是怀着什么心情,入了王宫呢?“那两人可有做了什么?”“蒋书容安分守己,看来是不想做什么了。萧清染自然是辅佐他的太子城了。”闻人澹轻嗤。“嗯,容迟该是回了燕州。三年也不长,他再回来,就是袭侯了。闻人澹,你该知道怎么做才是对他有利的。”闻人澹不语,他自然清楚。一月有余,燕州地界儿寒凉,常有落雪。少年一身月白,身上同色大氅,灰色毛领毛茸茸的一团就像是一只狐狸挂在少年脖颈间。“公子,这天气阴沉怕是要下雪了。”这老者不胖不瘦,双目依旧有着年轻人的灵动,拢着袖子,说话间白气升起。元子烈颔首,天空却是灰白,落雪也不过几个时辰的事。“秦老还是没能查出来那人是谁吗?”留下的那封信,他拆开看了。字迹倒是俊逸,只可惜只有一句: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实在查不出是谁的手笔。秦无战摇头:“实在查不出,来的太过突兀,没有半分痕迹。”“这倒是难办了,也不知有谁成日里如此惦记孤。”少年也拢着袖子,遥遥眺望。这燕州城的城墙真是高,这一眼望过去都能看清层层叠叠的山峦。“听说王上迎了瑶姬公主。”“的确,这位公主乃是王上长姐之女。”秦无战在少年身旁,特意退了半步分出主仆身份。少年讶异:“这倒是有趣了,长公主嫁入卫国之前竟是非完璧之身,孕有一女。卫国的王后,竟是这般水性杨花的妇人。也不知这卫王知道否。”“想然是不知的。”“啊。”少年感叹一声,吐出的白气似是挂着水珠“本就四面楚歌,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卫国王室怕是不保。”“公子想…”“不,我不想。”少年含笑“现在做这些事情怕是为他人铺路,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卫国王室还是能够苟活些年的,我急什么。”“公子所虑对极,是小老儿想得简单了。”“秦老不必如此,你想的是大局。而于我来说,不过是为了自身利益。保得自己万全罢了。”元子烈见到山峦处有冬鸟飞过,他看的出神。“秦老,又是一年了。”秦无战颔首:“是啊,又是一年了。再过些日子便是年岁,过了这个年一切都该操办下来。”沉默片刻,少年方才朗声轻笑:“得,回去操办操办,这个年可是要好好乐一乐。孤这许多年都未曾在自家过个年了。”果不出两人的预料,夜间便落了雪。风雪呼啸,长廊挂着的灯笼都被吹得散落。少年望进这风雪,手中暖着一只雪狐。冬至端了柿子饼过来,而后说道:“主,风雪大,进屋吧。”少年颔首,吃了一块儿柿子饼。雪狐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看样子极为享受。屋内燃着炭火,温暖了手脚。“王京有消息传来吗?”冬至自然知道,元子烈问的是元子云。“并无。”元子云的确未传来一封书信,这个郡主,向来对待主没有半分好脸色。就是不知情,便会当做弟弟,一个姐姐就是这么对待弟弟的吗?冬至不喜元子云,是真的不喜。而少年静默无言,他也不知该如何。“罢了。”他叹道,而后手不住抚摸着雪狐。雪狐觉得舒服,这样子像极了猫。冬至又道:“舟骊那边,似乎是有些动静。”“哪里是舟骊有动静,而是草原不太平了。我与太子汝安去了舟骊,此事虽是在中原能够守住,可在草原是守不住风声的。本就各怀鬼胎,不过是各个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罢了。”“那…主可有什么打算?”“赫萨尔顿没来找我,便是有把握。自然不用去理会。”少年还是懒散的抚着雪狐“待到他开了口,就已是尘埃落定的时候。彼时有所求,才算是盟友。”作者有话要说:容迟:小奶狗,你快些长大吧,我都教了你这么多了。陈怀:……感谢江屿白的10瓶营养液第19章 年岁生事变年岁到,其实在燕州城这样寒冷的地界才是更为有年味。冬至也备了瓜果,灶糖,果脯等。燕州城中一片喜气洋洋。少年受不得守岁,拢着袖子,披着大氅,也就出了君侯府。街上人熙熙攘攘,他略有些困意。“主,你看前面的兔子灯,真是讨人喜欢。”立秋一入街上便撒了欢。冬至看着也欢喜,可她性子恬淡稳重忍下心中期盼跟在少年身侧。元子烈瞧得分明,便笑道:“去吧,年岁到了你们也去闹闹。”“可是…主…”“我像是会吃亏的主儿吗?别想得多了,还是个小姑娘,凭什么像个老嬷嬷一样?公子可是喜欢貌美如花的年轻姑娘的。”少年打趣,还伸出手在冬至鼻尖点了点。冰凉的触感让冬至缩了缩脖子,手臂也被立秋挽住:“冬至姐姐,主都这么说了,咱们也去玩嘛。”冬至纠结了一会儿,可架不住立秋一直在拖着她。很快就融了人群里。少年含笑,这两个丫头,多年来跟着他都少了女孩子的灵气。说起年关,其实热闹归热闹,但真正热闹的还要数上元节。年关已过,万物复苏,百姓都为了祈求新一年的好造化。圆月高挂,清晖如故。街上灯火通明,点心,炒栗子,肉食的味道飘香在街道。女子们相互结伴,也是好风景。元子烈想着也有所期待,他也好些年没能好好过一个上元节了。爆竹声起,元子烈看过去。梳着两个刷子辫的小孩儿蹑手蹑脚的用着一只手拿着香去点爆竹另一只手捂住耳朵,生怕一不小心爆竹炸了自己。元子烈眼中有些暖意,傻孩子,你捂耳朵有什么用啊?这不掩耳盗铃吗!爆竹的噼啪声伴着火影与硝烟味,倒算是真的将这年夜闹了起来。一群一群的孩童,拉着自家的长者穿梭在人群中。河清海晏,真是让人欣慰。少年笑着买了一个糖人,随手送给了一个女童。女童的母亲连声道谢,而女童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那眼中满是星星。这位大哥哥,真好看。“大哥哥,你长得真好看。”女童不禁说出声。一旁的母亲却是有些尴尬:“先生勿怪,小孩子不懂事。”元子烈微微摇头:“无妨,我喜欢别人夸我好看。”说罢,他弯起眉眼。微微附下身,发丝倾泻,在灯火璀璨处像极了绝世丹青。女童是真的喜欢:“大哥哥,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好看的人。你一定是神仙吧?”嗯?元子烈失笑,还真是,一个个对他的脸都如此的痴迷。他抚上女童的发顶:“好了,你再夸,我就不是真人了。”同女童母女两分别,他便自己四处瞧了瞧。走至诗社处,他便瞧见屋内学子文人正说的慷慨激昂。“这燕州城内河清海晏,百姓安泰,可燕州之外呢?我前几月游学在外,饿殍遍野,生灵涂炭!我等仕子眼睁睁瞧着,却是…却是束手无策啊!”这青年素衣大衫,神态激昂。一旁的几人也同样是无奈神色,元子烈停下脚步,踏进诗社听了起来。“思无,你之言我等自然理解。可如今天下的局势,我陈国国君贪图享乐,各公子都在算计来算计去。说不得,说不得啊…”方才的青年字思无,本意思无邪。原也如此,他的为人真的可担得起思无邪。“不论陈国,卫国也在如此。况且,燕国太子汝安亦是…”亦是什么?在座的都是知道的,乱了。就像天下局势乱一样,各方言论也相对自由。各个派别自然也如雨后春笋,他们在一处谈论天下也不过是自然。便如此,谋士也多得很。不过真正有见解的,却是少。因为他们大多固守一派,难以变通,且多是纸上谈兵。少年颔首,的确,他们只是学子又能做什么呢?“我瞧着这天下分久必合,也该合一处了。”阮思无语出惊人,让在座的人皆是脸色一变。只有元子烈,少年的眸光深沉,不可见的深吸一口气。又轻轻吐出来,却是什么也没说,转头离了诗社。少年渐渐陷入了沉思,一步步走的也飘忽。“主!主你慢些!”立秋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少年的梦境。他看过去,立秋同冬至提了许多东西。“主,可算找到你了。”立秋缓了缓笑道。“嗯,四处走了走。”又是一年,其实对于少年来说并没有什么。这一年事情多有变数,就在立秋冬至求了灶王后,元子烈也求了求。而后在祠堂中面对荣侯的牌位拜了拜。“长者已逝,得汝多年照抚,感恩不尽。今有天下之危局,江山之倾覆。蛰伏已久,尽得慷慨。朝如秋,暮为冬。生生世世,君臣相恭。”出了祠堂,已经是三更天。吃了几个饺子和汤团子,便打算歇下。可才将外袍脱下,就听的敲门声。“秦老?”“公子,年关这么晚了还来寻公子是有件事想同公子相商。”秦无战一揖到底,袖袍带风。元子烈颔首:“秦老进来说话吧。”可秦无战却并不坐,急着拉扯少年。少年蹙眉,他并不喜如此。可作为谋士,秦无战若是没有急事断然不会如此,他也就压下不适感。“此事缓不得,还请公子路上听小老儿详说。”他们走的急,只有立秋未睡瞧见了元子烈二人,方才跟着。“秦老,究竟何事?”“公子可还记得,当年的卫姬?”“卫姬…”少年颔首。卫姬,原不姓卫,这卫姓是卫王亲赐的国姓。却是早年卫王年少时的青梅竹马。因为总角之情,加之她多次救卫王于水火,合情合理的嫁于卫王。可小门小户又怎会有所庇佑?香消玉殒在王宫中,提起卫姬一直是卫王的意难平。“小老儿早些年曾经到过卫王宫,见过那卫姬。就在刚刚,小老儿看到了同卫姬长得一般无二的女子。”秦无战明白卫姬对于卫王的重要性,自然也就对元子烈重要。元子烈蹙眉:“秦老是想…”“不若收为己用,此女可为卫祸。”秦无战说得明白,元子烈却是有些迟疑。他虽不介意用这些美人计,可人家是清清白白的女子,倒底存着愧对。秦无战瞧出了少年的顾虑,方才开口:“公子不必担忧,于我们来讲不过是一场交易。此时这女子还在衙府处,公子当真如此做,也算得上是各取所需。”“衙府?”这年关,怎么会在衙府?“嗯。”秦无战颔首,随即缓缓道来:“公子不知,这女子原是燕州城的大户人家,虽是未有君侯一般的食邑,可算上是富足。”秦无战长叹一口气,看起来颇为惋惜:“只是公子不知,前几月公子赴舟骊不在城内,陈王着令了衙官。这衙官是一个贪财小人,到了燕州城,便瞧上了这女子家的田地。传言这女子家中还有着一座蒲团大的金刻莲花。这衙官便因此动了心思,祸不单行,偏巧衙官又看上了这女子。”元子烈蹙眉,他回来是听过陈王遣了人过来,也没当做一回事,可如今…“那…这女子可从了?”立秋也听得入神,不由开口问道。秦无战摇头:“若是从了,今日,小老儿何苦来寻公子。就在上月,衙官扣了莫须有的帽子,抄了女子的家。将那金莲收到自己家中,又抓走女子父亲入狱。可惜,年老体衰,禁不住风寒,归去了。”“啊,怎么这样!”立秋不满,颇为抱不平。“这才刚刚开始,女子不满,到更高处状告衙官。可怎奈官官相护,申冤无路。反而被贼喊捉贼,倒打一耙。说是金莲本为他所有物,女子父亲早已将女子卖于他为妾。人已死,自然无从对证。他又拿出一纸契约,按上了女子父亲的手纹。纵使所有人都清楚女子冤枉,可又有谁会站在她那边呢?”“这…这实在太过分了!这群贼人,真是混账!”立秋也是女子,她能想象得到女子的无助。“便是这年关夜,衙官多喝了几杯,到了女子家中欲行不轨,强要女子。女子母亲情急之下,错手拿了陶器砸死了衙官。”立秋狠狠叹道:“砸的好!这样人根本不配为人,死有余辜!”偏得秦无战摇头:“死了衙官,自然不好交代。这不,年关夜起了刑堂。得知此时之事,小老儿瞧见这狱司眼中有掠夺之色,怕是…这女子不得善终。”说罢,他看向元子烈。少年此刻微微蹙眉,一言不发。自古冤狱自然不少,这狱司也是陈王所提之人,便就是为了看着少年。秦无战自己不去救,便就是看他的意思。同时也为了他去效果会更好,这么一个雪中送炭的贵公子。想必,任是谁都会不胜感激,当投桃报李。秦无战鬓发斑白,这人生大半他都已经历过,自是较之他人心肠硬着。方才所言的态度虽是惋惜,也不过是做给元子烈看,告诫他机不可失。少年垂眸,马车还在行驶。年关夜,便是三更天也是热闹非凡。爆竹声,唢呐声…马车停在衙府门口,有衙役前来问话。立秋将眼睛一瞪:“你看好了,这是咱们燕州城的公子烈!”衙役愣神,他似乎是听说过。公子…公子!“奴见过公子,公子恕罪!”看着衙役慌乱的模样,元子烈并不想多追究。只是绕过衙役,进了衙府。衙府内惨声连连,少年瞧见,衙役们杖责一位妇人。有一娇俏小姑娘扑在妇人身上,承了落下来的板子。“主,这些人作为执法之人,为何如此徇私舞弊?简直气煞人也!”立秋本就性子直,而今见到如此冤狱自然不情愿。她本想让元子烈去救救这个小姑娘,可少年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动。她懂得,元子烈是不会去管的。也许是失望的神色在面上太过于明显,少年也不得不蹙眉:“立秋,你要知道。这国法只能相对公平,这个天下,始终存在高低贵贱。我今日若是救她,便是害她。”“为何?”“我救她一次,她便想着我会救第二次。如此只是简单受了些皮肉之苦,便无休止,自命清高以为自己借着我的威风便大摇大摆,只会自寻死路。”少年拢紧大氅,神色寡淡。一旁的秦无战却是懂了,既然元子烈如此说,便是存了意。打算将这女子作棋,既然是元子烈的棋子,便应该接受教导。立秋知道,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谁知,小姑娘被十几板子打得后面血肉模糊,少年却是动了。“本公子还真是才知道,这燕州城的衙府,不是本公子的了。年关夜,本公子的美姬也不是本公子的了。”少年眉目傲倨,嗓音清冷。迈着步子,一身月白大氅也是华贵。因着元子烈前些日子没在燕州城自然狱司没见过他,瞧着这样的清贵少年不免诧异。“你是何人?衙府之中,怎可留闲杂人等?见你模样端正,像是个读书的,速速离去!”“我瞧着你这狱司是当的不快,想换个差事吧?本公子说了,这,是我的女人!”元子烈眉眼戾气不减,看起来是少年意气,冲冠一怒为红颜。“哪里来的小子,这是犯人!犯人!”狱司冷笑,目光示意身旁衙役去擒拿元子烈。谁想到得到的是少年戾气更重的目光,今夜年关本不想多动气,偏得有些不知好歹的。秦无战含笑,来之前他已经布了侍从在衙府,就是等着元子烈。元子烈自然清楚秦无战行事,便扬手唤道:“你们也该吃点苦头了,否则当真不知,这燕州城还有我元子烈了!”数道黑影进入衙府内,便是未动声响各个刀子架在衙役颈上。狱司大惊失色,慌忙离座。“郎君饶命,郎君饶命!”“怎得还叫郎君,你还不知我是谁?”“郎君…是…是…”“你这竖子好好听清了,主是荣侯公子,元氏子烈。是这燕州城的侯爷,是你们这些人的主子!”立秋本就憋着气,如今方才狠狠道。果不其然,见到狱司的惨白脸色。反观元子烈,他并未同狱司多言,而是缓步行至女子身前。瞧得清女子身后的伤势,他是有意拖了一会儿。如此便是吃了苦头,用些好药也不足以留疤。“原是容迟来晚了些,让卿卿如此受苦。”女子称卿卿算是闺房中的乐趣,元子烈这称呼轻佻,也不过是做足了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面子。李源惜当真在痛意朦胧间瞧着少年消减了几分不适。也许是因为,少年的容貌起了止痛药剂的作用。李源惜身下的妇人连忙起身查看女儿的情况,随即对着元子烈连连叩首:“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夫人请起。”将眼中戾气略略掩下的少年多少亲近了许多。林氏扶着李源惜起身,见女儿血肉模糊泪水便止不住的流。元子烈心中烦躁,他最见不得别人哭哭啼啼。可也压着性子,温言出声:“夫人,还是到府上休养吧。放心,在我府上,无人敢做些什么。”“多谢公子,多谢公子!”说着林氏又要拉着李源惜跪下,元子烈实在受不得便伸出手止了林氏的动作:“夫人,感谢的话日后再说,你与姑娘的伤还是要尽快处理的。”李源惜痛的不能言语,只深深瞧了元子烈一眼,便由立秋带着先回了侯府。此时元子烈留下来,也就没了方才的温和,周身戾气复又大盛,居高临下的瞧着狱司。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两天可能不能更新,今天提前放一章。喜欢大家评论,有活跃感。第20章 戏与台上同他看着狱司,目光落下的一刻让人遍体生寒。他只看着,无声无息,却让人毛发战栗。秦无战拢着袖子跟在少年身侧,他如今已是花甲之年,近在古稀。这许多年来周游列国,算得上是见多识广,辅佐元子烈瞧上得也是这气魄。作为谋士,择君就是赌命,开弓没有回头箭。曾有术士赠言,他秦无战择主,主有庄生梦蝶之困境。此困境犹是生死劫,若上天垂怜,可堪重任,若苍天不愿,则是死局。当然,到目前为止,他没有看到元子烈有任何庄生梦蝶的困境。这一点,倒是让他秦无战忧心。辅佐元子烈,其一是因为前姜王室;其二是因为元子烈此人有着其余公子没有的胆魄,就目前为止虽然他们有着一统的野心可做出行动却是没有;这其三便是为君之道,元子烈有着一颗对着黎民的悲悯,这很难得。民可载舟,亦可覆舟。再者,一统,也不过是为了天下河清海晏,青史留名。少年眉眼风姿阴鸷:“本公子在这燕州算得上是主,你在燕州中,生杀大权自然也在我的手里。”“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小人…小人只是一时起了贪念,才…才…”“年关夜,狱司倒是乐的自在。种种事情本公子可是一件都不知道啊,就更别说狱司来找本公子尽些心意了。”秦无战会意,顺着元子烈话接着道:“看来是不将我家公子放在眼里,也不知是谁做了你的靠山。”“不,小人没有。小人只是一时忘记了,你这老头,休要在公子面前嚼舌根!公子明鉴!”就如同元子烈所说,生杀大权都在他的手上,狱司又哪里不懂呢?只是…“小人真的只是一时贪财才动了公子的美妾,小人…小人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狱司是真的慌乱了。他由陈王提到这里,听说公子烈只是一个风流桀骜的公子,便步步疏通关系想着在这里可以捞些油水,怎会想一来就威胁到了自己的性命。谁人不惜命呢?“你瞧,我像是好人吗?”少年含笑,明艳的面容透着冷意。狱司战栗,却是陪笑:“公子慈眉善目,眼中透着悲悯,自然…自然是好到不能再好的人了!”“噗…”少年笑出声“你这什么眼神儿啊?慈眉善目我是吗?眼中悲悯我有吗?”白日里天气便阴沉,前些天的积雪还在。这外面欢天喜地年味十足,里面狱司却是身处鬼门关徘徊不前。闷了一天的老天爷也乏了,说话间雪花便如柳絮一般大朵大朵的飘落。元子烈伸出手,接住一朵。狱司恰好看到他微微敞开的大氅下,衣角的银线刺绣。这衣服当真是上好绸缎,也是上好的朱玉银线。“公子…公子想让小人做什么…”既然元子烈百般推脱自然也就是另有所求,狱司虽是贪财,可也是在官场多年的老油条。可是在场的其他人不懂。少年还是伸手接住其他落下来的雪花,秦无战适时出声:“这小子恼了,公子自会亲自惩处。其余人便下去吧,你们也是不知情。这大年夜,都去团圆吧。”说罢,侍从皆是放开衙役们,离了衙府。狱司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否则如今的样子,死了就是死了。“公子…公子,我…我求公子饶过小人一命。小人从今以后就是公子的一条狗,公子说什么小人都会去做的。”狱司跪走在冰凉的水泥地上,伸手拽住元子烈的衣角。“我的狗?”少年颔首“你也算是聪明,在我眼皮子底下当然做些肥差,我也会得过且过的。至于其他的,我想你也懂。”“小人懂,小人懂。公子放心,陈王哪处小人不会乱说的。谢公子饶命,谢公子饶命!”狱司将头磕得动静极大,少年收回手。“你得时刻谨记,我不但可以饶你,也是可以杀你的。不过呢,一个人能活多久,就要看他到底悟了多少。”狱司作揖到底:“公子放心,我于浩不是不识好歹之人。”“如此,甚好…”过了年关就是上元节,上元节远比年关热闹。是新年伊始,万象更新,故此百姓的心情更是愉悦。加之,有各种的活动。公子怀也同闻人澹出了王宫,街道上热闹非常。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龙鱼舞。女子结伴而行,身上的胭脂水粉的香气也在街中萦绕。莺莺燕燕的嬉笑声如同曲子,霎是好听。王城数一度阑珊是寻乐子的的好地方,公子怀一进去便看到大多是熟悉的脸孔。便是萧清染也在。“萧先生也在啊。”公子怀向着那处走过去,萧清染自然作揖行礼。公子怀颔首,示意自己不在意。“公子今日也是来闹上元的吗?”“嗯,上元节当然要好好乐上一乐。萧先生怎么就自己在这里,我太子王兄呢?”公子怀眼中还是那般无所忌惮,看样子就是草包一个。当然,萧清染自然还是不能小瞧这位的,毕竟当初毒杀公子怀他可是下了苦功夫方才得手的。“今日,不谈其他。”“好,不过萧先生,从未听你说过你以前的事情。我觉得很是好奇。”“无非是寒门出身,没有其他了。”萧清染不愿提起过去的事情,他的过去就像是前生的事情,每每入夜便是折磨。公子怀也不想再说什么,只是布了茶水,便听到后桌的谈话。他没有听墙角的习惯,注意到他们也只是因为听得的一声,公子烈。显然,萧清染与闻人澹同样都注意到。这桌人自然不知道有人偷听他们的闲聊,还在夸夸其谈。“我听说公子烈年关的时候去了燕州城衙府,那可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咦?这公子烈还真是不减风流本性,这不应该好好守孝吗,怎么又出了风月事儿?”“这有什么啊!长着那样一张脸,不做出些事情不是可惜了吗?我瞧着公子烈怕是离定亲不远了,齐国的友人同我讲,他们的公主可是对咱们这位念念不忘。”“怎么又有齐国公主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