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不器》TXT全集下载_8
作者:青疾      更新:2023-06-22 02:52      字数:9678
  “你还不知道吗?”“知道什么?”“荣侯曾经是前姜王室的重臣,也曾被姜王允婚说是有女必与其子姻。可惜,可惜生出来的是太子姜别。当时齐国君主也抓了时机,说了话,他的公主愿尚给荣侯子。”“这…姜王室都不在了,这口头允婚还能作数吗?”“怎么不做数了?姜王室不在了,可公子烈还在啊,再说人家相貌堂堂怎么就不成了?说到底,这女人也不过是看钱财与皮相的。”这二人唏嘘不已,倒是让公子怀脸色铁青。“公子的事情怎么能让你们当做是笑谈如此说。”未等公子怀面露不快,一直注意着萧清染在角落的蒋书容便前来训斥这两人。两人一见是蒋书容,便不怎么在意,能得君王宠又能如何?不还是小白脸,靠着这张脸。随即其中一名似乎是官吏样貌年长一些的不禁冷笑轻嗤:“蒋书容,谁知道你这身子干不干净,一个八尺男儿偏偏做这等糟践自己的事情。你这么恼怒为何?难不成公子烈也是你的入幕之宾?也是与你翻云覆雨的枕边人?”蒋书容实在怒极,他本来就是清清白白的,更不允许旁人说元子烈。“你少血口喷人,你这是诋毁。”“怎么,还想到王上处告上一状吗?蒋书容,好好一个男儿雌伏在男人之下,枉你还是姜王室娘亲家血脉。若姜别还在,恐怕认不得你这样的表哥。”这官吏本来也是姜王室的小吏,不过小吏就有一种好处,风往那边吹,人就向哪边倒。无论是姜国还是陈国,不过是安身立命,惹不上什么祸事。“伍向南!你说够了没有!”蒋书容是真的怒了,他最忌讳两点。一是对容迟不利,二是对前姜国不礼。偏偏这伍向南都触了。“行了,上元节吵什么?平白扰了好心情,容迟如何,你暗自没人处再自己打趣。”公子怀压下烦躁,表现得嫌弃。蒋书容狠狠瞪着伍向南,而后确实是没再说话。伍向南冷哼一声,作揖行礼:“怀公子。”公子怀颔首,作为公子便就是可以以势压人。伍向南不好多待,只寻了旁的由头离了一度阑珊,公子怀也知道此处气氛尴尬。接下来就有意思了。公子怀扫了自己这桌一眼,真是有趣,这些个庄生梦蝶得了重生再来的人,都聚齐了。他垂眼看着杯盏中的茶水,听着这一桌每个人不同的呼吸。蒋书容很是戒备,他目光泛寒尤其是在看向萧清染的时候。萧清染含笑,十分的端正有礼。只是他愈加如此,蒋书容就愈加不屑。闻人澹也不知在想什么,忽地,公子怀就从方才听得容迟事情那里缓了心情。嗯,不错,各自清楚,还必须在他面前演。这种戏码可是比台上的那戏好看多了。第21章 思君如满月李源惜跟着元子烈也游了上元节,他们走到诗社前,听得那方天地中争论不休。元子烈瞧得分明,是那天的阮思无。这小子,又在说什么呢。阮思无一脸不愤,看起来就是愤世嫉俗,他朗声质问:“诸位便如此不思进取,只愿苟活在燕州城吗?”似乎是同样学子模样的青年无奈:“思无,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同你一样有着大志向。我等本来就只是为了研究学问。”“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可那些弄权者操棋,我等如何也只是棋子,最后求个善终便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怎能奢求。”“一个谋士,便就是该在天地间去闯一闯。大丈夫堂堂正正,建功立业,也不悔在天地间来一遭!”阮思无的目光灼灼,从里到外都是一种光彩。李源惜注意到元子烈目光中好似闪过什么,便开口问着:“公子可是在想什么?”“在想,一个满身正气,一腔热血的少年郎不多了。”少年说这话时,眼中含笑,就像是得了什么乐子。李源惜垂首,她似乎发现了什么,又好像方才太快没抓住。故此,李源惜又道:“公子是否也有大志?”她问的小心,却也想得到。此前她或许天真不懂,可经历了衙府之事也懂了几分那种高位处的人。少年像光一样出现在她晦暗之时,犹如雪中送炭倒底也是让她存了妄想。秦无战摸得透这些女子的心思,元子烈生的好看,有意去表现得风流模样时大概是没有人能抵抗住的。只是李源惜也清楚,他们身份差距太大,所说元子烈是贪恋她的美貌,可明明元子烈本人就比他不知貌美多少倍。方才与阮思无对话的青年点醒她,是啊,弄权者操棋,他们都是棋子。上位者,自有深意。“我想你是懂得,既然懂,容迟便要知道你的意思了。”他又看了看阮思无,随即向着冬至使了个眼色。冬至会意,自然明白。可那句话却是对着李源惜说的,李源惜失笑:“我就说,哪里来的这般好的少年郎。就算有,哪里轮得到我。果真,这般好的少年郎,是不要我的。”“话说得如此凄凉作甚?源惜,你瞧瞧这燕州城的景象,再看看这些高谈阔论的学子。你身上的冤案,还想要其他人也如此吗?”说起蛊惑人心来,元子烈并不逊色任何人。他目光流连在李源惜脸庞,街道上嬉笑声传入耳中。这样的烟火人间,这样的出尘少年…“哈,公子原是大志之人,救命之恩,李源惜当然无以为报,自当悉听尊便。”容迟不语,该如何说呢?他原就是不安好心,解释吗?不过是借口罢了。李源惜兴致缺缺,也就先行告辞回了侯府。而元子烈,有更需要去做的事情。雪酿清列,烟火味十足。少年亲自斟了一杯酒:“先生还真是见解独到。”原是冬至领着阮思无进了雅间,青年见到少年时也是不住惊艳。真真是好颜色。“不想竟是如此小郎君相邀,实乃阮某之幸也!”他生的明朗,同时与他的姓氏有些相同的儒雅。元子烈不想兜圈子,索性饮了一口雪酿:“思无先生,两次刻意如此招摇,不过就是为了在下。既如此,在下也承了你的心意,寻了来。不该,坦诚布公吗?”“是了。”阮思无撩起衣袍坐在少年前方“如此张扬行事,皆是为了公子。”少年颔首,将杯酒推向阮思无:“先生如此自荐,容迟倒是第一次见。只是先生何以见得我就会招揽呢?”“公子之意自是有迹可循,既然公子存了心思,如何就不能用阮某呢?阮某自认为同王京那位萧清染萧先生,并不逊色多少。”阮思无接过杯酒,只是不饮,目光灼灼看向少年。这目光元子烈懂得,阮思无希望得到元子烈的认同。可少年轻笑出声:“呲,同他有什么可比的?没出息。”嗯?阮思无有些呆愣,萧清染算上是一等一的谋士了,怎么在元子烈这里这么不受待见呢?“先生可想过,我若用你便是将我对于天下的心思公布于众。这等事情,我可以做吗?”“公子若用我,自然是能够将一切打点清楚。”“也是这个道理。”少年展眉“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日请了先生自是将先生底细尽数查清,先生有大志,容迟也有。”阮思无不接话,只等待少年将话说全。“先生不妨去齐国瞧瞧。”“公子之意…”阮思无猜测到了,元子烈想让他去齐国。以待他日,吞掉齐国这张大饼。“先生是聪明人,只是行事冒进了些,需要沉淀几载,齐国是个好地方。”阮思无的确有才,也很勇猛,可倒底年轻。论沉稳谋算莫说元子烈,便是萧清染都难比得上。虽说元子烈还不把萧清染当回事儿,可真的去谋算,萧清染算上一个对手。不是不能用阮思无,只是还不是现在。人都是需要磨砺的。好好一个上元节,过得如此不安生,元子烈也没了什么兴致。李源惜那里,还得由秦无战去劝,人老成精。秦无战分寸拿捏的是最好的。阮思无也会安排到齐国,又是一个局啊…突然觉得有些疲倦,这么多年,每时每刻殚精竭虑。推了几人就想自己走走。“公子,在想什么?”不知不觉间元子烈走到一处偏僻的小巷中,突兀出现了这么一个含着笑意的嗓音。元子烈扬眉:“不过是心有所虑,一时入了神。阁下有何指教?”“指教谈不上,就是…”暗影之处走出来的人影身材高挑,玄色衣袍在夜色中也就那么相得益彰。他缓缓走到少年身前,借着月光,少年将他的面容看得清楚。谈不上俊美,只能说清秀。却是带着一种很清爽的干净感,这种感觉元子烈很少能见到,所以对待这个人也从心底生不出烦躁。甚至说,难得的好心情。“指教谈不上,只是见不得公子忧虑。”“哦?阁下这话,倒是让本公子觉得有趣。”少年含笑,他们二人对立而站。一人月白,一人玄墨。月华倾洒,影子融在一处。“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这人呢喃,抬头望月。而元子烈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月十五,正是满月。“正巧饿了,要一起吃着东西吗?”少年含笑,也没去纠结这突然出现的人。那人颔首:“好。”因为走得偏僻,元子烈也就在一家小摊子处坐下。他真是走得有些远了,这里没什么人,摊主夫妇也是这元夜难得清净的人。满满一碗的汤团子,他们二人坐下,少年便执起筷子夹了一个。是芝麻的。咬开的那一瞬间,又香又甜。“我叫元离。”那人开口。“倒是与我同氏,我想你也知道我是谁,不然也不会寻了我府里送了那么一封信。”“嗯,自然晓得。”元离看着元子烈吃的欢快,这少年便是如此眼中戾气还是不减。身为少年,实数不应。只吃了三个汤团子,就觉得腻得慌,牙甜的痛,就止了筷子。“公子吃饱了?”元离想,怎么吃的这么少?少年颔首,也不说饱了还是没饱。元离也不追问,自己也吃了两个。他们在一处,到真是那一句食不言寝不语。“你想要什么?”元子烈开口打断这气氛十分突兀,可他们之间并没有剑拔弩张的紧张感。元离只是抬起眉眼,在灯火中一字一句,认真而又庄重:“我想要你。”少年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种话,随即眉眼风姿傲倨,戾气含着嘲弄:“你可知自己再说什么?”“既然是我开了口,当然清楚自己说了什么。”元离毫无慌张,相反他更喜欢元子烈这幅模样。“这天下间喜欢我这张脸的可不在少数,你凭什么要我?”论容貌元子烈已是天姿,论文韬武略,他又不逊色他人。这世间人好好的为什么都说想和他做龙阳之好?元离并不介意元子烈的嘲弄,只是弯起眉眼,温声回着:“我不在意谁上谁下,你要我也成。”这样云淡风轻的态度,弄得元子烈也不知该怎么接下去。自己态度过激就好像是服了软,这家伙比太子汝安还要难缠。“阁下并不像有着难言喜好的人,怎么偏偏就寻了容迟。”“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也是为了容迟这张脸吗?”少年有心打趣,毕竟不是太子汝安那疯子,他便有些兴趣想知道是因为什么。元离吃完了自己碗中的五个汤团子,而后将元子烈剩下的端过来。这双手倒是修长白皙,也是干干净净,看得人赏心悦目。少年就这么看着元离吃了自己剩下的,此刻他也说不出是什么心情。他也不去打扰,继续着食不言寝不语。这还真的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夜晚。作者有话要说:好了,现在大家可以开始站cp了。唉,我总是觉得自己在写耽美,这糟心的感觉。第22章 倦罹遇元离待到元离吃光了元子烈剩下的汤团子,才抬头笑道:“公子这张脸自然是好看之极,元离甚是欢喜。但,元离喜欢的不止这张脸。”“哦,不止这张脸,那先生看上了还有什么?”少年觉得有意思,很少有人与他这么明目张胆的说话。这元离倒是头一个。因为长期谋算,再加上自己本身的身份,周围的人对待他都是如履薄冰步步为营。就算是冬至立秋见了他,都要想想自己怎么说话才不会触了他的霉头。太子汝安那疯子,虽然说话同他坦诚布公,可也平白扰了他的好心情。这个平白出现的人却是甚合心意。“公子的每一处我都欢喜。既然我已经下了拜帖这满月清辉之时,在下正好来赴约。那…公子可能看在在下的一片真心愿给在下一个机会?”元离伸出手去握住元子烈的手。两手相触的瞬间,两人都有神色一愣。容迟是觉得这手掌太暖,元离则认为这只手太寒。就像是一人身处夏日,一人坐于飞雪,两人跨着时空,中间有着万千沟壑。看起来阴鸷炙热的人,他的温度是冰雪寒凉。看起来温雅沐风的人,他的情绪是疯狂灼热。容迟瞬间觉得,这么一来,到真是好极了。心情舒爽,也是干劲十足。这元离,莫不是他疲惫的醒神汤?“你可是个宝贝,竟然让我不知你的底细的情况下就对你感觉亲近莫名。这么想想我都要怀疑,是不是在什么情况下你给我下了什么蛊术?”少年含着笑意,那张面容在灯火之中璀璨无比。元离听的这话,先是微微愣神。而后莞尔一笑,他竟觉得这样也不错。就像这满月,虽有阴晴圆缺。可他们到底是相遇在满月之时,是月华大盛之际。无法得到团圆,但他们这样,或许也能平了这孤寒清冷的弊端。“公子可有想法。”“我并没有娶妻的想法,元郎怕是多想了。”说罢少年起身,撂了银钱打算抬步回君侯府。走了没多久却是感觉到元离一直跟在身后,他行一步元离就跟一步。这一步一步,竟是跟到了君侯府。“元郎还是打算要跟着吗?本公子自许风流,跟着进了府,你这一身风华,怕是要折在容迟的身下了。”他弄不明白元离的想法,可生不出厌烦来。既然生不出厌烦,索性也就真的当他是醒神汤。容迟这个人,聪明谨慎却也爱冒险。若不是胆子大,当年狸猫换太子的事情也不会进行的这么顺利。若不是胆子大,这么多年在陈王眼皮子底下也不会这般安稳。若不是胆子大,这一身的女子香怎么会安安稳稳的隐藏在男装之下。元离停下脚步,恰好此刻容迟方才踏了三个台阶,扭头对视之时他们便也算是心照不宣。冬至得了消息说是元子烈回来了,随即出了府门打算将他迎进府中,出了门就见到这两人。她瞧着元离说不出的怪异,这种怪异带着厌恶,这感觉和她见到元子云很是相似。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可这莫名的感觉却让冬至觉得十分忐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无论你想要什么,若过不经过努力,什么都得不到。元郎,我不问你出处,在这燕州城,我还能待个两三年。你想要什么?就可这两三年来吧。”少年这么说,自然也是因为,他也只有这两三年有这等兴致。元离瞧着这抹月白进了君侯府,而后看着府门紧闭。月光寒凉,却将整个府邸瞧得清楚。“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他虽是不俊美,可如何也是翩翩公子,这座府邸,曾也是他的家。姜别,你有没有想过,元子烈还活着。对你百般柔情,就是为了一击致命?太子别,姜氏单名别,字倦罹。元离,通罹。这些年,他所有的一切都围绕着姜别。他了解姜别,也在观察着容迟。既然姜王曾说过会将女儿尚给他元子烈,就算现在是男子,又能如何?他已经替他去死了,讨些代价回来不也是理所应当吗?天下人知道容迟是一个断袖之癖的人会如何?太子别那样骄傲的人,有了污名,这明月染尘埃还真是有趣。公子怀这一桌气氛真是怪异,最先沉不住气的自然是蒋书容。他先是冷笑,凝着萧清染:“这世间的人,总是想着高攀,分明不是那样的职位,却还是不死心。”“如此说,蒋舍人就是嘛?”萧清染神色不变,一身的云淡风轻。蒋书容笑道:“自然,萧先生没听到我与容迟是枕边人吗?”枕边人?闻人澹听了都不禁想笑,不论元子烈倒底喜不喜欢蒋书容,都不曾真正做过什么。与容迟有关的是得了夫妻名头的元离,还有他尸骨的太子汝安。等等,元离…真是愁人,元离此刻该是寻了容迟吧。以前的记忆中,容迟三年后回京便是带着元离回来。这些日子,他想的清楚,这元离大概就是元子烈。荣侯的真正儿子,却也说不出来倒底是好是坏。因为容迟一切惨状都是有着元离的参与,可最后…求着容迟娶他的也是元离。更甚的是…容迟死后,元离有了癫狂,喜怒无常间服毒自尽与容迟合葬一处。太子汝安挖出的其实是两幅尸骨,一是容迟,一是元离。容迟尸骨日夜相伴,元离尸骨单棺冷衾。作者有话要说:看评论怼怼同学给双太子cp取了名字,想知道其他cp有没有的第23章 世人笑我疯我叫燕汝安。汝安,便是你平安的意思。身为王室的人,这个名字所要付出的代价并不轻。所有人都说我是病态的偏执,整个人疯疯癫癫的。我足足大那个人十岁。十岁就代表我比他早经历世事十年,但是出人意料,他的表现都像是和我一样。只不过不同的是刚开始我们都想要这个天下,最后我只想要他。谋权者要求爱意,简直难如登天。所以我不在意他究竟爱不爱我,如果他爱我那当然顺了我的意,可如果他不爱我,也是理所应当。见到姜别的时候,那是一个清贵的公子,看样子不染尘埃,眼中却满满是渴望。他渴望什么呢?我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他想要整个天下。啧啧,居然和我一样。这大概就是故事的开始,由我一个人一厢情愿的惺惺相惜而引起。我以为我们会有很多次交集,甚至到最后也只是我们两个人的角逐。但消息来的特别突然,姜别死了。据说是在谋朝篡位的时候,被乱党活活烧死在王宫里。哎呀!真是让人心痛啊!所以,我没有再对任何人生出惺惺相惜之情。我想大概此生那种活着的感觉,也就这么消失了吧。随着那场大火,随着在大火中丧生的少年。我本来也没打算和谁在一起,所以也就一直养着大哥的孩子,总不能让我夺的江山姓他人的姓氏吧。公子怀,这是我大哥的儿子。一直留在陈国,我想最后这江山就应该交给他。这小子自以为装的很好,做出成天不学无术的样子。可到底在我眼里只是儿戏,我杀了那么多人,当然知道每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德行。也罢,先养着。南哲投奔我的时候,经常能提到那位红颜劫的公子烈。我本也没放在心上,这世上闻名的人太多了,能入的我眼的也不过区区几个。二十八岁那年,我觉得应该把目光放的长远一些,也是时候一步一步收网了。我到了舟骊,谁想到那狼主独子竟是一个温雅的人。他喜爱诗书,并没有什么大抱负。不过正所谓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我准备留在这里,也好让我找到新的乐趣。上天对我还真是不错,我听到了一个有着绝顶骑射之术的人。我身子羸弱,又长年谋划,所以基本上自己是不碰骑射之术的。几天后我瞧见了那人,还真是一张绝顶出色的脸,怕是这世上没有其他人能够比得上。南哲唤了一声公子,他说这是公子烈。我便认认真真仔细端详了许久,而后那种感觉又回来了,我觉得我又活过来了。这感觉太熟悉,就像是救赎一般,我绝对忘不掉。几乎在眼神相撞的那一刻我便能确定,这是姜别。姜别还活着!我欢喜极了,身上的每一处都在躁动。这,是劫后余生的第一次见面,我沦陷了。大概所有人都不会理解这种感觉,在权谋者的眼中,感情也是一颗棋子。但我不想,我清清楚楚的感觉到,我爱他。燕氏一族骨子里是有一种特别偏执的因子,并且每一代都有一个人表现得最盛。很不巧,我就是。我想要得到他,我觉得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碍眼,我想毁掉这一切。可他喜欢啊!我知道,或许我的狂热吓坏了他。但我控制不住,我不想压抑自己的感觉。我不仅仅想让我自己清楚这种感觉,我也想让他知道。但我这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得到他的爱,难。我不介意,本来遇到一个人就很不容易,不是非得让他也爱我的。所以我失控了。见到我这个样子,他很不解,为了逃开我。他甚至不惜跳崖。我开始恐惧,我怕再一次像太子别一样离开我。所以我循序渐进,我想着步步为营。我时刻关注他的消息。他解决了很多人,这让我觉得骄傲,不愧是我看上的。我在燕国看着他的消息,他这每一步都走的很稳。我能感觉得到,这天下不过是他的囊中之物。结果。我错了。我想着他这么厉害,一步步都算计的清楚,肯定都是计算好了。可没想到,他把自己算计到了一条死路上。一切都是从传来的一个消息开始变得不同的。他喜欢上了蒋书容。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可我不相信。蒋书容是他的表哥,如果喜欢身为太子别早就喜欢了。但他的行为越来越肆无忌惮,甚至有时候让我觉得他很蠢。萧清染那么明目张胆的拙劣手段,他会看不出来?还有这突然出现的元离。他根本不可能是一个只顾儿女情长的人,可元离与元子云又做了那么多事情,他全部视而不见。我忍不得,想要去他的身边我想告诉他他们都是居心叵测,你不能折在这儿。我见到他了,他的双手已经废了。可神态自若,他只让我别多管闲事。他是认真的,真的。我不能阻止他,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我爱他,但不代表我可以干涉他的一切。我多次去看他,这时候的他好像也不怎么排斥我了。我们在一块儿也能说很多东西,他说,他的感情很是凉薄,睚眦必报也是他的特点。有时候我想,就这样也好。我们维持着这样的距离,我们都还活着。那天,我惊了。元离是真的元子烈,这些事情都是他做的。他看起来奄奄一息,却是十分癫狂,那样子我都比不上。他对姜别说:“姜别,你现在一无所有。我痛快极了!”我想着带走姜别,可元离又说:“元子烈已经替你死了一次,那是我父亲愿意的,可我不愿意。你还记得吗?你我是有婚约的,你娶我吧。你娶了我,我当初替你死就是理所应当了。”我十分震惊,就算是我也不敢对姜别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这话。我以为,这是元离为了羞辱他。可最后元离哭了:“我求你,娶我好不好?”看吧,从始至终姜别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元离报仇已经成功了,可还是这么卑微。他说:“这世上只有我才是你承认的妻!”这不是我能参与进去的,虽然有着诸多的谜团,可我在他们中还是外人。我尊重姜别,即便我爱他,但他的选择我都接受。我离开不久,这两人就死了。合葬在燕州。天下人都知道公子烈有着一个男妻。我又是彻夜未眠,想了很多。萧清染那厮废了他的手,元离这个人又生生夺了他的枕边人的位置。他不可能不知道每个人的算计,那么明目张胆的不怀好意的。只是我想不明白,所以决定,既然他死了我就走我原来的路。我废了萧清染的手因为他废了姜别的手,我挖了蒋书容的眼睛因为他有眼无珠枉对姜别,元离倒是死的早我一切都做不了,至于闻人澹吗…他只不过是被人当棋子,既然姜别不想为难他,他又从来没肖想过姜别那种关系我也没必要难为他,平白让姜别不高兴。姜别其实很厉害,我在走我原来的路的路上,我发现,姜别一切都安排好了。只是…他没能活到把这些网全部收起来。我算是随了他的志愿,也弥补了我曾经的愿望。这个天下是我和他的。彼时我终于清楚,究竟是为什么了。我挖出了他们两个的尸骨,他们的尸骨有这种特殊的东西。棺椁打开的时候,那里面有两只蛊虫。这蛊虫,想必是他们活着的时候就有。原来姜别清楚,他知道自己活不长。而这些与她不对付的人,都与他有着某些联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果然是姜别,他自己死了,也不想让其他人痛快。知道自己死了,这些人或多或少都留有遗憾,都有着愧疚。那就一点一点的把这个加大,真正的消亡不是死亡,而是遗忘。这些人忘不掉他,就会在冗长的岁月中,一遍一遍的想念,一次一次的去琢磨。姜别应该是知道我的脾气,他从未对我说过不许动他尸骨的话,所以我明白,他已经做好了他死后尸骨留给我的打算。姜别,你骗了多少人?你这幅尸骨明明就是个女子的尸骨。原来…元离爱的真是卑微,也真是占有欲太足,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你是女子,生生让自己变成了史书中的男妻。算了,没关系。是我爱你。一切都没有关系,到最后的最后你会跟我葬在一处。可你知不知道,我想活着和你在一起。毕竟死后的世界有没有谁都不知道,这虚无缥缈的东西,根本支撑不了我。他们又说我疯了。是的。或许我就是疯了。没事算计来算计去,说什么天下河清海晏,也不过是我们这种人我会做其他而去寻求的抱负而已。你是理智得可怕,我到现在还不明白你到底爱谁。是我痴心妄想了,是我生出儿女情长了,或许是你我生错了性别。姜别,我真的不知道有没有来世这种东西。就算还是来这么一次。就算结果还是一样,我也愿意。第24章 他也是废棋南哲有些不解, 他看着燕汝安发呆有半个时辰了。于是,他才开口:“太子在思索什么?”今日本是上元节,可太子汝安不喜欢热闹身子又羸弱也就在黄昏时早早睡下。本来南哲想着自己上街热闹热闹, 却是在刚刚被太子汝安召到王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