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了醋精总裁之后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7
作者:时有幸      更新:2023-06-22 07:19      字数:9699
  今天一直处在神经紧绷的状态下,现在突然松懈,他盯着天花板茫然了一会,竟是有些睡不着。后来他断断续续做着梦,好几次惊醒过来。天亮的时候,他睁开酸涩的眼睛,拿出手机犹豫了半天,在搜索引擎上查:[宴奉]。虽然很想当成楼朔搞错了,但吸血鬼本就稀少,搞错的概率小之又小。他看着屏幕上自己父亲的照片,然后摁了保存。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了一会,他又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右手握着手机,上面有好几条消息通知。白栖迟发了昨晚的聚餐照片,特意圈出云枝让他眼馋。云枝在底下回复:[请问还会有第二场吗?]白栖迟:[第二场就等庆功宴了啊,让小老板赶紧把伤养好来安排!我决定从今天开始饿肚子,庆功宴那天吃穷他。]因为沈锦旬有伤在身,公司上下一致等着他拆完石膏再做活动。过了会,沈锦旬留言:[至少还要一个月,你饿着吧。]大秀结束还有后续的收尾工作,不过那都不是珠宝设计部门的事情。加上董事长不用再做监督协助,云枝清闲了很多。上班的时候画图打牌吃零食,被同事回头望了好几眼。他们发现自己原来是左撇子,大惊小怪地咋呼了几句。于域道:“我看你用右手画画也很熟练啊!”云枝说:“并没有呀?”于域叼着一根巧力棒,晃悠到云枝身后看他画速写,感觉被颠覆了认知。本来觉得云枝之前的水准已经足够眼前一亮,属于自己身边比较出众的,现在换成了惯用手,和用右手画出来的截然不同。很多作品都能收获好评,而好评之中,其实两幅画之间地差距可以非常悬殊。而云枝现在显然更上一层楼,从普通层面的高手跳到了天才层面的高手。一看就是平时努力积累,打下了坚实基础,自身又有足够天赋的那类画家。“谁看了不喊一声大佬。”于域感叹完,浮夸地说,“你当白总的助理可惜了,该让白总当你助理!”前辈开玩笑:“已经录下来发给总监了。”于域急忙改口:“厉害的人身边总是不缺强者,小枝和白总十分相配。”云枝心说,当初能当助理,全靠许嘉致帮忙,以及白栖迟压根不知道自己的能力,纯粹是颜控看脸。这么想了一下,自己身上发生的偶然也不全是坏的。感觉好久没见过许嘉致了,他中午给许嘉致打了通电话。许嘉致在陪父母吃饭,道:“靠,好巧,我正想联系你呢!最近空吗?来赚点外快。我妈嫌墙上太空了,想要找人画点东西上去。”是许嘉致的事情,云枝就算没空也要抽出空来,约好时间后,特意去挑了图案和丙烯颜料。他还给叔叔阿姨买了礼物,在百货里踌躇半天没选好,去问了沈锦旬的意见。感觉这人在生意场上难免要应酬,人情往来肯定会互相送东西,在这方面应该比自己懂得多。沈锦旬道:“为什么要买礼物?你想上门提亲吗?”“上回在他家蹭住蹭了那么久,我都没出钱。”云枝说,“你想不出来就算了。”暂时没有买单,他观察了下叔叔阿姨辈都在这里买了些什么,心里有了谱,打算回去再琢磨一下。晚饭是在医院里面吃的,沈锦旬今晚出院,他帮忙整理行李。在这里住了有半个月,衣服拿来了一大堆,云枝叠了几件以后没了耐心,剩下的统统卷在一起,塞到了收纳袋里。沈锦旬见了真想拍下来,发给公司论坛上说云枝温柔体贴的那些人开开眼。“这衣服还没送去修拉链?我拿去修吧。”云枝举起一件外套。沈锦旬道:“师傅收你五百,你报销八百的那种修吗?”以前云枝为了攒钱给沈习甫过生日,舍不得花饭钱,在自己那边坑了一笔。帮忙买瓶可乐收十块,帮忙抄篇客人捞五十,他总是一边讽刺一边付账。见他突然翻旧账,云枝坐在箱子上:“现在通货膨胀比较厉害,辛苦费的话三百不够的。”沈锦旬说:“哦,近期的收费标准是怎么样?”云枝现场拟了个价格:“我多叠件衣服,你就要多啃一块排骨,快点好起来。”隔壁病房同样是个折了胳膊的高管,打高尔夫不慎摔跤,在这里住了快要一周。高管和云枝打过招呼,云枝见过他吃饭,一个人的胃口能顶两人沈锦旬。据他所说,多吃高营养的肉类好得快。沈锦旬听到云枝这句说就头疼,自从病友和云枝讲过以后,吸血鬼天天管着自己的一日三餐,不仅仅是订餐,还要看每顿有没有剩下来。他口味清淡偏素,对那种骨头汤、红烧猪蹄一类的食物避之不及,总被云枝数落。“你放下吧,再过二十分钟我助理就来接我了,待会让他叠。”他道。云枝见状非但没放下,而且迅速地清空了衣柜,不给沈锦旬减负的机会。沈锦旬:“……”过了会,助理和司机没来,高管先来串门了。他抓住机会拉拢沈锦旬,两人交换了名片,各自说了几句好听话。“你的小男友很关心你啊。”高管笑着说。沈锦旬和云枝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云枝没能撑多久,便不再与他对视,有些害羞地低下头。他们俩没否认也没承认,氛围有些暧昧。正当沈锦旬暗自开心的时候,高管补了一句:“之前向我夫人抄了一份养病食谱,说要等你回家以后,给你好好安排上。”这么说完,他还给沈锦旬看了下食谱上面的配菜。沈锦旬看着那些光是名字就很油腻的荤菜,心都碎了:“……”他可以理解云枝的迫切心情,别说在饮食上下功夫,此刻就算来个招摇撞骗的道士,说做法能让人立刻痊愈,云枝都能抱着宁可被骗不可错过的心态,从口袋里掏钱。云枝道:“我不太下厨,到时候让特助联系下酒店。”沈锦旬说:“你要造反就独自造,别想拉着我助理一起,他是不会同意的。”十五分钟后。特助道:“好啊,我记得沈总特别爱吃某个大厨烧的菜,等下就去联系那家酒店,看看那人愿不愿意给沈总开小灶。”沈锦旬倍感无语,见云枝欢快地和司机搬着行李,压低了声音教助理别理云枝的瞎折腾。开什么玩笑,自己在医院被逼无奈灌了那么多大鱼大肉,回到家依旧要这样?不是上班时间,场合比较轻松,特助不但没有一本正经地对待上司讲的事情,而且关注错了重点。他小声询问:“您和云枝是在一起了?”对不怎么打交道的人可以打马虎眼,可特助与他们常常碰面,造成的影响是完全不一样的。尽管沈锦旬很想点头,但觉得这样对云枝太唐突,就明确地表示没有。云枝将箱子放进后备箱里,朝他们说:“那我先走啦。”挪了没几步,他目光期待地看向特助:“请问你平时是不是经常帮沈锦旬买东西?”特助见这位总监助理能对上司直呼其名,心想,就这情况,即便没在恋爱,也在奔向恋爱的路上。话说回来,自己确实会定期去购买一些合适的礼品,以沈锦旬的名义去送给合作商。他问:“怎么了?”“我想送两个长辈一些礼物,如果可以的话,想让你帮忙做个参考。”云枝道。特助没有多加考量,想着和云枝相处起来很舒服,再加上最近没之前那么忙了,便打算陪云枝去买。有人作伴比自己在大厦里孤独散步要有趣多了,云枝开心地说:“真的可以吗?谢谢!”被无视在旁的沈锦旬道:“我突然记起来一桩事情。”特助疑惑地等他的后文,他说:“之前有个矿场的开采商提出过合作,差点被我忘了。我把他的资料发给你,你这两天去做个评估。”天降差事,特助这下哪里也去不了,匆匆地回公司处理。他眼睁睁看着沈锦旬颇为认真地给自己转发邮件,并且递来一个的眼神。乍看像是在嘱咐着“好好工作”,特助在路上品了又品,认为信息量不止如此。似乎还有另外四个字:“离他远点”。第40章被沈锦旬横插一脚坏了好事,云枝对这个发展深表气愤。老板怎么了?老板就可以随便让人回去加班吗!……还真的可以。满脸不爽地瞄了沈锦旬一眼,沈锦旬说:“唉,本来他是来帮忙收拾妥当的,这下要我自己做了。”云枝心里冒出了一个词“活该”。沈锦旬见云枝无动于衷,踱步到汽车旁边靠在车门上不动。他苦恼道:“医生还让我回去了要多注意休息。”云枝警惕地站在原地不动,心里告诫自己,这些全是恶魔低语,不能上钩。殊不知他垂着脑袋,用鞋尖踢了下地面上的小石子,一副犹豫不定的模样,已然让沈锦旬成功了一半。本来在纠结着怎么把云枝拐到家里去,不料自己没来得及开口,云枝一转头就眼巴巴看着特助。找到借口把人打发走,沈锦旬心思活络,继续说:“我一个人搞定这些也不知道要几点了,在沙发上眯一会就能看日出了吧?”云枝:“……”见沈锦旬向自己询问,他抓狂地想,为什么问我?这我怎么知道!最近天气换季,升温得很快,秋冬那一套毛毯坐垫已经显得太热,家政保姆过来了要将别墅内的摆设布置也更换一下。买的那么多手表钟表得定期搭理,收藏的名画瓷器要细心保养,落了灰的车子也该洗一洗了。这么一想,事情确实还挺多。说到底,干嘛把特助支走!人家从公务到私事哪个不处理得细致稳当?要他调查合作商的底细,就急这么一时半会?云枝说:“要我来帮忙?可是我还没选好礼物……”沈锦旬见他松口,刚想说自己在挂掉那通电话以后就顺手帮忙买好了,然而吸血鬼语出惊人。云枝打了个响指:“我想搬掉你二楼过道的那座钟摆送给叔叔阿姨!”沈锦旬:???不得不说云枝的眼光很好,钟摆是上世纪的老古董,看着古典优雅,并不铺张华丽,但别有一番精心设计,并且经历了诸多故事,是整座别墅里最贵的家具。一搬就搬个这样的,自己真不知道该哭该笑。“你搬啊,我卖给你好了。”他阴恻恻道,“你可以分期付款。”“多少钱?”沈锦旬道:“送礼物呢最重要的是自己觉得满意,以及对方收到了能感受到心意,谈价格也太物质了。”云枝被他这套说辞给整蒙了,迷迷糊糊坐上了车。司机问:“二少爷,需要管家派人过来照顾您吗?”沈锦旬不喜欢他们,道:“不用。”“很多琐事做起来还是很麻烦的,您一个人怕是有些……”司机劝道。云枝对沈家那些人没好感,不想让他们跑到沈锦旬这边献殷勤。也清楚沈锦旬宁可独居,也不要他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悠,否则新家怎么会空空荡荡。可沈锦旬的确还不能轻松自理,衣食住行有不少方面比较棘手。他插嘴:“对呀,让管家伯伯找人过来帮着点吧。”沈锦旬道:“要是乐意和他们待着,我为什么不直接回去睡?”“有的衣服必须手洗,洗菜做饭也不可能用一只手摆平,您每天在这上面花时间花心思,不如让佣人给您打理好。”司机说:“提前和他们说明白,他们肯定不会凑到您面前去烦您,您需要使唤的时候找他们就行了。”疯狂向沈锦旬卖安利,可惜沈锦旬不买账。听到云枝跟着附和了几句,他念叨:“既然担心我搞不定,那你住过来啊。”云枝最开始没听清楚他说的话,疑惑地看着他,示意他重新讲一遍。沈锦旬垂下眼睛,拔高了音调给云枝重复。咬字清晰,再听不清楚可就过分了。而云枝比较会联想,能从同居想到同房,从同房想到同床,从同床想到自己那个时候被沈锦旬摁在身下互相解决了一发。他抬起手背贴了下发烫的脸,当做什么也没听到过。因为车内沉默了太久,以至于司机有些慌张。趁着堵车等候的间隙,他通过后视镜去看云枝的表情,见云枝一脸无辜,为此倍感诧异。难道少爷刚才那句话不是和云枝说的?他握紧了方向盘,犹豫了半天,决定给出回应。“那也行。”他嗓门粗犷,语重心长地说。沈锦旬震惊:“……”云枝也震惊:“……”“不用不用。”沈锦旬急忙摇头。担心司机尴尬,他补充了句:“我随口乱说的,你别当真。”司机本以为通过自己不懈的努力,成功和二少爷变得亲近,不料这原来是句玩笑话。他道:“哦哦,反正您怎么开心怎么来。”沈锦旬侧过头盯着云枝,示意吸血鬼好好向司机学着点。云枝揪着衣摆,陷入了犹豫之中。心里不停地动摇,他暗自发愁。心急火燎地住到一起,会不会给沈锦旬某种暗示,显得自己太奔放?!今时不同往日,他真的将沈锦旬当做了个男人,可以脸红,可以产生欲望,可以当做心动对象去对待和试探。自己就是初遇爱情的菜鸟新手,有任何动静都要左思右想。小心翼翼的,去琢磨到底符不符合游戏规则。进门前,沈锦旬压着声音问:“这还要犹豫半天?是这里的风水和你八字相冲么,你忍得了租房漏水,忍不了我在你面前晃悠?”云枝在心里默念:恶魔低语又响起来了,又来诱惑我了……“你不想睡大床,更喜欢租房的硬板床啊?”沈锦旬问。云枝陷入沉思,感觉自己被蛊惑。沈锦旬的声音放轻:“还是怕睡到我的床上去?”被激了一激,云枝抬手推搡,却听到“嘶”的一声,像是感觉很疼。他关切道:“有没有碰到你的伤?”揉了揉刚才碰到的后背,他嘀咕:“淤青怎么还没好呀,待会给你上点药。”印象里,沈锦旬上周开始便没再涂药膏,说是消退了。掌心下的身子骨明显一僵,沈锦旬道:“不用再上药了。”云枝见状,又拍了下他:“是不是在和我演戏?当总裁真的亏待你了,该去演艺圈拿小金人才对。”沈锦旬慢吞吞地直起背,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现在是不是好多粉丝喊明星是老公?到时候三天两头被人喊老公,你喊我的时候反而没人信了。”云枝被一说有些吃味,接着听到了后半句,顿时被噎着。他羞恼地转移话题:“你的话好多啊,真该让其他人都瞧瞧你私底下是什么样子,省得在办公室里说你高冷。”沈锦旬说:“我私底下也高冷。”见云枝一边给家政发消息,一边表示怀疑,他飞快地说了句:“只对你话多。”指尖停住,正好放在标点的位置,摁下了一串:!!!!云枝挨个删除,然后一副没法回过神来的模样。神游着挂好衣服,再和家政交流好要做的事情,监督五个保姆忙前忙后,将屋子变得焕然一新。沈锦旬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点了一份水果,让云枝去收货。他道:“我想吃橙子。”云枝拿起袋子里的橙子,问:“这个是剥的还是切的?”敢情连橙子都没动手剥过,沈锦旬都想说一句他比自己更像沈家的少爷。“你放在桌上先滚一滚搓一搓。”他指挥。云枝跪坐在地板上,趴在茶几前面胡乱地照做。没坚持两下,和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法似的,像打保龄球那样,用橙子去打上面的罐装饮料。看可乐反复倒地了两三次,沈锦旬忍不住出手制止。他道:“滚橙子都不会滚。”云枝用掌心按住水果,不服气:“那你自己来。”正想着放手,沈锦旬的左手却直接覆盖在了他的手背上。他怔了怔,想要起身,却发现沈锦旬坐在自己身后,这时俯下i身来,自己像是缩在他的怀里。不远处的保姆在忙碌,给开放式的茶吧擦地板,只要稍一抬头就可以发现他们之间有多么亲密。有人突然问:“这些茶壶要不要清洗?”看她要转过身来,云枝立即开口:“随便!”沈锦旬挪了挪身子,坐到了云枝旁边,微微用力地隔着云枝的手揉橙子。有那么几秒钟,云枝在担心橙子会被自己在情急之下捏烂。很快,他就顾及不了橙子了。几个保姆纷纷干完茶吧的活,转移到这边更换桌布和餐垫,并且看到了他俩在做些什么。云枝试图抽出手,但被轻而易举地制住了,只能难为情地继续。另外四个人没说些什么,有一位笑着和他们攀谈了两句。“想吃橙子呢?”她无视了交叠在一起的两只手。被外人看着,云枝再度暗落落反抗起来,想要和沈锦旬保持距离,然后沈锦旬就配合着放开手。他腼腆道:“对的,医生说了要多吃水果,补充维生素……”底气不足,声音越说越听,到了后面甚至短促地呜咽了一声。被努力地压抑着,只有身边的沈锦旬捕捉到了,随即狡黠地笑起来。云枝捧着橙子,此刻应该起身去洗干净剥好,可他乖乖坐在原地没有离开。之前的不配合让沈锦旬打起了别的注意,沾有橙子香气的那只手仗着有茶几挡住多余视线,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云枝的腰,仿佛是给了点不听话的小惩罚。单单只是这样,倒不会让云枝如此磨蹭。主要是那只手偷偷伸了下来,温柔地撩开了衬衫衣摆,贴着赤i裸光滑的皮肤,掐完了也没松开,一直搁在那里。作者有话要说:#小锦只有左手也要浪#第41章感觉到腰间又被摁了一摁,像是之前揉橙子的力度,云枝往旁边缩了缩,试图避开,却没能成功。他瞪了下沈锦旬,沈锦旬不甚在意,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搭着眼帘望着他。“怎么了,不舒服吗?”沈锦旬无辜地问。云枝咬牙切齿,答不上来话。旁边的保姆会错了意,关心道:“最近温差比较大,晚上要多穿点。云先生着凉了?我看储物间有个医药箱,要么给您泡一杯板蓝根。”云枝犯结巴:“不、不用……”“哎呀,脸都烧红了。”保姆说,“量个体温比较好。”“真的没关系。”看他快要撑不下去,贴在腰际的那只手开始往外撤,从腰际挪到了裤沿,拨了拨松紧带。骨节摩擦过敏感的皮肤,又酥又痒。云枝抿着嘴,难耐地弓起身。直到那只手搭到了茶几上,他摇摇晃晃地勉强站了起来。因为脑海里一团乱,他被刺激得走路都不会走了。左脚踩着右脚拖鞋,向前踉跄了几步,险些被绊倒。推拒不了保姆的好意,他量了个体温。保姆看着上面显示的温度,道:“倒是没有发烧,就是脸红得不正常。”云枝瞥向茶几那边,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剥好橙子递给病号,他没继续坐着,状似自然地四处闲逛,掩饰自己暂时不好意思和沈锦旬待在一起的小心思。随着季节更换了一套布置以后,屋子从温暖变得清爽,似乎眨眼就将迎来夏天。有人修剪着瓶子里的插花,和云枝聊天,讲这栋房子是她见过的最干净的。他想,干净到几乎失去烟火味了,没有日常中随手乱放的杂物,家具没有一丝磨损的痕迹,有些用具甚至还没拆封过。拉到售楼中心可以当做样板房,仅供参观,并非生活。“您这边搬来没多久吧?”保姆问。她将云枝默认成了屋子里另一位主人,云枝回想了下,心知沈锦旬毕业回来以后,参加完沈习甫的葬礼就出来独居了。云枝说:“快要一年了。”保姆稀奇道:“感觉平时不怎么住。”他心说,这么讲也没毛病。一共有五层楼,除了地下车库外,沈锦旬活动的区域很小,平常只会用到主卧、衣帽间和书房。大概因为工作忙碌,再加上一个人懒得动手,厨房依旧是崭新的。就这样的利用率,只能说有钱人的世界里没有“性价比”这三个字,即便学金融的也一样。云枝在一年之内饱受贫穷的辛酸,出去吃煲仔饭没吃完,都要打包带走不浪费。此刻再看看沈锦旬有多任性,觉得受到了暴击。等到家政服务做完,他就和沈锦旬讲:“这里是你自己买的吗?”沈锦旬道:“请云先生放心,我早就不向我爸讨钱了。你待在这里,不会有任何人能指手画脚。”云枝心说,自己压根没答应,这人考虑的可真多。“太大了,你睡在这里不害怕呀?”他问。“害不害怕和房子的面积没关系。”他道,“某只吸血鬼住在和我浴室差不多大的地方,照样半夜瑟瑟发抖。”“哪里只有你浴室这么一点。”月租金不算低,总不至于连别人家的卫生间都比不过。云枝之前去过楼上的衣帽间,没进过主卧连带的浴室,质疑过后跑上去瞧了一眼,差点落下贫民窟少年的眼泪。感觉被跨阶级打压,他不爽地故意找茬:“浴缸装那么大是打算在里面划船吗?”“双人的那种可以试试。”沈锦旬说。刚才被掐了一把腰,云枝紧张到屏息凝神,半天不敢直视那些保姆。此刻即便转移了视线,耳根也浮着淡粉没有消退。又被真假难辨地耍嘴皮子,他很难招架,于是撇开头喝着果汁,顺便纠结着待会是去是留。喝得三心二意的,再冷不丁地被呛住,弯下腰咳嗽了好久。“想什么呢?”沈锦旬过来顺了顺他的后背,明明没干出格的事情,他却不自禁地绷直了脊背。仿佛对方并非在帮忙,而是在煽风点火。缓了缓,他被领着去了储物间,柜子上摆着包装精美的礼品袋。“平时交际差不多都是买些中看不中用的,好像不适合送长辈,突然被你一问,我也想不好该准备些什么。”沈锦旬道。原先和云枝在这方面呛了几句,貌似不愿意掺和,其实他牢牢记在心上。旁敲侧击问了许嘉致,委婉地打听人到中年会有哪些喜好。许嘉致说了打高尔夫球和钓鱼,他便让助理抽空挑了鱼竿和球杆,并选了一条围巾。他道:“瞎买的,你随便应付下吧。”见云枝一脸茫然,他补充:“想搬走钟摆的话,我也不拦着。不过提前说好,它的维修成本很高,讲不定你间接给他们塞了个□□烦。”云枝走过去翻了翻,开心地弯起眼睫。“要是助理真的陪我去逛街了,你这个要怎么处理?”沈锦旬冷冷道:“我就自己去钓鱼去打球,给你们俩留一道孤独的背影。”云枝笑了起来:“以及快要夏天了却给自己裹一条羊毛围巾。”“没事,夏天不妨碍我心冷。”听到沈锦旬阴阳怪气地别扭着,他暗暗说了句“真奇怪”。碰巧今天中午刚进账上个月的工资和奖金,他查了下这三样东西大概的价格,给自己留下来两千块,剩下的全部转给了沈锦旬。沈锦旬说:“这个月是不是没有买手机的钱了?”“可以凑合用。”他希望云枝赶紧换,省得平时回条消息要卡半天,能让自己从心花怒放等到蔫巴巴的。然而云枝不乐意,说他和这部杂牌机相处太久,已经处出了感情。实际上就是勤俭节约,对自己抠门。出去的时候沈锦旬没有留神,后背撞到了门板。虽然收着力气,不是很严重,但他蹙起了眉头没能舒展。似乎很疼,可闷着没说出声。一次两次的,云枝起了疑心,要他脱衣服看看。他不乐意,并调侃道:“你怎么这么热情奔放啊?”“才没有,你不要和我讲废话,动作快一点。”云枝不上当。看沈锦旬敷衍了事,转头就要回房休息,他紧跟在后面,看对方的着装比较宽松,眼疾手快地掀起衣服。起初云枝以为自己看错了,确认不是错觉以后,愣愣地停了下来。沈锦旬伸手要把衣服拉下来,抱怨道:“就你这样的,我评价为色胚也不过分。”云枝阻止了他的遮掩,指尖小心地摸了摸伤痕边缘。裸露在空气里的皮肤褪去红肿,淤青也稍微好了些。虽然不再青青紫紫,但颜色整体变得很深。原先伤得很重的地方是这样,有淤血的缘故,现在大多有些发黑。即便不伤在自己身上,照样能借此瞬间感觉到疼痛。感觉到云枝的沉默,沈锦旬道:“有点丑。”他语气很弱,带着点做错事般的患得患失。好像在怕云枝对这些痕迹嫌弃厌恶,以及担心云枝再度陷入自责。云枝说:“之前说不用再涂药膏,是不是怕被我看到?”“每天睡觉之前我会对着镜子涂好的,没什么关系。”沈锦旬没有正面回答问题,打趣,“脖子扭得有点酸而已。”撂下衣服,云枝叹了一口气。去包里拿了药膏,他示意沈锦旬赶紧去洗澡,然后自己要帮忙上药。沈锦旬拒绝配合,然而拒绝无效,被云枝押去了浴室。云枝做出规定:“给你十分钟。”那么着急,仿佛多给点空档的话,沈锦旬会趁机跳窗而逃。之后仔仔细细抹了药,沈锦旬觉得氛围有些不对劲,多次和云枝搭话,收获了沮丧失落的回答,显而易见是没心情多聊。他想,完了,刚吃到豆腐就踢到了铁板。吊起同情心是一回事,真让吸血鬼如此难过就是另一回事。他并不希望后者发生。透明的膏体在皮肤上泛着一层水光,云枝瞧了会,凑过去吹了吹。看见沈锦旬躲闪,他问:“怎么了?”沈锦旬道:“有点突然。”沉默着没有接话,云枝看药膏渐渐被吸收,帮沈锦旬将衣服的褶皱抚平,然后将脸贴到了肩胛骨处,脑袋上下蹭了蹭。其中的安慰意味很浓。“因为这样好像会不疼一点。”他小声嘟囔。胳膊环住了沈锦旬,箍得很松,但凡沈锦旬挣扎下,就可以脱离开。不过沈锦旬没有动,云枝便保持着这个姿势,感受着人类的体温和心跳,以及再熟悉不过的气息。过了足足五分钟,他趿着拖鞋往外走。沈锦旬注意着他的脚步声,听它越来越远再在某个点止住,忐忑得如同面临一场审判。门被吱嘎推开,吸血鬼天真地眨了眨眼睛:“没有裤子可以换。”沈锦旬挑眉:“你睡觉不是不爱穿裤子?”被注视着,云枝难以启齿道:“内裤也没有。”本来给自己找了诸多理由,譬如过了地铁运行时间,譬如骨折患者需要照顾,譬如这里的环境比租房好很多……可决定留下来的那刻,他没有考虑到上面任何一点。单纯地无法压抑内心深处的渴望,渴望着和沈锦旬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