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配长子 强推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7
作者:迎阳      更新:2023-06-22 08:28      字数:9756
  南若将担忧写进折子里,当然他不会提锦衣卫,只是提醒太子,如果有一日男主给了銮仪卫侦查逮捕的权力怎么办。所以在这之前得将苗头掐掉,或者将上官子辰拉下来,换成己方的人。南若略一沉吟,写下设想的方案。官场手段他是不太会,可他会别的。譬如舆论,譬如营销,譬如黑人。作为幕后,他对圈中这些操作清楚的很,他自己就参与过,颜值最高编剧的称号怎么来的他心里一清二楚。没办法,现状就是营销炒作为主流,想混口好饭吃,只能随波逐流。南若将想法一一罗列出来,连可能会出现的结果,也设想出应对方案。隔天交给太子,他看完再抬头看他,眼神又变了变。书生杀人不用刀,满纸尽是诛心言。怕是任谁都想不到,这一脸乖顺无辜的人会写出这样的东西。他审视低眉垂目的少年,问:“怎么会想出这样的法子?”南若微笑:“臣不懂为官之道,便只能从旁门下手,世人重名声,尤其士子勋贵,名声重于性命。”“臣也是为了活命,广德侯应当很想知晓是谁害了他的幼子。”广德侯幼子上官钧也是中毒受害者,上官子辰接到消息快马加鞭赶回了京城,想来应该已经和其他两位受害父亲联系上,在联手调查。他等了一个月,还没等来动静,是该催一催了。再没动静,他怕男女主要回来,他们回来,南宫云林也会回来,他便不能再赖在东宫蹭饭。太子盯着他瞧了片刻,将折子合起来:“孤允了。”七天后,京城上下忽然被一则消息刷了屏。第十八章 八卦十八銮仪卫竟在审讯时虐待凌/辱他人,手段残忍令人发指!这条消息悄无声息出现在京城上下。说的人头头是道,连怎么虐待的怎么残忍的都说的一清二楚,叫人信服。别人问如何知晓,我隔壁的表舅的堂弟的侄子亲眼所见,我三叔的小舅子的堂弟的岳父认识某个銮仪卫大人家的下人,听对方亲口说的。消息并非突然爆发,是一天天增加的,因内容稀奇劲爆,大大丰富了广大百姓乏味的夜间谈资,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开了。而消息也从最初銮仪卫如何阴狠,落点在了銮仪卫指挥使广德侯身上。说他其实本性阴狠,故意借机发泄自己的恶欲,还有理有据摆出作证,你看广德侯连死了三位妻子。这是他身带煞气,克妻!很快有人帮忙添加,盘点了下广德侯的妾室通房,竟发现这些年陆续病逝了十三个。更证明了克妻带煞的说法。还有人提起了前阵子广德侯急症夭亡的幼子,广德侯不止克妻,还克子!听说他幼子前一日还好端端的,突然就咽了气,不是被煞气冲克了是什么。大家还震惊的时候,新的话题又冒了出来。这么大的煞气,是折磨了多少人才有的?至少不下百人吧?太损阴德了。随之新的问题也出现了,銮仪卫有审问了这么多人吗?銮仪卫审问的权力是去年才有的,且审的是皇亲国戚以及不便被公审的内侍,竟有百人之多吗?即便有,也不可能个个都被折磨凌/辱,那广德侯这冲天的煞气是哪里来的。就有人说了,肯定是之前就犯下杀孽了呗。广德侯又没有上过战场,哪来的杀孽?真正上战场杀敌的尉迟将军可没他这么大的煞气,人家妻儿娇妾活得好好的,父母也建在。话题议论到这里微妙起来。平民百姓不知里面的弯弯道道,听着这些市井流传的八卦,不管见没见过广德侯本人,已经将他认成了酷虐残暴的大恶人。指不定侯府花园底下埋了多少尸骨。那些小妾通房怕也不全是病死的。有父母教训不听话的孩子,便拿广德侯的名字吓唬:再不听话被广德侯抓走了!小民有小民的智慧,他们也不直接说广德侯三个字,用代称。很快连歌谣都编出来了,偏没有用广德侯的名字,叫人无从责问。勋贵官宦间虽保持着清醒,可对煞气论却也有七分信,尤其后宅内院的女人们,聚在一起总会议论几句。銮仪卫全陪帝后出巡不在京中,无法及时出面解释,唯一在京的恰巧是当事人,他们不好当面去问,只私下暗暗关注。消息愈传愈烈,很快,传到了广德侯本人的耳朵里。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消化,就被人击鼓喊冤告上了衙门。喊冤的自称是广德侯妾室之父,他要为自己死去的女儿求一个公道,他女儿并非病逝,而是被广德侯一脚踹到心口呕血而亡的,且死前受到了凌虐。此人并未去京衙,而是直接找上大理寺,光天化日众目睽睽,所有人都看到了,难得有这样大的八卦,百姓瞬间一涌而来,护卫们赶都赶不走,远远围在大理寺街边观望,甚至还有端着小凳子占位子的。燕朝民风开放,百姓并不以言获罪,且法不责众,护卫们也不好真动手驱赶。大理寺卿杨震为人刚正,遇事敢言,并未视而不见,也没有因广德侯受皇上器重而为他遮掩的意思,先招原告进来,确定对方要告,着左右衙役将人按住施刑。民告官,且越级称诉者,先坐笞五十。打完,人活着,才能再说告不告的问题。这叫赵来福的原告倒也硬气,咬着牙生受了这五十鞭,庄户人自幼劳作,身体结实,除了疼痛难忍,人还站得住,神志也清醒,撑到了广德侯到来。上官子辰进来时冷着一张脸。他生的俊眉修眼,玉质金相,能进入銮仪卫,自是公认的美男子,可惜眉眼间爬着阴鸷,叫人不喜。被大理寺衙役找上门时,他刚听下人告诉他京城的传谣,这几日他去了城外追查一些事,未料回来竟听到了这样荒谬的消息。正怒着,又被大理寺找上门,心情能好才怪。一群贱东西,死便死了,竟还敢来大理寺告官。进门看到堂下后背血迹斑斑的赵来福,拢在袖中的五指轻轻搓了搓,这鞭痕,合该他亲自来打才对。涉及官员,大理寺审案并未公开,吃瓜群众只能在门外远远观望。作为始作俑者的南若,也只能遗憾的放下望远镜。“若那赵来福反口或失口言错怎么办?”傅卓斜着眼睨他。南若就微笑道:“傅兄安心,既选了他,便要相信他做得到。”是的,没错,这赵来福是他们找来的。求公道是假,求钱是真。赵来福确实有一个在广德侯府做妾的女儿,也确实不幸“病逝”,不查不知道,一查,连南若都惊了一跳,上官子辰手里的人命比他知道的还要多。他们在这些人中筛选出了赵来福。赵来福嗜赌,原本家中小有薄产,在京郊有百亩田,可父母死后,他无人管束,一下子放飞了自我迷恋上了赌博,很快就将家产输了个一干二净,使得妻子为了给三岁的儿子上山挖草药摔落而亡。事后他大约也有悔意,安分了一段时间,将两个儿女养大,可眼瞧着家中稍有起色,手中有了余钱,便又没忍住去赌了,为了还赌资,将十岁的女儿卖给了人牙子。女孩貌美,被舞社老板买走作舞娘调/教。燕朝有很突出的社文化,这非女主带来,原本就有。譬如蹴鞠的蹴鞠社,围棋的围棋社,戏曲的戏曲社等等,甚至剃头师傅都有剃头社,不论贵族还是平民,几乎行行都可结社,人人都是社员,只看加入的数量多还是少。为此还制定了相关律法,譬如民间社团成立必须向当地官府报备,以免你是想搞□□,社员规定最多不得超过五十人,且不得无事聚众,大型活动需得向官府申报等等。当然,贵族与平民是割裂开的,平民组织的民间社团极少有贵族会加入。南若初翻到这段记忆时,觉得很有意思,很值得研究一下。舞社便是专门培养舞娘的社团。宫中的梨园舞姬只服务于皇室和上层贵族,但普通百姓也会有观赏舞蹈的需求,尤其这几年,燕朝发展的越来越好,百姓越来越富,当人有了钱不再为吃穿发愁,便有了精神需求。舞社应运而生。一些有名气的舞社,便是勋贵官宦也会请去表演。赵来福的女儿妙娘便是在表演时被上官子辰一眼看中,买进了府中,着实受宠了一段时间。广德侯府后宅也没有主母,倒不是上官子辰和南宫云林一样不愿娶,而是他娶了,却接连都死了。发妻嫁给他一年便早产而亡,孩子也没保住,第二任虽留下了一儿一女,却也早逝,第三任进门没几个月就在去别庄游玩的路上不慎跌落马车,折断了脖子。南若能确定被上官子辰害死的,是第三任。原文中很明确的提过,在属于上官子辰的番外里,他借酒消愁,呼唤女主的名字被新婚妻子听到,担心对方泄露出去妨碍女主的名声,便干脆想办法将人弄死了。事后还有一段十分深情而怅然的描写,大概意思就是他以后再不娶,只守着这份对女主的妄念度过余生。穿越过来的南若:您老没少纳妾好吗?一个个的都装什么深情,真是够够了。也是他娶第三任的时候降低了家世要求,事后补偿也多,不然女方娘家岂会轻易罢休。话说回来,因没有主母,且上官子辰又不讲究,使得妙娘受宠时想法联系上了赵来福和弟弟,不但帮赵来福还了赌债,还将弟弟送去学手艺。但没过两年,就在去年年中,她突然病逝没了。赵来福虽觉察有异,却碍于侯府送来的银子,将怀疑压了回去。南若选上他,是因为他又去赌了,除了家中盖的三间瓦房输了个一干二净,这一回再没有帮他还债的女儿。赵有福急需钱,否则便要被赌坊收走最后的地契,以及儿子,自己也要被拉走送去矿场挖煤。他们出面略施手段,赵有福同意去击鼓鸣冤。这件事是傅卓去办的,南若只负责出主意想办法,包括查上官子辰后宅,行动全靠傅卓。傅卓办得很漂亮,令南若侧目,这跟小若谷印象中的傅卓不一样。他记忆里的傅卓就是个大咧咧没心机的膏粱纨袴,课堂敷衍糊弄,下课活蹦乱跳。太子叫傅卓来给他帮忙的时候,他还头疼过,没料想竟合作的十分顺利。除了依旧瞧不上他喜欢嘲讽他。人不可貌相,南若为自己的狭隘反省,同时告诫自己不能完全依赖小若谷的记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看人看物的认知,好比口味,有人喜欢香菜觉得很美味必须要加,有人就受不了恨不能离八丈远,看人也是,他觉得傅卓不学无术,别人眼里却未必。两人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大理寺的衙役们走了出来。一审未分胜负未出结果,先将双方一道收押,等明日二审。人群瞬间嗡嗡嗡开了锅,议论起来。紧跟着街头蹿巷,分享今日的见闻。“然后呢?”傅卓虽不情愿,但太子吩咐,还是来询问他的意见。南若勾了勾唇:“等明日。”别急,现在才算正式开始。第十九章 贺寿十九不能亲自进去观看审讯,不代表他们无法知晓里面发生了什么。傅卓的人很快带来消息。大理寺卿杨震接了赵来福的状纸,且命双方分开陈词,而后对峙,上官子辰当然不会承认,赵来福也无法拿出确切的证据和证人,只提议愿意起馆验尸。杨震到后头与属官商议过后,决定先将双方收押,按照流程派人走访调查,收集情报证据。銮仪卫虽是皇帝近卫,但论职权论地位,远不能与大理寺叫板,且皇帝不在京中,上官子辰只能勉强先同意,他若反对,倒显心虚。“让他去查。”傅卓吩咐亲随,下意识看了南若一眼,见他没有异议,继续说,“叫咱们的人安静下来,什么也别做,照常就行。”说完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居然看了讨厌鬼的脸色,表情立刻耷拉了下来,忿忿瞥过头。南若也不在意,正在心里感慨着傅卓的能力,放现代他这个年纪,顶多也就做个班长,管一管同龄同学,傅卓却已经管着百十来个手下,而且还是他十岁出头就开始着手培养调/教的。他十岁的时候还在干什么,与写不完的作业和上不完的补习班作斗争。因他父母早逝,姑伯姨舅们就怕没管教好耽误了他,对不起去了天堂的兄/弟姐/妹,对他的教育看的非常重。不说傅卓,便是小若谷,也从小就呼奴唤婢,只他的复柳院,林林总总就有近四十个下人受他差遣。南若前世自认混得不错,工作室也只有四个员工。当然,两世环境文化不同,不能一概而论。但也可以体现出某些差距,至少在这方面,他还有得学。不过傅卓给了他启发。南若思考着自己要不要也养一批人,以社团的方式,名字现成的——水军社。唔,恐怕不行,会被官府以为真的圈养私军。自来水社?明晃晃给女主送把柄,更不行。古早言情女主穿越的时间早,她那时候的网络远没有他来时这么发达,水军她可能没听过,但自来水肯定知道。一时也想不出个好名字,干脆先放一边,想到再说。名字是其次,重要的是社团如何构建。“走了。”等了半天没等到南若主动来搭话,傅卓憋不住,没好气道,“该回去跟殿下禀报,愣着干什么?!”南若回神,笑道:“抱歉,是我走神了。”又来了,又来了,又是这种笑!每次都是这样,无辜又单纯,明明是他不对,却显得是他过度计较刁难人一样。傅卓暗恨自己心不够硬。就该直接甩手走人才对,跟讨厌鬼有什么好说的。下次,下次他傅三爷就是憋着,憋到死,也不会主动搭话!南若如果知道他此时的想法,肯定会跟他聊一聊现代哲学家王大师的著名定律。两人回宫向太子汇报工作不提。隔日一早,吃过早饭,南若光明正大出了宫,今日他有事,姑祖母过寿,他得去送礼吃席。礼物小若谷早两个月就准备下了。姑祖母是渣爹南宫云林的嫡亲姑姑,是小若谷爷爷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她是老来子,只比南宫云林这个侄子大六岁。要说南宫云林最怕谁,不是父亲不是母亲,而是这个小姑姑。小若谷太爷奶晚年得女,对这个女儿十分宠爱,宠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霸王性子,南宫云林小时候经常被小姑姑欺负到哇哇大哭。姑侄俩像前世有仇的冤家,见面就会吵起来。直到今时,姑祖母还时常当着小若谷一帮孩子的面拿南宫云林的糗事来嘲笑他,半点没有维护侄儿脸面的意思。碍于辈分压制,南宫云林惹不起躲着走,这不,今年姑祖母寿诞又被他完美错开了。不过姑祖母对小若谷他们这些侄孙却很好。尤其对小若谷,凡他有事去求,必应。虽说这里面有对他母亲的一份愧疚在,当年他母亲赵氏会嫁来南宫家,有她在其中搭桥,尽管最终做决定的不是她,可她自己心中过意不去,觉得是她害了赵氏一辈子,这也是她为何一直不待见南宫云林的原因之一。南若回府拿礼物,顺便捎带上几个弟弟妹妹,原本这是主母该操持的,奈何南宫家没有主母,只能他这个长兄代职。禁足了一月有余的老二和老三飞快奔了过来,热情满满的帮着跑前跑后。半个小时后,除了还在襁褓里的小九,其他都来了。南若瞧着这由高到低wifi信号似的一溜孩子,莫名有种成了老父亲的既视感。想他一个现代快乐单身狗,一心搞钱买房养老院,结果一穿越,送上了八个孩子大礼包。上到十六岁叛逆少年,下到半岁婴儿,真是一点给他缓口气的空隙都不留。偏这是小若谷给他最后的请托,他不能不应。突觉苍老的南若心中叹了口气,道:“老二带着老八,老三带着老五,四娘和六娘七娘一起,到了姑祖母府中,人多纷杂,彼此看顾着些,别叫人看了笑话,说的就是你们两个——”他点名老二老三,严厉道:“若非姑祖母生辰,你们两个都乖乖在院子里待着别想出来,这次去给姑祖母贺寿,若闹出事端,别想我替你们遮掩,连先前的事,我会一道告诉父亲。”老二老三顿时缩起了脖子。大哥只是训斥,换成父亲,直接家法伺候。尤其老二没少被打,光想起来就屁股隐隐作痛。两人赶忙赌咒发誓保证不会捣乱。小八南宫凤有被两个哥哥的作态逗乐,忍不住偷笑,还知道捂着嘴,见南若瞥过来,立刻乖乖站好,冲他露出一个天真灿烂的笑。南若:谢谢,有被萌到。渣爹颜值高,纳的小妾颜值也高,生下来的孩子就没有长得丑的,尤其小八正处在幼童最可爱的年纪,粉雕玉琢的糯米团子,谁见都想抱一抱亲一亲。除了南若骑马,几个孩子都坐马车,老二和小八坐一辆,老三小五坐一辆,女孩子们一辆,加上领头开路的,以及后头三车贺礼,一个临时移动茅厕车,总共八辆。每辆车旁又配备四个常随,前后也有护卫,一行浩浩荡荡。路过南府,又有南府的贺寿队加入,队伍更庞大了。南宫云林和小若谷一样是唯一的嫡子,其他兄弟皆为庶子,不同的是,若谷是老大,南宫云林上头还有几个庶兄。这属于历史遗留问题,暂且不提。南若驾马上前,给几位叔伯母叔婶母问安。小姑子过寿,哥哥可以不去,她们作为嫂子,必须得上门去吃席走个礼,尤其他们是庶出,还需靠着本家嫡支,人情方面自是得走勤些。放现代别说小姑子,哪怕亲爹过寿也可以找借口推掉,可这里不行,礼数必须周全,即便真有事人去不了,礼也得去。否则会被人耻笑,严重影响了名声,后代说亲都难。还有渣爹几个庶出兄弟也来了,拖家带口去给姑姑拜寿。南若这一月虽在宫中,却也隔几日就收到初一送来的账单,只送礼这一块,就有好几页,几乎日日都有礼要送出去。因没有主母,外人也体谅,礼送到便不会计较。可相对的,孩子们也少了外出的机会,尤其几个女孩,真成了养在深闺人不知。南若便想着待会儿见了姑祖母,托她想想办法。他最近也暗暗打听了不少大燕婚嫁方面的信息,寻常女孩基本十岁开始随着母亲外出交际,也是给其她妇女相看容貌品性,如此三四年内便会定下来,然后备嫁以及与未婚夫培养感情。四娘已经到该交际的年纪了。虽然他觉得十三四岁就订婚很荒谬,但世情如此,寻常百姓更早,他若压着不管,反倒是害了四娘。他能做的,便是帮她掌眼,挑一个好人家,日后为她撑腰。姑祖母并未住在城中,而在城南郊外,她在那里有一座山,在山下建了别院,因环境好且有温泉,一家更喜住在别院,城里的宅子反倒很少回去。马车足足走了三个小时才到。远远便看到姑祖父王鼎乐呵呵在门口当迎宾。南若不觉露出一个笑。这位姑祖父是个极有趣的人。当年姑祖母先有一个未婚夫,可长到十六岁准备出嫁时,对方偷偷去花船上寻乐不慎落水没了。姑祖母性子强势,气得没等人出头七便上门退了亲,若放在现代,可拍手称好,别说头七,就是当天退也不为过,可在这里,便坏了名声。一直拖到十八,父母都开始着急,姑祖母默不吭声出去了几回,突然就说若有个姓王的来提亲,就嫁。隔日便真有个姓王的来提亲,就是姑祖父王鼎。他比姑祖母小三岁,官宦人家出身,可到了他父亲这代,因失职被裁撤,很快郁郁病逝,他母亲也跟着去了,留下他一个,他本身官窍不通,也不喜仕途经济,只钻研风花雪月——此为褒义,样样都极烧钱,很快家道中落。无人知晓他与姑祖母是如何相识的,总之两人火速成了亲。姑祖母别的没有,钱一大把,姑祖父什么都不用干,只继续玩他烧钱的活动,家里家外姑祖母一把抓。放在现代,会被人耻笑软饭男。但在这里,已经算极好的丈夫了,不纳妾不喝花酒,除了有点小爱好,什么都听妻子的。就像此时,姑祖父愿意站在大门口当迎宾,乐呵呵没有半点不自在。见到南若,主动跑过来,四十岁的人,却还像个孩子似的:“谷哥儿来了!”南若扶额,他就知道。我更喜欢度娘,谢谢。第二十章 别院二十南若立时下马迎上去,王鼎是长辈,长辈可以随意,他却不能不尊礼数。王鼎上来拉了他就往里走:“快快快,你姑祖母今儿个睁眼就念叨着你了,憋了一肚子话要同你说呢!”“拙哥儿几个还在车上……”南若象征性挣扎。王鼎就唤来跟他一起迎宾的小儿子王博:“老三过来,我先带谷哥儿去见你母亲,你去招呼拙哥儿几个。”南若就对着走过来和他如今年纪相仿的少年笑道:“博表叔。”少年笑眯眯诶了一声,还煞有其事的回礼:“大侄子近日可好?”南若也一本正经回话:“劳表叔惦记,尚可。”而后两人相视而笑。姑祖母三个儿子,最小的王博只比小若谷大一岁,他未进宫当伴读前,两人时常玩在一道,后来也未疏远,姑祖母三五不时支使王博来南宫府陪他。于小若谷而言,博表叔似兄似友。笑意还未淡去,南若就被王鼎拉走,两人只能容后再聊。别院的格局与寻常宅邸不大一样,尤其姑祖母夫妇随性,全按喜好来,进了大门先是一片宽敞的空地,四周用矮灌木围了起来,正值春日,挂满了红的粉的黄的鲜花,空地里铺满了草坪,两头各摆着一个球门,是蹴鞠场。说起来,如今流行的蹴鞠规则也是女主带来的,在这之前蹴鞠的球门是高高架起来,犹如牌坊般,中间一个圆洞,叫风流眼,踢进风流眼便叫胜。球场右侧修了一座观楼,用来观看球赛,姑祖母手下养着两个球社,时常叫来表演。观楼一层做成了镂空游廊,沿着游廊进入二门,里头是充满江南气息的园林,一草一木,每一道景,皆是王鼎亲手布置,做到咫尺之内再造乾坤。当然,造价也不菲,譬如那些假山,是正宗的太湖石,花费人力物力从江南运来的。草木更不用说,只每年养护便得花去一大笔。南宫府虽也华美,但匠器太重,中规中矩,远没有这别院自然精致。南若边走边欣赏,前世著名的苏州园林他没去游览过,只在朋友圈看过别人拍的照片和小视频,眼下也算弥补了遗憾。拐过两座亭子,迎面被一墙紫色铺了满眼。是紫藤花,挂满了整面院墙,灿若云霞,只中间大门留了空,门匾上四个字:密叶香风。南若不由露出笑来。他喜欢这种一开便郁郁簇簇开满枝的花,像海棠樱花杜鹃,花朵若小便得挂满枝头不留空隙,花盘大的,要如牡丹芍药向日葵这样大的突出,他不喜欢一根枝蔓上空荡荡就开零星几朵,譬如被人称颂的傲雪红梅,他就欣赏不来。他更偏爱花团锦簇,觉得花开得越热闹越美。姑祖母往年也都在这密叶香风坞做寿,南若没敢多打量,神色自若的跟随王鼎进去。“太太,快瞧,我把谁给你带来了。”还没进屋,王鼎就邀功似的大喊起来。廊下的小丫鬟对自家老爷这副孩子气的模样见怪不怪,笑着掀帘。南若进门眼前一亮。正堂沙发椅上打扮华丽的女子就是姑祖母了,虽已过四十,但瞧着顶多三十过半,双眼清亮,眉尾飒然,见到他先眼睛一亮,而后毫不遮掩从头到脚打量他一番,抚掌大笑起来:“长了,是长了!瞧我说什么来着,谷哥儿肯定会长,你输了,快,快,荷包拿给我!”笑声极其爽朗。王鼎就嘟嘟囔囔垂头丧气将腰间的荷包解下来给妻子,但瞧她的眼里却含着笑。南若:……被当赌注就算了,还强迫他吃狗粮。他就学着小若谷的语气,委屈巴巴凑上前:“姑祖母——”后面的话卡住了,他鸡皮疙瘩起来了,有点说不出口。所幸姑祖母也没注意,笑道:“好了好了,我跟你姑祖父闹着玩的,许久不见,咱们谷哥儿瞧着越来越精神了。”虽知道此精神非彼精神,南若脑子里还是循环起了精神小伙四个字,心中略囧。寒暄完,趁着客人还没来,姑祖母拉着南若叙话,长辈无非就是那些问话,最近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工作怎么样,尤其关心他被太子罚抄书究竟是怎么回事。南若自是拣好话说,将她当前世小姨姑姑来哄,对如何与长辈相处,他有充足的经验。只是他万没想到,到了古代竟然也逃不过催婚。“……你爹,呵!”姑祖母表达了对渣爹的不屑,“他要靠谱早就该给你定下了,你瞧瞧哪家小子十六了竟一回都没相看过?!”南若将目前认识的人想了一圈,还真没有,没结的也都定下了,哦,太子没有,不过人家已经有了合法小妾,不算。姑祖母道:“不能叫他这么耽误你,都说女子过了年纪难嫁,那是胡说!好女才不愁嫁,真若想嫁哪有嫁不出去的,只嫁低罢了,男子才愁娶,你若不早早相看起来,人家好女子早都被订走了,轮到你,只能退而求其次。”“你爹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他倒是想得美,去数数历代记载,有哪个公主嫁到商户人家的?我不是说你——”姑祖母忙补充,“是你爹没用,他若有本事,早该改换门庭,再不济也给你搏个出身,瞧他这些年跟着四处跑,也没见得多少好处来。”南若听得心中直乐,看姑祖母顿时亲近了许多。果然人与人之间,有共同讨厌的人,感情就能迅速升温。嘴上还是给渣爹挽了挽尊,毕竟孝为先,他作为子得维护父:“想来父亲有他的考量,这些年他也辛苦。”这些日子他脱离原文细思起来,渣爹这样追着男女主跑,虽叫外人瞧不起,可这其中有大半是吃柠檬——酸的,若给他们一个机会能伴驾,怕是比南宫云林跑得更快,舔得更勤。谁不知道皇商南宫云林是皇帝皇后跟前的红人,只这一点,就间接为南宫家带来了许多好处。放到娱乐圈,就像是顶流天王天后给十八线小网红拉热度。粉丝眼里,我们天王天后夸的,那就是好,要支持。现下皇权社会,几乎人人都是皇帝的粉丝,还是铁杆死忠的那种,不是嘴上说说,真会去死。于是皇帝都支持的南宫家产业,便成了大众消费的第一选择。南若十分怀疑这一手“炒作”也有男主一份,毕竟皇家才是南宫家背后真正的股东,南宫家赚钱,不就相当于皇帝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