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配长子 强推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8
作者:迎阳      更新:2023-06-22 08:29      字数:9697
  微甜的茶水入口,咬碎没融化的冰糖,想到他和谷哥儿口中泛着一样的味道,太子心头的压抑褪去,只剩一片欢愉。“皇后这些年行事并不完全隐秘,圣上瞧不出来,是因母后瞒了他,他也从未朝这方面想过,若有了这念头再看皇后行事,便不难觉察。”所谓一叶障目便是如此。“不过……”他思索道,“或许先广德侯有所猜测,母后曾言,唯广德侯对皇后感情最为纯挚深厚……”因为他是病娇,南若心道,某种意义上,病娇偏爱一个人,确实足够深厚。想起上官子辰的畏罪自杀,没料想这里头竟还藏着一层,若他真的知晓郑皇后的心思,也不怪郑皇后轻易便放弃了他,谁会放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忽的一顿,自哂道:“原来殿下竟都知道。”他当初竟还仗着知晓剧情整理男女配名单给太子瞧。太子忙道:“我也并非知晓全部……”南若摇摇头没多做纠结,太子解释完轮到他,真话自是不能说,只能推到赵氏身上:“你也知皇后入宫前与我母亲多有来往……”她既然能在傅皇后面前说出那些话,说给赵氏也不稀奇。“我母亲只当故事说与我听,是我自己后来猜测……”见太子似接受了他的解释,他神色一正,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疑问:“殿下可曾计划放弃继位?”第七十六章 假设七十六其实那晚亲眼看到太子病发时南若就有了这个疑问, 他这些天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或者说假设——如果他没有穿来, 所谓的番外真相会是什么。结尾太监给渣爹报信长子猝逝的一幕还会发生, 从巡游途中赶回来的便不止上官子辰一个,渣爹也会一起,不管有没有他, 陌家兄妹仍然会被揪出来。渣爹或许会消沉会痛苦,但除了南宫家和夏侯淳外,小若谷的死对外界影响不大,世界依旧正常运转,哦, 或许荣王会为他伤心一段时日。没了他,上官子辰依然会被帝后推出来祭天, 他只是让这个过程稍稍加速了一些。顾渔没被及时救下, 也许会死,也许会被王尚书找到,但过程绝不愉快。銮仪卫依旧会改制,谭瑛依旧得势, 他如今的位子自有旁人取代。杨焘的事也会发生,太子谭瑛几人还会去江南一趟, 然后……傅卓死在了那里。如果当时他没有立刻游回去将傅卓及时托上水面, 如果他没有坚持给他做急救,傅卓或许就此长眠江南,再也醒不过来。救人本就是争分夺秒的事,假设他的假设成真,那么对太子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如果永昭帝再大事化小轻轻放下,对太子的刺激更大。还有太后,或许她会因为这件事提早赶回来,迫使永昭帝无法大事化小,那么太子彻底和郑皇后撕破脸站到了对立面,同时也有可能加快了太后的死亡,导致太子再一次遭受打击。没有了他提议写信,没有持续四年的劝慰开解,太子的病恐怕已经到了失控的地步。如果是这样,那么番外里含糊其辞的造反便说得通了。永昭帝不会将江山托付给一个随时会疯癫的皇子,太子自己也不会愿意,如果在掌握权势的私欲和天下百姓之间选,他毫无疑问会选后者,他会甘愿放弃。四年书信往来,他清楚了解太子的胸怀和理念。也就不难理解为何番外里太子被圈后,郑皇后逢年过节叮嘱四司八局对他多关照了,她不是在嘲讽也不是在暗示什么,是真的不忌惮。没有哪个臣子会希望坐在皇位上的是一个精神无常且喜怒不定的君主。何况永昭帝并非只有太子一个儿子,还有荣王可以选,再不济还有宗室。现在知道太子早就清楚郑皇后的目的,叫他更肯定了番外里的猫腻。傅皇后先在郑皇后心里埋下了野心的种子,太子在后面十年将其催生长大,让郑皇后野心勃勃,帝后感情渐走渐疏,甚至很有可能在后来的帝后博弈中,他也暗暗插了手。荣王继位恐怕是帝后博弈的暂时妥协。可惜番外只到这里,后来发生了什么无法肯定,也许做了太上皇的永昭帝死去,郑皇后杀了回马枪控制荣王共掌朝政,而后效仿武则天,改朝称帝。也许她至死都被永昭帝牵制,“游山玩水”无法回到京城。又或者太子病愈,重新拿回了皇位——虽然几率极小。南若看着太子目光复杂。他的表情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他想过。“我的确有过这个念头……”太子直勾勾看着他,有些激动,深邃的眸子亮的惊人。谷哥儿竟明白他!他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他的心思,包括傅卓,他以为不会有人理解,却不想有,且还是念在心上的人!怎能不叫他惊喜。南若阖了阖眼,掩去里面的情绪,轻声道:“如今呢?殿下如今作何想?”太子目光锁着他挪不开来,透着一股叫人胆颤心惊的执拗。南若头皮一麻:“殿下?”“抱歉。”太子强压着自己将眼皮耷拉下去,为刚刚的失礼开脱,“只是没料到你竟同我想到了一处,想起心有灵犀,一时欣喜难耐……”若不是太子说的真诚,南若怀疑他是有意在撩自己,定定神将刚刚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他注视着太子,不放过他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如今……”太子停顿片刻,道,“若我能好转,自然不会放弃,可若无法治愈……”意思不言而喻。南若目露沉思,没有说话。太子口中的甜变成了苦涩:“我不想瞒你。”他怕是要叫谷哥儿失望了,他无法保证能控制住癫症,非但不能控住,还越发严重。一个连情绪都无法控制的人,如何能担得起这天下。甚至连眼前人他都无法积极去渴求,只能被动等待他看他一眼。南若摇头:“我需要想一想,等我想清楚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心里有些想法,只是一时半会理不清,需要点时间认真考虑考虑。太子定定看他:“包括之前的那份一起?”南若避开他的目光:“对,一起。”太子收敛了眼神,嘴角扯起细微的弧度:“好。”南若略作犹豫,问:“殿下究竟何时对我……”对他起的心思。老实说这件事他最大的震惊不是太子对他的感情,而是事情本身——太突然了。好像在路上走得好好的,一片风和日丽,突然毫无征兆哗啦落下了一场雨,还是带闪电打雷的那种。但凡他先前有所流露,他也不会惊到这个份上,广告都有个预告片,太子却闷不吭声就砸下了大雷来,以至于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太子毫无迟疑:“从当年去江南的船上开始。”这么早?南若一惊,那时他穿越来才半年吧,和太子总共才接触过几次?他努力回忆。祭祀同车算一个,他投诚算一个,接着跟太子蹭了将近两个月的饭,但也只是蹭饭罢了,除了给他布置作业,旁的可什么都没说,而且那时太子分明还派了小太监来监视他。要说稍亲近些的,也就在尼姑庵里偶遇的那一回,算撇开身份谈心了几句,去江南的船上发生了什么他早不记得了,只记得沿路风景不错,还有太子房里的时钟很响。实在想不起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太子放在了心上,倒是想起在江南时太子记得给他准备了一碗长寿面。当时他只当是主公拉拢属下的一种手段,如今再看,分明是别有意图。太子目光微黯:“四年前的事,不记得也无妨,我记得便好,并非你做了什么,是我自己起了心思。”其实他也是后来回想才觉出自己是何时对谷哥儿动念的,从那夜星空下谷哥儿对他那一笑开始。“后来你几次劝慰都叫我心安。”他笑了下,深邃的双眼饱含柔情,“这四年书信来往叫我对你了解更多。”贪念也更多。虽平日无法独处,可谷哥儿出入皇宫,他总归会时不时见到人,他尤其庆幸自己有玩望远镜的喜好,让他可以借此多看谷哥儿几眼。南若明白了,他这是自己把自己给坑了,他只想着跟上司拉近感情,多刷点情分值,哪曾想刷着刷着刷歪了。而且这个上司还有严重的精神疾病,自己一碗一碗的鸡汤成了他的心灵救赎。太子恐怕自己都没发现他看他时暗含的偏执,叫人细看心头发毛。南若一时乱了心神。其实他在车上时是想趁机和太子说清楚的,他不想拖着他,不想被渣男,可现在他犹豫了。他心里有许多问题没想明白,他想在理清思绪后再做回应,以免造成误会和……后悔。他迟迟不语,太子心沉了下去,捏着杯子的手指泛白,只声音平稳:“我知你还惦念着江南一事,别急,最多一月,一月后便见分晓。”南若目光一动:“殿下有办法叫圣上松口?”他担心永昭帝一锤定音不查,一直拖到现在都没有在他面前提要不要延后。太子将所有渴望和难耐按下去,叫自己如寻常一般,他不想营造出用深情胁迫人的样子,不想叫谷哥儿背上负担来面对他。“若是旁的我暂且不能给你十成应承,江南之事倒不难,这些年我也一直未曾忘记,我答应要给你和傅卓裴定高报仇,自然不能食言。”他目光落入南若眼中,似在说看我们多么默契,竟不约而同记着且不忘谋划。南若耷下眼皮,装没看到:“既如此,臣便等殿下的好消息。”“什么好消息?”傅卓端着两盘点心过来放到桌上。“没什么。”南若和太子几乎异口同声。傅卓猝不及防,左右看看,啧啧两声:“行,没什么就没什么,我信了。”——个鬼!朝太子挤挤眼,又朝南若挑挑眉,一副想听八卦的样子。太子和南若齐齐将他忽视,默契地拉回之前聊天的话题,继续谈天说地。傅卓无语地撇了撇嘴。很快夕阳西下,太子如他所说不多留,一行又驾车赶在宵禁前回到了城内。“先去南宫府。”太子道。“谢殿下 | 体恤。”南若几乎秒懂他这么做的意思,却宁愿没猜到。太子目送他下马进府,直到背影彻底看不见才收回目光:“走吧。”他宁愿看着谷哥儿的背影,却不想叫他看着他的背影。南若回到院子便关上书房不叫任何人来打扰,片刻后,看着摆在面前的几张纸条,手指轻点桌面。权势、情爱、渣、不渣……天下、百姓……改……第七十七章 答案七十七世界不会少了谁就不运转, 哪怕尊贵如太后,两个月过去, 民间百姓早已恢复如常, 该嫁娶嫁娶该热闹热闹,只勋贵官员需守足百日。南宫家严格算起来属平民,不过因为有渣爹和南若, 行事跟着上层走,老八老九以及几个姨娘的生辰宴都取消不办,包括新出生的小十二满月宴。哦,对了,这几年南若又多了五个弟妹, 只是中间有两个没到满月便夭折了,不算在序齿内。小十小十一都是女孩, 小十二是男孩。已经凑满了一个足球队首发, 南若估算着照此下去,连替补都能补全,说不定还能集齐两个队赛一场。渣爹对此振振有词:“也就听着多,其实算上你也才七个而已, 家族兴盛靠的是什么——人,自家兄弟总比旁的好, 何况我又没给你生出一堆庶兄来。”他说这话时一瞥院墙南边, 那里是他叔伯兄弟的宅院。“你爹我可是吃了大亏的。”这确实,别看如今他是一家之主人人敬畏,当初也是经过一番争斗才守住。南宫云林出生时上头已经有好几个庶兄, 最大的几乎能生出一个他来,老太爷原本都已经在着手培养庶子,没料人到中年竟得了个嫡子。也亏他有魄力,强将嫡子捧起庶子压下去,但凡有一丝犹豫,南宫云林怕都活不到成年,但晚年时又期望儿女和睦,使得庶子被他几个兄弟撺掇,生出不少事端。渣爹怕就是那个时候搭上的永昭帝。“老三往下的几个养好了,都是你的帮手。”他自己吃过的亏不想叫长子也尝一遍,老二是个意外,到底是他的骨血,虎毒不食子,养着就是。南若却想起了那个假设,小若谷没了,渣爹会怎么做呢,再娶房继室生个嫡子出来,还是从庶子中选个来培养?可惜三折番外里已经没了他的篇幅,找不到答案了。除了宴请,还有四娘的婚期,两家一合计,重新测算出了一个黄道吉日来,来年开春二月初六。南若原本的计划全盘作罢。不止四娘,夏侯淳的婚礼也推迟到了明年。永昭帝的病断断续续到十月中才好,他和太后是一同苦过来的,母子感情深厚,太后这一去仿佛带走了他部分精气神,肉眼可见身上那股勃勃向上壮志未酬的劲儿不见了,变得平和了许多。南若亲眼见他在听汇报时竟走了神,这在从前是绝不会出现的情况,不管永昭帝是否真的雄才大略,但对待皇帝这份工作是极其认真的,起早贪黑不为过。可现在,他接二连三的走神了!南若眼皮一跳,心里各种猜测。这一日南若进宫,永昭帝听完奏报,忽道:“朕记着你及冠已有一年,也该成婚了,可有看上的小娘子,跟朕说,朕为你做主。”南若心里咯噔一下,无奈道:“臣整日进进出出见到不是旗丁便是官员,哪有机会见到人家小娘子,何况臣如今的名声,满朝文武躲着都来不及,哪会乐意与臣结亲。”永昭帝不悦:“胡说,咱们伯偃一表人才,是他们一个个心虚胆小。”南若就笑道:“陛下快别折煞臣了,这满京城可最不缺的便是一表人才。”官场有仪表关卡,能称得上丑的除非大才,基本很难出头,更别提到皇帝面前露脸了。不说官员,只看值守紫宸殿的侍卫,一个个颜值都在线,放在前世随时都能组团出道。永昭帝:“朕眼里他们都不及你,便是公主也配得起。”夸完一叹,“可惜长乐犯傻,竟……唉,都是朕和皇后将她宠坏了。”南若忙低眉道:“臣出身低微,哪里配得上公主,孙公子乃公爵之后,与公主才算匹配。”永昭帝哼了一声,道:“朕眼里你比他强。”南若面露被帝王夸赞的荣幸和几分得色。永昭帝摇摇头:“算了,不提他们,你既没有心仪的小娘子,朕给你保个媒如何?”不等南若反应,道:“朕看你同傅卓亲近,不如做个连襟,将他妹妹说与你可好?”南若忙道:“臣何德何能,岂敢高攀国丈,都说高门嫁女,臣既与傅卓交好,怎能反过来害他背上‘引狼入室’的名,害了自个妹妹。”永昭帝脸一板:“什么叫引狼入室,你这话朕可不爱听,朕就觉着你比那些个纨绔子强。”顿了顿,倾身向他,“真不愿?无妨,不用顾及朕,不愿便是不愿,朕也不勉强。”南若坚定摇头。永昭帝打量他片刻,朝后靠到椅背上,微叹:“也罢,那便算了,你也是朕看着长大的,朕希望你能找个知心人,不想凑对怨偶出来。”南若动容,感激道:“臣知晓陛下一片慈心,只臣自幼读娘娘诗词,被‘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一句打动,盼望能得一痴心人,共度余生。”“痴心人……”永昭帝似怔了下,面上掠过一抹怅然,随后哈哈笑道,“你连小娘子的面都见不到,又如何知晓是否痴心,朕记着卧冬节几个皇姐素爱办园会,你也去瞧瞧,说不得便能遇到你的痴心人。”南若笑着应下。从殿里出来,他望着万里无云的天长舒了口气。转眼一月过去,太子那日说让他等的有了动静,永昭帝主动问起了他先前查办黄宁一事,并给他下了密旨,叫他年后去江南一趟,将事情调查清楚。南若吊了快三个月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同时冬祭前永昭帝接连降下旨意,加封傅卓长宁伯爵位,其妻赵氏进二品夫人,傅卓两个妹妹一个赐婚寿王幼子,一个赐婚镇西将军尉迟烨次子。除此外接二连三给傅家赐下恩降,吃的喝的用的,凡他觉得好的,都要叫人给傅家送一份。甚至冬祭时亲自将傅卓带在身边。是个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是在给傅家撑腰,告诉外人,即便没有傅太后,傅家也依旧受宠。而被傅家支持的太子也似位子更稳固了些。南若听完消息便撂到了一边,专心致志钓鱼。是的,钓鱼。自那日从傅卓别庄回来,他就迷上了钓鱼,垂钓叫人心平气和,饵放下去,盯着水面大脑放空什么都不用想,鱼钓上来的喜悦能横扫一切忧愁。这回冬祭一结束,他又拎着鱼竿水桶躲到庄子里钓鱼来了,顺便带上几个弟妹给自己做遮掩,他不想去参加游园会。冬日难得的晴天,午后的阳光温暖,南若虚握着鱼竿,对着天出神。小胖墩小九啃着点心走过来,在他旁边蹲下,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天空,疑惑道:“大哥你钓鱼为什么要看天上?”南若幽幽叹气:“因为大哥不是在钓鱼。”小九嘴巴鼓鼓,含混道:“那在钓什么?”钓寂寞,南若心里贫了一句,嘴上道:“钓烦恼。”小九呆愣愣:“怎么钓?”南若笑着捏捏他的肉脸:“逗你的。”小九瘪嘴。“小九!”已经长成小少年的老八过来,身边跟着同样已经是小少女的未婚妻冷幺娘。“大哥烦着呢,你别扰他。”他过来拎起小九。南若摸了摸脸,很明显吗?老八将小九交给未婚妻,等两人走远,小声道:“大哥,你是不是遇到难事了?”他蹲下来,像个人成年人似的肃着脸:“你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上你的忙。”拍胸脯前先把你眼里的八卦收一收,南若无语:“别瞎想,我愁的是朝中的事。”老八眼里浮现肉眼可见的失望,他还以为大哥是看上了哪家的小娘子在苦恼呢。朝事他就帮不上忙了,站起来:“我去看看小九。”去吧去吧,南若摆摆手,忽又出声:“等下。”将人叫到身边,迟疑片刻,道,“大哥问你一个问题。”老八一脸你说。“如果……”南若道,两个字出口却又后悔了,“算了算了,你去吧。”他问一个孩子干什么,脑子抽了这是。老八没走,有点担忧地在他身边蹲下来:“大哥你问,我保证不会告诉别人,包括灵犀。”南若迟疑片刻,最终揉揉太阳穴开口道:“如果……假设有朝一日幺娘跟你说,她其实并不心悦你,嫁给你只是因为婚约,或者旁的原因,你会如何想?”老八愣了愣,似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刚刚压下去的八卦之心又冒了出来,悄悄观察大哥的神情,道:“我和灵犀的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她因婚约嫁给我没错。”南若蹙了下眉,他不是这个意思。老八笑了笑,竟显得有几分成熟,道:“那又如何呢,总归她是嫁给我了,往后要为我生儿育女操持家业,将来也是跟我躺在一个墓室里,冠我的姓氏,这就够了。”南若为他这番话侧目。老八挺挺胸膛:“我不小了,翻年我便十二,爹说等灵犀及笄就给我们操办婚事,大哥你若看上哪家娘子便赶紧想办法定下来,人娶回来你对她好就是了,保证她会回心转意,总比看着她嫁给别人强。”他发愁的看着他:“如今五哥都定亲了……”别他和灵犀都成亲了,大哥还没定下来。南若:“……”心累的将人打发走了。抬头看了看已经飘走的云,轻轻叹了口气,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第七十八章 应你七十八从庄子回来, 南若从书房抽屉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檀木盒,里头是冬祭前太子托傅卓送给他的生辰礼物。比起往年金玉书画之类的常规贺礼, 今年的要特别些, 是一个红绳编织的平安结手链,再寻常不过的那种,只打结处缀了两颗红豆。红豆生南国, 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南若拨弄两下红豆,想到太子背着人一缕一缕编织的情形,眼里泛起一丝笑意。他没着急将手链戴到手上,而是叫初一和初二进来:“你们谁会编平安结?”初一和初二相觑, 这个还真不会,作为大爷面前的得脸管事, 素来都是别人编给他们。初一反应快道:“小的屋里的会, 要不小的叫她来?”初一屋里的正是南若内院大丫鬟二月,这几年他身边的丫鬟都陆续配了人,四个大丫鬟除了四月嫁给了他奶娘赵嬷嬷的儿子外,其她三个都嫁给了他身边的小厮, 当然,初一他们如今已经是管事了。二月手巧, 以往南若身上的小件都是出自她手, 平安结肯定不在话下。不过南若拒绝了,道:“你去学,学会来教我。”二月到底已经嫁人不再是他的贴身丫鬟, 平安结还不知多长时间才能学会,他不好跟她相处过久,免得传出闲言碎语来。这几年丫鬟们配人后他并未叫再添补,他平素住在前院很少回内院,内院有奶娘看着就够了,比起指使十几岁的小女孩,他更适应差遣小厮随从。“是。”初一应下,随后道,“可要小的准备些线绳来给爷挑拣?”“脸上的笑收收。”南若板起脸瞪他一眼,“去吧。”顿了下,“做的隐秘些,别叫人知晓。”初一就带着笑下去了,脚步飞快。他们爷可算是开窍了,就是不知看上的是哪家小娘子。初一执行力极高,当晚南若从镇抚司回来,他就带着线绳来交答案。南若不算是手巧的那类人,好在平安结并不难,只要抓到技巧很快就能编成功,只是精致与否的问题。反复拆编了几次,总算有了一个比较满意的成品,坠子他不好用红豆,太明显,便选了两颗色泽亮丽珠圆色润的蜜蜡珠子串上去,倒和太子的气质也配。捏着编好的手链,南若迟疑了片刻,最终装进盒子里,打算等太子生辰送给他。没料永昭帝今年忽然提起要给太子办生辰宴,倒没有大办,只是接了傅家人进宫,和和乐乐吃席。南若以防万一,便没敢将东西拿去给傅卓,只像往年一样照常送礼。结束宫宴回来的太子看着挑拣出来的贺礼:“还有呢?”刘端知道主子想听到什么,可只能硬着头皮道:“回殿下,都在这了。”太子放下礼单:“长宁伯呢,他可有来过?”他目露期盼,可有送什么东西来?刘端摇头,不忍心道:“想来今日长宁伯不好携物进宫,许明日便会送来。”太子目光渐沉,挥手将人打发走,去床头秘盒里拿出谷哥儿写给他的最后一封信,原本该和以前的信件一样烧掉的,可他怕往后谷哥儿再不理他,断了跟他通信,一直留到了现在。而这封也已经是一月前的了。他一遍遍摸着开头那句“见信如见吾”,仿佛真看到了谷哥儿伏案写信时的模样,连他写下每句时是什么神情都能想象出来,笑着的苦思的无奈的……日日夜夜,他都靠着这样的想象度日,描绘着心中谷哥儿的样子。太子捏着信在黑暗里坐到了天亮。太子生辰不久便到了傅皇后忌日,虽每年永昭帝都会叫人办一场,可今年格外隆重,提前三日便开始进行法会,又日日将傅家人宣进宫来。甚至失言说出了后悔叫郑皇后搬入椒房殿,应该将椒房殿封存留念才对这样的话。他说这话时郑皇后也在场,不管她心中作何想法,表面一派温柔大度,给足了永昭帝面子。而太子早不在宫中,已经到了皇陵,他每年若无意外都会在为傅皇后守几日墓。他们提前三日到,忌日当天太子坚持守在碑前,直到入夜傅卓才将人拉到殿中,这里供着牌位,照样可以守。太子和傅卓跪在牌位前烧纸,外头数九寒天,熊熊燃起的火焰间接给他们取了暖。前殿传来座钟八声报时声,傅卓忽的起身:“我去更衣,一会儿就来。”太子垂眸淡淡嗯了一声,一张张纸钱落入盆中,手边的很快烧完,听到脚步声,他伸手示意:“推过来些。”摞起的纸钱推到了他面前,一只手小心护着。太子正要去拿,蓦然顿住,他看到了那手腕上露出来的平安结手链!倏地扭头,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南若收回手,先规规矩矩磕头,又起来去上了香,回来再跪下烧了几张纸,才看向一脸失神的太子:“好些时日未见,殿下近日可安好?”太子怔怔点头:“好。”目光不由自主落到那手腕上,心口剧烈跳动起来。南若挑眉:“子康可不是这样说的。”子康是傅卓的字,也是永昭帝赐下的,跟南若前后脚,南若当时心道好险不是士康。他看向太子,一脸你莫不是诓骗我。太子一慌,道:“没有,我不是……”在南若倾耳细听的神情下,低下声去,“是发作过几回……”边说边小心看他,竟有几分诺诺。南若心头一软,心里微叹一声,语气不觉软了下来:“为何不叫人来找我?”太子耷拉下眼皮:“宫中人多嘴杂,若被人发觉告到父皇面前,对你不利。”而且他不想叫谷哥儿看到他发作时狼狈不堪的样子。“可殿下的病若不能好转……”南若轻声道,“我怕要另择良木而栖了。”别……太子慌忙去看他,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一时愣在了原地,片刻后,似不敢置信般征询寻找他的目光:“你……”袖子里的手轻颤,竟不敢问出口,怕只是一场空。南若勾勾手指:“手。”太子将手伸出来,伸到一半发现在颤,又想缩回去,被南若主动握住,拉过来放到自己膝上:“别动。”仿佛施了咒语,刚刚还颤抖的手立刻安静了。不止手,太子整个人都僵住,手背好似在发烫,他直勾勾看着眼前的人,怀疑自己此刻其实是在梦里。南若从怀中掏出那条自己亲手编织的手链,调整戴到他手腕上 ,拨弄两下蜜蜡珠,果然跟太子很配。“生辰礼物,迟了几日还望殿下莫怪。”太子痴痴喃喃:“果然是梦……”南若握住他的手,看着交叠的手链,五指顺着他的手指插入,而后扣紧,在他面前晃晃,笑道:“对,是梦,都是假的。”太子盯着交握的手定定瞧了半晌,俊美深邃的脸庞忽然凑近,南若眼皮一跳,生生遏制住条件反射,没有往后躲。所幸太子并未做什么,只用鼻尖和他轻轻相碰,似在确认什么,须臾,喉间溢出暗哑的三个字:“是真的。”南若还来得及反应,一个炙热的怀抱砸下来,整个人被紧紧箍住,像是要合二为一融进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