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配长子 强推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34
作者:迎阳      更新:2023-06-22 08:30      字数:9782
  夏侯沛略不耐烦道:“皇叔还是快些抉择,刀枪无眼,可不分人。”永昭帝深呼吸,再次命令周岩带禁军退开,区区五百禁军,只有刀在身,无异以卵击石。南若果断扔了手中的刀,一副要坚守陛下的意思,常青膝行过来跪到永昭帝脚边,也不愿离去。夏侯沛并未在意,拎着火/枪走进了殿里。他果真依刚刚说的,要平心静气好好谈,没有粗暴抓人,还很尊重永昭帝似的自己站着,道:“多余的话便不说了,想来皇叔也没有与我叙话的兴致,直接下诏吧。”朝身后的家兵道:“去给陛下拿纸笔来。”家兵二话不说冲进书房。永昭帝冷笑:“你谋逆造反,便是朕写下诏书,满朝文武与这满天下也不会承认你。”夏侯沛笑了:“我何时说过要您传位于我?”家兵拿来了笔墨,他铺开纸张,将笔塞到永昭帝手中:“写吧。”“就写……”开口石破惊天,“禅位于皇后郑凡儿。”“荒谬!”永昭帝拍案扔掉了笔,倏地站了起来。夏侯沛惊奇道:“皇叔竟不知?”他哈哈笑了两声,丝毫不顾旁人的震惊,道,“你当我父王为何能如此顺畅带兵进宫,自然是皇后派人开的宫门,可惜我父王方才正要说出来便被皇后灭口了。”“我父王傻,看不出皇后的真正目的,信了她自保的假话,被她当枪使,我可不傻,您算算,今日这一出,太子被杀,您被擒,若方才我父王不着急说出口,先将您斩杀,皇后便可出来黄雀在后,以荣王软弱的性子,往后这大燕可不就握在了她郑氏的手中。”“也是。”他煞有其事点头,口无遮掩的样子简直与衡王如出一辙,“皇叔继位后所做一桩桩一件件,旁人不知,咱们可一清二楚,皆出自皇后,自己的功绩被旁人夺走,换成谁都不能忍,娘娘能忍您十多年,已经很不容易了,皇叔既无才,不如退位让贤,将功绩还给真正的主人。”“闭嘴!闭嘴!闭嘴!”永昭帝似被戳到了逆鳞,呼吸急促想打断他的话,却捂着胸口声音无力。夏侯沛还要滔滔不绝,阵阵枪声伴着喊杀声冲了进来,进来的竟与贼军打扮相似,只头上绑了一条红布作区别,郑皇后的身影在后面若隐若现。南若与夏侯沛瞬间看向对方,目光一触即分。“陛下!”南若伸手扶稳了永昭帝。夏侯沛二话不说提枪对准永昭帝大腿,砰的一声响,永昭帝腿一软,跌在了皇座下。夏侯沛重新装药,举枪对准永昭帝的头,朝门外高喝:“都给我住手!若不住手,我便杀了皇帝!”第九十五章 变中九十五外头刀枪火拼喊杀声起, 一时没人停下来,只周岩想伺机冲进来解救永昭帝的脚步刹在了门口。还是常青尖嚎拖长的嗓音冲天, 在众人耳畔炸开。“陛下——陛下——”凄厉好似皇帝崩殂, 响彻整片殿宇,朝外扩散。打斗中的人一滞,夏侯沛抓住这个空隙, 朝空中开了一枪:“都给老子住手!娘娘若想圣上死便继续!”家兵飞速接替他用枪指住了永昭帝的脑袋。南若想伺机扑上去的动作一滞,永昭帝反手按住了他的胳膊,示意他别轻举妄动,南若依言蹲回去,对上常青投来的目光, 阖眼微不可查地摇头。郑皇后从军士后走进来,即将三十七的她貌如二十五六, 尤其今日拆下了华丽的发髻, 只用红布绑起了高高的马尾,似哪家蹴鞠归来的小娘子,英气飒爽。冷冷直视夏侯沛,目光如电:“乱臣贼子, 还不束手就擒!”夏侯沛笑了,似听到了什么极荒谬的话, 一边慢条斯理给手中的枪装弹一边道:“我这个乱臣贼子方才可是叫圣上下诏传位于娘娘, 娘娘说我是乱臣贼子,那娘娘岂不是贼子头领?”他语气委屈:“我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娘娘,这份忠心天地可鉴, 娘娘竟如此误会我,实在叫我心寒,还是说……”他举枪对准郑皇后,“娘娘是想过河拆桥,利用完便将人踹开?”郑皇后不为所动,冷声道:“你少在此血口喷人,今日分明是你父子带兵逼宫,妄图谋朝篡位,还想诬陷本宫,禁军与朝臣马上就到,到时叫众人瞧瞧,到底是谁叫人心寒。”夏侯沛单手拍击手背鼓掌:“好好好,娘娘真是好算计,撺掇着我父王谋逆,自己充当黄雀,不管陛下是否活着,除掉太子也不亏,届时这皇位便只能落在荣王身上。”他含着戏谑瞥向永昭帝:“反正太子没了,将来继位的不是荣王也得从宗室挑选,好歹荣王还在皇叔跟前养了这么多年,不是亲生也胜似亲生了。”永昭帝捂着伤口脸色苍白,眼睛半垂没有吭声。夏侯沛无趣地扭头。郑皇后脸上浮起怒意,被她强压了下去:“夏侯沛,本宫自认昔日待你不薄,你六岁住进宫中,衣食住行本宫从未短过你,每逢节日太子荣王有的,你们都有,便是不感念,也不该这般诬蔑本宫。”“瞧娘娘这话说的。”夏侯沛轻笑,“好似我多么无情无义一般,娘娘身为一国之母,职责便该照顾住进宫的宗室子弟,何来不薄一说,怎的做分内之事还需叫别人感念,若如此,那这满天下的朝臣做了职责所在之事,都可以说叫百姓必须感恩,不感恩便是无情。”南若心道郑皇后如果穿的晚,此时脑子里一定会冒出杠精两个字。夏侯沛啧了一声,感慨道:“若换成先皇后,定不会这般挟恩图报。”他杠了一大段郑皇后都无动于衷,先皇后三个字一出,眉眼瞬间沉了下来。夏侯沛居高临下悠悠道:“也是,先皇后是陛下三媒六聘明媒正娶的元后,娘娘说白了是由妾扶正的继后,自然不同。”郑皇后脸色难看,强忍怒意:“夏侯沛,你究竟想做何?”“问得好!”夏侯沛放下了枪,“娘娘不是说我是乱臣贼子么,我便乱给娘娘瞧瞧。”他重新将纸笔放到永昭帝面前:“还请皇叔将诏书写完。”见永昭帝不拿笔,直接塞到他手里:“皇叔这下也看到了,我方才所说可并非虚言,瞧皇后这不是来跟您讨要功绩了,皇叔快识趣些将位子腾给娘娘,说不得娘娘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还能留您一命,唉,我就惨了,待会儿禁军一到只能束手就擒,只希望娘娘看我如此卖力为您取得诏书,也留我一命,如何?”郑皇后和永昭帝双双被气得不轻。尤其郑皇后,绝不能让永昭帝写下这诏书,她是想坐上帝位,可不是用这种方式,这诏书不是帮她,反而是害她。“夏侯沛!”她怒道,“你想羞辱我与陛下也无需拿圣旨做儿戏!”夏侯沛睨她:“娘娘敢说自己没有称帝之心?可敢发誓?”郑皇后毫不犹豫,满面荒唐:“胡说!我若真如你所说,岂会来救陛下。”夏侯沛轻飘飘:“来救还是来灭口还说不准呢。”“一派胡言!”郑皇后呵斥,“快放了陛下!”夏侯沛挑眉:“娘娘确定?确定要我放了陛下?”也不等郑皇后回答,嗤道,“娘娘若真如此想,又为何与我父王联手,娘娘别不承认,娘娘这些年来往联络是足够谨慎,可没有物证还有人证,我这就叫人去抓建昌侯来。”永昭帝抬起失血的脸看向郑皇后。夏侯沛啧啧:“俗话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娘娘也是心狠,为了权势,连亲生女儿都算计,也是,建昌侯于陛下有夺妻夺女之恨,对娘娘夺位怕高举双手赞成,我要是建昌侯,知晓你们夫妇反目,恐怕梦里都要笑出声来。”“胡说!”郑皇后怒不可遏,“本宫与建昌侯素无交集,公主与驸马的婚事乃陛下点头应允而非本宫!”长乐最初与孙和礼来往她确实不知,她只是在知道真相后选择沉默放任罢了。她掀起眼皮看了眼永昭帝,何况这般做的并不止她。“皇叔为何会应允?”夏侯沛自问自答,“是了,一个不知是否亲生的女儿去填补心中的亏欠,划算的很。”永昭帝不言不语,好似入定般。夏侯沛:“若一个建昌侯不够,还有岳州布政使,娘娘在海上的壮举实在叫人佩服……”郑皇后脸色微变。“皇叔还不知道吧。”夏侯沛唯恐天下不乱的冲着永昭帝道,“咱们娘娘在海上分散养了不少海兵,哦,叫海盗也成,就我所知,足有四十万,只多不少。”永昭帝面沉如水,却依旧不吭声。郑皇后眼中掠过一抹狠意,不想再听他废话,挥手:“随本宫上前解救陛下!”“谁敢!”夏侯沛调转枪口直指永昭帝。郑皇后冷冷道:“你若不怕妻儿被诛,只管开枪!开啊!”夏侯沛举着枪没有动。南若蹙眉朝殿外看了一眼。“怎么不开?”郑皇后扬起下巴,蔑笑,“谋逆篡位,挟持圣上,想来也不缺一个弑君的罪名。”她冷喝:“开枪啊!”砰一声响。枪开了。却不是夏侯沛,而是来自殿外。枪口后是神色冷厉的太子。郑皇后神色大变。太子阔步走来,诸官与禁军跟随其后,气势惊人。夏侯沛与南若相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松了口气。禁军长驱直入将在场双方团团包围,屋顶地面一处都没有放过,枪口对准,只等令下。太子径直来到永昭帝面前:“儿臣救驾来迟,请父皇见谅。”夏侯沛抛掉手中的枪,一撩衣摆跪地:“殿下。”第九十六章 变中九十六“殿下竟——”南若目光扫过太子与夏侯沛, 震惊而激愤,被永昭帝按了回来, 愣愣, “陛下……”永昭帝神色平静,对眼前的情形没有丝毫惊讶,似乎早就料到, 他抬起一直捂着大腿不放的手,只见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伤口!常青张大了嘴。南若恍然,激动的看向永昭帝,这下得救了。永昭帝神色淡淡, 抬手叫他扶着自己起身坐回皇座上:“衡王谋反,首恶虽诛, 从犯罪无可赦, 主犯夷三族,兵卒就地格杀。”贼军立刻骚乱起来,有的崩溃有的认命,也有的恶从胆边生, 举枪举刀,还有人想劫持郑皇后, 才刚动手, 就被已经瞄准他们的禁军射死,包围在他们身后的禁军持刀一拥而上。顷刻间满地尸体,献血染红了地砖。太子一挥手, 禁军重新归位,握着染血的短刀齐齐看向簇拥郑皇后的“援军”。郑皇后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夏侯沛瞧着衡王部下被杀得一干二净,眼睛都没眨一下。太子看向永昭帝,他身后诸官与宫人一齐看了过来。永昭帝脸上肌肉微微抽动,问:“容相何在?”太子道:“容相双腿被贼军所伤,不便行走,暂且留在御苑养伤。”永昭帝闭了闭眼:“衡王之子夏侯沛假意谋逆,实为救驾,免其不敬之罪,袭衡王爵。”“谢皇叔。”夏侯沛大剌剌接下旨意。太子收回目光,转向郑皇后,招手:“给皇后看座。”宫人中走出一个垂着头的宫女,搬来椅子放到殿正中,抬头露出一张眼熟的脸,郑皇后的四锦之一茜锦!她飞速看了郑皇后一眼,垂下眼帘:“娘娘请。”郑皇后还有什么不明白:“太子好手段。”太子也坐了下来,就在皇座边上,和站在皇座旁的南若恰好并排,两人顺势互看了一眼,一触即分。太子双手交握腹前,一瞥中央的椅子,朝郑皇后示意:“坐吧。”郑皇后将手里的弓箭给手下,不紧不慢上前:“茜锦是我刚入宫时詹事府分到我身边的宫女,同她一起的共有四个,后来这四个只剩她一人,那时殿下不过垂髫稚童,茜锦素来心思浅显,想来与傅姐姐也无关。”茜锦头几乎要埋到胸口去。太子淡淡道:“不是她。”言下之意承认了傅皇后当年确实有安插人到她身边。郑皇后微顿,将椅子拉向自己坐下来,一哂:“未雨绸缪,是傅姐姐会做的事。”她大约猜到当年被安插来的是谁了,可惜撞上她这个爱作死的主子,当初闹出不少事端,除了茜锦因年纪小没被牵扯到,其她都出了事。“殿下许了她什么?”她好奇问。茜锦到她身边时才十二,和其她宫女比起来稚气未脱且单纯,她能一直站到她身边,大半是运气好,加上没什么心思,最开始是因为她拿她当小女孩看,偏护着两分,后来多了几分有意为之。她越适应宫中生活,便越明白此世尊卑的可怖之处,她欣慰宫女们的聪慧灵巧,却又心怀排斥,因为她们面对她表露出来的,永远是她想看到想听到的,她喜欢茜锦有什么说什么,她乐意纵着她,叫她耿直敢言。也正因此,她信了茜锦来报太子已死的话,没有怀疑。太子目光落到茜锦身上。茜锦瑟缩了下,鼓起勇气朝郑皇后道:“太子会封奴婢为妃。”说完意识到话中有歧义,忙补充,“陛下的。”就为了这?郑皇后有一瞬间的荒谬:“你爱慕陛下?”“不。”茜锦几乎立刻否认,飞速瞥了眼皇座,见永昭帝闭目似在走神,胆子大了起来,“奴婢只是想做主子。”她做够奴婢了,虽说她是皇后跟前风光得脸的四锦,可再风光也是奴才,她不想再伺候人,不想熬身子值夜不想绞尽脑汁揣测娘娘的心思,她不比缇锦她们脑子灵泛,每回揣摩都好似脱了层皮。“……娘娘曾说拿奴婢当妹妹。”她似心有怨气,开了口,便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娘娘后来回宫却再未提过此事,奴婢只当娘娘笑言,也不敢多提,只想着一心一意服侍娘娘,可娘娘这些年只信彤锦……”郑皇后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头,不想再听,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她:“若胜的是我呢?为何没想过来求我?”茜锦低着头不敢看她:“荣王并非陛下亲生,太子才德兼备。”太子又早早识破了娘娘的计谋,娘娘如何能胜,更何况女子岂能为帝,娘娘实在异想天开。郑皇后呵了一声,透着荒诞与可悲,不知是为茜锦还是为自己。“谁告诉你荣王并非陛下亲生?”她问,目光却盯着永昭帝,“他就是陛下的儿子!亲生儿子!”永昭帝耷拉的眼皮微颤。郑皇后声音冷厉:“我敢对天发誓,敢用我的性命起誓,荣王若非陛下亲子,我便五雷轰顶,不得好死,来世为奴为婢!”她倏地站起身,怒意压抑不住朝太子而去:“殿下,荣王和长乐可是你的亲弟妹,殿下为了今日竟造此谣言,实非君子所为。”太子淡淡道:“孤从未说过,皇后该问的另有其人。”郑皇后轻嗤:“除了殿下还能有谁,若我真做过对不起陛下之事,难道陛下会不知?还会封我为后?陛下您说呢?”永昭帝好似成了佛,一动不动。郑皇后眼中掠过一抹嘲讽,重新坐回去,意有所指道:“陛下可小心些,连跟了我二十年的宫女都能说背叛便背叛,想来陛下身边也未能幸免,只是不知是哪个,是否在殿中,高公公呢,怎的不见高公公?”南若目光平静,恍若未闻。常青膝行到永昭帝面前磕头,又急又慌:“绝不是奴婢,奴婢对陛下忠心耿耿,奴婢若说谎,便不得好死……”永昭帝掀起眼皮:“皇后先跟朕解释为何会与衡王勾结?”声音一厉,“难道皇后真如夏侯沛所言,想谋夺帝位?!”郑皇后沉默两息,抬眸直视他,掷地有声:“是又如何?!”一片寂静。除了早就料到的,其余全被郑皇后的豪言壮语惊住,他们以为她与衡王勾结,是为了推荣王上位,哪曾想竟是为了自己,诸臣面面相觑,满心荒唐,比听到圣上功绩全来自皇后都荒唐,若非圣上与太子在此,他们会以为皇后疯了。太子摆手:“都退出去。”郑皇后:“怎么,何必如此惊讶,殿下也别着急赶人,反正该说的你们方才不早都说出来了,想来也不差我再说一个。”她轻笑,目光含着病态似的猖狂:“连一个得了癔症的疯子都能做太子,本宫为何不能肖想帝位。”南若心头一沉。郑皇后一抬手,外头数道叮铃叮铃的铃铛声响了起来。第九十七章 变中九十七南若几乎瞬间想伸手过去堵住太子的耳朵, 指甲陷入肉里的疼痛叫他忍住了。太子神色平静,并没有因为铃声而有丝毫过激反应, 只捏着腕上琥珀珠子的手指泛白。永昭帝高声怒喝:“皇后!”铃声很快伴随着禁军的枪声停止, 刀枪的威胁下,外头“援军”不得不停下小动作。郑皇后脸上露出毫不遮掩的遗憾:“太子何必强忍,你得了癔症是事实, 就算今日忍得住,总有一日也会发作,癔症发作起来可是六亲不认的,跟在一个发疯的主子身边,说不得哪日就丢了性命……”她朝诸臣一笑, “各位大人说呢?”诸臣不语,这种时候他们闭紧嘴才是最合适的。“皇后!”永昭帝怒极, “你大逆不道犯上谋逆, 竟还敢诬陷太子,世上怎有你这般恶毒妇人!来人,将皇后拿下!”没有人动。太子耷拉着眼皮调整呼吸,没有理会永昭帝。郑皇后发出一声嗤笑, 眼神带着明晃晃的嘲讽和幸灾乐祸,似乎从刚刚坦白想称帝真实目的后, 她就不再伪装自己。“恶毒?论恶毒我哪里比得上陛下, 陷害兄长、弑父上位、害死发妻,跟殿下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南若目光微变, 害死发妻……“太子还不知道吧。”郑皇后冷冷道,“你母后——”“闭嘴!”永昭帝盛怒,不顾腿伤站起来指着她,“你究竟要污蔑多少人才罢休,竟连先皇后都牵扯进来,太子,难道你就看着她攀扯你母后!”太子摩挲着手中的琥珀珠,开口:“孤知道。”郑皇后与永昭帝话音戛然而止。太子神色平静:“母后临去之前便告诉了孤,她早就察觉自己的病有异,也查出是父皇在她的药里多添了一味,父皇这些年对孤忽冷忽热,不正是怀疑孤知晓真相,怕孤心怀怨恨么。”可他同时也怀疑荣王不是亲生,再不甘心也只能让他这个确定是亲子的太子坐得稳稳当当。“荒唐!”永昭帝喝道,“你母后的病有脉案在册,吃了什么药皆有记录,你大可以找太医来对峙,朕知晓你母后对朕有怨,怨朕当年执意要封郑氏为皇贵妃,却不想她竟怨朕至此,对你说下这般谎话……”“噗嗤——”郑皇后突然笑出了声,笑声越来越大,全无礼仪可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夏侯俨啊夏侯俨,你果然一如既往的无耻!永远都是旁人的错,你没有错,往死人身上泼脏水你都做得出来,真叫人恶心!”“郑氏!”永昭帝怒到了极点,到底是在位多年的皇帝,一身气势骇人。宫人们趴跪在地恨不能将自己埋入土里,诸官纷纷垂下头一动不动。郑皇后却不惧他,像是在看小丑表演,尤其永昭帝下一秒捂着胸口站不稳,脸色发白喘息,叫她心里一阵畅快。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这些年她想象过无数遍的场景,今日终于成真了。还不够,远远不够。郑皇后满怀恶意朝众人道:“今日本宫便告诉你们这十多年帝后恩爱的真相,什么专情什么一双人,都是假的,是你们陛下他不能生!”最后一句近乎喊出来,似乎憋闷多年的恶气全包含在了这一喊里。永昭帝已经气得大喘气说不出话来,只手指颤抖的指着她。南若一边给他拍抚后背,一边消化心中的震惊,余光暗暗留心着太子,似乎觉察到他的不平静,太子松开琥珀珠,手指轻轻摩挲平安结,仿佛给他安抚。“叫她闭嘴……叫她闭嘴……”永昭帝喘着气朝太子道。太子恍若未闻。郑皇后畅快至极,朝永昭帝投去明晃晃的嘲讽:“你怕叫人知晓失了脸面,才做出专宠的模样,还叫我以为是自己生双胎伤了身体不能生,瞧瞧咱们陛下想的多好,是了,是皇后怀不上怪不了陛下,全都是我的错,他没错。”她目光冰冷,恨声掷地:“虚伪至极!”“闭嘴……闭……”永昭帝喘不过气来,浑身发抖,“高进忠,高进忠……”常青立刻上前:“高公公不在,奴婢在。”“拿药来,给朕药……”永昭帝抓住常青的胳膊。太子倏地起身:“都出去,禁军守在门口,除荣王与长乐,没有孤的命令,不许放任何人进来!”冷冷看向郑皇后:“皇后放心,孤知晓你有四十万海军,不会动你。”郑皇后目光微沉,不过有恃无恐:“太子心中有数,自是再好不过。”江南和草原都不是她的真正目的,海上才是,她用了十五年,投入大把金银才有了如今的局面,若大燕想沿海安宁,就不能动她分毫。想到彤锦从海上送回的信,示意属下跟随禁军退出紫宸殿。朝臣宫人也纷纷快速跟上,只南若与常青以及太子身后三个内侍留了下来。常青已经按永昭帝所说从隔壁书房拿来了丹药,永昭帝几乎迫不及待一把抓来,倒出两粒塞到嘴里,喘着舒坦的粗气,仰头瘫坐下来,毫无从前的威严模样。安静的殿里只有他的喘气声。南若与内侍们很快收回目光,敛目不语。太子面无表情:“周保,去将陌院使请来。”周保立刻躬身倒退出去。郑皇后欣赏着永昭帝的丑态,脸上是近乎扭曲的快意,似乎还觉得不够,等永昭帝呼吸平缓些,道:“陛下一直以为是恒王当年给你下了药,其实不是,想知道是谁吗?”永昭帝呼吸一促,坐直了身体。郑皇后满怀恶意道:“是傅姐姐啊,你给她下药,她叫你不育,一报还一报,公平得很,你说是不是陛下?”“胡……胡说……”永昭帝嘴唇颤抖,心里却已经信了大半,是了,表姐素来有仇必报,若知晓她得病的真相,一定会报复。他看向太子,带着最后的期冀。太子淡淡道:“是,此事母后也在临去前告诉了孤。”南若没忍住看了太子一眼,不敢想象年幼的太子那一晚是如何熬过来的。永昭帝背塌了下去。“啪啪啪……”郑皇后大笑着拍手,似乎觉得有趣极了,“真是太有意思,太有意思了,陛下这些年对太子反复,在太子眼里只怕如丑角表演,儿子看着杀害母亲的父亲,啧啧……太子那时才几岁,六岁?”她一脸大开眼界,感慨,“好城府,你们这里——这些人,个个都是人精,我那时若有太子一半,也不至于变成如今这般。”太子神色淡淡,丝毫没有在意她的挑拨。永昭帝脸上肌肉抽动,似乎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表情来,抓着南若胳膊的手剧烈颤抖,刚刚平复的呼吸又急促起来。“朕是有苦衷的……”他开口朝太子道,“朕十七大婚,四年后才有了你这个长子,此前所有怀孕的侍妾个个流产,一胎也没有保住,若生下来,都是朕的子嗣!”他双目发红:“好,朕忍了,朕可以不计较,但只能给傅家一个长子,朕没有想要你母后的命,朕只是叫她卧病,朕原想着等后妃诞下几个皇子便叫她起来,可到你长到六岁,后宫都未再诞下一个子嗣,难道得朕膝下皇子全都姓傅才成?”“又来了,又来了,又是别人的错,你没有错。”郑皇后的恶心几乎要摆到脸上来,“若你当年面对太后能像如今这般硬气,早就儿女成群,连孙子都有了,是你自己甘愿当妈宝,愿意纵容太后,助长了她的胆气,叫她一次又一次对嫔妃下手,如今全是你咎由自取!”想到自己当年被流掉的那个孩子,她冷笑:“我倒希望亚子和甜娘不是你的孩子,有你这样的父亲,是他们一辈子的耻辱!”“郑氏!”永昭帝怒喝。正在这时,荣王和长乐到了。长乐拎着裙子一路奔跑进来,直奔永昭帝:“父皇,父皇——”挤开南若去攀永昭帝的胳膊,“您没事吧,吓死我了,他们说衡王叔谋反,究竟——”话未说完,就被永昭帝甩开了手。“父皇……”长乐疑惑,环视殿内,露出些不安,“母后……”荣王沉默着进来,沉默着行礼,然后沉默着站到了太子身边。郑皇后朝长乐招手:“过来,到母后这来。”长乐迟疑:“母后,你和父皇——”“什么父皇!”郑皇后打断她,“人家可不认你是他的女儿,亚子,你也过来。”长乐不知所措,看向永昭帝:“父皇,这是怎么回事,你和母后吵——”话音消失在永昭帝阴沉的目光里,慌张起来。荣王无动于衷,好似没有听到郑皇后的话。郑皇后恨声:“你当他是父皇,他可不当你是儿子!难道这些年还没叫你看清?!”荣王终于抬头看她,轻声问:“母后决意造反可想过我和长乐?”母后……造反?长乐惊呆了。“你赢了,我无非是你的傀儡,你输了,即便太子宽仁让我们活下来,我们又如何面对外人,往后去了地下,如何面对列祖列宗?”“你和建昌侯联手,所以才放任孙和礼引诱长乐,是吗?”长乐愣在原地。荣王也不是想要答案,问完就垂下了头:“母亲,我姓夏侯,不姓郑。”郑皇后波澜不惊,没有丝毫惊讶悲愤,只有淡淡的怅然:“我早知道会是这样……”她教导亚子再多,也比不上环境对他的熏陶,他会和此世所有男人一样,宗族为高,姓氏为大,哪怕他不帮夏侯俨,也永远不会和她站到一边。“你呢?”她看向长乐。长乐此刻茫然而无措,她去看父皇,父皇咳嗽着根本不看她,她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郑皇后不再管她,转向太子:“太子深谋远虑,我自愧不如,想来大燕很快会有新皇,还望新皇看在亚子和甜娘与你有半份血缘的份上,别为难他们。”太子掀了掀眼皮,忽道:“走到今日,全都是你自己选的,是你咎由自取,怪不了旁人。”“怎么怪不了!”郑皇后被他的神情和语气刺激到,“若不是你父皇花言巧语骗我,我岂会进宫?我本来在宫外行商游览山河,可以过得逍遥自在,是他诓我进宫,我为了他丢掉廉耻参与甄选做妾,因为他被诬蔑被陷害,还失掉了一个孩子,什么叫怪不了旁人?!”“他明君的称号还是我帮他换来的!若没有我交出来的桩桩件件,他从哪里被称明君?!”“嘴上说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结果呢,背着我临幸宫女,还能若无其事的来哄我,无耻得叫人想吐。”若非有推翻夏侯俨的信念支撑,每每和他亲密她都会忍不住吐出来,即便现在想来也觉得恶心。周保带着陌院使走了进来。郑皇后蓦地一指:“还有他,当年若非我慧眼将他捡回府,他如何认识夏侯俨,如何被封太医?没有我的点拨,他和其他医者没有什么不同!岂能有如今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