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配长子 强推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40
作者:迎阳      更新:2023-06-22 08:30      字数:9765
  四十多的人了,以为自己还是小年轻呢,再说了,永昭帝还躺着呢,哪有心思想那些。不由瞪了太子一眼,搞得他好像多饥渴一样。太子笑着将人揽进怀里,亲亲抱抱好一阵安抚才放人去休息,回到塌边看到冲他怒目瞪眼的永昭帝,神色淡淡:“父皇还不睡?”长久的卧床已经让永昭帝不能动弹,曾经自以为能翻盘的谋划被太子堪破后,他更是被气到中风,虽有宫人照料,可精神上的打击让他一日日消瘦,原本高大的身躯干瘪而佝偻。“孽子……孽子……你弑父篡位……不得好死……”他艰难的呼吸着,似失水的鱼,胸膛起伏,目光充满怨恨。十八年,他已经被囚禁了整整十八年!太子上前帮他掖了掖被角,眼皮都没抬一下:“难道父皇不是,父皇可还比我多一个杀害兄弟的罪名,我可从未亏待过亚子,连他如今在海外称王都许了,何况父皇明明还活着,何来弑父一说,篡位更是无稽之谈,这天下谁不知父皇仍是皇帝。”永昭帝气得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呼吸急促,嘴唇翕动重复着模糊不清的不得好死。太子恍若未闻,语气温柔,好似一个和父亲谈心的孝子:“对了,有件事一直忘了同你说,郑繁并非真的病逝,我放走了她,她如今已经是苏律岛的女王,一言九鼎,只后宫的男妃就有十多个,过得好不快活,长乐也并非跟亚子一道,她去找郑繁做王太女了。”永昭帝好似被重雷砸到,嘴里含混的声音戛然而止。太子含笑看着,像是在欣赏一幅画作,他叫人瞒着这个消息直到现在才说出来,就是为了这一刻。永昭帝目光涣散,脸色泛起诡异的潮红,竟一下子坐了起来:“贱人!贱人!她怎么敢!”“瞧父皇这话说的,难道只准父皇三宫六院才对?”太子淡淡道,“你忠于别人,别人才会忠于你,感情亦如此,这个道理父皇难道还需儿子教才懂?”永昭帝气歪了嘴,抓住床柱想要起来,却怎么也起不来,越急越气,越气越使不上力气,抖着唇:“孽子,贱人,你们都不会有好下场,全都不得好死……”“这就不劳父皇操心了。”太子微笑,“反正你也看不到,父皇不如替我想想皇位该交给谁……”永昭帝看着他的神情心里冒出不好的预感:“你想干什么?”太子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其实母后那晚有动过念头,带我一起走。”她已经握住了床边的烛火,却最终看着他松开了手。永昭帝面色僵硬。太子:“我不止一次想过一把火将这皇宫付之一炬。”几乎每一年,每个月,他踩着地砖走在宫里,都会有这个想法,若燃烧起来,一定非常美。永昭帝猜到他想干什么,目露恐慌:“不,不,你不能……”“我能。”太子轻飘飘道,他笑,“你看,我不会有子嗣,亚子需要儿子继承自己的王位,宗室年轻一辈有志气的都选择了出海,再过十年二十年,新长成的也会出去,到时全世界——我叫人送来的地球仪父皇看了吗,想必知道这世界有多大,到时旁支全都在各处圈地为王,建立新的王朝,而父皇这一脉——”他轻声低语,落在永昭帝耳中仿佛是世间最恶毒的诅咒:“在我这里便结束。”永昭帝怒目圆睁,几乎要渗出血来。太子仿佛刺激他还不够,道:“父皇莫想着还有亚子,你不是不承认亚子是你的儿子吗,你当亚子为何一走了之不来看你,他早就知道了你对他的怀疑,你以为他天真好骗就错了。”以为孩童什么都不懂?亚子聪慧又敏感,早早洞悉了他若有若无的嫌恶。“你……闭嘴……”永昭帝嘴角歪斜,快要说不出话来。太子:“父皇去后我不会继位,这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孤儿,随便抱一个来,当然,对外我会说这是父皇留下的孩子……”“疯子,疯子,疯——”永昭帝心里掀起巨大的恐慌,因为他知道太子真的会这么做。太子笑:“是啊,我是疯子,父皇难道不是早就知道吗。”永昭帝目眦欲裂,一口气上不来,捂着胸倒回了床上。太子不动,静静看着他咽气,伸出手帮他合上不瞑目的眼睛:“父皇安心去吧。”他没有叫人,好似永昭帝根本没死似的,和往日一样坐到案桌后一边批奏折一边守夜。若哥儿才刚睡下,不能吵着他。母后死时他守了一夜,如今父皇死了他也守一夜才公平,满天下都找不到他这样的孝子了。太子笑,病态而阴戾,却又很快收敛起来,不成,不能被若哥儿看到,手抖了抖,从抽屉里摸出一枚丹药来,迟疑片刻,塞进嘴里咽了下去。南若是被撞醒的,额头一下撞到了床柱,不痛,被太子的手挡了一下,可身体里的感受让他一下清醒了。“我还没刷牙……”他嘟哝着,却没有拒绝,习惯性舒展身体缠上去。太子却没有像以往一样乖乖心肝肉的哄他,好似被野人附体,不知疲倦不知停歇且一言不发。南若想问怎么了,可席卷来的浪潮让他模糊了意识。直到云消雨散,太子才开口道:“父皇去了。”南若瞬间惊醒:“什么时候?你怎么不叫醒我?你还有心思……”立刻就想将人推开,但触到太子兴奋发红的双眼顿住了,算了算了,太子和常人不能一概而论。只能拍抚着他的背哄,心里念头飞快转动,太子这个样子,接下来的丧葬他就得多操心些。奈何太子正亢奋,拍着拍着就换成了被拍。等折腾完,南若才知道太子压根就没将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出去,等他们收拾好才叫内侍们高喊着去通传。听到皇帝驾崩的消息,众人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个皇帝指的是永昭帝,太子监国十八年,人们早就已经习惯将他视为皇帝,忘了太子只是太子,真皇帝还在,宫变后出生的少年更是只知道太子不知永昭帝。永昭帝的陵墓在他登基时就开始修建了,他在位三十八年早已修好,丧葬事宜也早在他中风时就着手准备,不过谁也没想到他驾崩的日子恰好和开国太/祖的生辰撞在了同一天,为避免冲撞,太子便主张将丧事从简,顺便让去给海外宗亲传信的人告诉他们路途遥远不必亲自前来,于是很快便走完了流程。按理说葬礼结束便该准备继位大典,虽太子以先办葬礼为由推脱,大家并未在意,太子仁孝天下皆知,能养着病重先帝十八年不继位,可不是孝子,谁料葬礼一结束,太子放了个大雷。他不知从哪里抱出一个刚满月的婴儿来,说这是先帝的遗腹子,要拥立其为帝。满朝哗然。但很快,在太子的坚持下同意了。如今明眼人都看出了太子和南宫的关系,眼瞧着太子不会有亲子,将来必得过继,与其从分支挑选,不如培养自己的亲弟弟,俗话说长兄如父,相当于养个儿子了。何况从宗室挑选还需顾忌其父母,倒不如养个没有牵累的,免了朝纲不稳。大臣们怀着各自的心思,承认了新帝。当然也有人怀疑新帝其实是太子的私生子,太子怕南宫大人置气才那么说。事实上只有太子和南若知道,这个孩子压根就不是什么遗腹子,是他们从慈幼局抱来的!南若刚从太子嘴里听到这个想法时整个人都惊呆了:“你……”一时间有千万个问题想问,想问他是不是疯了,知不知道自己放弃了什么,被发现了怎么办,将来怎么办,更想问他……是不是猜到了他想做什么。“别怕。”太子牵起他的手,牵着他一起坐到龙椅上,“即便没有你出现,我迟早也会放火毁了这皇宫,只要它还在,父皇母后郑繁,我、亚子、长乐安乐……这些悲剧仍旧会出现,你只是适逢其会,何况即便没有你,也会有旁人,既然历史的洪流阻挡不住,为何不能是我们亲自来缔造。”他轻抚南若的脸颊,偏执而疯狂:“我们一起,我要让历史留下我和你的名,不是皇帝和臣子,是情人是爱人是夫妻,让后世人人都知晓。”疯子。南若低喃,捧住他的脸狠狠亲了上去。可他爱死这个疯子了。权势汇聚的龙椅上,碰撞出最原始的欲望,权与欲,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永昭三十八年冬,永昭帝崩,终年六十一岁,庙号代宗,同年新帝继位,年号承平。因新帝年幼,太子摄政辅佐,同时建内阁,册封四位辅臣,南宫若谷为首辅。承平六年,承平帝被疑血脉有异,帝位废除,太子抱来一子称自己亲子,立为新帝,改号延康,又五年,五岁的延康帝被断定痴愚,帝废,改立建初帝,又两年,改立弘平帝,再两年改立先天帝,再两年……后世笑称铁打的摄政内阁流水的皇帝,自承平开始,直到永兴结束。永兴三年,摄政王薨,时六十五岁,皇权倒塌统而不治的序幕正式拉开。第一一六章 完结一一六问:活到人瑞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南若:谢邀, 人在皇宫,刚下火车。人常说长命百岁, 南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真的活到了百岁, 不算小若谷的十六年,他来这个世界已经八十四年。确实是极漫长的一生,漫长到他送走了上一辈, 送走了同辈,甚至包括孙辈,以及……说好相守一生的恋人。夏侯治死去已有三十七年。以百姓平均年龄寿命来看,三十七算得上一个人一生。南若恍惚,原来已经这样久。许是年纪大脑子慢了些, 他竟觉得夏侯治去世好似就是昨天的事。“高祖您可终于回来了!”圆滚滚的少年扑上来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哎呦,悠着点, 悠着点。”南若将人扶住, “你高祖老胳膊老腿要散了。”少年是夏侯淳的玄孙夏侯易,也是第十二任永兴帝。自承平起,皇帝更换频繁,几乎每隔两年需得想出一个年号来, 为免麻烦,干脆自永兴后就不再更改, 如今已是永兴四十年, 期间皇帝更换了十二个。算上永兴之前的七任,六十年间竟更换了十九个皇帝,而除了现任夏侯易, 没有一个超过六岁的,许多更是婴孩就被立为皇帝,长到两岁或者三五岁便换下一任。起初自然遭到过反对,可那时太子或者说摄政王还在,他用了二十三年,帮南若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让从上到下看到,只要内阁清明,哪怕皇帝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孩,天下也能井井有条。他死后南若作为首辅依旧延续纲领,二十三年足够他们将舆论完全掌握在手中,民间普法扫盲一刻没有停歇,当然,享受了权力的内阁朝臣们也不想交出手中的权力,新长成的一代读书人以入内阁为目标,更不想内阁交权。加上那时有志气有能力的宗室子早已出海称王称霸,到夏侯治去时,宗室老一辈全都咽了气,往下许多已经出了五服,永昭帝活着的兄弟不多,血脉越来越淡薄。到了这些年,想挑一个推上位都难,起初还有宗室为了皇位打破头,可眼瞧着换的如此频繁,孩子还没懂事就被送了回来,根本得不到什么好处,一个个熄了小心思,还不如去海外搏一把称王呢。尤其到了这一任,竟然没有人愿意送孩子来,还是南若亲自写信给夏侯淳去了被北边岛国的幼子,才叫他送了夏侯易来。于是夏侯易便是唯一一个年纪超标的,来时已经十岁。“说好一个月就回来的,竟然去了这么久,下次我也要跟着一起去。”夏侯易扒着他不松手。这孩子在家中并不受宠,南若见到他想起了曾经同样圆滚滚的夏侯淳,人老了难免念旧,便对他多有照顾,大约他看着慈祥,这孩子一下子黏上了他,就像当初夏侯淳黏上小若谷一样。南若摸摸他的头:“电报里不是说过了吗,庆安遭遇洪汛,我转道去停留了半月。”自南北铁路连通后,他每年都会抽空去下面视察。“明年不成。”他道,“等再过些时候,高祖跟你保证,肯定让你出去玩,不止大燕境内,想去周边各国都成。”“真的?!”夏侯易就高兴起来。“真的。”南若由着他乐。如果不出意外,皇位今后不会再频繁变动,夏侯易这个皇帝会一直做下去,往后便是如吉祥物般的存在,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一言九鼎的皇帝。但偏偏皇位还得有人坐着,深受儒家思想熏陶的朝臣们不会承认自己篡权,也绝不希望留下这样的名声,容许皇帝存在便如同有了遮羞布,成全了他们自认的大义。再者,也需要皇室的名头压住他们,省的有人起异心,赶走夏侯家,又野心勃勃想自己复辟。皇权统领,内阁治理,两者相依共存,已经是南若能做到最好的局面。“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四处去看看。”他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建立议会,内阁虽各自分权,可首辅掌握着极大的话语权,说起来也是他的错,他做了几十年的首辅,为了推进决策,有时难免独断了些,如今他要让位,便得给内阁上一个紧箍咒。他能保证没有私心,却不能保证下一任下下一任,一旦首辅决策失误,将牵连整个国运。这几年他频繁去各省巡查,也是为了促进议会组建,等做完这件事他就真正放权,免得有些人背地里说他都百岁了还抓着权柄不放。虽说他身体依旧健康,比年轻人还精神,可金手指也没有说明书,这一过百岁,指不定哪天就到了头。是的,金手指。南若也是有金手指的,百毒不侵,或者说是百病不侵。穿越至今八十四年,他没有生过病,一次都没有!他穿越第五年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年两年不生病,那是他保养得好,可整整五年,连个感冒鼻塞甚至上火发炎这样的小毛病都没有过,会冷会热,可就是不会生病。而且即便受伤,他恢复的也比常人要快些,起初他以为是身体年纪小的原因,后来慢慢觉出不对来。他恍然想起了刚穿越过来时身体那一轻,显然当时不但给他解掉了生生不息的毒,还加持了百病不侵的buff。只是他没想到这个buff会持续这么久。南若对夏侯易的许诺只成了一半,在他最后一次雷厉风行大刀阔斧后,议会成功建立,确保选票发放到每个百姓手中,他一手培养出来的新任首辅从他手中接过重担,吉祥物身份坐实的皇位不用再更换,夏侯易可以在护卫的陪同下以巡查之名各处游玩访问。原本说好陪同他的南若却在接到一封文件后失约了。文件是清心庵主持递交上来的。南若看到这个名字恍惚了一瞬。时间倒流,他回想起了那个夏日受到“毒打”恐惧不安的自己,想起了夏日山中清幽的蝉鸣,想起了满园木槿花丛中太子愉悦的笑,他给他簪的第一朵花,以及绚烂如火的晚霞。一切好像就在昨日。南若轻叹,果然人老了便喜欢回忆。主持递交文件是询问后山花园该如何解决,京城发展飞快,凉山被纳入了开发区,将进行整改,清心庵将搬迁到新建的庵堂,旧的庵堂会被拆除,庙宇拆除无碍,可后山的花是当初摄政王叮嘱让照料的,即便摄政王去后她们也没有松懈。负责整改的官员听闻此事不敢自作主张,特意叫主持亲笔写了文件送上来。南若想了想,批示让先别动,他想去看一看。到了凉山脚下,他健步如飞上山,比那些来爬山的年轻人都要走得稳当,看呆了不少人,而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鹤发童颜还能如此精神的,不是南宫首辅是谁。一时激动连连,不过没人贸然上前,全都崇慕的目光看着他。还有人年轻人举起笨重的相机拍照,被护卫瞪视也不怕,更有人大着胆子喊话问怎么能长寿。南若不禁失笑。虽大燕百姓如今生活越来越好,可能活到百岁的还是少数,这些年没少有人想打听他有什么长寿秘诀,还有传言他吃了仙丹的。清心庵已经被封了起来,自他上次也是第一次来已经过去了八十四年,瞧着旧了许多,廊柱上刻下了斑驳的印痕,进去院子里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模样,不过拐到后头撞入眼中的木槿让回忆一下子扑面而来。南若怔怔,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在这等着。”他摆摆手,自己走了进去。沿着盛放的木槿花林走过,当年的一点一点在脑海中回放。路过一朵探出枝条的粉紫色花朵,他禁不住伸手摘下,对着花喃喃:“你倒是走的早,留我一个人,是谁说要一起相伴到老的,结果呢……疯了都不让人安生……”夏侯治终究还是没撑住,疯了。一开始只是偶尔,后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到最后半年已经完全陷入了癔障里,所幸没受什么罪,还算体面的走完了最后一程。“总说我不够爱你,还说什么我会‘改嫁’,老不修,有本事出来看看,看我有没有‘改嫁’,我一个人过得不知道多快活,哪用得着——”脚步顿住,声音戛然而止。一大片怒放的栀子花映入眼帘,正值花期,洁白的花朵朝远处铺天盖地蔓延而去。南若手中的木槿掉落在地。恍惚间想起当年通信时,太子提过等尘埃落定一起来凉山走走,后来事成却再没有提过……是了,那时他知道了自己不是真的小若谷,栀奴不是他的乳名。可在他以为他是的时候,栽下了这片花田……南若笑,眼中却落下泪来。他买下了这座庵堂,重新修建了院落,在这里住了下来,拒绝了所有想来照顾他的人,自给自足,每日看太阳升起落下,照料花园的木槿栀子。如果这是对他不够爱的惩罚,他接受。春去秋来,转眼十六年。已经成了外人眼中奇迹的南若在三月的某个上午,给花园浇水时忽有所觉,而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是百病不侵,是长命百岁!不算小若谷的十六年,真正的百岁,一个世纪。他哂笑,平静的换上早就准备好的衣服,穿戴整齐,摆放好遗书,顺便拨通了夏侯易非要给他安装的电话。哪一日来便哪一日归。永兴五十六年三月初六,安国公南宫若谷薨,举国皆悲。这个世界我来过、见过、爱过,得到过、征服过、付出过,无憾矣。第一一七章 番外一、再相逢滴滴滴——南若在闹钟催促声中睁开了眼, 入目是熟悉却又陌生的吊顶,做成了天窗的模样, 装的是单向玻璃, 里面看得到外面,外面看不到里面,不论白天晚上, 只要躺下,就能看到外面的天空,或是蓝天白云,或是噼里啪啦的落雨,还能听到雨点击打声。这是他当初装修房子时特意让安装的, 他喜欢这样寻找灵感,包括家里的每一处, 都为了他的灵感而服务。家里……南若直愣愣瞧着玻璃窗上落下的麻雀, 直到麻雀低头啄了啄发现啄不动振翅飞走,他才回过神来。这是……回来了?!豁的坐了起来,吧嗒一声有什么东西滑落在了地上,遁声去看, 是那本被他已经刻进脑子里的《盛世宠后》!摊开的书页上还有他熬夜写下的笔记,南若俯身捡起来, 飞快翻到最后, 还是原来男女主幸福生活在一起的结局,什么都没有变,一时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怔愣愣在床上坐了半天, 后知后觉才想起来掐了自己一把,很疼,是真的。不是在做梦,是真的回来了!下一秒立刻掀开被子去摸手机,枕头床头找了好一会儿在被他卷起来的被子里找到了。磕磕绊绊解锁,慢半拍地打开未接来电、短信、微博、微信,挨个看了一圈,没有陌生来电,没有陌生短信,私信翻了半个小时也没找到约定好的暗号,微信倒是有好友申请,可不是他们约好的说辞。手机落回了床上,心里浮起了绝望。果然是他奢望了吗?夏侯治病重的那段日子,他几乎将所有能拜的神佛都拜了个遍,后来每年巡查也一定要去庙宇道观走一趟,还被越来越信奉科学的小年轻们笑他封建。南若听到只一笑而过,他宁可信其有,他宁可相信穿越是神佛在背后操纵,而不是什么空间时间,这样他才能祈求,祈求让他和夏侯治下一世仍然能相逢。果然是他太贪婪了吗,得到无病无灾又辉煌的一生,却还想着神再眷顾他。可为什么又要让他回来了呢?南若迷茫,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丝希望,是啊,为什么让他回来呢,神既然再次眷顾了他,肯定会给他希望。不着急,不着急。他喃喃说服自己,时空空间不同,可能他先回来,夏侯治要晚一些,或者他已经在了,只是还没有想起前世的记忆,又或者暂时不方便联系他。脑子里浮现出各种猜测,连夏侯治身穿过来两眼一抹黑被拐卖到深山连不上网这种情况都想到了。南若一下子振奋了起来,放下小说先去浴室看了看重新恢复青春的自己,虽说他前世到临死也健康得不得了,可外表跟年轻时自然没法比。看着镜子里年轻的自己,好似恍如隔世。只是年轻的皮囊下面已经是一个经历过苍老的灵魂。南若没敢立刻出门,就如他刚穿到大燕需要适应改变一样,如今的他也需要改变,气质习惯以及心态都需调整。穿到大燕时小若谷年纪还小,之后的改变可以说是成长,可在现代他已经二十八,性格习惯能力基本已经定性,突然大变,熟悉他的都会觉得有问题。南若花了半个月调整自己,顺便重新熟悉现代,幸好他习惯了宅,网络时代不论工作还是与家人朋友来往,一部手机就能搞定,固然他很想去看看亲人,可把自己拾掇好之前还真不适合见面。所幸他穿越百年于现代而言不过是过去了一个晚上而已,一切如常,没有什么需要他立刻出面的急事,除了小表妹语音来问他改编进展。南若思考再三拒绝了,重新给她介绍了一位相熟的编剧。其实没有人比他对这本书了解的更透彻,可他提笔却怎么也改不下去。他知道的永昭帝不是书里情深似海的男主角,郑繁也不是傻白甜恋爱脑的女主角,包括每一个他曾经见过相处过的配角,都不是书中描写的那样。每个人在他心中已经有了固有的形象,他没有办法再按书中去设定。表妹满心欢喜答应了,比起在古装剧方面没什么建树的南若,介绍的新编剧可擅长多了。不过南若也不是完全摒弃,前世一百年的经历,足够他打造出一个架空宇宙来。尤其等了半个月也没等到期盼的信息后。他不知道夏侯治是忘了说好的联系方式,将他曾经的话当成了哄他的戏言,还是根本没想起前世记忆。思来想去,决定先挑一段写成小说,剧本固然可以,但从拍摄到播放至少也得一年,太慢了,他等不及,小说立刻就能见效,不用直接写他和夏侯治的故事,两人一起临朝的四十多年见到过许多值得书写的事,手下那帮人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是一段精彩故事。如此又是半月,微博上发出去的小说热度成倍增长,却依旧没有等到想看到的私信。南若也不着急,前世夏侯治走后他一个人过了五十三年,心里有再多情绪也磨平了,不过是等待而已。调整完状态,他先回老家去看望亲人,姑伯姨舅挨个走了一遍,对他们来说只是几个月不见,对他而言却是整整一百年。紧跟着处理身边的人际关系,朋友也好同事也罢,都需要重新熟悉联络起来,多出百年的经历叫南若得心应手,从前看不透的想不明白的,如今一眼就看的清清楚楚。心里不由又是一番感慨。这天南若带着小助理去参加酒局,他之前写的一部戏马上要播了,导演和制片拉上他一起应酬,酒足饭饱送走甲方爸爸,南若一扭头看到了从楼上包厢下来的一行人。打头是个精神瞿烁的老头,不过年纪应该已经过了七十,拿着根手杖,极其有气派,当然南若看的不是他,是旁边虚扶着他的青年,或者说少年。近一米九的个头,眉目深邃俊朗,一身运动装,还斜背着个运动背包,像是刚打完球被叫来的样子。南若忍不住勾唇笑了。少年先一愣,而后也笑了。半个小时后,南若住的酒店门被敲响,少年刚要开口,直接被拉了进去,毫无反抗被拉着推坐到床上。南若定定盯着人:“成年了吗?”少年伸手与他十指交握,眉眼间是令人熟悉而怀念的包容:“还叫夏侯治,十八岁半。”是前世第一次相见时的年纪。南若舌尖抵了下牙齿:“造孽,看来得当一回老牛,吃嫩草了。”夏侯治喉结滚动:“给你吃,都给你吃。”南若舔了舔唇,不客气的吃了个爽。只是这嫩草长势过于茂盛,许久没尝鲜的他一下吃得太急,剌到了嗓子,所幸嫩草咬出的汁水甘美,给他解了些馋,之后更是整个人跌入嫩草垛里,随着草浪起起伏伏。南若攀着少年的肩膀,心道一米九的个子没白长。久违的酣畅淋漓。唯独有一点——南若一巴掌将夏侯治凑来的嘴巴拍开:“别亲我!”“你快把这毛病改了吧。”他一脸嫌弃,“你不恶心,我还恶心呢。”眼皮耷拉,若无其事道,“这辈子可没什么病了吧?”夏侯治安抚地捏了捏他收紧的手:“没有,身心健康,不信我可以去医院开证明。”南若心底一松,安心享受余韵。夏侯治帮他揉捏腰部,心里盘算着今后得拉着一起多锻炼,若哥儿上辈子的百病不侵显然没一起带过来。南若心情平复,开始算账了:“说吧,怎么没来找我?”夏侯治手一顿。南若扭头:“别说什么才想起来的话忽悠我。”刚刚看到他那副表情可不是当场突然想起,分明是意外竟然会碰见,显然他是知道他回来了的,知道却不来找他……“说吧,还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夏侯治躺下来:“我看到你写的故事才想起来,不到一周,我去找过你,我……”南若就叹了口气,明白他的症结在哪了:“猜猜你走后我活了多久?”夏侯治迟疑。南若:“我活了一百一十六岁,长寿吧。”夏侯治一震,胸腔里满满的惊与悔,红着眼将人抱住:“对不起。”想到若哥儿独自活了五十三年,痛得他连呼吸都艰难起来。南若抚着他的背笑道:“说什么对不起,我自己想活着还能怪你不成,是我贪恋权势不想走,跟你无关。”那个时候他若一走了之,他们之前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说起来还是郑繁的锅,她自由之后一下子放飞了自我,她脑子里有全套的理论和详细的知识,到了苏律后便友情大放送,她料准了他们没法立刻推行,借着这个时间差,将各种发明往她那帮“娘子军”头上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