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的男朋友》TXT全集下载_15
作者:养吾      更新:2023-06-22 08:49      字数:9824
  景离顿时就笑出声来,点点头,说:“没错。果然是的。”“哎,所以啊,我就是喜欢他啊!我也恨不得自己就是女孩子啊,可是如果我真的是女的,我们也不可能维持这么多年知根知底的亲密关系了。”景离很想笑,却又觉得心酸,最后只得拍拍他的肩膀,心里默念着:“兄弟,希望你得偿所愿!”当然,景离觉得他希望渺茫。因为在高凯风眼里,兄弟就是兄弟,这感情比爱情更重要啊,他云从游何必退而就其次呢!人会爱上同性这种事,根本就不在他的理解范围内。第43章 融化下午时有一场戏,笙歌站在城楼上,向着漫天飞雪伸出手来,有一片冰凉的雪花落在他的手心,瞬间融化成水,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身后,高凯风饰演的皇帝给他披上了一件大红色带白狐围脖的大披风。笙歌微微回头,皇帝的声音冷漠而又坚硬,“我已经命人将他的遗骸带回老家安葬了。”他,就是被刺死的琴师。笙歌微微一笑,说:“有劳陛下费心。”皇帝立时便被这个态度激怒了,猛地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硬生生地拨转过来。笙歌带着倔强的笑,用一双千年寒冰一样的眼神狠狠地瞪着他。皇帝突然俯下身,亲上了他的嘴。啪,大红色的披风掉在了地上。“停停停,重来!”高凯风尴尬地抬起头来,景离看了一眼他那不知所措又勉强挤出微笑的脸,俯下身把披风捡了起来。这一幕戏足足拍了十七八遍,创下了整个笙歌剧的最高纪录。高凯风的表情让所有人忍俊不禁,到最后时,他仅仅说“我已经...”三个字,大家便一起哈哈大笑。景离哭笑不得地陪他演了一次又一次,最后也禁不住盯着他直乐。气氛倒是有趣,可也把人折磨得要死。晚间,剧组的人打算一起吃个饭,aa制,景离推辞不掉,只好也跟着去了。云从游懒懒散散地坐在他身边,安静地啃着糖醋小排。景离四下一看,没看见高凯风,便问:“凯风呢?”“接女朋友去了。”景离点点头,不再多言。整个席间不停地喝酒喧闹,一直闹到十一点。景离的性格相当寡淡,剧组的人都很清楚,所以没有什么人缠他。但云从游不同,酒递到嘴边是来者不拒,一直喝到人事不知。剧组的大部分人是本地人,要各自回家,于是景离再一次承担了照顾醉鬼的义务,再一次把他拖回到自己的单间。和上次不同,这次的云从游醉得更加厉害,一进屋就直直地栽倒在床上。景离把两个人的衣服和长裤都脱了下来,丢进了水盆里,自己洗了澡,吹了头发,进屋后才发现,云从游整个人埋在枕头下一动不动。景离真怕他活生生被憋死,忙把枕头挪开,把他的口鼻间让出些空间来。盛夏的夜晚闷得人透不过气,景离站起身,把窗户打开,把窗纱合上。回身看着这床上躺的烂泥一般的男人,无奈地感慨,酒量这么差,还喝这么多,纯属是找死!此时他已困得要死,便使劲把云从游往床里推了推,然后躺下来睡觉。他刚一躺下,云从游突然从后面伸出胳膊来,搂住了他。景离挣脱了他的拥抱,回转身来说:“别闹,好好躺着!”他话音刚落,云从游猛地一个跨身,整个人骑在了他的身上,继而两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俯下身就来了一个如狂风暴雨一般的热吻,酒气一股脑地袭了进来,亲得景离差点窒息。他这疯狂的举动让景离始料不及,大大地吃了一惊,憋足了劲狠狠一推,将他重重地推倒在了床上。还来不及朝对方发火,却听对方幽幽地来了一句:“他跟你亲,我也跟你亲,就等于我间接地亲到他了。”景离忍了又忍,才没有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他的一张温雅白净的脸因为愤恨涨得通红,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才好。就在景离觉得说不出的憋屈,心里堵得厉害的当口上,云从游忽然“嗷呜”一声,重新又扑倒在的身上,一把搂住他的腰,把脑袋埋在了他的胸口上。他突然哭出了声。一开始是放声的嚎,哭得地动山摇,然后慢慢安静了下来,变成了小声的抽泣。景离慢慢地推开了他,接着微弱的月光看向他的脸,见他闭着眼,眼睫毛被泪水打湿,黏在了一起。脸上红通通的,鼻子还一抽一抽,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景离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这般放声大哭,还是在他上大一那年。生日刚过一个月,十二月十一日,母亲因病去世。舅舅给他打来电话,说人已经咽气了,让他赶紧请假回来办丧事。他扔下手机,先是愣愣地望着雪白的墙壁出神,然后就听见自己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吼叫,他把全身所有的力气都拿来歇斯底里地发泄,直到哭得筋疲力尽,几近昏迷。他上了火车到了家后的三天时间里,眼睛肿得睁不开,嗓子哑得无法发声,只能靠点头摇头来表达意思。远方亲戚赶来,见到他的模样,差点以为他是个哑巴。他没有见到母亲最后一面。从此,他再也不过生日了。当然,也没有人再陪他过生日。父亲虽然是知道他生日的,可是偏巧男人的心总是像老树皮一样粗糙,除了祝儿子一句生日快乐之外,什么也没做过。他再也没有如此不顾一切地嚎啕大哭过。于是,事情发展到最后,就是他不由自主的搂紧了云从游,两人一起嚎。像孩子一样,不顾一切的哭,然后在哭泣中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两个人是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的。景离摸索了半天才翻出手机来,是一个陌生号码。他第一反应可能是推销,接通后,却是景海笙带着哭腔,叫了一声哥。景离被他吓了一跳,心脏都漏掉了一拍,差点就以为是家里有人突然去世。只听景海笙抽泣地声音说:“我找你找了好久,差点要报警。你在哪里啊…”景离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脏,简单地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手机突然就被另一个人拿了过去,一个清清亮亮的男孩声音回答说:“知道了,景哥。他现在情绪激动,我会照顾他的,你别担心。”“你是?”“我是韩歌啊。你见过我的。”挂了电话,景离想起了他是谁,进而想起了自己为了孔嘉洛而狠下心把景海笙丢在出租屋的那一幕。他轻叹一声,回过身,对上了云从游那带着好奇的眼神。想了想,他还是解释了一下,说:“是我弟。”“亲弟弟呀?”“不是。”“啊?”云从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然后长长地“哦”了一声。——真的是我弟弟啊……景离悲哀的想。剧组杀青的那天,王导请客设宴。景离再三叮嘱云从游,不许再多喝酒,再喝醉直接抛尸,自己绝对不会管他了。云从游笑着说,行,今天小风在,不会不管他。景离恨恨地剜了他一眼,坐到了酒桌另一边,任由他两个人自生自灭去了。吃到一半时,孙慈给他来了电话。景离忙离席走到过道上,孙慈笑着问:“听说已经杀青了,恭喜恭喜。”两人闲聊了几句,说了些最近下雨了所以空气很不错,公司事有点忙所以没顾上联系之类的废话后,孙慈突然问:“你想我了吗?”景离迟疑了三秒钟后,说,想。说完之后觉得自己反应太慢,很像是在敷衍。他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很想再说点什么。正要开口时,孙慈说:“你猜我在哪?”“你,不在上海?”“我就在你们吃饭的徽香源楼下。”景离吃了一惊,说那我马上下来。他挂了电话,来不及和王导他们打招呼,就往楼下跑。出了门,一眼就望见孙慈站在车旁,面带微笑地看向他。景离快步走到他身边,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心里都很开心。孙慈问:“没想到我会来吧?”“嗯!”景离很是意外,“王导他们都在,你怎么不上楼去?”“我又不是来参加宴会的,我只是来找你。”景离不由得两颊发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孙慈拉起了他的手,轻轻地问:“景离,你真的,想过我吗?”“当然。”景离这次回答就快了很多,“我一直很想你,你是我在最难过的时候带给我希望的人。”这话并不是违心的,景离确确实实就是这么想的。在帝辞公司工作的这段时间,是他自毕业以来做得最得心应手的工作,工资待遇高,同事也都对他很好,如果不是为了逃避孔嘉洛,他是想认真做下去的。作为领导和朋友的孙慈,自始至终都待他很好,吃饭时照顾他的胃口,聊天时理解他的坏心情,甚至还喜欢他这不近人情的糟糕性格。从这一点来说,景离是非常感激他的。孙慈略微地使了一点劲,把他朝自己拉近了一步,进而环臂抱住了他的肩膀。“景离。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忘记过去的人和事,跟我走吧,我们回上海去。”景离的心猛地一抽。上海,上海吗?他下意识地就想说,不,我不想回去。上海是我的隐痛,只要在上海的一天,我就忘不了他对我的承诺!——他说上海可以成为我的家,我们两的家!——他是个骗子,他毁了我对上海的期望,对未来的期望。“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景离。”“慈哥,我…”景离平复了一下自己骚乱的心,“我想过一阵再回上海,想在这附近散散心。”“嗯,”孙慈靠近了他的额头,轻轻地亲了一下,“行,都随你。”这个吻相当地暖,景离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掉了,他沉默了一下,突然想起上次遇到他时他正在生病,忙问:“你的病好些吗?”“嗯,打算下一周,去做个手术。”“手术?”景离立即紧张地握紧了他的胳膊,“什么手术?在哪做?很严重吗?”孙慈一下子笑了出来,心情很是愉悦,摸了摸他的脸,“肾结石的微创,属于小手术,比切阑尾还简单,不开刀,大概也就在医院住两晚就行。”第44章 陪床景离点点头。虽然听他嘴上说的轻松,但想想也知道,必定是病情又严重了。这么一想,景离的心里就有些不安。孙慈并不想继续讨论他的病情,拍拍他的肩,说:“我们走走?”两人沿着街道慢慢地向前走,也没有什么目标,只是随意的散着步。孙慈询问他最近的状况,景离便把剧组里发生的一些趣事讲给他听。孙慈向来是个很好的听众,一边听,一边笑,时不时地讨论两句剧情。“所以呢,笙歌到底喜欢谁?”“很难说,或许两个都喜欢。”孙慈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问:“人真的可以同时喜欢两个人吗?”“嗯……”景离一时间有些犹豫。和孙慈在一起,多多少少还是让他有些拘束。他不知道孙慈会不会把每一句话当真。斟酌了一下,他说:“笙歌这个人,性情是有些古怪的。毕竟他从小就被当做女人养,又是贱民,没有人身自由保障。他是很容易依附他人生活的。这样的人可能分不清什么叫做真爱,什么叫做怜悯。”“所以呢,和琴师在一起,才是真正的,自由的爱吗,因为他们是平等的身份?”景离想了想,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两人沉默了片刻,突然闻到了一股香甜的气味,同时转头向街边看去,看到了一家糖炒栗子的小店。景离笑着说:“我去买一袋。”店铺新开张,买一斤送半斤,人很多,排了很久的队。景离等了许久,总算是买好了。他提着袋子从小店从出来,老远看见孙慈站在路边,望着川流不息的主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这个男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落寞的神情。景离一步步走到了他的身边,孙慈回过身,看着他,“买好啦?”景离把袋子举起来,孙慈笑着从里面掏出一个来,热乎乎的板栗在他手上掂了掂,然后丢到了嘴里。“很甜,味道不错。”“我和你回上海。”景离认认真真地说,“慈哥,我跟你回去。”孙慈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继而点点头,“好。”孙慈被推着进手术室之前,握了握他的手,说:“别担心,很快的。”景离点点头,说,好。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坐满了人,景离想了想,踱步走到了长廊尽头,扒着窗台,向外眺望。他最怕的地方就是医院,因为他的母亲就死在了医院里。自从她去世后,他无论病的多重都不去医院看病,而是自己强撑着挨过去,实在不行就自己去药店配药吃。所以此时此刻,他站在医院的手术室外,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头是昏的,腿是软的,胃里还一阵阵反酸水,比病人还像病人。孙慈的母亲在两个月前就和一帮老姐妹去国外度假了,孙迪是个音乐创作人,和团队去了云贵川,此时孙慈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只有自己。孙慈离开手术室回到病床上,身下还挂着尿袋,其实里面是尿和血的混合物,散发着一股腥臭味。他看见景离帮他拿盆接血尿时,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尴尬。景离朝他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并不在乎这个。期间,孙慈的同事打来很多电话,要来慰问探望他,被他统统回拒了。“你们不用管我,把自己手头的工作做完做好,就算是给我这个领导面子了!”于是接连两天,这个vip病房安安静静的,只有孙慈和景离两个人。孙慈解释说,他不喜欢别人把他当做领导高高地捧起来,他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强势,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会孤单会受伤的普通人。景离心中一阵苦涩,握紧了他的手。两个人的性子倒也有些相似,都不是多话的人,时而闲聊几句,时而各自看书,接受邮件处理事务。每天让景离帮忙倒尿,确实是一件很尬的事情。于是第二天晚上,孙慈对前来查房的小护士说,能不能把尿管拔了,小护士摇头说,这个不清楚,要问下医生。病人总是显得虚弱而狼狈,平日里再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人,患了病,住了院,精气神就不由地蔫了许多。在医护人员看来,病人的身体就是血肉器官的组成部分,是没有什么自尊可谈的。孙慈抬起头,脸上带着些尴尬的神色。景离回以一个善意的微笑。医生很快就来了,哗啦一下拉上帘子,把景离隔离在外面,然后风驰电掣一般地拔了管交代了两句,走了。景离重新又把帘子拉了起来,让窗外的光线照了进来,问:“疼吗?”孙慈微微蹙眉,说,疼。想想又勉强地笑了一下,说:“给我放首歌呗。”“好啊,想听什么?”“你来选,选个轻松一点的。”景离打开了手机,连上了蓝牙的音响,选了一首轻音乐。他趴在床边,看着孙慈慢慢闭上了眼,听着他播放的曲子。过了一会,两个人都睡着了。连着两天没有好好休息过,景离这一觉就睡得很沉很沉,他再次醒来时,只觉得两条胳膊都压麻了,甩了一会才渐渐找回知觉。孙慈眯着眼,半靠在床头上,见景离醒来,便转过头来看着他。两人目光对视,凝望了好一阵都没人说话。此时天已黑了,头顶上的灯明晃晃地打在两人的脸上。景离是头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长久地,看着孙慈的脸。他愣愣看了半响,才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失礼,一时间也没有想好该说什么,只得笑了笑。孙慈慢慢伸出手,摸着他的头。景离顿时觉得有些不安,不由地就缩了一下脖子。“谢谢你了,趴着睡一定很难受吧,上床来,我们一起躺会。”景离急忙摇头。他对孙慈终究还是有些敬畏之心的,何况病床这么小,对方又是病人,他也不好意思和别人挤在一起。他站起身来,说:“慈哥,你饿吗,要不要我叫点外卖来吃?”“我不饿,我没有胃口。”景离点点头。他是真心不喜欢医院这个地方,在医院呆的这两天,让他非常地难受,总觉得连呼吸的空气都是苦的,每时每刻都憋得喘不过气。可是他一直在隐忍,从来不敢在孙慈面前有什么显露,生怕对方是觉得他照顾病人而不耐烦。不过,他忽略了一点,他不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常年的清新寡淡的性格让他根本不善于与人虚与委蛇,心中有什么不悦不满,很容易就暴露在脸上。孙慈抬眼看着他,继而淡淡地说:“我有点公事要忙,你不用管我,去外面吃饭吧。”他转过身去取公文包里的笔记本电脑,没有再看景离。景离帮他把病床上的小桌支好,把电源线插好,然后默默地离开了病房,走出了医院。离开了那个压抑的地方,被夏夜的凉风一吹,他的脑子顿时清醒了很多。回到了上海,他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孔嘉洛,然后想起了那天萧楠的奇怪反应。在景离的印象中,萧楠是个大大咧咧的大男孩,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妥的也会干脆利落的道歉。虽然他们接触不算多,可是一直相处愉快,没有什么间隙。相比起来,那天晚上萧楠的表现,就显得很别扭很古怪。什么时间紧迫,人命关天,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景离当时就觉得有些奇怪,但因为萧楠说得结结巴巴,不甚清楚,他总怀疑自己可能是听错了,或者理解错了。加上后来陪孙慈回上海做手术的一系列事,让他把这些事暂时搁在脑后了。现在回想起来,景离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掏出手机来,想给萧楠打给电话。就像是心灵感应一样,他还没来得及拨号,萧楠居然先他一步,给他打电话了。一秒没耽搁,景离马上就接通了,萧楠在电话那头反而有些意外,迟疑了半天,才喂了一声。“是我。”“啊,哦。景离,”萧楠愣了一下,才说:“你,在哪里啊?”“我回上海了。”“啊!是吗。那就好了,你们现在在一起吗?”萧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欢喜,景离有些不忍心破坏朋友的这份好心情,但又不能撒谎,只得说:“没有。我朋友生病住院,我在医院陪床。”“哦...”“萧楠,我有很重要的事问你。”景离抓住手机的手指都微微发抖了,“那天,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当年,嘉洛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们是不是瞒着我?”电话那头,萧楠突然安静了许久,只听阿朱突然说了一句:“萧楠,你别再瞒着他了,他有知情权!你们这些男人,每天活着像个闷罐子一样,还自以为是觉得是对别人好!难怪总说我们女人的寿命更长,我看你们纯属是憋的,憋死的。”萧楠开着手机的外放,什么事都没打算瞒着他女朋友。她的声音非常清晰地传到了景离的耳中,“萧楠!”“好,我可以告诉你。就这个月的15号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她现在就住在疗养院。你见到她就什么都明白了。”“疗养院?”景离有些疑惑。他绞尽脑汁地想,也没想出有什么孤寡老人和嘉洛,或者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而萧楠就好像是生怕他会拼命追问似的,说完这句话立即就挂断了。第45章 apple tree次日孙慈办理了出院手续,由景离陪同回了家。景离很担心他,觉得他应该再住两天院,但孙慈拒绝了,他笑着说:“在医院也是躺着休息,还不如回家,躺在自家床上更舒服。更何况,我也不喜欢医院。”得知大领导要出院,孙慈的病房呼啦啦地来了一大群人,有各种说不清亲疏远近的同事朋友,以及商业上的客户,送花送礼物的,慰问关心的,络绎不绝。景离退到人群之外,默默地看着一切,不漏脸,不发声。一直到回到自己家中,众人又是一番嘘寒问暖的关切后,逐渐散去,景离才慢慢地走近孙慈身边,孙慈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然后慢慢搂紧他的肩膀,说:“谢谢你了。”孙慈和前妻曾经有一套房子,离婚时,他留给了她。此时居住的地方,是他父母的家。房龄有些老旧,物内陈设也带着七八十年代古朴凝重的感觉。孙慈曾经打算卖掉旧居重新买一套新房子,但是母亲拒绝了。他们夫妇在这里住了几十年,有很深的感情,孙慈最后就放弃了这个打算。所以,景离进了屋后,很有些意外,他确实没想到堂堂帝辞公司董事长,会住在这个地方。不过,景离对物质生活的要求本就很低,看着这套三居室的老房子,还有一种别样的安心踏实感。孙慈没有立即去公司上班,而是在家休假,微创手术确实是个小手术,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但精神状态不大好。他没有直接开口让景离留下,和他同住,但景离也没有表示要走。于是二人达成了一种没有言说的默契。景离尽自己一切所能在照顾他,天不亮就爬起来,打扫卫生,买菜,做饭,然后继续收拾屋子。老屋虽然有些陈旧,但却十分干净,尽管如此,景离还是很勤快地做着清理打扫的工作,就差把屋里的每一寸地板都掀起来了。孙慈坐在电脑前办公,景离忙完手头的家务事,又给他洗好水果,放在他手边,然后就在离他有一段距离的沙发上坐下,玩玩手机,或者看一会书。两人很少交谈。景离知道孙慈一定很忙,便很少主动和他搭话,生怕打扰到他。孙慈工作上的事他几乎一无所知,孙慈不说,他也不会问。病人的精神总是不大好,进入八月后,天气又非常的闷热,中午时分,孙慈忙完了公事,就合上了笔记本,在床上小憩。景离在外面洗碗拖地,见他睡着,便轻轻地掩上了门。其实每天打扫的屋子,已经非常干净了,地板亮得可以晃出人影来。景离擦了擦手,坐了下来。自从昨晚接到萧楠的电话,他就一直心中不安。萧楠说:“日子改了,改成10号了,明天中午两点,我们在莲花西路路口见,我开车带你,一起去云台山疗养院。”景离没想明白什么叫做“日子改了”,是因为拜访疗养院的人需要提前预约吗?萧楠迟疑了一下,说:“那倒不是。总之,去了就知道了。”孙慈睡着了,景离看了一下时间,已经1点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推开了卧室的门,走到了他的床前。尽管他的脚步非常轻,和一只猫也差不多,但显然孙慈并没有睡着,马上就睁开了眼,扬起脸来,看着他。“别忙了,休息一会吧。”景离点点头,说:“慈哥,我要出去一趟,办点事。”孙慈笑笑,“好。什么时候回来?”“额...”景离想了想,“我也说不好,我尽快就回来。”“不用担心我,我又不是丧失了行动力的病人。你去忙你的事吧,晚上若是不回来的话,打电话告诉我一下就好。”这话说得很是客气,隐隐然还带有一丝冷漠的滋味,景离向来也不怕他人对自己的疏远,他急于想要和萧楠会面,也没多想就出门了。待他走后,孙慈拨通了一个电话,对方说,孙总,我们会继续关注云熙公司总经理,孔嘉洛的动向的。孙慈说,好,辛苦。萧楠比景离更早到了约好的地点,景离上了车坐在副驾上,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转头看向萧楠。萧楠的神色有些奇怪,似乎是带着一种莫名的亢奋。景离忍不住开口问:“你到底要带我去见谁?”“你马上就知道了。”萧楠发动了车,沿着高架一路向上海的东郊开去。景离从手机上查过云台山疗养院的信息,结果什么都没有查到,这越发地让他觉得狐疑。他心里聚积了越来越浓的不安情绪,几乎坐立不安了。云台山疗养院坐落在一座人迹罕至的山头,山势不高,但空气清新,绿树环绕,俨然一副世外桃源的感觉。但是景离和萧楠两人都没有半分欣赏美景的心情,下了车 ,两人就直奔疗养院的大门而来。走到门口时,景离突然顿住了脚步,他看见了一辆很熟悉的车。萧楠侧头看了他一眼,说:“走吧。”迎面而来的是疗养院的接待人员,显然早就知道了他们要来,直接带二人向后院一座独立户的小别墅走去。穿过草坪石子路时,这位接待人员说:“她的病情已经好的多了,看来很快就可以出院了。”萧楠嗯了一声,有点心不在焉。这一路走来,景离心中十分纳闷,起先他以为这是一所普通的养老院,后来发现,这里的一切装饰和布置,都显得奢华而有档次,更像是一座私人公寓会所。他刚想张嘴询问一下具体情况,突然就被不远处的两个人震住了,立即就停住了脚步,整个人像被钉子钉在了地上。萧楠和身边的接待人员也停了下来,默然不语的看向前方。白色小别墅外的草坪上,一个年轻的,穿着松软的绿色条纹病号装的女子,光着脚坐在白色长椅上,她的身边是一个半蹲着,仰头看着她的男人,目光中带着温柔的怜悯。女子轻轻地说:“嘉洛,你还记得吗,那天你跑到我家来找我玩,我们一起唱着老师新教的英文歌。那时我们几岁,我都忘了。”孔嘉洛笑着说:“七岁,一年级。我发音不好,还会跑调。你当时还笑我来着。”女子轻轻地唱了起来:apple round,apple red.apple juicy apple sweet.apple apple i love you,apple sweet i love to eat.这时,挂在屋檐下的一串风铃在微风中叮叮作响,伴着她轻柔动听的声音,像是在唱一首催眠曲。景离看见孔嘉洛握着她的手,把头轻轻地担在了她的膝盖上。突然之间,他的眼眶都有些湿润了。身旁的接待员突然说:“我听说他们夫妻是青梅竹马,自小就认识,感情挺好的。真是搞不明白,为什么他太太突然就得了病。不过庆幸的是,她现在恢复得很好,应该可以出院了。”萧楠沉默不语,景离尽可能地保持着一种淡定的语气,问:“他太太得了什么病?”接待员迟疑了一下,说:“应激性精神障碍和抑郁症。具体情况,你可以向她的主治医师,安义安医生了解。”景离心中一颤,脖子僵硬地扭了过来,看着萧楠。萧楠对他笑笑,说:“感谢你了!我们也不打扰了,这就回去了。”接待员点点头,和萧楠握了握手。景离一声不响,跟着萧楠回到车前,默然地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她就是张俞瑾,这个名字,想必你早有耳闻吧。“萧楠苦笑了一下,对景离说:”她三年前就患病了,就因为这个原因,她被迫休学,被嘉洛带去了美国治疗。她曾经跳楼自杀,也是嘉洛救了她。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危急,幸亏嘉洛眼疾手快,抓住了她,差一点两个人就一起坠楼身亡了。”景离木然地呆坐着,半张着嘴听他说话,脑子里竟然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萧楠看着他,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说:“他让我不要告诉你。他说,张俞瑾是他的亲人,他不能不顾她的死活。他必须和她结婚,让她安心,让她带着希望活下去。所以,他只能选择当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