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安一隅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32
作者:Shrimp      更新:2023-06-22 09:47      字数:9877
  阮衿只穿着睡衣,后背靠在锃亮的玻璃上,他胸口的扣子被李隅的手指给随意挑开了一颗。那动作意味着什么很清楚。夜色笼罩在两个人的身上,金属勺子落到地毯上的声音是“咚”地一声极闷,完全没有人注意到。阮衿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想起李隅问他和小裴相似,自己还没来得解释的事,于是说,“我觉得你和小裴……唔……啊……”可他刚一提“小裴”两个字,马上被按着肩膀用刁钻的角度研磨得更深了些,差一点就挤进生/殖/腔程度。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阮衿发烫的胸口沿着玻璃上下摩擦,变得更烫,撑在玻璃上的手出了汗,摩擦出水痕和声响。他的眼睛不敢去看下面的烟花,更不敢去看面前那发着红光的酒店灯牌,只能盯着自己不断蜷起又放松下去的脚尖。他感觉自己几乎要被完全镶嵌进玻璃里变成一个标本了。但是李隅的手掰着他的下巴去往上看,他眼皮上笼罩着一层温热的红光,非常想哭,并且眼泪也就那样顺势流出来了。上下牙齿在口腔中不住打颤,差点咬中舌头。他一边哭一边高/潮了,咬着嘴唇喘不上气来,“你是不是……特别……特别地恨我啊……啊……”但李隅没回答他,仅仅只是喘息着,他看着远处被游轮所照亮的银色海水,还有那些零碎的,几乎看不清的边边角角的烟花。说恨的话太纯粹,他所怀抱的是一团复杂的情绪。它们不仅不美,遥远,且无处安放,就只藏在一隅黑暗的角落之中。作者有话说:我太不勤劳了,强烈谴责。这章实在很卡,写的也很不好。喜怒无常的鲨鱼比高中的鲤鱼难写多了。第78章 烧心距离开标结果公示还剩七天的时候,李隅和阮衿从深城重新回到了塘市。那一周可谓是过得荒诞不经,再回忆起来几乎是被堪称可怖的肉/欲所填满的。李隅和阮衿之间少有言语交流,只是黑暗中从燃烧,爆发,再到寂灭,岩浆喷发又降落,一切不断地循环再来,仿佛是在享受末日之中最后的狂欢。李胜南带着一个omega回到了阔别月余的老宅的时候,阮衿刚帮李隅口完后一个小时,虽然他脸上那些不正常的潮红已经褪下了,但是嘴唇上依旧是有点红肿的。阮衿站在门前看监视器的时候简直懵了,除了李胜南回来,居然还有一个omega?李胜南闻不到味道,可是那个omega是绝对能嗅到信息素的 。这该怎么办?难道要暴露吗?唯有李隅是气定神闲的,他面色平静,穿戴整齐,根本看不出来一点刚从**中抽身而出的样子。他看上去知道该怎么做。李胜南从大门中跨步进来的时候,正看到李隅正站在客厅吧台边给自己倒水喝,又随手给对面阮衿倒了冰牛奶,玻璃杯被推过去,做了一个非常客气地“请”的动作,阮衿背对着他,像喝酒一样仰头灌下去了一大口。李胜南饶有兴趣地看着,抱臂扫视了一下他们,“看来你们相处的还不错。”李隅像是这才注意到他,视线越过来,微微朝他这边点了一下头,“父亲。”阮衿也转过脸来,手上捧着那个玻璃杯,说,“李先生好。”他偶尔低头小口小口地啜饮了几口,嘴唇周围沾黏了一圈洁白的奶渍,看上去很不成体统。看得李胜南有点想发作,但是由于李隅还在这里,就暂且先忍住了,蹙着眉头像使唤狗似地冲阮衿扬起下巴,“去,把东西拿上去。”阮衿也任他奴役,就放下杯子,拿着他的行李和公文包上去了。后面一对父子开始愉快地攀谈起来。而跟着他进来的那个男性omega和阮衿擦身而过。他狐狸样的眼角四周还带着一圈未卸干净的桃色水粉,看上去就像一颗水润新鲜的脆桃,阮衿第一眼所联想到的是“俏”这个字。所以那天唱戏的声音……应该就是他?他就是李胜南的新欢?本来这个omega正仰头在看墙上一幅画,像是嗅到了什么,鼻翼轻微翕张几下,扭头去看看阮衿,那张锋利又妖媚的脸露出了点意味不明的笑意,很快收敛去了。阮衿故作镇定,信息素对于omega来说还是非常敏锐的。尽管他跟李隅的信息素都很清淡,也有抑制贴在,但他们肉体上纠纠缠缠弄了许久,不可能连一丁点味道都没在皮肤上残留下来。他这个反应是察觉到了吧?那么会跟李胜南说吗?而李隅为什么还如此气定神闲的?阮衿觉得头疼,但是也不由自主地想,如果真的暴露了,李胜南可能真的会掐死他吧。晚上为了给李胜南接风洗尘,一行人去了家城北电视塔上新开的旋转餐厅,宣传小册上写着,九十分钟能旋转一圈。底下是苍茫灰暗的塘江,各色霓虹灯光投射在薄薄的雾气上,又再度弥漫开,看上去是朦胧氤氲的都市美。席间上了几个菜,才开始慢慢介绍那个omega是戏曲学院大一的学生,叫宋邵,虽然才刚满十九岁,但是竟一丝属于学生的青涩气都没有,他能言善辩,活泼开朗,也很会劝酒,不仅仅只是李胜南,甚至连李隅都被劝着多喝了几杯。只有阮衿独自闷闷地坐着,他觉得自己怪没趣的,何必被带过来不过他也希望自己就变成纯透明的,最好没有人注意到他。李隅坐在他对面,好像已浮起了点醉意,一只手撑着下颌,飘忽的眼神就掩盖在睫毛下,偶尔起伏煽动着,他偶尔扭头听李胜南说话,又去专注地看宋邵,反正视线从不在他这里停顿半秒,只是听宋邵讲些时髦的段子或者学校里发生的趣事,也跟着低声笑出来。他还会这么笑啊……这段时间阮衿很少见他露出笑容,甚至连上床都没什么好心情,但现在跟宋邵调笑的样子倒是很开怀的。阮衿心里有点五味杂陈,他竖着耳朵努力听了,倒也不觉得到底有多有趣,怎么就能逗得李隅笑出声来。他知道自己心里在泛酸,他嫉妒得荒唐,却完全停止不下来,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他不讲话,便只能像个填鸭一样进食。而李胜南则是醉得更厉害,几杯洋酒灌下去,他就开始头晕目眩扶着额头,一只手反复按揉着太阳穴,“啧,最近总时不时觉得有些头疼……”李隅注意到阮衿有些不自然地低头吃东西,他适时问道,“您有去医院瞧瞧么?照一下ct之类的,当心是长了什么肿瘤。”“还没抽得出空,倒也没那么严重。”李胜南终日忙着应酬,操持着“我日理万机,哪儿挤得出时间”的语气,其中不乏对李隅这种轻飘飘态度的数落。他整天这么忙着,怎么李隅看上去倒是很轻松的样子?是时候让他多分担点了。“之前不是有个冯医生跟着您么,好久也没见了……”李隅低头用叉子戳着柔软的松饼,用掌心带着它轻轻旋转,并没有塞进嘴里的意思。“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身体也差,说介绍他朋友的儿子小方来当家庭医生。学历高是不错,可我看着年纪实在太轻,不行。”李隅又笑了笑,不说话,半晌才说,“所以还是去医院瞧瞧吧……”“唉……再说吧……”李胜南实在头晕得很,甚至都后悔听了宋邵那几句劝就稀里糊涂灌下了那么多酒,又冲阮衿招招手,习惯性让他过来帮忙按摩,“阮衿,过来。”阮衿心里头正烦乱着,不愿意大庭广众之下去帮他按摩,更何况是当着李隅的面。他刚想找个什么托辞避过去,身旁的宋邵忽然伸手去拿法棍片蘸汤,抬高的手肘碰倒了放在右边的玻璃杯,冷沁混着冰块儿的酒水霎时泼了阮衿一裤子。阮衿自己还没叫,倒是宋邵先惊呼起来,他扭头毛手毛脚取纸巾,又不慎失手打翻了一块覆盆子香草挞,那些黏糊糊的树莓全压碎在阮衿的衬衣上,和粘稠的果酱一起把衣摆染成了鲜红的颜色。酒味,甜味,全齐活了,腻腻地纠缠在身上。“对不起啊阮衿哥……我这……真不是故意的。”宋邵嘴也很甜,看着可怜兮兮的,他管比他大几岁的阮衿叫“阮衿哥”,管李隅却就只叫“李隅”,那种距离一瞬间就拉近了。“没关系。”不仅没关系,他甚至要说“谢谢你”,刚好他愁没办法脱身。阮衿抽了几张纸匆匆擦干净了手上,又抚去了那些残渣,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狼藉,站起来冲李胜南和李隅说,“那……我先去趟洗手间好吗?”李胜南靠着后椅正晕着呢,冲他不耐烦地摆手。而李隅则只是低着头使用着刀叉,不知道在切什么,他袖口的扣子散开了,好看的腕骨和佛珠轻微左右晃动着,他自始至终没有看过阮衿一眼。阮衿去洗手间搓着衣角,树莓汁很难洗掉,裤子也密不透风地粘黏在大腿上。他用力搓了好几分钟,再一抬头看镜子,他居然发现自己在一颗颗往下掉眼泪。这算什么?那种脆弱到快要透明的脸,垂着睫毛,像只浑身湿透了的猫,伤透了心蹲在那儿。心掉在地上顷刻间碎裂成一瓣接着一瓣,就像在刻意演什么苦情剧似的。我哭什么呢?真奇怪,而且未免太过矫情……他胡乱用湿淋淋的手抹了一把,但眼泪却一直流到腮边,下巴,再往下是唇角。他咬住了嘴唇,并且听到自己喉咙深处冒出了一声短促的呜咽,继而那股浓缩的酸涩苦味在舌尖上弥漫开来。这是什么感觉,委屈吗?不,更多的则是嫉妒,嫉妒得原地就要烧起来,嫉妒得一个人站在这儿快要把衣服搓烂。为李隅从李胜南到家开始到现在没有正眼看过他的事实,为李隅所有的视线都倾注在别人身上的事实,为李隅冲别人笑的事实。他要被这些事实给逼疯了,且再多一点,他可能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顷刻间崩溃了。可这些东西如果让李隅看到,反倒他会更厌恶自己吧。等到他在洗手间里非常无趣地哭完了,那些多余的烧心的眼泪从自己身体中淌出去,然后蒸发完,所有起伏着的,躁动着的,又重新平歇下来。眼睛里的红倒是有点难消退,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回到包厢里,两个alpha看起来都是醉眼朦胧的。李隅还醒着,只是表情不太好,单手撑着头。李胜南更是已经仰靠着椅背睡着了,轻微有鼾声起来,灯光照在他上下起伏着的胸脯上,白花花的,就像是一头呼吸困难浮上水面的鲸,而这姿势看上去笨重,且比现在至少要老了十岁。而酒桌上劝酒的永远喝得最少的,除了没碰酒的阮衿之外宋邵也还很清醒。他们叫了司机上来继续搭把手,一路跌跌撞撞地下去,从电视塔的观光电梯往下共计一分十八秒,光线如同一梭接着一梭的刀锋投射在人脸上,营造出一种忽明忽暗的氛围。李隅的一只手臂被阮衿绕在脖颈上,他没醉得完全走不动路,意识也都还清晰,至少不到曾经那种说胡话的程度。现在只是呼吸声很重,像潮汐上下舔舐礁石的声音,且裹缠着稍显浓郁的酒气,就像丛丛带着温度的蒲公英。或许应该劝他们少喝点的,阮衿想,只不过自己当时没有什么想插话的欲望。少年时期喝酒随心所欲,醉得一塌糊涂也甘之如饴,可成年人喝酒到底却是一件痛苦的事,处处都是万不得已,他在摸爬滚打中也早早明白了这个道理。“你哭过了?”李隅贴着他的侧脸说的,那转瞬即逝的光把他的眼睛照得很明亮,就像藏了一汪清澈的潭水。电梯门开了,阮衿跟着前面和司机一起扶着李胜南的宋邵出去,他声音很轻,“没有啊,你看错了吧。”.等到一行人回到老宅里,吃过一顿饭之后却都像是打了一场恶仗似的累。李胜南被送往二楼去睡了,撒泼则像是受了很大惊吓似的,对于家里忽然多出两个人有一丝不解,走起路来都有种轻手轻脚的感觉。其实一个诺大的宅子晚上没什么人住实属有点恐怖的事情,外面花园里的花香同月光一起静谧地涌进了客厅。阮衿独自坐在沙发上,感觉觉得自己被一股浓郁的恐怖给包围着。在老宅和李隅荒唐的那几天,他都没有回到二楼那个小房间中睡过。但李胜南一回来,他好像又被塞回这个密不透风的蜗牛壳子里。睡在榻榻米上,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里,淡亚麻色的推拉门上绘画着艺伎。他为什么怕那个艺伎,因为长得像冯蔓,长得又像自己,像个梦魇似的身影,如影随行地压迫着他。他在黑暗中平复了一下心情,去厨房翻出一只奶锅,煮了些石斛,陈皮和麦冬。做好了醒酒汤,分成两碗,一碗是蜂蜜多些,而另一碗则是毒药多些。那是他很久以前买的,针对失去腺体而免疫力降低的alpha专门用的一种氯化物,容易使人记忆力衰退,然后变得嗜睡头痛,出现多种精神衰弱状况,这些毒素将慢慢在体内累积,最后让肝脏和肾脏变得衰竭。下药的机会并不多,剂量也很少,阮衿并不清楚发展到哪个阶段了,但是李胜南开始头疼,应该还是有效的,怀着一种忐忑的心情走上了二楼。在拐角处,他看到撒泼的轻飘飘地在地上移动着,小跑起来看起来也很不真实,就像一道游曳的虚影。刚想要把猫招呼过来,他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人是宋邵,他好像刚洗过澡后从自己房间出来。他在走廊上左顾右盼一阵,像是在打量着周围是否有其他人。不过他没注意到站在阴影中的阮衿,倒是看见了撒泼,口里做出“啧啧”的逗猫拟声词,猫被他引过去了。他哼着歌把撒泼轻轻拦腰捞起来,低头摸了摸它柔软顺滑的长毛,然后敲响了李隅的房门。叩击了几下,他抱着猫静静地等了一小会儿。阮衿觉得自己的呼吸也稍稍窒住了些,像是被谁用力掐住了喉咙。房门启开一条缝隙,一线白光从底部倾泻出来,宋邵得到了允许,非常顺利走进去了。又是“咔嚓”一声,那扇门被很干脆地阖上了。作者有话说:lsn被两个人谋害中。另外这章醋味挺大的,阮衿要酸晕了。(都是误会!)第79章 逃走阮衿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脑子里乱糟糟的东西像一列列火车呼啸而过。他敢说自己生命中诸多不能承受的痛苦,这件事必须算其中一个。宋邵和李隅关系非比寻常,所以在嗅到信息素之后宋邵也没有任何声张的意图。阮衿不知道他们到底在紧闭的房门里说些什么,亦或者是做些什么,他也不允许自己再继续想下去。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气,醒酒汤被他放回去一碗,倒进了下水道中,另一碗则端到李胜南的房间里。李胜南睡得沉沉的,均匀的呼吸声在房间中吐纳,被褥一只斜拉到肩上。醉酒的人容易口渴,阮衿打开橙黄色的壁灯,呼唤了几声,李胜南也醒过来了,坐起身靠在床头扶额。阮衿把醒酒汤端过去喂,但是他却示意先放下,让阮衿坐在一边。他沉沉地叹了几口气,眉宇之间充斥着疲沓和困倦。两手交叠握成拳状,好像是在灯下有意观察阮衿,那视线不知道是在欣赏还是别的,总而言之令人感到很不舒服。他就这么盯了良久,尽管阮衿心里面七上八下地吊着,但表面上始终保持着镇定,半晌之后李胜南才用手抚摸着瓷碗的边缘缓缓说话,“你比他还是要细心很多。”他,哪个他,是指宋邵吗?可阮衿倒却从来没想过要跟宋邵比。他只是拢着手,面无表情地说,“过奖了,是您教的好。”李胜南轻微点了点头,依旧颔首道,“虽然不错,但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和七年前比倒是像被驯服了的鸟,那个时候他想躲,他想跑,最终被按着脑袋在脏污的地上磕头的时候还会流下屈辱万分的泪水。那曾经是一张完全不甘心的脸,现在倒是完完全全沉寂下去了。不过他也不清楚阮衿是真在做戏还是别的,但他其实并不在乎。阮衿垂眸看着李胜南来回摩挲着碗沿,却迟迟不送到嘴边去喝一口,眼神落到阮衿放在大腿上的手指上,无名指根上光秃秃的,“给你买的戒指呢?”阮衿心里一沉,马上站起来道歉,“对不起,我收起来了,等会儿就去戴上。”“别这么拘谨,几个月了?到现在还这么怕我。”李胜南笑了笑,示意阮衿重新坐下。他抬手想去碰碰阮衿的脸,被他迅速别开头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反衬着灯光,显得如水洗似的黑亮,睁得过分大就显得有些骇人,里面依旧填满的是警惕和拘谨,整个人都绷紧成一尊塑像。李胜南现在又困又晕,醉酒也很乏力,倒是也没怀别的心思。便收回了手,呈现出抱臂的姿势,“怎么了,一段时间不见,现在你碰都碰不得?”阮衿梗着脖子,每个字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不太习惯……”话音未落,他脸上挨了反手的一巴掌,甩在嘴唇上,牙龈磕破后有淡淡的血腥味冒出来。其实这一巴掌不重,但充满了羞辱和惩戒意味,“什么时候轮到你习惯不习惯了,看来是我对你太好。”阮衿低着头,咬住口腔中的肉,被李胜南打了就打了吧,总比被碰脸好,“对不起,是我的错。”李胜南也笑,“放心,你现在还不够格。我叫你学的东西你还没学完,暂且先不动你。佛家讲要修慈悲心和菩提心,才能功德圆满。我对仇家慈悲,也算是修行的一种。”阮衿和宋邵之流的情人是不同的,毕竟是李胜南精挑细选的结婚对象,连戒指都买好了。他近来渐老,在腺体被挖出之后,可以说**消减宛如潮退,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大把年轻娇嫩的肉/体,李胜南却早早就无福消受。他性格变得更加喜怒无常,或许前一秒还好好抱着omega,下一秒可能就一脚踹到地上去了。各种需要出席的活动,酒会,有多少人在背地里嘲笑他不是一个真正的alpha,他自己也很去清楚,而这一切的根源就来自于那个挖去他腺体的那个女人。他移植过很多个腺体,尝试过无数个实验性质的手术,可惜当今科技下的腺体移植手术并不发达,短则几日,长则一年,强烈的排异反应总是会不合时宜地爆发。甚至于李胜南曾经问过医生,“那我儿子的呢?他的腺体应该总该和我最适配吧?”当时医生用着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是不相信有人为了自己的腺体还会打自己亲生儿子的主意。但是李胜南的确是那么想的,如果真的可以的话,那就把李隅的腺体挖出来换给自己。可惜医生讲的也很直白,“是这样的,先生,主要是您腺体周围神经已经坏死了。而腺体这个器官比较特殊,它不同于其他普通器官,跟输血近似,直系亲属之间的移植将会产生非常严重的移植物抗宿主病,甚至危及生命……”于是各种办法都试过,这世上真就有金钱也买不到的东西,一直到这两年他才不得已真正认命:自己余生将是一个没有腺体的alpha,一个不完整的alpha。而那些消失掉的**转化成控制欲和施虐欲,他折磨过多少具令他妒忌的美好肉体,omega,beta,甚至alpha,阉割掉他们身上某个部分,让他们和自己一样变得残缺。他本来最应该折磨的人就是阮衿和他那个妹妹,至少七年前是这么想的,但而今忽然重遇,他的想法却有很大的不同。李胜南爱上了钓鱼,听小曲,练书法,打高尔夫,心绪稳步迈向了安稳的老年,甚至都从李隅这个曾经的不肖子身上榨取了点需要的温情,不得不说境界更开阔了。可商人的本性就是榨取价值,物尽其用,该挖掘的都要挖掘。他就这么白养着阮衿,让他学这学那,搁在家里当花瓶保姆却不派上用场。当个既往不咎的善人?这反倒不像他作风了。连月来他都在思索到底该怎么处理,怎么让利益最大化,只是折磨未免太小儿科,如今的阮衿是没有意义的,如果他让眼前这个人学声狗叫,说不定他也能从善如流。一瞬之间思绪万千,像推开的浪潮在不断持续翻涌着。李胜南懒在床头,连手指也不想动一下,他看着阮衿,看他低眉顺眼,便越发觉得没劲,“下个星期白氏的大小姐从国外回来,刚好又撞上他爷爷八十大寿,估计要办个大的,你到时候跟我去一趟。”阮衿点了点头,没有一丝犹豫,反正这种场合李胜南也不是没有带他去过,“好。”他表面上什么都全盘应和下,但实则大脑飞速运转。白氏?是他想的那个白氏吗?和胜南不同,白氏是专做商业地产出身的,那历史要比胜南早得多。十几年前就从政府手里拿地,再仿照国外模式进行极其精细的规划,手里赚的都是快钱,资金回笼也快。而现在没有哪个繁华cbd没有他家的购物中心,如今这个商业帝国资本的触角已经无处不至,百货,文娱,电影院线等产业都有均有涉及。像胜南这种仅在塘市及其周边打转的开发商,虽然也算业内赫赫有名,但目前还需要上赶着讨好白氏才行。不过李胜南不肯满足于现状,想跟着巴结上去攀亲戚,结交人脉,然后进军商业地产,实属情有可原。而那场生日酒会里受邀出席的来宾,都是各行各业的凤毛麟角,而酒,色,权,钱,都是落在沸水中的油星,两者相触,一点就炸。当晚将堆砌出一个怎样活色生香的名利场,那种盛况可以想像。李胜南抚摸着自己的虎口,最后慢慢开口说道,“如果你在那天晚上能帮我做成一件事,我可以考虑放了你和你妹妹,甚至连戒指都不用再戴了。”阮衿慢慢直起腰来,眼瞳中有细碎闪烁的火光,那是对梦寐以求东西的向往。但是很快熄灭下去了,他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到时候再跟你说。”李胜南被这些橙色的暖灯照得实在很头晕,抬手把灯按灭了,一切重新陷入了黑暗。他躺**,嗓音中噙着淡淡的酩酊倦意,像是砂纸蹭在粗糙的墙上的冷笑,“把醒酒汤拿出去,冷透了就不用再喝。”.阮衿把那个瓷碗端出去的时候,后背上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李胜南让他做的当然绝不会是什么好事,而“考虑”实在是个非常精妙婉转的词,不过是为他开的一张空头支票而已。阮衿好歹是个成年人,虽然有一瞬间的希冀,可并没有愚蠢到那个地步。如果他做到了那件事,很大程度上会被继续榨取价值;如果没能做到,就会像一个玩物一样被处理掉。omega还有什么价值能榨取呢?姣好的脸蛋,优质的基因,哦,他的业务能力还不错,李胜南还琢磨着如何怎么物尽其用。阮衿可以想象自己的未来,他看那些非洲大草原的纪录片,倾巢出动的鬣狗爬满了大象满身,就像是缠人的水蛭,怎么也甩不开。他看着它掉队,努力甩着长鼻子挣扎,最后轰然一声如大厦倾倒,倒在蒸腾的黄土堆中被分食殆尽。这就像是在看自己的未来。一刀接着一刀凌迟致死,这就是他和阮心的未来,一份完全被夺走的,由他人书写的未来。这个命运或许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从他投胎到冯蔓肚子里那一刻就开始预热。甘心吗?不甘心,可是要怎么办?走廊中黑黢黢的,像是通往一个写好的既定bad ending,那些壁纸所绘上的假门,或者是真的房门,总而言之没有一扇门为他打开。正想到这里,忽然“咔嚓”一声,李隅的房门打开了。李隅穿着丝绸睡衣,手掌按在金属的把手上,正按着毛巾在擦头发。他站在门前,后面卧房的光照着轮廓,滴水的发梢,窄紧的腰,平直的肩膀,那些流畅的线条上都镀着一层星屑似的银白,唯有脸是浸泡在一团柔软的黑暗之中,叫阮衿看不分明表情。走廊地板上被照亮了一块,而横贯出一道来自李隅的灰黑色影子镶嵌其中,就像是雪地里凭空出来一个斜枝,阻拦了阮衿的去处。阮衿先是想起看到宋邵进他房里,而自己又将近一天没跟他讲过一句话,嗓子眼都有些发紧,“额,你……还没睡啊。”李隅没说话,轻微颔首看向了更远处,阮衿的房间在二楼楼梯口附近,李胜南的卧室则是在最靠里。所以阮衿刚刚到底从哪个房里出来就很分明了。他视线往下垂了些,就看到阮衿手里端着的一碗蜂蜜样澄澈的东西。李隅的语气很平静,“进来。”于是阮衿就端着碗,稀里糊涂进了李隅的房间,撒泼好像颗芝麻汤圆,躺在李隅的被褥上蜷缩成一团。而宋邵不知所踪,应该已经回屋去了。李隅卧室里浴室磨砂玻璃门还敞开着,是洗完澡才出来,浴液和水汽仍然氤氲着,那些潮湿的热气经过时缠绵在人的脚踝上。李隅指着阮衿手里的碗,“这是什么东西?”“是醒酒汤。”阮衿低头说。李隅把擦头发的毛巾拿下来在手中握住,扭头看着他,“哦,那我喝多了,也有点不舒服,我可以喝吗?”“这个冷透了,所以李先生才没喝,你要是想喝我现在可以去重新煮。”阮衿握住碗沿,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失血发白,手背上的青筋在日光灯下清晰可见。“不”,李隅伸手去拿,像是故意的在和他作对,“就喝冷的吧,再去煮未免太麻烦。”眼看着李隅要送到嘴边,阮衿大脑霎时空白短路,劈手就要给他马上夺下来,却不料李隅自己反手就用力抛在地上,伴随着“咚”一声闷响,由于地上有层厚厚的地毯,瓷碗只是滚了好几遭,没碎掉,那些蜜色的汁液洇湿了一小块地毯。这番动静只是弄醒了房间里的猫,撒泼的背躬起来,不明就里地“喵”了一声,可是现在两人正剑拔弩张着,没工夫理会它。阮衿觉得自己的领口被迅速揪起来了,李隅的眼睛垂下来,距离一瞬间收得极近,那颗小痣掩映在细密的下睫毛下也依旧清晰可见,他不怒反笑,“你觉得自己很聪明?下毒也不会被人发现,是吗?”“不是……”可李隅是怎么知道的呢?阮衿痴痴地望向他的眼睛,李隅头发上甩下的一滴水落到他的锁骨上,带着香气,冷得心惊。“不是什么?你是听不懂他晚上的暗示?还是说你真以为这些伎俩在李胜南身上起效果了?”李隅的鼻息近在咫尺,吐纳出来的热气也是清新薄荷味儿的,“他晚上的意思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却敢得寸进尺。刚刚没有喝你的醒酒汤,还不能说明问题么?”阮衿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他是知道的,他当然知道李胜南有所察觉,但却还是抱着侥幸心理。“你哑巴了?”李隅抬高阮衿的下颌,看向他失神的黑眼睛,有种居高临下的傲然,“说话,你到底想做什么?”后半句更伤人的李隅还没说出口,这么急着弄死李胜南,难不成是为了继承一半的遗产,可还没结婚,倒也不必如此操之过急。他选择保留这句话,因为他目前为止觉得真相倒还不至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