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骜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7
作者:裴如心      更新:2023-06-22 09:54      字数:9788
  林恒瞥了他一眼,生硬道:“哪里好笑?”“……”薛炀瞅着那张脸,一时失语,好像真的没啥好笑的。不知怎么的,薛炀有点点后悔把林恒带过来了,他似乎过于急切地想让林恒体验一下他的生活,却忘了林恒是不是适合这样的生活。不过很快他就调整了心情,凑在林恒的耳边说道:“我去给你展示我的解压方式,然后,你也跟着我做,不许拒绝。”林恒点点头,身体稍稍放松了点,毕竟薛炀还记得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这一点让他一直悬吊在心头的大石似乎没那么沉重了些。薛炀一击掌,说道“在这里等我”便去了舞台。酒吧里似乎都知道薛炀要跳舞,哗的一阵声浪涌起,和音乐杂糅一起,混乱地让人头脑发懵。灯光熄灭后,那股声浪小了点,好像暴风雨前的宁静。林恒的心头却是一紧。舞台上出现了一个身影,在蓝色调的聚光灯下静静伫立,背对着观众,身上的金属随灯光一同闪耀,好像从银河里归来的英勇骑士,身上落满了星尘。林恒一直知道薛炀长得好,但样貌是对比出来的,薛炀毫无遮掩地表现自己时的吸引才是致命的,给人造成无法言喻的压力,那份狂野和不驯似乎能轻易激发人的征服欲,让人想看他被踩落成泥后的凄绝,这样才能抒发人心胸中的闷气。林恒不知不觉地拿起了身边的酒。什么时候上的酒他不知道,但入口的酒精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暗沉的眸色盯着舞台一眨不眨,品尝着他十七年来的人生里,最为难熬的诱惑。音乐响起来了。薛炀也动起来了。漫天的星光和他交相辉映,饰演出一场华丽而浓重的个人秀。霎时间酒吧也沸腾起来,无数人和他一起挥舞手臂,也有无数人尖叫。声浪宛如钱塘江的潮水,一波接一波,铺天盖地,声势浩大。林恒端坐在高脚凳上,长腿点地微微晃动,手中的酒瓶已经下去了大半。他不是第一次接触酒精,然而和往常米酒之类的饮品相比,这酒还是太烈了,似乎要灼穿喉咙一样,那股辣劲儿流窜在四肢百骸,让林恒的脑子愈发清明,他就那么高傲端正的坐着,眼睛盯着舞台,仿佛午休时分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奋笔疾书到安然自若。过分清高,过分想让人去采撷。“哟,这是哪家的纯情娃儿假装大人?”一个看上去很是沉迷酒色的男人靠了过来,他轻佻地用手里的酒杯碰了碰林恒的酒瓶,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林恒看。林恒侧目,这个男人看人的本事还挺足,知道他不是大人,便冷淡道:“既然知道,你还问。”轻飘飘地一句话淹没在喧嚣中,穿透力还挺强。那个男人大概没想到自己的搭讪行为一下子就被拆穿,脸上有点挂不住,僵了一下后,笑得愈加放肆:“劲儿挺足,这么热闹还一个人呆在这里,怎么?需要哥哥安慰安慰?”林恒看着男人的手爬上他的手臂,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有个男人来撩拨他,黏腻湿滑的触感让他极度厌恶,手肘灵巧一转,便避了开来,同时起身要走。薛炀的舞曲也要到了尾声,这场荒诞的闹剧,就这么过去吧。男人大概真没见过这么清纯不做作的来逛酒吧的人,下意识就要拉住林恒:“哎哎,别走啊,都来玩儿了,哥哥陪你玩。”林恒后背肌肉一紧,周身气势骤然聚集,右手宛若铁钳一样捏住男人的手腕,来回一磋,那男人顿时杀猪似的叫唤起来,不得不说,生死关头的天然音乐到底比富有感情的创作还要有冲击力,这一声惨叫把陷入狂舞当中的人都给叫醒了,瞬间发出一阵声潮,原本就拥挤的人群围成一个半圆,目瞪口呆地看着变故。薛炀一曲结束,满意地看着舞台下面,那昂着的下巴就如逡巡自己领地的国王一样,只是没看到酒保说的那个新人。他心里头记挂着林恒,也不多做纠结,直接从舞台上跳了下来,一路上和沸腾的观众击完掌,飞快赶回来就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顿时凶狠地盯着男人身上,猛喝道:“找死!”薛炀飞起一脚,直奔男人肚皮,腹部是人体最为柔软的地方,要是被他这么一脚结结实实踹上,那还了得。“小炀,别闹事。”老板几乎是飞似的拨开人群赶过来,然而来不及,只好扯着嗓子叫。薛炀眼睛赤红,他怎么也没想到就林恒那副神态还敢有人不怕死地往上凑,虽然他就是不怕死中的一个,但他恨不得把这些不怕死的全部撕成碎片。“哎,到酒吧来,还指望碰到的都是善男信女呀,该说你是幼稚呢,还是幼稚呢?”随着一句轻飘飘的中性嗓音传来,那个倒霉男人被人绞住腰险险避开薛炀那一脚,重重摔到旁边,把酒桌椅子都撞得七零八落,不过避免了穿腹一脚,合该庆幸才是。薛炀的攻击落了空,双手握紧成拳,凶狠地望向搅事的人,这一看火气就泄了一半:“女人?”“眼瞎?”这人叱道。其实不怪薛炀看差,这家伙长发飘飘,束成马尾垂在脑后,肩膀细削,腰肢纤瘦,全身上下一点肥肉也没有,上身穿着露腰短衣,下身穿着阔腿长裤,两根铅笔似的腿在裤管里晃荡,若论女人味,比程静蕤还足。“不是女人穿成这样,难不成要去挑战人妖大赛?”薛炀没好气地回呛,比嘴仗他还没输过人。傅虞眼睛一瞪:“你再说,劳资撕烂你的嘴。”被傅虞搅这么下局,老板终于挤过来了,赶紧指挥人把那头惨叫猪拖走医治,开酒吧多多少少都会碰上斗殴事件,老板不慌。“好了好了,今晚受到牵连的客人都由我买单,大家继续玩,”老板疏散开人群,为了暖场,又把薛炀抬了出来,高声叫道,“刚才我们的台柱子炀炀舞跳的好不好?”“好!”声音震天。“那么,现在就由我来给大家介绍新加入我们sirenia的虞美人儿,相信常年的朋友们肯定不会忘记……\"气氛很快就被老板带跑,薛炀避开人群,攥住林恒的手就要出门。傅虞在后面疑惑地轻叫了声:“林恒?”林恒脚步不停,仿佛根本没听见,跟着薛炀快速从后门出去。那个人一露面林恒就认出来了,是附中的一个学生,叫傅虞,应该说也是附中的一位知名人士,走的艺考那条路,平常和他根本不是一路人。被熟人认出的窘迫席卷林恒的大脑,即便是确定傅虞不会到处乱说,但那种极为恼怒的情绪还是让林恒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尴尬和气愤。他后悔了,后悔没在第一时间就和薛炀断开关系,后悔没有在薛炀来找他时明确表示拒绝,后悔当初那个傻缺的自己为什么要通过薛炀的好友……明明他和薛炀也不是一路人。作者有话要说:薛炀:面子重要我重要?林恒:脸最重要。薛炀:你无情你无义你无理取闹。汗,今晚回来迟了感谢在2020-06-15 16:52:27~2020-06-16 22:33: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二月翦羽 2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8章酒吧外的空气也不好,大概是环境也看人心情。林恒甩开薛炀的手,笑道:“跳得挺好,下过苦功。”薛炀仔细瞅看林恒的脸,发现一点异样也没有,可他明明闻见了酒味,而且还对刚才发生的事心有余悸,便道:“他没碰到你吧?”“没有。”林恒回得淡然,忽然把衬衫下摆撩起,擦拭自己的手、手臂、手肘。薛炀盯着他的动作:“真的没事?”“能有什么事?我一个男生,怕什么?”薛炀心道,这是怕不怕的事儿嘛,他摸摸鼻子,诚心诚意地道歉:“我没想到会有这么不长眼的人,我就是想来让你看看我跳舞……喂,我跳的真的不错?”薛炀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得了林恒夸赞是多么荣耀的事。林恒目光疏离:“嗯,是挺好。”薛炀刚要笑,就听见林恒继续道,“就是我发现我们以后玩不到一起去,别联系了。”“我先回学校。”这句话就好像当空霹雳一样,把薛炀直接劈糊了,手脚的举动都是下意识的,他直接扒到了林恒的身上,把他的身体掰正:“你什么意思啊?啊?”“哪儿对不住你了?找抽?”林恒冷笑:“薛炀,我之前挺喜欢你的,因为你聪明,爱学习,性子活泼,可我现在发现那些都是假象,我何必喜欢一个我自己幻想出来的薛炀?”“你今天做得对,得多亏你死乞白赖地把我拖来,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自己一直活在梦里。”“好了,别联系了,反正你在浦中,我在附中,本来就什么交集,牵扯到一起大家都累。”这可真是薛炀听过的最不客气的,接在夸赞后的话了。他登时就炸了:“你特码再说一次!”林恒不仅敢说,他还敢做,他直接把手机掏出来,当着薛炀的面把薛炀拉黑了。薛炀那个脸色啊,真是精彩纷呈,从天堂到地狱似乎好像就在林恒的一念之间。“你特码……特码……”他气结,一直以来极为伶俐的口才完全没有用武之地。林恒扒开薛炀转身就走,后背挺直,衬衫沾湿在背上,把身材显现得完美无缺。薛炀根本不知道怎么才好,这情形就好像他第一次兴冲冲去找林恒,结果当众认错人一样让人恼火,没想到他两星期前体味了一次,两星期又体味了一次,对象还是同一个人。几乎是下意识的,薛炀飞扑过去,直接吊到林恒后背上,嘴里气急败坏地嚷道:“不准走,谁让你走的,话都没说清楚,不许走。”林恒脚步一趔趄,差点把薛炀摔下去,他一激动就容易脸红,此时整个人都红通通的:“放手,像什么样子!”“我放个屁!”薛炀骂道,忽然觉得不对。上次他也是这么冲撞林恒,但林恒下盘很稳,几乎晃都不晃,今天这么明显的失误太不可思议了,薛炀顿时福至心灵:“你喝了多少酒?”林恒怒瞪着他,手忙脚乱地要把薛炀扒下来,他对和薛炀缠到一起的惨烈印象过于深刻,根本不想和一身叮叮当当的薛炀过多接触。“说话!”薛炀见招拆招,就抓着林恒不放,“喝了多少?谁特么让你喝的,我去揍死他!”“放开。”林恒急了,挣扎地越发剧烈。可是论身高体重,薛炀和他都差不多,区别就是虽然林恒自小接受的都是正规路数的拳脚发力,和薛炀这种野路子不同,薛炀缠人的功夫是一流的,林恒越挣扎越没法脱身。不怎么饮酒的人一般情况下一杯啤酒闷下肚就醉,并且越喝越觉得自己清醒,直到瞬间醉趴。林恒喝的是三十多度后劲儿十足的调制鸡尾酒,还是空腹饮酒,一开始动作不大的时候,尚能保持正常,现在剧烈动作下,胸腔里头的那股恶心劲儿就别提了。“薛炀,你放手,赶紧放手!”林恒压着声音,愤怒低吼,他快吐了。“放个屁,你特码都醉成这样了,装的还挺像,跟我回去。”薛炀拖着他就走。林恒那憋屈劲儿就别提了:“你特码才醉,滚开。”这大概是林恒这辈子以来第一次骂脏话,他真的要被薛炀弄疯了。薛炀连拉带拽,醉酒的林恒根本不配合,到他的小窝门口时已经满身大汗,手脚都快没劲儿了,他忙不迭地开门,好不容易才把林恒塞进去。林恒本就气闷,看到这间让他噩梦开始的房间,整个人都不对了,扭身就要开门,挣扎间,薛炀都差点被踹了一脚,好险他闪得快,林恒一脚踹门上,把门踹得更死。“好了,现下打不开了,安静会儿吧。”薛炀抱胸,好气又好笑,他真没想到林恒会喝酒,而且喝完酒还这么难缠,方才林恒的话多多少少对他有点影响,毕竟他是真想和林恒交朋友。林恒怒瞪着他,喉咙里咯咯作响,宛如一头野兽。“喝完酒就说嘛,不喜欢就不喜欢,来什么欲抑先扬,这么说话是要被打的,知不知道?”薛炀拍拍林恒的脸,把自己刚才的委屈稍稍发泄一下,这才平心静气:“去洗……”唔的一声,林恒再也忍不住胃曩的翻涌,好在教养已经刻进了骨子里,他慌忙捂嘴,薛炀手忙脚乱赶紧扶他进卫生间。呕吐时林恒还不忘想要赶薛炀出去,那一张俊脸皱得仿佛白纸。薛炀扶着林恒,看他这样子,真心诚意地后悔了:“你说你答应我做什么?不知道我属狗的嘛?一高兴就什么都忘了?”“现在自己难受了吧?我还不知道怎么办……”他越说声音越低,恨不得趴那儿吐的是自己。林恒吐完几乎就人事不知了,倚着薛炀差点滑到地上,满卫生间都是酒精发酵的味道。薛炀瞅着他紧皱的眉头,心想怎么都得洗把澡,洗不了澡也不能这么睡。然而醉酒的人格外沉,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林恒拖上床,解衣服的时候差点暴躁地拿剪刀给剪了。衣服扒光的一瞬间,薛炀猛地一滞。林恒的身体非常健康,蓬勃的肌肉平常掩在衣服后面,轻易不得见到,如今袒露出来才得以一窥全貌,肩膀、胸膛、小腹,臀胯,无一处不美,汹涌的力量全束缚在平滑结实的肌肉中,整个人就仿佛美术上的大卫雕塑。中国传统的美讲究犹抱琵琶半遮面,遮遮掩掩,含而不露,似乎这样才能引起人的兴趣,吊足人的胃口。薛炀以前也挺喜欢这种审美的,可是现在他想,那一定是他之前看过的男生身体不够看!直面另外一个男生身体的冲击让薛炀脑子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慌慌忙忙扯过被子把林恒蒙住,自己又去把卫生间打扫一遍,洗了个澡,这才擦着头发躺回床上。一米五的床挤两个大男生实在捉襟见肘,好在林恒睡着以后特别安静,轻微的呼吸声仿佛催眠曲,薛炀感受着楼下的鼓声,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鼓声应和起来,砰砰跳个不停,翻来覆去好久才勉强入睡。也不知道睡多久,就感觉睡了很久,但就是睡不醒,薛炀迷迷糊糊地听见一声巨大的响动,眼睛都没睁开,就被人揪住衣领拎了起来,领口勒的他差点喘不过气。“你怎么敢……怎么敢……”林恒咬咬切齿,他一睁眼,发现自己光着身体时,只觉得脑子都要炸了,就是那种血管根根崩裂的错觉,激的他眼珠子血红。薛炀本来就睡得不好,这会儿被人暴力扯起,那脾气也跟炮仗似的,一蹿冲天:“我就敢了,你能把我怎么着吧,都特么是男人,你羞个屁的羞,几百年的贞洁烈女啊,醒醒,大清早亡了!”他愤愤不平地把自己的衣服从林恒手里扯回来,说的话无疑火上浇油。林恒对昨晚有点印象,那个男人恶心的眼神在他身上打转时,他恨不得剜了那人的眼珠子,就是后面儿有些混乱。记忆破碎又凌乱,恍惚间好像记得他对薛炀说了什么过分的话,那言不由己的懊丧和后悔在发现自己不着寸缕之后烟消云散。他恨不得鲨了薛炀,都是这个祸害,他有心把所有错都推到薛炀身上,可是遇事先省己身的优良习惯在心底不停叫嚣,若不是他自己一步一步纵容薛炀,他林恒怎么会有今天这般狼狈。各种纷繁交错的念头充斥着林恒大脑,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吼道:“你特码才是贞洁烈女,薛炀你到底要不要脸?要不要?”薛炀吼得比他更大声:“我怎么不要脸了?啊?怎么不要脸了?”七分委屈三分暴躁把薛炀也弄上头了,他恶意地、仔仔细细、一寸一寸地从林恒身上扫过,“你有的我也有,咱俩要不要比比,谁大谁小?别是根牙签吧,一早上激动成这样……”林恒气疯了,哐当一声巨响,薛炀的床直接被他踹塌了一个脚:“你再说试试!”薛炀瞬间噎住,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瞅着塌了一脚的床,眼睛都直了。他的床说不上多好,但也是实木的,直接被拦腰踩断的这种怪力要是用到人身上……薛炀有点不敢想。暴怒的林恒在薛炀闭嘴后抱着脑袋疯狂甩头,恨不得把这一晚上都从记忆里挖出去,那挫败的神情看上去分外可怜。过了好一会,他才低声道;“我衣服呢?”薛炀咽了口口水,随即发觉自己这怂包样太丢脸,便嘴硬道:“塞马桶冲了。”林恒暴起,揪着薛炀的领口目眦欲裂,薛炀毫不示弱。两人瞪了一会儿,林恒猛地把薛炀搡到一边,周身都泛着杀人的气势,扒开薛炀的衣柜随便取了套衣服,套上就走。摔门的声音震得人耳朵都聋了,惹得旁边闭门睡觉的邻居大骂煞笔有病。薛炀瞪着关上的门久久没能回神。作者有话要说:林恒:薛炀我迟早弄死你。薛炀:喝多了就别要哔哔了。第19章一直到学校,薛炀的脑子都是懵的。他才刚发现林恒走的时候是五点多钟,这么早连出租车都没上班,也不知道网约车能不能约到。林恒气走之后,薛炀就有点后悔,他明知道林恒脸皮薄,还因为暴躁就把他脱得光条条的,难怪早上起床暴跳如雷。可薛炀又有点不服气,都是男生,光着就光着了,怎么了吧!谁睡觉穿衣服舒服啊!就是脸皮薄,切!薛炀愤愤地踢了一脚石子,那颗石子咕噜噜一直滚到一个人脚边停了。“昨晚玩的开心不?”老彭阴恻恻的嗓音响起,那语气语调好恨不得一口嚼碎了薛炀。薛炀一惊,瞬间腰背挺起,大声道:“报告彭老师,不开心。”“……”老彭被他噎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薛炀你个兔崽子……兔崽子……”薛炀把单车架好,假惺惺地跑过去给老彭顺气:“哎彭老师,你辛苦了,这么一早就出来巡视,我们这些做学生的实在太感动了,简直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一边说,一边嘭嘭拍了两下老彭的背,那手劲儿真不小,老彭气顺过来了,但也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你特码不开心你跑出去,游魂啊!”老彭抖着嘴唇,半天才想出骂词儿来。薛炀低眉顺眼:“那……那不是想回家一趟嘛……”“彭老师,这是咱们高三第一次摸底考,虽然后面还有,但总想让家里人知道知道,你也知道,我家里……”薛炀说得吞吞吐吐,点到为止。老彭明知道他说的是假话,也不由得被这个理由唬住:“真的是回家?”“当然了。”薛炀理直气壮,他确实是回家,只不过回的那个家就不好说了,反正老彭也不能家访对吧。老彭双手掐腰,踱步踱了个来回,终是叹了口气:“薛炀,你要是能和家里和解,对你以后人生的发展也是一大助力。”“你说你这崽子平时脑筋死活死活的,怎么就在这个问题上绞上劲儿解不开了呢?父子还能有隔夜仇?”老彭苦口婆心,薛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等老彭啰嗦完,薛炀也就跟霜打过的茄子一样,焉吧了。老彭又觉得他可怜,拍拍薛炀肩膀:“这次考试不错,不过不能骄傲,出门一定要和老师说,徐老师昨晚找不到你,又一哭二闹三上吊,你给我也省省心。”薛炀叹了口气,口里说“让彭老师多费心了”心里却道你们还管我做个屁,连交个朋友都把人给惹恼了,活着作甚!绕开老彭,薛炀停好车,往班级走,快到班级门口的时候,他脚步一顿,忽然想起林恒校服都在他哪儿,也不知道有没有备用换的。他扭身就想回去拿,只是想到那衣服已经脏得不成样子,被他洗了还没干,这才硬生生刹住脚步。徐庆霞正好点名,看他杵在班级门口要进不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叱道:“又要跑?你脚底装的是无阻力滑轮?”薛炀愣了一下,心道这是被老彭熏陶的吧,物理名称都会了。“给我进去,再……”徐庆霞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再怎么样的话没说出来,满脸煞气地踩着小高跟进教室。薛炀跟着进了教室。徐庆霞点完名以后,啰嗦了几句摸底考成绩:“嗯,这次摸底考全班都有进步,尤其重点表扬许仕林,陶子两位同学,许仕林同学从全班第十前进五名,陶子同学进步更大,跻身班级前十,我们祝贺他们。”班级里稀稀拉拉鼓掌。徐庆霞随后就说道:“虽然进步巨大,不过作为老师,我还是需要提醒大家,人生不是百米赛跑,高考也不是,这是一场马拉松,抢先赢的人未必能笑到最后,一开始落后的人也未必前途一片黑暗,我鼓励大家努力学习,但更希望大家能够将这股冲劲儿保持。”说着,她扫了一眼许仕林和陶子,又瞪了一眼中间坐着的魂不守舍的薛炀。话锋一转,“当然,我承认这世上有天才,只是大家也需要记住江郎才尽这个词,积极向上,努力奋发,用大家都熟知的一句名言来总结这次摸底考,那就是‘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和一份天赋组成的’,希望大家戒骄戒躁,下次取得更好的成绩。”这话说的是谁不言而喻,班级里多多少少都偷偷打量了下薛炀。薛炀这次成绩确实不错,班级第一,学校理科第一,年纪第一。常规发挥,徐庆霞指摘不出来什么,班级里头泛酸的人可也不少。程毓林低声骂了句什么,被徐锦年制止,等大家全面沉浸在早读里头,这些暗流也就都被盖了过去。薛炀惯例拿出课本,平常可以很快沉浸到学习里头的脑子这次却运转艰难。他没法不想到林恒,想他怎么回学校,怎么面对那些奇异的眼神,要知道林恒穿的是他的舞台服走的。那么个薄脸皮的人,还不知道要怎么羞恼呢。心浮气躁下,薛炀拿出手机,准备发个信息给林恒问下情况,结果一打开,神特么的“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薛炀猛地拍了下桌,响声多大,就代表他多气愤。由于明天就要放假,晚上小林子和陶子胁着薛炀回到宿舍。陶子神秘兮兮地把自己最喜欢的一把木纹军刀拿出来,啪地往桌上一拍:“炀哥,酒由你开,开多少,我们喝多少!”薛炀看着不知何时偷运回来的一箱啤酒,瞬间就无语了。这两货是不是这里有问题?在宿舍喝酒?薛炀打心里不想理这两货,可看这俩脸上喜滋滋的憨货表情,他千般愁万般愁也没法说出口,便道:“听见没?骄傲使人落后,一个第五,一个第十,得意个什么劲儿啊。”一边说一边反而拿起军刀把起子掰开,撬起了瓶盖。小林子笑的跟煞笔似的,撕了几包鱼皮花生,还有魔芋爽:“炀哥,我今天跟校花说话了,她夸我真厉害。”薛炀一口干半瓶,心里那股憋屈别说了,他还被人拉黑名单了呢!“嗯,加油,下次再进步就表白,先下手为强。”小林子一握拳,用力点头:“嗯!炀哥,我之前觉得你疯魔了,可我现在觉得这疯魔的好,真的好!”他拿起另外一瓶酒,学着薛炀猛干了一口,结果被呛咳的眼泪差点下来。薛炀斜眼睨他:“我疯魔什么了?我要疯魔这世界上就没人清醒了,知道不?再说了,就一次摸底考,瞧你们激动这样,要是高考都考好了,那才应该叫激动。”小林子连连点头,他酒量实在浅,已经有五六分醉意:“对对对,我以后请你们去参加我婚礼,我一辈子对她好。”这剧情节奏过快,连薛炀都没反应过来,小林子想的可真够长远的。他一瓶酒下肚,再被这话一刺激,心酸就由不得自己控制了:“你们说,他至于那么生气吗?我不过就是脱光了他衣服,跟个大姑娘似的,又少不了他块肉。”陶子平常话不多,可这番着实震惊,拇指一竖道:“炀哥你好生猛!”小林子漾着眼睛嘿嘿傻笑:“对,就得这样,拿下他,不然怎么是我炀哥!”薛炀琢磨着琢磨着就变了味,这俩货的话好像在指他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赶紧否认道:“少特么瞎说,我没那个意思。”陶子和他碰杯,大着舌头道:“没关系的炀哥,我们都看得出来,现在社会歧视少了,虽然还有点,但我们知道炀哥做啥事都是对的,以后要是举行不了婚礼,就……就……我们随个礼,做个见证,嘿嘿嘿,想到附中的林恒做咱嫂子,我还有点兴奋……”薛炀瞪大眼睛,瞅着陶子和小林子两人高高兴兴碰杯,仿佛一致共识,他的脑子瞬间转到了一百八十迈,用灵光一闪都不足以形容,应该说是灵光如崩。难不成……林恒是以为他对他做了什么?他到底想对林恒做什么?两个问题一搅和,薛炀把酒瓶砰地一顿:“不行,我要去找他。”小林子和陶子两个人兀自喝的高兴,被这声响清了清神:“现在去?”薛炀点头,起身就要走。小林子傻傻地仰头看他:“去哪儿?”这前言不搭后语的问话一看就是喝懵了,薛炀酒精上头,沉声道:“去找林恒。”陶子灵魂发问:“去找他干嘛?”“废话!”薛炀叱道,找林恒能干嘛?当然是……是……他忽然之间有些茫然,找林恒告诉他自己没怎么他?又或是,自己对他有想法儿,试着处处?试着处处?薛炀忽然被这个念头一惊,随即又觉得,处处什么的,似乎特别美好。小林子嘻嘻笑着推了陶子一把:“傻帽,还能干嘛,俗话讲得好,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陶子你也忒不开窍了,小心以后找媳妇难。”薛炀对许仕林果真再次刮目相看,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这位舍友字字珠玑,腹中沟壑如此之深。陶子被他推得倚到橱柜上,也傻笑:“那炀哥昨晚是不是就已经……嗯?”小林子哈哈大笑:“废话,那不是必然的?”薛炀脑子一清,我可真特码谢谢你们俩,他成功想起来,要是他现在就去找林恒,林恒不把他扔出去他薛炀以后就不姓薛。想到这一层,薛炀又坐了回去,愤愤不平地拿酒继续喝:“我跟你们说,以后找对象可千万要找个脾气温柔的。”小林子赞同:“静蕤脾气就很好。”“边儿去。”薛炀翻了个白眼,喝高了啥都敢想,他都想给录下来,看小林子清醒以后敢不敢跟程静蕤说上半句话。陶子摇摇头,冷不丁地道:“要够劲儿,够……够劲儿……一辈子呢。”一辈子那么远,不找个够劲儿的,一拍即合的,人生多无趣?薛炀对陶子也刮目相看,又觉得这话说到了他心底里,就得像林恒这样的,够劲儿,有共同话题。三个人,你和我碰杯来,我和你碰杯,杂七杂八地说着些不着调的话,把平时心里头想的,不敢说的,全部一股脑儿倒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