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观我》TXT全集下载_8
作者:江幼      更新:2023-06-22 16:33      字数:9588
  回头再看,他俩那时候在感情上都挺幼稚。他身在云端,听惯了逢迎的话,身边不少阿谀奉承的人,可他即便置身于纸醉金迷的场所依旧能保持着清醒。懂得收敛也知道分寸。游戏点到即止从不强迫人,也没什么强权压人的事发生,也不沾半点不该碰的。倒是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拿着他的名声祸害人,他知道以后当场翻脸,直接揣了人场子,从那以后没人敢触他的底线。宋越不同,宋越从头到尾都瞧不上安意,他要的不过是刺激还有绝对的听话服从。娱乐圈漂亮、身材好、懂得抓住机会的女明星一抓一大把,安意不过是被他随便挑中的一个罢了。看着顺眼就行,也没求什么,毕竟没打算负责。跟这人是谁没关系,他只需要一个花瓶,而安意就这么成了一个摆放在客厅供人观赏的花瓶。花瓶要是不听话自然是要砸了的。砸的时候也不心疼,没了这个花瓶还有其他的花瓶。说到底,这宋越不过是个斯文败类。姜玫看了不下十遍剧本,记台词时顺便把对手戏的台词也记了。有的地方还认真勾画出来写了自己的想法,夏竹闲着无聊陪姜玫过了一遍台词。她以为自己够认真了,没想到姜玫更狠。夏竹整了一遍差点没把自己累死,第二遍直接拒绝。“演了这戏,我估计得被网友们声讨为渣男了。”齐衡搁置好剧本笑着同姜玫搭话,说这话时他那白皙清俊的面容上夹杂着笑意,琥珀色的眼眸酝酿着温柔。显然是在跟姜玫开玩笑。姜玫配合地笑了笑,讨巧地回了句:“那说明齐老师的戏好。”“叫我齐衡就好,不用叫老师,怪生疏的。”姜玫眨了眨眼,装作没听懂,不过还是想了个折中的方法:“那我叫您宋先生就好,提前进入角色。”齐衡无奈地看了眼姜玫,也没再多说。姜玫生得漂亮,长得很有攻击性,他还是新人时看过她演的《天赋》,用演技炸裂形容也不为过。跟她搭戏的大多都是老戏骨,可那部电影她明显压过那些人。电影里她披着一件浅绿色披肩在昏暗的小巷子里走着,走到一半,背后一道刺眼的光照向她,车灯打在她身上衬得她身形瘦弱单薄她身后是破旧不堪的危房,还有随处可见的垃圾桶,垃圾桶旁边堆着烂臭的垃圾。气氛更加冷清。可在众人替她悲伤的那一刻她猛地回头,朝着镜头回眸一笑,笑里藏着落寞可又隐约带着祈求。夜色下,她鼓起勇气回头看,没见故人,唯有一条流浪狗跟她遥遥相望。那一幕出来很多人在电影院当场痛哭,直说太虐,甚至到后来成了经典。电影在第二年末获得了奥斯卡金像奖,同年她拿了最佳新人奖。剪辑电影视频的博主剪辑经典片段时总会有姜玫的这一段戏,到现在微博、各大平台都有这一段剪辑。即便她后来出事,网友从头到尾骂她、黑她,连她父母都没能逃过被骂。唯独两点没骂,一是她的演技,二是她的美貌。《捧杀》官博出来那几天网友一个劲地骂她,齐衡那几天也关注过,经过几年的发酵,很多网友都已经忘记了当年的轰动,也不太在意这事是真是假。他们骂大多是“恨铁不成钢”,觉得她浪费了自己的好条件,觉得是她自己毁了自己。其余的大多是许薇的粉丝在喷。对于她,很多人褒贬不一。他本来想发一条微博替她说几句话,后来想想,怕是发出去她被黑得更惨。齐衡从那时就想跟她合作,没曾想,他还没火她先出了事。这次的剧本他推了好几次,直到确认女主角是姜玫演,齐衡才厚着脸皮找经纪人重新交涉这部剧。她现在的名声太差,想要重新经营形象除了靠实力还得靠其他人,公司提出组cp的方案他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了。齐衡想到这嘴角掀起小弧度的笑,不经意地提了一句:“你叫我宋先生,那我叫你什么?”姜玫一顿。“您随意。”“那我叫你姜玫?”姜玫点头表示可以。两人都不是爱说话的人,再加上各自不熟悉,也没什么话题可聊。一直到拍摄地两人都没说话。下了车,扑面而来的热气,身上的汗水止不住地冒,没多久就已经黏糊糊的了。工作人员全都有秩序地抬机器做准备,姜玫也回到车里换衣服。罗娴办事效率很快,说给她找助理刚开工就到了,小助理长得可爱,脸上肉嘟嘟的,年纪不大,身上稚气还未脱,一看就是涉世未深。这会儿小姑娘站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透着化妆镜打量她。眼睛很亮,一眨一眨的。小姑娘趁着化妆师离开的间隙偷偷凑到姜玫身边,压低声音称赞:“你本人真的比电视美多了啊!!!!好漂亮!我好喜欢你啊!!!我是你粉丝!”小姑娘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姜玫本来在记台词,闻言偏头多看了几眼小助理。小助理见姜玫皱眉立马规矩,捂住自己的嘴巴摇头,示意自己不会再吵她了。姜玫觉得小姑娘可爱也陪着笑了笑。化完妆姜玫穿上戏服孤身一人走进沙漠,江予站在背后默默地注视着姜玫的背影。她一袭火红的红裙,手上提着一把染了鲜血的剑,孤独地走在漫无边际的黄沙中,无数沙粒涌起的皱褶聚集成浪涛,一直延伸至远方的金黄色的水平线。旁边的鼓风机不停地发力,掀起她的裙摆,安意赤/裸着脚踩在黄沙里,走了没多久安意拿起手里的剑猛地刺向自己,鲜血噗了一口吐了出来,脸上带着解脱倒在地上。画面定格在安意倒下的那一幕。戏里导演喊卡后安意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胸口上还插着一把剑,嘴角还流血番茄汁。安意任由助理清理身上的狼狈。“安意。”一道寡淡的声音打断安意,安意猛地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导演身边站着的宋越,那人站在人群里很是显眼,安意眼里满是不敢置信。来不得换衣服,安意满脸兴奋地跑过去抱住宋越的胳膊,略带讨好地跟宋越搭话:“我刚刚演的还行吧?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我不跟我说一声?早知道你要来我今天就不演了,我都没时间陪你了。”宋越一身深灰色西装,梳了个大背头,当着剧组的面捏了一把安意的腰,暧昧地丢了句:“今晚不就有时间陪?我跟导演请了一天假,安大影后今晚的时间全归我。”“我还没成影后呢。”“你想要什么包,我送你两个?”宋越一把搂住安意,凑在她身边闻了闻她身上的香味,敷衍地转移话题。安意没察觉宋越的敷衍,小鸟依人地靠在宋越的怀里满脸羞涩:“都听你的。”“你上回不是想要香奈儿最新款么,我找人给你留一个。”“哎呀,宋先生,你真好啊。我感觉我好幸福啊,遇到你是我安意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你嘴甜,快去卸妆,你这身戏服我看着别扭。”化妆间里安意闭着眼睛任由化妆师卸妆,旁边的宋越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玩手机。卸到一半,安意头皮被扯,她疼得叫了一声,气急败坏下安然站起来啪的一巴掌甩在化妆师脸上,“你是不是想我毁容?能不能轻点!!滚,明天我不想看见你。”这会儿的安意头发散乱,妆也只卸了一半,看着像个泼妇。化妆师离开后安意委屈地跟宋越撒娇,“那化妆师嫉妒我,扯我头发。”宋越玩着手机头也没抬,满不在乎地回了句:“你刚不也甩了她一巴掌么。”“可是……”“我累了,今晚算了。”宋越关掉手机满脸不耐烦地站了起来,不等安意反应直接离开了化妆间。安意愣了愣,下一秒追了出去,一把抱住宋越腰,讨好道,“我错了,我刚刚不该发脾气,你原谅我好不好?”宋越一点一点掰开安意的手指,冷着脸离开了剧组,安意就站在原地呆愣地望着宋越的背影。“卡。”姜玫说完台词,江逢冷淡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场戏算是彻底结束。江逢撑着腰手里拿着台词本,满脸严肃:“姜玫,你刚刚从化妆间出来太慢了,表情要再小心翼翼点,齐衡你也是,你要更薄凉一点……再来一次。”江逢的要求很高,即便姜玫有两次觉得她已经演得到位了,还是被江逢叫停重来。收工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夕阳在不远处缓缓下落,余晖将天边染得通红。第二天还有工作,剧组在沙漠里扎了营。沙漠里没信号,姜玫也不怎么玩手机,一个人坐在沙土堆里仰头望着天空。这边天很辽阔,能看很远。一空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姜玫突然想起了沈行。他走的时候没留一句话,也没说他去了哪儿。她早上下楼吃早饭,宋柔端着一壶酒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斟了两杯酒,宋柔递给她一杯后跟她打听八卦:“你们当演员接吻的时候是不是真亲?”“有的是,有的不是。”“那你呢?”“我不拍吻戏。”宋柔立马来了兴趣,双手撑在桌上继续问:“是沈队长不让你拍吻戏?”“不是。我自己的问题。”“你跟沈队长谈几年了?”宋柔的话一出姜玫的筷子掉在了桌上,在宋柔的注视下姜玫若无其事地捡起筷子擦拭着。至于宋柔的话被姜玫忽视。宋柔似乎也察觉到她问题涉及隐私,尴尬地说了声抱歉。“沈队离开的时候让我多照顾你,你要是有需要尽管找我。”“对了,他说过两天会来客栈。”“你要是想去找他,可以以家属的身份。”姜玫当时没搭腔,只礼貌地点头。离开时宋柔往她手里塞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是沈行所属部队的电话。宋柔的意思是让她给沈行打电话。姜玫没扔那张纸条。她跟沈行之间太复杂,顺其自然更好。“姜老师,江导找你。”背后传来一道声音打破了姜玫的思绪,姜玫收了纸条站起身往江逢的帐篷走。他说,往前走,不要回头。她会的,她会奔向更好的远方。我愿意原谅所有孤独,愿意原谅四下无人的夜晚等不到一句晚安,愿意原谅爱而不得是人间常态。作者有话要说:仔细看的话,姜玫的回忆就是在撒糖……第20章拍戏的日子总是枯燥又漫长, 姜玫差不多跟着剧组在沙漠里待了大半个月。期间没用一次手机,没跟外界接触过,她甚至记不清今天明天是几号。时间越长, 姜玫跟齐衡的默契度就越高, ng的次数也越来越少。齐衡的演技台词都很好,姜玫刚开始跟他搭戏还有些吃力, 经过无数次的配合两人逐渐平衡。连带着关系都亲近了不少,齐衡由最初的“姜玫”换成了现在的“安安”。公司有意炒cp, 自然不会放过花絮, 为了他俩看起来很甜,还重新补录了好几条。沙漠风大又缺水, 白天温度高达四十几度,晚上零下几度。剧组的人熬了这么多天身体多多少少出了点问题, 心态也有些崩溃。姜玫拍戏要穿很厚的古装,常常热到浑身湿透, 衣服换下来都能拧出水。摄影师连夜工作当场累倒,剧组终于决定停工两日。姜玫也松了口气。回喀什市区的路上, 姜玫终于拿到了自己的手机。开了机,还剩百分之六十的电。安安静静。没有未接来电, 也没有未读短信。姜玫指尖停顿了几秒重新关了手机。车子穿梭在沙漠中, 所行之处掀起一波又一波金浪。走到一半路过一片胡杨林,胡杨林笔直、挺拔, 树干呈白色,树叶葱郁,宛如站岗的战士。就长在马路两旁,迎面而去满目绿色,倒是让这荒凉的土地多了几分生机。透着胡杨林望出去, 远处有几座若隐若现的雪山。“那对面还有雪山!山顶还有雪!”车里一道兴奋的声音响起。姜玫顺着声音看了眼说话的人,正是她的小助理。这小助理跟她相处了半个月,她大概能感受到这姑娘的热情。安排她的事安排得妥妥当当的,除了偶尔花痴一下没别的。刚开始姜玫以为这姑娘就是个普通女大学生,直到有天拍戏她状态不好被江逢叫停好几次,江逢还当着全剧组的面骂她。她当时确实做得不对,倒是没觉得什么。直到她去找江逢道歉,还没走进她的营帐就听到小助理的声音。小姑娘正喋喋不休地数落江逢跟她发火的事。后来她才知道这姑娘叫江予,也就是夏竹讲的那个八卦里的女主角。江逢藏得很深的小姑娘。看透不说破,知道小姑娘是来体验生活的,姜玫后面基本上自己亲力亲为,不敢再去麻烦这位小祖宗。大巴里有工作人员是新疆人,听到江予的疑惑,工作人员好心解释:“那边是边境,有军队驻扎。”姜玫听到军队两个字下意识地望着工作人员指的方向。就在肉眼可见的远方,明明七八月份的天气,可那边还笼罩在冰雪之下。可想而知,那边的条件有多艰辛。姜玫翻出手机,打开浏览器输了边防战士几个字。第一条词条便是“边防战士的艰苦生活图片”。姜玫手指在上面停顿两秒最后点了进去。弹出了几张叠加图片。图片上面那些边防战士穿着那身庄严的制服,满脸冻得通红,手指冻得红肿,脚踩在雪地里雪厚到直接埋到了膝盖,可他们依旧挺拔,站得笔直。他们不光承受高海拔的高原反应,承受孤独,还得承受见不到家人回不了家乡的痛苦。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他们手持钢枪穿着军装坚守信仰。宛如巨人。守护着祖国的大好河山。“天上无飞鸟,地上不长草,风吹石头跑,四季穿皮袄,饭菜蒸不熟,氧气吃不饱。”这是红其拉甫的歌谣。姜玫听过一次。是沈行来新疆的第一年,姜玫深夜睡不着打开手机去翻资料偶然听到的。她那时候并没有太多感触,只觉得是一首不太普通的歌谣而已。现在身处在这个环境,她才切身体会,歌谣里唱的句句真实。越真实,越让人敬畏。姜玫无法想象沈行是怎么度过这些年的。这人从来不肯把伤口暴露在人前,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让人看了只想揍他。“穿上这身衣服就得对人民对国家负责。”这是沈行唯一一次跟姜玫提他的理想。姜玫想,他是光彩夺目的。—车子抵达喀什市区。剧组的其他人住在宾馆,姜玫还是住在宋柔的客栈。罗娴本来重新安排了姜玫的住处,被姜玫拒绝了。姜玫进客栈时宋柔正在插花,见姜玫进门宋柔放下手里的玫瑰花,慢悠悠地打量了一圈姜玫。等姜玫走近了宋柔才眨了眨眼,一脸神秘:“这么快拍好了?”“休息两天。”“嗯,我看你脸都黑了两个度,也瘦了好多。这拍戏挺辛苦。”“还好。”宋柔见姜玫兴致不高,拉着姜玫的手腕示意她坐下来休息休息。宋柔翻出一朵还挂着露珠的玫瑰刮了刺后塞在姜玫手里。“这我刚摘的花,洒了点水还是新鲜的。送给客栈里最漂亮的人。”姜玫瞥了两眼手里的玫瑰花,花瓣一朵朵绽放,鲜艳且漂亮。“我这儿有个消息,也不知道是好是坏,看在我送你花的份上,你跟我提提意见?”姜玫拿着玫瑰花的手一顿。果真。这天底下就没有掉馅饼的事。拿人手短。姜玫也不好拒绝,勉强点了点头。宋柔见状捂住嘴满脸娇嗔地笑了笑,手撑在桌上凑身上前,神神秘秘地说了句:“沈队长在楼上。”“也是巧,他前脚回来,你后脚就到了。”姜玫无声地望了两眼宋柔那张看戏的脸,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我有点累,上楼休息一会儿。”姜玫刚说完宋柔迫不及待地摆了摆手,“不就是想快点见到沈队长么,我都知道。你快去吧,忘了说,他好像受伤了。”姜玫脚步一滞。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姜玫闭了闭眼,面不改色地拿起行李上楼。轻车熟路地上楼,姜玫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到达房间时姜玫下意识地看向对面的房间。房门紧闭,窥探不到一点消息。姜玫宁愿宋柔是骗她的。吱呀一声,对面的门打开。姜玫猛地抬头,猝不及防地撞进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那人眉眼深沉,满目山河。“回来了?”沈行愣了两秒率先打招呼。姜玫回神,重新看向沈行,仔细看了一遍才发现沈行右手上包着纱布。“你受伤了?”姜玫下意识问了一句。“没什么大碍,不小心碰伤了。”沈行脸上挂着无关紧要,显然没把这伤当回事。沈行这么说姜玫也不好再回。转身开门时姜玫能察觉到背后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不用猜也知道是沈行。门打开的那一刻,沈行在背后突然叫了一声:“姜玫。”姜玫手指捏紧,死死地咬住唇瓣。两秒后姜玫嘴角翘了翘,偏头:“还有事?”“我手不方便,你能不能帮我开一下门?”姜玫这才注意到沈行刚刚出来把门给带上了。他右手上的伤很重不能碰,左手拿着一把药。姜玫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扔下行李,朝沈行的方向走了两步。“钥匙?”“钥匙在屋里,我没拿。”姜玫……这怎么开?“钥匙只有一把,宋柔也没有。”沈行看穿姜玫的心思,提前解释。姜玫嘴里的话被沈行堵得死死的。“其他房间?”“客栈其他房间都订完了。”确定不是故意的?“要不,我去你房间坐会儿?”沈行面上不显分毫,说话滴水不漏,说这话时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我手有点疼,得换药,”姜玫不温不凉地扫了眼沈行手里拿着的药瓶,最后没了办法只能请人进屋。两人进屋后姜玫也没搭理沈行,自顾自地提着行李箱进了卧室。沙漠里很少洗澡,姜玫浑身难受,一进屋就洗了澡。洗完澡出来,姜玫没看见沈行人,只那茶几上还留着一堆药瓶没拿走。姜玫还以为沈行离开了。拍戏这几天基本没有睡好过,姜玫躺在沙发上闭上眼就睡着了。等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三个小时后。对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姜玫睁开眼看了过去。只见沈行一个人正狼狈地拆纱布。纱布拆了一半,里面的血迹已经渗透出来。姜玫晕血,看到的那一刻头皮发麻,止不住地想吐。到最后纱布完全拆开露出一片血肉模糊的伤口,姜玫再也没忍住,捂住嘴巴干呕起来。呕到最后眼眶通红,满脸涨红,呼吸都差点没缓过来。沈行本来在换药,听到动静下意识地看向姜玫,见她状态不对沈行皱了皱眉,丢下手里的药站了起来,走到姜玫身边安抚地拍着姜玫的后背。等姜玫情绪稳定了沈行才语调温和地问了句:“不舒服?”姜玫双手撑在膝盖上捂住脑袋,胸口还有些难受。“没事。”姜玫深呼了一口气,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我换药吓着你了?”沈行的侦查能力强,即便姜玫什么都没说,可她那躲闪的眼神沈行不可能没看出。“这两天拍戏有点累,我可能没缓过来。我没……”姜玫试图解释。沈行波澜不惊地嗯了一声,没揭穿姜玫的心思。“我替你换药吧?你手不方便。”“不用,我可以。”沈行拒绝。“沈行,你挺没意思的。你敢说你不是故意锁门的?”“故意的。”沈行抬了抬眼皮,大大方方承认。人海浮沉的世俗里他终究还是朝前走了一步。总好过陌路相逢,不见旧人。相爱的人总是彼此挂念的,姜玫是,沈行也是。作者有话要说:沈行:反正不要脸就行了。当初自驾游的时候车子穿梭过戈壁滩,远处就是雪山,也很惊讶地跟旁边的人说看到了雪山!对方也说,那边驻扎着军队。第21章“我们家客栈虽说算不上好, 可我们家是喀什城里唯一一个江南姑娘开的。”“这老板娘瞧着也好看你说是不是?”院子里宋柔跟客人交谈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顺着窗口看出去,刚好看到宋柔抱着胳膊懒洋洋地靠在躺椅上,穿了身水蓝色旗袍, 这会儿满脸打趣, 白皙的手里握着一把蒲扇慢悠悠地扇风。站她对面的是一背包客,二十来岁的样子, 一身荷尔蒙。姜玫多看了两眼,刚准备收回视线就被一道清冷的声线打断。“很好看?”沈行把药搁在一旁, 眼皮半抬, 漆黑的眼眸里噙着玩味,似笑非笑地盯着姜玫那张白净的面皮。瞧了几秒, 沈行冷嗤,“别人有的, 我没有?”沈行左腿搭在右腿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扯了扯脖子处的领口。领口被扯开, 露出凸出的锁骨、若影若现的腹肌,往上喉结微微滚动。满身慵懒、痞性尽露。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可这人半点痛感都没有,坐在深色沙发里显得野性十足。姜玫顿了顿, 往沈行身上粗略地看了两眼, 最后落在他的伤口上,入目处血淋淋的, 姜玫一时间头皮发麻,犹豫:“你伤口要不要我……”“哦,你来擦吧。”姜玫????她想说的是要不要她找人来帮他处理?“你不怕我失血过多而死?”沈行见姜玫坐在对面发呆,貌似不经意地提醒一句。等凑近了姜玫才发现沈行的伤口很深,清洗了血迹伤口处能看到白骨, 有部分已经发脓。可这人脸上云淡风轻,没说一个疼字。姜玫擦药的时候手抖了两下,沈行的身子明显僵硬下来,姜玫没敢动。沈行偏过头瞥了眼旁边的人,只见姜玫低垂着脑袋,手里握着棉签没动静,巴掌大的脸上透着迟疑。“别怕。不疼。”沈行瞧着人儿愣住了,笑着打趣。姜玫睨了两眼吊儿郎当的沈行,深呼了一口气,重新替沈行上药。上药过程艰难。沈行的伤口坑坑洼洼的很难处理,姜玫几乎是凑近伤口一点一点地清洗,清洗完了才慢慢上药。等重新包好纱布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包好的那一刻姜玫额头上已经渗满了汗渍,鬓角的头发也被打湿,浑身酸软地倒在了沙发上。沈行笑着接过姜玫手里没盖好的药瓶,单手拧好,见姜玫虚脱的样语调散漫地问了句:“这么害怕?”“担心我?”姜玫瞪了一眼满脸不正经的沈行,扯了扯嘴皮,“滚。”“得嘞,您想让我滚哪去?我保管滚远远的。”沈行这痞里痞气的样子让姜玫生不起半点同情,甚至不想搭理他。姜玫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过来屋里已经看不大清了。窗外灰蒙蒙一片,沈行的位置早已经没了人。桌上凌乱地摆放着一堆药瓶,他没拿走。姜玫有些恍惚。等清醒了点才发现身上盖了一块薄围巾,屋内的空调也调高了两度。空气中仿佛还留着他的味道。坐起来的瞬间姜玫头脑晕乎乎的,失重感油然而生。她不太喜欢下午睡觉。醒过来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一个人,太孤独。下了楼宋柔正在处理账务。听到脚步声宋柔抬头看了眼,见是姜玫,宋柔嘴角上扬了两分,笑着同姜玫打招呼:“休息好了?”姜玫走近前台,看了两眼宋柔背后的那排酒,不咸不淡地说了句:“麻烦给我拿瓶酒。”宋柔抬了抬眼皮,打量了一番姜玫,“你这空腹喝酒伤胃,要不我给你煮碗面条了我俩一起去院子喝?”姜玫没好拒绝。宋柔没等姜玫回应,直接转身进了厨房,再出来时端了一碗阳春面。姜玫接过面说了声谢谢。宋柔眨了眨眼拉开姜玫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沈队长刚刚出去了。我问了,没说去哪。”姜玫刚夹起一筷子面条闻言停滞两秒,随后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继续吃面。“不过我猜他去找徐颖去了,徐颖他们家住古城附近,她是旅游局的,你后面拍戏可能会找她。”“……”姜玫依旧没说话。姜玫刚开始以为宋柔不是爱打听八卦的人,后来才知道她只是不打听不感兴趣的人。至于沈行,在宋柔这儿就是个十足的八卦源头。浑身都是八卦点。“沈队长这人还是挺靠谱的。”宋柔见姜玫没声音,总结性地评论一句。姜玫吃了一半没再往下吃,抽了两张纸擦了擦嘴角的油,姜玫懒懒地看了眼宋柔,“你跟他很熟?”“不太熟。”宋柔想都没想,一摇头二否认三拒绝。姜玫……“不过我们家男人熟。张诚最崇拜的人就是他。恨不得把他当神供着,当初他本来要退伍的,可因着沈队他又多待了两年。”“ 他跟我说,沈队就像标杆一样存在他的心里,让他明白自己的使命和责任。”宋柔说到这脸上浮出淡淡的嘲讽,语气也淡了两分:“我就是个俗人,对于那些保家卫国的人敬佩是有的,可要是我身边的人去了我就有私心。我想他退,他说完成最后一个任务就退。”宋柔的表情越发麻木,眼神也有些呆滞,手指死死地抠着桌角。“我见到他尸体的时候他已经不成样了。被冻死的。”“巡逻的时候遇到非法入境的,他上去阻止,腹部中了一枪,倒在了雪地里。”宋柔抹了一把眼泪,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声音有些哽咽,“吃完了?”“很好吃。”“这面他喜欢,我就会做阳春面,还是他教的。”姜玫喉咙有些不舒服,半天没开口,等到宋柔单薄瘦弱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了姜玫才抬头看着厨房的方向。再出来时宋柔已经擦干眼泪了,眼眶还有些红。院子里两人面对面坐着,桌上摆着两壶酒。酒是宋柔自己酿的,入口醇香,带着一丝清甜。姜玫初次喝这种酒有点不习惯。倒是宋柔一杯又一杯地往嘴里送。喝到一半,宋柔眉眼带笑,“姜漂亮,告诉你一个秘密。”“嗯?”姜玫手搭在边上的石柱上懒散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