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联姻[ABO]》TXT全集下载_4
作者:风露沁酒      更新:2023-06-23 08:54      字数:9815
  新闻里,护卫队正在中心地带疏散街上群众,连流浪汉都得到了安置。人际稀疏的富人区,保安也通通出动,确保无人在外游荡,避免人员伤亡的隐患。管家把热咖啡端进书房,放到先生手边时,小心地提了一句:“现在外面这种天气,要不要让人把顾少爷找回来?”盛家要找一个人,不难。盛霁松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并不表态。电脑的蓝光铺在他脸上,显得这个人像个冰冷的ai。“顾少爷要是出事,顾家一定会追责的。”“总不至于死在外面。”“......”齐伯一下被堵得没话说,顾韫这么大一个人,确实不会真有事。顾氏特派的私人医生就住在一公里外,顾韫十有八九是在医生家里好好待着。虽然是大概率事件,毕竟只是猜测,盛霁松连打个电话确认一下都不肯。这实在欠妥,但一个仆人又能有什么话语权?管家出去后,盛霁松才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他转头看了一眼外面,落地窗已经被厚重的雨帘覆盖,院子里的花草都变得模糊。昼南的雨下起来有多凶,他很清楚。手机作响,盛霁松看了一眼来电人,眉头就锁了起来——是顾长临。“你打开邮箱。”对方开门见山。“......”盛霁松立刻登上加密级别最高的私人邮箱,新邮件实时弹出。一支30秒的视频——是江徵在病房里的实时录像。他依旧沉睡着,瘦弱的身躯淹没在icu名目复杂的器材中,呼吸机,有创动脉监测,心电监护...江徵的生命,被物化成了一组组可视的数据——三年来,这组数据都没有大的浮动。盛霁松知道,它们仅仅表明江徵还活着,毫无质量地被吊着命。顾长临说:“研究所在心脏供血的药物研发上取得了突破,如果一切顺利,月底之前,新药就能用在江徵身上,心脏供血一旦恢复,他苏醒的几率会大上三成。”“你说真的?!”盛霁松猛然从椅子上站起,即使只隔着电话,也难掩他的惊喜。“我没理由骗你。”顾长临反问他:“顾氏按照承诺倾尽全力在救治江徵,你呢,盛秘书长,你遵守承诺了吗?”“......”盛霁松知道他在敲打什么,他和顾韫的联姻是江徵的“医药费”,顾韫嫁过来,过得好,过得开心,这笔“医药费”,顾氏才愿意接纳。“你打他了,对吗?”盛霁松听出对方的愠怒,他放下身段,解释道:“他不该烧了江徵的照片,我...”“什么叫不该啊?!”顾夫人的声音忽然插进来,盛霁松下意识把手机拿远了一点——那边应该是开了免提。顾韫告了状,他的父母来审他了。适应了对方的音量后,盛霁松又把手机贴近了耳朵,就听对方不平地质问道:“小韫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难道还要受你管制?盛霁松,他是你的下属吗?”“...我没有这个意思...”“你没有?嘴上说得好听,实际做成什么样?我倒要问问,你跟他结了婚,还在客厅摆前任的照片,你膈应谁呢?”“......”“你要真有那么爱那个江徵,他现在也不会半死不活地躺在我家医院里了,我告诉你,迟来的深情最轻贱,你少拿你这些隔夜的馊掉的爱情来恶心我家小韫!”对方说的每个字都化成一颗细针,绵密地扎进盛霁松的喉咙口,让他失声。“我家宝宝因为你吃的苦还不够多吗?!”顾夫人的声音开始染上浓烈的哭腔:“他一心一意地喜欢你,喜欢你十年,就冲着这份情,你怎么能下得去手打他?”“要不是小韫坚持,我死都不会答应这场破联姻,江徵的死活在我这儿和一只蚂蚁的死活没区别,你要是不在意,这婚就离了算了,我现在就去把他的氧气管拔了,派人把小韫接回家,我们两家就此断得干净些!”“别!!”盛霁松急忙劝阻,他求饶了:“别动江徵...是我有错,你们有气冲我来,别动江徵!”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盛霁松生怕顾夫人真去拔江徵的氧气管,他坐立难安,却什么都做不了,仅仅两秒,就急出了一手心的冷汗。“盛霁松。”顾长临相对冷静的声音传来:“我顾家世代行医,只会救人不会害人,就算小韫今早哭着和我诉苦,我也没想过要断江徵的生路,我们算是仁至义尽了,你呢?”“我也不提之前婚礼上你的缺席你的敷衍了,就说婚后,你跟小韫结婚至今,才六天,居然请了三次医生,他离家出走一整晚,你紧张过吗?你有想过去找他吗?为了几张照片,你就掐他的脖子要他的命?顾家竭尽全力在救治江徵时,你却在想着怎么要顾韫的命!”“顾院长,我没有这个念头...”他的申辩苍白无力,昨晚盛怒时,确实产生过让顾韫自生自灭的念头,现在面对质询,自然毫无底气。顾长临显然是不信的,两家本就是利益所驱的政治联姻,事情到了这一步,难听的话也被搬上台面:“我以顾韫父亲的身份警告你,你今后怎么对小韫,我就怎么对江徵。三天后,江徵就需要换另一阶段的药,这个药能不能续上,我全听小韫的意见。”“现在他只是烧了几张无关痛痒的照片,你别忘了,只要他想,江徵可以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顾少,醒醒?”“醒醒。”顾韫迷糊地睁眼,看到了喻嚣的脸,他抓了一把被子,准备翻个身继续睡,喻嚣轻轻按住他的肩膀,说:“盛霁松来找你,说要亲自和你道歉,要见见吗?”“!”顾韫立刻睁大了眼睛,困意全无。他掀了被子,光着脚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五六步走到落地窗前,猫着身体躲在窗帘旁往下看。客房的落地窗视角刚好正对大门,顾韫的视野里,盛霁松正撑着伞站在门外,身姿挺拔,衣着正式,如果忽略那把被风吹得几乎外翻的雨伞,他这幅样子,可比婚礼时要人模狗样多了!顾韫忍不住笑出声,笑了没两下,又扶着嗓子咳了起来,喻嚣走上前,递了一瓶止咳的药水。原本不用急着止咳,但因为咳嗽会引起脖颈周围震荡,从而牵动被掐出来的淤伤,喻嚣才用药介入止咳,让顾少少受点苦。药水太烈,直接把糯米糍苦成了多褶肉包。顾韫吃了这个苦,才想起自己现在的疼都是楼下这个混账害的,他问喻嚣:“他什么时候来的?”“你刚上楼睡午觉,他就敲门了。”喻嚣非常不认可家暴,因此没告诉彼时还未入睡的顾韫,故意让盛霁松等:“他已经在外面等了两个小时。”说这话的功夫,盛霁松手中的伞刚好被风吹到彻底散架,他试图挽留,伞布带着几根支架临时组成“风筝”,无情地飞离它的主人,这下,他手里就只有一根光秃秃的伞杆了,暴雨在两秒内,把alpha淋了个透心凉。顾韫真恨不得把这一段给录下来,他一边笑一边咳,起床气都被楼下这位憨憨给逗没了。喻嚣见他这么开心,一时摸不准这位少爷的心思:“要不我把他请进屋里,你们好好聊聊?”“咳咳咳——!”顾少爷摇摇手,反问道:“台风要登陆了吗?”喻医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道:“气象台预计下午4点左右台风登陆,风力将达到15级,已经挂出红色预警。”也就是半个小时后。顾韫喜闻乐见:“昼南的台风倒是从不让人失望。”喻嚣:“刚刚盛先生的意思是不见到你他就不走,现在这种天气,要不先请他进来?”“请他进来?那可不行!”顾韫抱着手臂看楼下的热闹,乐道:“就让他在楼下站着等吧,我要看看15级的台风能不能把他的厚脸皮吹破。”第14章 “小徵,是你吗?”盛霁松原本打的算盘是,他就杵在楼下死等,等顾韫午觉醒来知道自己在风雨中等了他两个小时必定会心软,毕竟,这可是明恋他十年的omega,看到自己如此有诚意,不心软是说不过去的。门第二次打开,喻嚣被外头的风吹了个猝不及防,他是头一回碰到昼南的台风,现在还不知道这风能有多猛。他给盛霁松递了一把新伞。盛霁松一愣:“就这?”“顾韫醒了吗?他知道我等了他两个小时吗?”喻嚣:“该转达的我都转达了,少爷明确表示不想见你。”“......”喻嚣把伞塞到他手中:“他还没有消气,不打算接受你的道歉,建议你拿出点诚意。”“他想看到什么样的诚意?”“这就需要你自己揣摩了,毕竟你才是顾韫的爱人。”“......”盛霁松把伞还给喻嚣,破釜沉舟:“你转告他,我是真心实意来道歉的,他不见我,我就不走。”“哦。”门“啪”的一声从里面关上。盛霁松:“......”抬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眉目间写满凌厉的落魄,他不知道,顾韫就在二楼的落地窗前,欣赏着他的一举一动。4点半。天边乌云攒动,暴雨倾盆,狂风肆虐。院子里风雅的柳树纷纷折断了腰肢,风卷起地上的尘埃,混着汤圆大的雨水啪啪拍上盛霁松暴露在外的皮肤。雨水浑浊,让人以为是天界某位大神踹翻了自己的洗脚水,且这盆水,还就只照着盛霁松一人淋。某人好歹在军队历练过几年,身体素质过硬,绝不会一吹就倒,但在树干都被刮断裂的情况下,他不得不抱住别墅门口的一根柱子以防自己太过狼狈。从顾韫的视角看下去,就像一只流浪狗抱着主人的大腿不敢松手。可怜无助中带着他身上惯有的倔强与顽强。江徵想起三年前的台风夜,他也曾这样抱着盛霁松不撒手,生怕自己被风吹跑了。喻霄上前把顾韫拉离落地窗,提醒他玻璃可能会被15级的风刮到碎裂,离得太近小心受伤。他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这片区域住的全是重要人物,建筑用的玻璃在反弹反爆方面都是最高级,不至于败在一场昼南常见的台风上。喻嚣是头一回见到这种阵仗,难免有些焦虑,他看顾韫司空见惯的淡定模样还觉得奇怪:“顾少之前遇到过15级的台风吗?”江徵没多想就答了一句:“这里的夏天都这样的。”“难道您经常来昼南?”顾韫:“......”这数年来,昼南和夜北的关系十分微妙,海陆空三线交通更是昼南战败后才被迫开放。夜北的人要经常性地来昼南地界,长久以来只有一个办法——偷渡。三年前,顾韫曾经为盛霁松偷渡过一次,代价是心脏多了一道枪疤。那一次,他没来得及上岸就被匪徒绑了。除去这一次,喻嚣实在想不到顾韫还有什么契机来昼南见识台风这种特定气象,并且达到“司空见惯”的程度。江徵见医生沉默,意识到自己失言,淡定地改口:“这种极端天气的纪录片不少,喻医生应该也看过吧?”喻嚣心中的疑惑立时被打消——原来是在电视上看的。“说起来我倒是也在电影里见过几次。”他答。顾韫笑了笑,道:“现在看到真的了。”他笑起来很动人,身上虽然见不到多少活泼的生气,但不闹情绪时,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恬静亲人的气场,和在盛霁松面前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大相径庭。这位少爷只要不发疯,喻嚣是很愿意跟他深交的。“我看盛先生应该也吃够苦头了,要不请他进屋好好聊聊?”顾韫脸上的笑意更深,说出的话却不怎么善意:“等这场台风过去了,我再考虑放过他。”台风登陆,没个两三天是过不去的。盛霁松抱着柱子,被迫做了个“洗剪吹”——洗了个头,剪了身“新”衣服,吹了个满脸泥。喻嚣第三次开门劝他离开时,一向体面的盛秘书长已经没了上流社会的精英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流浪汉,他颇为同情地劝他明天再来。盛霁松把被树枝勾破的外套脱下,重重甩到地上,用最凶的表情说着最怂的话:“明天来就明天来!让顾韫等着!!”喻嚣:“......”晚上,顾韫准备睡觉时,手机忽然进了一条讯息。盛破松:“顾韫,你适可而止,别太过分。”言外之意就是:给你脸了,别有台阶不下!顾韫挑了个备显无辜的表情发过去。信息一送达,某人的电话就打进来了,顾少爷想都不想,直接挂断,对方锲而不舍地打了五六个,顾韫不堪其扰,干脆拉黑。又过了半个小时:盛破松:“我不该动手,我道歉,但你讲讲道理,烧照片这事是不是你不对?”过了两分钟,盛霁松的手机里跳出顾韫的回复:糖精面粉团:“是呢,烧照片这事我有错。”盛霁松心中那口气才顺了些,正准备各自退让一步,顾韫又回了消息:糖精面粉团:下次还敢.jpg糖精面粉团:你奈我何.jpg“.......”管家端着姜茶走到卧室门口,刚好就从虚掩的门缝里听到先生骂了一句脏话。第二天,风雨未停。盛霁松执着伞,准时在喻嚣家门口等着。顾韫正听着雨声,愉快地用着夜北厨师做的早餐,喻嚣告诉他盛霁松站在外面等着了,顾少爷用吸管慢吞吞地喝着一杯热牛奶,不为所动。早上刮风,中午下雨,下午暴风雨。一轮接着一轮,空气闷热潮湿,花草多的院子里蚊虫肆虐,手中的伞在仅刮风的时候就已经报废。就这样熬到了傍晚,熬到了雨停风歇,乌云未散,却透出几线天光,人们这才记起天上还有颗太阳。顾韫裹着披肩围巾,打开了门,一股雨后的泥土味扑面而来。盛霁松被催残得麻木了,见他出来,还愣了两秒,而后才离开柱子,下意识站了个军姿,试图在狼狈中刨出仅剩的一点体面来。这一幕实在滑稽,顾韫根本忍不住笑。盛霁松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成了笑话,他放松身体,切入正题:“你耍我也耍够了吧?”顾韫若有所思地摇摇头:“并不很够。”盛霁松被台风磨得彻底没了脾气,他精疲力尽:“对你动手,是我不对,我再次跟你道歉。”顾少爷扯开自己的围巾,露出脖子上骇人的淤青来:“如果这样的伤出现在江徵身上,施暴者也向你这样言语道歉,你会原谅他吗?”“......”“你不会,你一定会把那个施暴者打残为止。”顾韫替他说出了答案,他不无感慨:“江徵有人爱,所以不用去想这个问题,我呢,嫁过来后就只能自己爱自己,你把我伤成这样,企图用一句对不起抹平伤害,你在做梦吗?盛先生?”盛霁松走上前,凑近顾韫,顾韫下意识恐惧他的逼近,想躲,手却被对方握住了。“我让你掐回来。”顾韫的右手被盛霁松移到了自己的脖子上:“这个位置,这根血管,用力碾下去,我不死也得进趟医院。你母亲说得对,无论怎么样,我都不该对你动手,现在, 你还回来。”作为旁观者的喻嚣睁大了眼睛,脖子上是有几个敏感位置的,一旦误伤,真能致命,盛霁松虽然掐伤了顾韫的脖子,却避开了那些致命位置,仅仅用蛮力让顾韫吃苦,而现在,他却把自己的死穴都暴露给了顾韫。这些位置,除了医生,就只有特殊职业的人会深究——譬如需要一招制敌的特战部队,譬如需要杀人于无声的特工。江徵刚好属于后者,他当然知道,自己手下按着的部位是什么。重生后,他是真的想过要盛霁松的命,三年来,这个念头时不时冒出来,他带着恨意筹谋联姻,为的不就是此时此刻吗?他缓慢的收缩手掌,只要是死穴,根本不需要费太多力气。杀一个人可以有多容易,江徵十岁那年就知道了。盛霁松脸色渐渐发青,嘴唇血色也瞬间退了下去,喻嚣试图劝阻,顾韫手下却不自觉地用力。他很想问问眼前这个人。为什么要开枪?为什么知道有宝宝后还要开枪?!教会他感知这个世间温暖的人却比畜生还要冷血。这就是最大的讽刺!血液上涌带来严重的晕眩感,眼前黑白泯灭,恍惚中,盛霁松居然在顾韫身上看到了江徵的影子。死前总能见到自己最舍不下的人。脖子上的力气忽然松了。江徵下不了手。他为自己的手下留情找到了充足的借口——等盛霁松身败名裂万人唾弃时,再让他死。濒临死亡的后劲很大,盛霁松抬手摸上了顾韫的脸,唤他:“小徵,是你吗?”顾韫浑身一凛,抬手掴了男人一巴掌,直接打歪了他的脸,颤着声音骂道:“你在恶心谁?!”一巴掌足够让人清醒,盛霁松看清了眼前人,原来只是顾韫。“那晚我就说过,你把我赶出家门就别想我再回去!”顾韫裹紧了披肩和围巾,没人注意到他眼眶发红,近乎是要哭的状态。在盛霁松喊他“小徵”的时候,情绪就已经在失控边缘了。再闹下去,他会露馅的。“顾韫!”“......”“我求你。”盛霁松放下所有尊严,甘做一个可悲的笑话。他跪在地上,抓着顾韫披肩的一角,卑微如尘埃:“我求你,给江徵续药...我求你!”第15章 雷区蹦迪盛霁松这幅深情到舍去尊严的低微模样险些让江徵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死的。这个男人跪在他面前,内心没有触动是假的。“倒是真看不出来你肯为江徵做到这个份上。”他揪走自己的披肩,不让对方抓着耍赖:“你起来,站着跟我说话,知不知道我低头看你脖子也会疼啊?”盛霁松:“......”他站了起来,期间喻嚣想扶一把,被拒绝了。喻医生是这场闹剧唯一的观众,他也是最清醒的,清醒地知道顾家的谎言,也预料到盛霁松给江徵的迟来的爱情不会结出任何善果,但他不会戳破。盛霁松跪着的时候太矮,站着的时候又太高,顾韫这个身体,身高勉勉强强过180,看某人时需要微微仰视。脖子还是会被扯着疼。他简直烦死这个让他吃苦的戏精了!“你要我答应你也可以。”这件事他占理,气势上不能输!折腾也折腾够了,他就饶了盛霁松一回:“我可以让爸爸给江徵续药,但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你说!我都答应!”“这么爽快?”顾韫理了理围巾,专挑雷区蹦:“第一,晚饭陪我吃,晚上陪我睡。”“........”顾韫见他久不回应,只当他不愿意:“你不同意就算了,我也不逼你。你走吧,我在喻医生这里照样过得很舒心。”无辜被cue的喻嚣一阵无奈——六千万的年薪果然是不好拿的。盛霁松脸色难看地让步:“我答应你。”同处一个卧室,也可以选择睡地板。“你跟我睡了,算不算背叛江徵?”顾少爷一脚踩在盛霁松的底线上,并用力碾了碾。“...是你说的,江徵就算醒来,也不会再想见我。”“那你还救他?”“我就想他好好活着!不行吗?”盛霁松说这话时,声调都低了,顾韫有一种自己要把人逼哭的错觉。“搞得好像我在欺负你一样。”他呢喃了这么一句,很快又神气起来:“第二个条件,每天对我说一次‘我爱你’。”“.......”比起第一条,这已经不算过分。“沉默就是没有异议咯?现在说一句来听听。”顾少爷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盛霁松眼神飘到窗外,对着那棵被催残折腰的柳树,恶狠狠地说:“我爱你。”敷衍至极。顾韫当然不满意,他特地凑到盛霁松面前碍他的眼:“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在喻嚣眼里,这一幕像极了新婚燕尔调风弄月,也是这段联姻成功的最佳佐证。如果盛先生说完“我爱你”后没有摆出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就更具欺骗性了!不管怎么样,顾韫还是得到了那三个字。毫无意义地三个字,却可以日日给某人心头添个堵。性价比颇高。他提出第三个条件:“二楼所有房间都对我开放。”“......”盛霁松捏紧了拳头,道:“好。但你不能乱碰里面的东西。”“我就碰。”“你!!”“盛先生,冷静,冷静!”喻嚣连忙做和事佬。顾韫嘚瑟地表示:“只要你不惹我生气,我也不想做破坏狂。”某人咬牙切齿:“...你也别来招惹我!”“告诉我密码。”“0806”不是江徵所知的任何人的生日,他好奇:“这串数字有什么特殊含义?”“......”盛霁松是不想说的,但今日,他在顾韫面前必然是要低姿态到底了:“...是我女儿生日。”“......”乍然提及那个孩子,江徵的心脏剧烈收缩了一下,含笑的眼眸不可控地蒙上一层水雾,他低头理围巾,掩下崩裂的情绪,尽量随意地问:“是那个两个月不到就夭折的孩子吗?”“...是。”“她哪来的生日?”江徵再度抬头,看向盛霁松的眼眸里溢着绵长无力的恨意:“她只有忌日啊。”喻嚣的心提了起来,孩子对于盛霁松而言绝对是禁忌问题!三年前,他是第一批接手江徵抢救工作的医生,当时江徵身中两枪,在初步诊断时,喻嚣发现,心脏那一枪看似严重,其实打的位置非常巧妙,不知是不是人为巧合,子弹近乎精准地避开了主要血管和肋骨,会吃点苦头,但绝对不致命。致命的伤在腹部,杀伤力恐怖到被禁用的达姆弹贯穿了江徵的身体,在海水的二次伤害下,腹部近乎被开了一个血口。顾氏最好的外科医生只看了一眼腹部的情况,就忍痛下了决定:“把死胎剥离身体。”孩子取出来时是一团被打碎的血肉,夜北的情报组织第一时间拿了相机来取证,最后这些写实的照片,全部传给了盛霁松。如果可以,喻嚣这辈子都不愿意再回想起宝宝被取出来的那一幕。两个月大的孩子刚刚要成型,就被最残忍的武器打碎,毫无血缘关系的旁人都不忍心去提,更何况是盛霁松这个亲生父亲?喻嚣下意识觉得顾少这句话过分了,没想到盛霁松只是淡淡地说:“你要是不喜欢,可以改掉这个密码。不用说话来刺一个无辜的孩子。”宝宝的死是他心中最痛的一道疤,这三年,浸在自责与懊悔的盛霁松已经习惯了这道伤疤被揭开,然后腐烂作痛,最后随着时间慢慢愈合,在某个午夜又再度破血烂掉,循环往复。顾韫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来揭伤疤甚至往里面撒盐时,盛霁松居然麻木得没了感觉,没有暴怒没有哀伤,他只是极度理性地维护着小女儿——只活在他心里的小女儿。这句话如果是江徵本人亲自质问,几乎能要了盛霁松的命。好在只是个无足轻重的顾韫。第16章 把草莓种在眼皮上扯到孩子的问题,顾韫不再说话,盛霁松也选择沉默。喻嚣夹在中间简直要窒息,他硬着头皮打破僵局:“既然都和好了,要不,盛先生就趁现在没雨把顾少接回家?”盛霁松退让这么多步,为的就是这个目的,他从谏如流地朝顾韫伸出手,婚后第一次显出绅士的一面。顾韫瞥了一眼,理都不理,径自走到门口,见外面雨停但风大,才使唤他来给自己撑伞。喻嚣赶忙将一把防风专用的伞递给盛先生。“别让他着凉。”他好心提醒,更像是代表顾家发出的一种警告:“照顾好你的新婚妻子。”盛霁松心里并不认顾韫这个所谓的“妻子”,却也没明着反驳喻嚣的这句话。拿伞走到门口,替顾韫挡下潮湿的残风,讨好地道:“回家吧。”顾韫看他一眼,眼神里笼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但他并不再借题发挥瞎胡闹,甚至能容忍自己和“杀人凶手”站在同一把伞下,朝着所谓的家走去。在门口目送两位离开的喻医生长舒一口气,真心希望盛霁松能把顾家这个小祖宗哄好,这样自己就不用兼职做家庭矛盾调解员了。盛宅外,齐伯领着一众仆人恭敬地候着,看到顾韫被盛先生接回来,所有人脸上都挂上标准的笑容,似乎是真心在欢迎他回家。顾韫折腾这么两天,也累了,懒得应对这些面假心伪的无关人员。进屋后,盛霁松就准备去洗澡,顾韫上楼前,站在楼梯口提醒他:“别忘了今晚要在哪里睡。”那架势,就像君主在召某人侍寝,有着不容拒绝的强势。盛先生把湿透的外套脱下,很有骨气地扔下一句:“不用你提醒。”夜里十点,盛霁松躺在三楼主卧的双人床上——在睡地板的想法被顾韫严词扼杀后。那床大红色的鸳鸯被盖起来很舒服,顾少爷舍不得换,床上又容不下第二床被子,于是两个人就睡在了同一个被窝里——在蜜月假结束前,好歹是同床共被了一回。睡前没有过多交流,似乎都没有从孩子的问题上缓过劲来。唯有临时标记过的信息素按照生理本能相护吸引缠绕在空气中,将糯米糍的甜味搅得潮热,闻着呛鼻。后半夜,盛霁松掀开被子下床,轻手轻脚地下了楼,他以为自己动作够轻,却不知顾韫睡眠极浅。卧室门从外面关上时,顾韫就醒了。被标记过的omega对伴侣的气息非常敏感的,他都不用费心,只要循着松雾的潮湿气找,就能抓到半夜不睡觉的某人。毛茸拖鞋停在二楼的书房前,一线光从虚掩着的门缝射出,风雨已停,走廊安静,沙哑的抽泣声就显得格外突出。顾韫猫在门口,偷偷往里瞧了一眼,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盛霁松哭了。在深夜无人的角落里,在江徵曾经坐过的椅子上,他拿着被烧毁到只剩边角的那几张旧照,哭到手抖,似乎是压抑了许久的痛苦,但宣泄时也是克制的,生怕吵醒了谁。江徵吓到了。他头一回见到盛霁松哭!下意识就反省,自己烧了那些照片,是不是真的做得太绝?真的把这头猪欺负狠了?无声地回到三楼。第二天早上,他醒得很早,耳边传来某人均匀的呼吸声,顾韫悄悄支起上半身,借着熹微的晨光端详盛霁松的脸。抛开各种仇敌滤镜,他必须承认,盛霁松长得不错,俊朗中透着凌人的英气,左右脸都是对称的,五官挑不出缺点,值得原身顾韫为之痴狂十年甚至偷渡来私奔。不过长得再帅气现在也毁了,因为他的眼睛已经成了迷你版“猴屁股”——又红又肿!顾韫这才敢确认,昨晚在书房外看到的那一幕居然不是梦,是真的!盛霁松在凌晨偷偷跑下楼去哭了一场,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还哭肿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