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联姻[ABO]》TXT全集下载_3
作者:风露沁酒      更新:2023-06-23 08:54      字数:9803
  顾长临告诉他,覆舟计划最重要的潜伏人员因为身份暴露被盛霁松亲手开枪击杀,夜北派去的人虽然及时从海里救回了江徵,但江徵身中两枪,伤势过重,在顾氏医院吊了半个月的命,终究是没救回来。而他腹中两个月不到的孩子,早在子弹击中腹部时就彻底没了生机。江徵是夜北花费数十年心血培养出来的间谍,即使死了,也要为夜北做出最后一点贡献。半个月的抢救时间,足够医院留下许多录像和照片,夜北的皇室就拿着这些资料,骗了盛霁松三年。盛霁松到现在还以为,只要他足够听话顺从,顾氏的医疗就能保江徵活命。明明是最讨厌欺骗的人,现在却仰仗着一个谎言度日。顾韫不想可怜这个人,他没有资格替宝宝原谅任何人,包括他自己。第9章 所谓救赎回到家后,顾韫的心悸也没有消退下来,他不开口说难受,盛霁松就选择性地忽略了,是齐伯看顾少爷嘴唇发白,连忙一通电话打给了喻嚣。喻医生住得近,随传随到,在三楼卧室给顾韫用了对症的药后,走出房间关上了门,盛霁松压根就没在门外等着,喻嚣在管家的指引下辗转到一楼书房才找到他。“你下次别再带他去靶场这种地方了。”喻嚣将手写的病历递到盛霁松手边:“他对枪声有创伤应激障碍。”盛霁松看了一眼病历,上面的字龙飞凤舞,他看不懂,倒是好奇:“怎么得的?难道是四年前那场绑架?”“根据个体经历,应该是。那次他差点没命,因此ptsd,毕竟被子弹击中的剧痛可以让人记一辈子。”“......”盛霁松脑中闪过江徵在他怀里疼得彻夜难眠的那幕,他心里闷得厉害,从回忆中抽离时,入目就是病历上的“顾韫”两个字,心中又生出憎恨,当着喻嚣的面没有显出来,而是故作关心地道:“我下次会注意的,喻医生,你说你照顾了顾韫三年?”“他苏醒后,私人医生一直是我。”“我想知道,顾韫这三年是不是学过散打这类防身技巧?”盛霁松又补充一句:“我只是好奇。”“嗯,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关心顾少?”盛霁松硬着头皮答:“算是吧。”喻嚣笑了笑:“一年前,顾少确实学了点这方面的技巧,不过这主要还是顾老先生的意思,他怕儿子重蹈覆辙,希望他能学会自保,请来的老师是夜北军队里实战经验最丰富的教官张临,不过...教学效果不算特别好,你也知道,散打搏击这类运动对基本功和身体素质是有要求的,顾少的手能用来画画弹钢琴,但并不适合拳击手套,所以只学了三个月就放弃了。”“张临?”盛霁松记起来当初查江徵底细时,就曾经看到过这个名字,这个人是夜北特训组的高级教官,曾经是江徵的老师。遇到危险时用巧劲掰断敌方手指是常见的防身手段,张临一定是看顾韫烂泥扶不上墙,才教了这些简单的小技巧,而今日顾韫恰好就用上了。他和江徵是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做出同样的反应倒也正常。想通了这些,那阵恍惚的熟悉感立即被盛霁松从脑中抹去了,顾韫哪有资格和江徵并肩作比,简直是侮辱。喻嚣脸上总是挂着医者特有的亲和笑意,盛霁松见他还算好说话,便试探地道:“我听说,喻医生是顾氏研究所最年轻的教授?”喻嚣扶了扶金丝框的眼镜,谦逊地道:“谈不上最年轻,如果具体到出生日期的话,研究所里还有一位比我小5个小时的朋友,她比我优秀许多,我只是在求学时运气好,遇到了现在的恩师,所以一毕业就进了研究所。”喻嚣的恩师,就是顾韫的父亲顾长临。“我...”盛霁松难得局促起来,喻嚣耐心地等他问出那个早有预料的问题。“我能问问江徵的近况吗?他还好吗?我...我很想他。”尽管每个月都能从顾氏传来的视频里看到江徵,但光缆传送的东西总是冷冰冰的。视频里,江徵安安静静地躺着,在被子的遮盖下看不到身上的伤口,除了仪器上的数字和线条有改变外,再没有别的动静,在长达三年的时间里,江徵都没有清醒的迹象,盛霁松有时盯着屏幕,甚至怀疑过躺在医院的是不是一具尸体,这种可怕的念头总是在深夜袭来,他在黑暗里扇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怎能不盼着江徵好。但是他能获取的信息太单一了,这三年来,每个月都只能靠着大同小异的视频自我安慰,他要疯了,他迫切地希望能从活人口中获知江徵的消息,而喻嚣是最容易突破的口径了。喻嚣带着医者的怜悯,道:“他很好,在药物的控制下,生命体征已经稳定,深度昏迷的病人,对痛的感知也低下了许多,他躺在那里,也许比尘世间大多数人要轻松许多,没有痛苦没有欲望,迟迟不醒,也许是在做一个美梦,梦里,或许有盛先生你。”这番有温度的话,对盛霁松而言近乎是救赎的箴言。“...江徵的美梦里,可能...不会有我这个烂人吧。”他很有自知之明。喻嚣不反驳,抽了纸巾递过去,盛霁松楞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眼里有泪。“盛先生,不要太悲观。”医生总在行救赎之事:“是梦都有醒的那一天,你和江徵,总会再见的。”盛霁松收拾了自己眼里的狼狈,不忘和医生道了一声谢。“不客气。”喻嚣的笑淡了下去:“您心里可以想着江徵,但千万不要忘了你和顾少的婚姻,尽管我不喜欢被条规束缚,但顾家一年付我六千万年薪,为了这笔钱能拿得心安,我有责任提醒您,好好照顾顾韫,至少在他难受找医生时,你作为丈夫,应该在卧室门外等着,而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揉皱他的病历。”要不是他提,盛霁松险些就要把手中的纸团顺手扔进垃圾桶了。喻嚣刚刚给了他最想要的信息,盛霁松很乐意听他的劝诫,他把被揉成纸团的病历展开压平,放在桌上,而后上了三楼。顾韫服了药睡过去了,盛霁松拉过omega的右手,在灯下掰开他的手心仔细看了看,没有枪茧,也没有任何过度劳动的痕迹,这还是四年前那个顾韫,那个又蠢又毒的恋爱脑,原本看他能硬气地怼上王储还有些刮目相看,现在看来,也只是巧合罢了。他连江徵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能被枪声吓到生病,可见是个多没用的娇气面粉团。第10章 调音盛霁松得了七天婚假,拿到休假通知时,顾韫刚好就在旁边,该听的都听到了,某人就不好再以工作为借口脱身。事实上,就算同处一个屋檐下,也能做到避而不见。吃饭时隔着饭菜面对面坐着几乎是两人在家中最近的一段距离,下了饭桌,盛霁松要么把自己关进书房要么回到二楼用密码锁隔开顾韫这个人的一切。不是冷战,胜似冷战。蜜月假最开始两天,顾韫因为心悸,只能在床上躺着,秋风凉爽,他喜欢开着窗,可每到下午的特定时间段,窗外就会飘进连续不断的钢琴声。或者不能称之为“钢琴声”,这声音不像是在弹钢琴,更像是拿了把电锯在锯钢琴。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能把钢琴弹成这个鬼样子?!顾韫都替自己的耳朵委屈!管家说,是盛霁松闲来无事在练手。顾韫一个白眼翻上天,别人弹琴要钱,盛霁松弹琴要命!第三日下午,顾少爷在琴声响起前跑到二楼,原意是想让某人别再扰民,可到了琴房外,却先见到了从前的故友。“没有艺术细胞的人建议远离钢琴,放过这些琴键。”沈乐一边给钢琴调音,一边劝诫盛霁松,他的声音夹杂在断断续续的调音声中,很不和谐。江徵看出来沈乐很不耐烦,脸上的微表情也写满了嫌弃。盛霁松是联盟秘书处的秘书长,兼任战时作战中心总指挥,在王室衰败的当下,他的地位确实是万人之上,就算是王储也不敢对他颐指气使,任何人同他对话,都必须恭敬有礼。谁对他阴阳怪气,那就是在找死。但是沈乐是个例外——他是江徵最好的朋友。顶着这个身份,沈乐就是指着盛霁松的鼻子骂他音乐白痴都不会受到任何惩罚。最后一个音被校准,沈乐的目光落在展开的那本旧琴谱上,眼中蒙上了巨大的落寞,骨节分明的双手落在钢琴键上,即兴演奏了一段《摇篮曲》。顾韫靠在门口,静静聆听这段舒缓优美的琴声。这才是音乐,盛霁松那只能称之为锯木头。不仅制造噪音,还把钢琴锯坏了。琴声落地,沈乐道:“这是他最想学的一曲。”顾韫眉心微颤,忽然明白挚友为何用这种态度对待盛霁松。三年前,他曾拜托沈乐教自己钢琴,沈乐那时在忙联盟巡演,实在抽不出时间,最后引荐了一位大学老师,但江徵到底是没当成这个“学生”。沈乐从椅子上起身,钢琴的完整模样展露在顾韫面前。钢琴饰面为桃花心木纹路,谱架及琴盖上有手工镶嵌的花鸟图案,和古典做派的家具完美融为一体,这是江徵当年挑中的一款三角钢琴,当时因为价格太高一直没舍得买。时隔三年再看到这台钢琴,他心中还是喜欢的。“你在这里做什么?”盛霁松忽然看向门口的顾韫,问。顾韫把视线从钢琴上移开,扫了某人一眼,而后看着沈乐,友好地向对方伸出手:“或许我能有荣幸和昼南最年轻的钢琴家交个朋友吗?”“......”沈乐打量了一下顾韫,想到就是这个人替代了江徵的位置,心情难免微妙,出于礼貌,他虚握了一下手,道:“我对顾先生的行径早有耳闻,也算是熟人了。”江徵听出他的话外意,当熟人就好,做朋友,“顾韫”没机会。他收回了手,完全理解沈乐对自己的这副态度。原身顾韫,确实不讨人喜欢,现在江徵占着他的身体存活,这三年也承了顾家不少恩情,对顾韫这个人,他已然没有多少恨意了——没必要和一个已经消亡的灵魂斤斤计较。他很珍惜沈乐这个朋友,但套在顾韫的身体里,想要“修复”这段友情就变得非常艰难。沈乐显然不想在这里多呆,调完音便要走,盛霁松送他下楼,二楼就只剩下顾韫一个人。门还开着,顾少爷走进琴房,坐在钢琴前,用食指指腹按下一颗琴键,清脆空灵的声音自他指尖流出,这幅身体有属于自己的音乐记忆,顾韫闭上眼,手随心动,一段完整却叫不上名字的音乐温柔地响起。盛霁松亲自把沈乐送到了大门处,还吩咐司机送他回家,他重视江徵的每一位朋友,还抱着有朝一日小徵回来,这些朋友能替自己说上几句好话,以增加复合的可能。盛霁松的面子,大多数人都愿意给,只有沈乐一直摆臭脸,一直将他视为渣男之典范。二楼的钢琴声飘到院子里,钻进盛家每个人的耳朵,盛霁松回望了二楼的琴房,落地窗上,倒映着顾韫的身影。沈乐觉得这一切都颇为讽刺:“那是江徵喜欢的钢琴,你却拿来讨好顾韫。”第11章 我就得寸进尺了二楼。顾韫还沉浸在自弹的琴声中,一只手忽然钳住了他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他拽离了椅子,盛霁松的声音劈头盖脸地落下:“谁允许你碰这台琴的?!”顾韫今天没想惹不愉快,被这一拉扯,倒是起了逆反心理:“我想碰就碰了,还用你来点头吗?”“这是我给江徵的礼物。”盛霁松一字一顿地道:“你碰脏了。”顾韫觉得这人矫情得好笑:“我提醒你,这台琴确实是脏了,却不是我碰脏的,它经由你的手买回来时就已经不干净了。”盛霁松一年后才意识到,婚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经由顾韫之口说出的这些刺人的话语恰恰就是江徵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但此刻,他对自己这些迟来的心意还颇有信心。“我给江徵的东西,你还没资格来指手画脚!滚出去!”顾韫凑近盛霁松,摆出兔子一般纯善无辜的表情,却用狐狸的口吻说:“你敢对我说‘滚’字?”某人只能改口:“...请,你,出,去。”“嗯,这才是你对恩人该有的态度。”顾韫挣开盛霁松的手,他在琴房里参观了一圈,发现许多陈设都是自己当年买回来的,那只银色的镂空花瓶里,还养着生命力鲜旺的红玫瑰,视线最终落在那本破旧的琴谱上。这本琴谱,是他当年亲手整理的。他自小的生存环境恶劣,差不多日日目睹暴力和鲜血,这种童年阴影烙印在骨子里,哪怕后来被浸在“蜜糖罐”中都无法真正走出来。江徵想学钢琴,不是为了附庸风雅,也不是为了融入盛家这种上流家庭,他只是想通过音乐,让宝宝早点接触到这世间的美好,并且希望孩子的一生都能如音乐一般柔和光明,仅此而已。胎教的曲目混杂,每一首曲子都是江徵收集起来装订在一起,这才有了这一本曲谱,曲谱的封面,还有一颗当年沉浸在爱情里的傻子画出来的红色爱心。江徵当年满载着对未来的希望和期待画下这颗爱心时,没想过自己离死亡已经仅有一步之遥,也没想过,腹中的宝宝连出生的机会都不会有,妄论未来。这台钢琴,本就是给孩子挑的,现在孩子没了,盛霁松又在这里装什么?!他根本不知道,江徵真正在这台钢琴里寄托的是什么感情。他把廉价且迟到的爱情注入到宝宝的遗物中,这真让江徵反胃!顾韫心里不舒服,便想着发泄一通,他近乎恶毒地戳穿盛霁松罗织的假象:“你对外宣称江徵是你的第一任妻子,其实你们的婚姻关系法律上是不承认的,因为你登记结婚时,江徵已经坠海了,对吧?”盛霁松脸色难看:“你想说什么?”“我只是提醒你,你跟江徵那所谓的婚姻已经成为过去式,我顾韫,和你的婚约才是受联盟法律保护的存在,婚后,我们的财产是共同享有的,这栋房子,是你的,也是我的,现在,我要求你,把江徵的一切相关都清理出去。”他不想再面对自己过去犯傻的种种痕迹。这个要求,显然踩中了盛霁松的尾巴:“绝无可能!你别得寸进尺!”“你不答应?”顾韫随手捞过曲谱翻了翻,盛霁松立刻抬手去抢,显然不愿意让他碰,顾韫偏不放手,紧紧揪着装订松散的一页,双方用力争抢的一瞬间,60页的曲谱彻底被撕裂,纸张散在空中,如鸟类落荒而逃时拍落的羽毛一般狼狈落地。盛霁松显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似乎在懊恼刚刚的莽撞,他伸出手,笨拙地去捡这些曲谱,竟连愤怒都忘了。顾韫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他蹲在一片白纸中,身形缩水了一半,墙上的影子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悲伤是无声的。顾韫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很好,我要的就是这种清理方式。”“包括客厅里那些照片,你尽早收拾了。别放在我的眼皮底下讨嫌。”他原以为盛霁松会愤怒暴起,可直到走出房间,男人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直到傍晚,晚餐都上桌了,还不见男人的身影,齐伯一边指挥着上汤,一边解释:“先生有事出去了。”“去哪了?”“...他没说...”顾韫舀起一勺温热的鸡汤送进嘴里,不缓不慢地问:“今晚回来吗?”“...应该是回来的。”管家额头已经冒出了汗珠。“你打电话告诉他,晚餐要一起吃,我等着他回来再动筷。”话是这么说,顾韫喝汤的动作倒是很勤快。齐伯看着这与言论相悖的事实,拿着手机,一时为难。顾少爷让仆人片下一块烤鸭,尝了一口夸味道不错,夸完了才想起齐伯还在为难,便道:“你告诉他,不回来我就闹绝食,就这么说!”说着,打了一个饱嗝。齐管家顶不住这个古怪的顾少爷,只好打电话跟盛霁松复述了这句话,盛霁松没有开口表态就挂了电话。顾韫知道,他巴不得自己绝食饿死,但这怎么可能呢?他喝着燕窝粥,心情美妙。绝食是不可能绝食的,这一世都不可能绝食的,但是嘴炮还是要打得坚挺些。顾韫没有打电话再催过,他在赌盛霁松不敢不回来。皇室许他七天婚假,这七天,理应陪在新婚妻子身边。更重要的是顾家也在盯着。盛霁松总要顾虑到顾韫闹绝食可能产生的后果,结婚七天不到,喻嚣已经跑了两趟顾宅,事不过三,如果顾韫再病一次,就算是医生恐怕也看不下去了。顾少爷吃饱喝足,上楼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而后便窝在床上看书。他始终留意着时间,12点之前,盛霁松都还有机会到他这边来为晚餐的缺席悔过。夜幕渐深,时针终于也滑到了12这个数字,盛霁松没有抓住这次机会。顾韫裹着了一件针织外套下了楼,深夜,仆人和管家都休息了,他走路轻,开灯时动静也很小。只要有灯,盛宅的客厅便明亮如宫殿,和外头的凄风苦雨对比鲜明,一个人间,一个地狱。顾韫将客厅里摆着的六个相框都收在了一起,而后一张一张地把照片取出来。这些照片,全是江徵,曾经的江徵。在盛霁松怀里的江徵,在床上看书的江徵,在靶场练枪的江徵,在餐桌上敲螃蟹的江徵,还有一张穿着制服,昂首挺胸站在秘书处外合影的他。如果照片能说话,那么人物的眼睛就是那张倾诉的“嘴”,顾韫看到了稚气,看到了天真,更多的还是傻气。一个傻子,偏偏被命运硬塞去做卖命的勾当,卖命便罢了,为何要手软?为何要动情?所以活该得了那么个下场。顾韫拿起一张照片,将打火机的火苗点在照片边角,蓝黄分明的火慢慢蹿起,灰烬蔓延到定格画面中自己的脸上。江徵销毁着从前所有的痕迹,有一种畅快的爽感,他仿佛真的幻化出另一个灵魂,揪着三年前那个被爱情蒙骗了双眼的自己,烧一张照片,就是打一巴掌,烧得越多,打得越狠越痛快,直到烧尽了,他才放过了那个犯傻的自己,要他今生洗心革面,做个自私点的人。在他烧到第六张照片时,门口响起了动静,盛霁松到底是回来了。第12章 婚后第二作照片刚好烧到边角,顾韫嫌烫手,随手一扔,成片的灰烬就在盛霁松眼前飘散成灰。这时,外头刚好打了一道响雷。门口的男人如被雷击了一般,他僵硬地迈出一步,两步,三步。直到被掏空的相框彻底暴露在他眼前,脚下才踉跄地加速,他冲上前,伸手在空中虚抓了几次,抓到的,也只是几片黑色的碎末。同时映入他眼底的,还有玻璃碗里那一堆灰烬。顾韫坐在沙发上,淡定地道:“我说了,不要再把这些照片放在我的眼...!”话音未落,脖颈猛然一痛,紧接着气道被压缩的紧痛感打断了他的声音——盛霁松单手掐住顾韫的脖子,像扔一只兔子一样将他贯到沙发上!“你找死,你找死!!”松雾信息素最具侵略性,此刻,他仅凭生理优势就能弄死身下这个不识好歹的omega。顾韫的后颈膈在沙发实木的扶手上,最脆弱的腺体正被暴力碾压,但他面上却不显出一丝痛苦,眼中没有求饶,只有讥诮:“...你有本事...就掐死我...”命脉被拿捏,他的声音变得粗粝虚弱,挑衅的意味却一丝不减。盛霁松当真如他所愿,用力到手背都爆出青筋。有一瞬间,顾韫真以为自己的脖子要被掐断。他在赌,赌盛霁松不敢。掐死他,死的就是江徵。他要看看,江徵的命能不能拉回这头禽兽的理智。他要看看,死去三年的自己,在这个烂人心里究竟还有多少分量。在顾韫眼前发黑甚至开始耳鸣时,脖子上的力道忽然松了下来,却没有放手,直到几道惊恐的劝阻声响起:“先生!!!你在做什么?!快松手!!”“啊啊啊啊啊!!”女仆的尖叫声响起,尖锐得像要把人送走的唢呐声。顾韫在即将窒息的那一刻,真以为自己要再死一次。“江徵!江徵的命还在顾家手中!”齐伯的声音歇斯底里地响起:“顾韫要是出事,江先生也没救了!!”脖子上的力道骤然一松,新鲜的空气涌起鼻腔,顾韫咳了几声,喉咙里就呛出一股血腥味。他没法起身,是齐伯跑来将他扶起,还给他拍背顺气,嘴上不住地替盛霁松道歉。女仆跑去厨房拿水,厨房里掌勺的厨师拿出颠勺的力气拦住了盛霁松,怕他再次施暴。顾韫咽下喉咙口的血沫,他惨白着一张脸,扭动酸痛的脖颈看向alpha,虽然说不了话,眼里传递出来的,却绝不是求饶和委屈,而是“下次还敢”的得意。盛霁松气血上涌,捏紧了拳头,他要不是身体好,早被气得吐血而亡。这时女仆端来了温水,还提了药箱,水即将送到顾韫手边时,盛霁松忽然一把夺过,他摔了杯子,推开拦着的众人,一把钳过顾韫的右手手腕,将他连拖带拽地扔到风雨未停的屋外:“滚!!滚远点!”夹杂雨水的夜风冰凉刺骨,顾韫不争气地打了个寒颤,盛霁松看到了,伸手把人往院子了多推了一把,让他彻底暴露在雨水中。顾韫身体底子差,在外面淋一场雨真能要了他的命。那就死在外面吧。齐伯冲上来,不让盛霁松关门,还试图让仆人把顾少接回屋里,这些劝和挽救的行动却被盛霁松一句话扼杀:“谁敢偏袒他,今晚就给我滚出盛家!”这一下,没人敢再动,齐伯还想再劝,盛霁松一概不听。顾韫适应了冻人的温度,这才开口:“盛霁松,你今晚赶我走,再想让我回来,可就再不可能了。”回应他的,是被重力甩上的房门。灯火明亮的盛宅,将他拒之门外。顾韫抬手,接住了屋顶掉下来的几滴雨水。花园里有备用的雨伞,但他没拿。他在绵密刺骨的暴雨中缓慢散步,并不急着避雨。透着森然死气的雨夜,只有这一条鲜活的生命在其中起舞。更为讽刺的是,这条生命所承载的灵魂是个半死不活的。如果有第三人在看着顾韫,一定以为他是个疯子,好心人也许会上前送一把伞。顾韫不知道自己疯没疯,只知道自己不需要挡雨的伞。摇摇不定的路灯将他指引到一栋小别墅前。满是雨水的食指按响了门铃。仅一次,别墅二楼的灯就亮了。喻霄披了衣服,疾步跑下二楼。拿着六千万年薪的私人医生尽职尽责地考虑到顾韫可能捅出来的所有意外状况。深夜吵架离家出走来找他这个唯一的朋友借宿,便是其中一种。喻嚣打开了门,看到了浑身湿透的顾韫。“...怎么会弄成这样...”他预想到了事情的整体走向,却不敢信呈现在自己眼前的诸多细节。他以为顾少会打着伞,镇定自若甚至带着吵赢一架的得意来问他是否可以收留他几天。绝不是眼前这幅惨样。单薄的衣服,湿透的身体,都不及他脖颈上大范围的淤紫来得可怖。“喻嚣,很抱歉来打扰你。”顾韫抬手抹了一把头发上的雨水,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不合时宜的笑容:“我能在你这儿借住几天吗?”“当然可以,你快进来!”喻嚣赶忙拉着他的手腕走进屋里。盛宅内,齐伯趁着盛霁松上楼,偷偷打开门,院子里,早没了顾韫的身影。“完了完了,这下完了!”他已经能预想到后续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了!如果顾韫找到了大使馆,如果顾韫惊动了皇室,如果这场家庭吵架上升到联盟脆弱的和谐,如果...所有的后果,都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他看向客厅桌上空了的相框和玻璃碗里的灰烬,只能懊悔为什么当初要听盛先生的话把它们都摆出来!?明明摔过一个相框后就该警醒了!那些照片,已然是江先生仅存的几张旧照了!就是烧了这栋房子都不能烧这几张照片啊!!——喻嚣泡了一杯温热的感冒冲剂,递给沙发上已经开始低烧的顾少爷。顾韫简单地洗了个澡,身上穿的是很合尺寸的天蚕丝睡衣。喻嚣预料到离家出走这个戏码后特地让顾夫人留了几件顾韫的衣服在客房的衣柜里放着,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你先把这杯药喝了,半个小时后,再量一次体温,你这样淋雨,很容易引发高烧。”他最担心顾韫高烧后牵出心脏的病来,因此不敢不谨慎,六千万的私人医生今晚怕是别想睡了。好在顾少今晚是个听话的病人。脖子上的淤紫有几处充了血,顾韫才觉出火辣辣的疼痛来,喝药都不敢抬头,只能用吸管老老实实一动不动地吸。喻嚣调好了外敷的消淤药,耐心等顾韫喝完了水,才让他微微仰头,仔细地给他的伤处涂抹消肿。顾韫用的药,都是顾氏研究所最新的科研成果,他正在用的这一剂,还未正式面市,但已经在实验中被证明,消淤消肿的效果是市面上常见药的十倍。药效越好,接触伤口时的刺激感就越大,顾韫却一声疼也不喊,面上除了病态的苍白外,稳如泰山。可这是反常的。在喻嚣的印象里,顾韫绝对不是能忍痛的主儿。“顾少,你要是疼,可以和我说。”顾韫面不改色地道:“这点疼我还扛得住。”喻嚣听到“扛”这个字从顾韫口中说出就觉得离谱,顾家的独生子,出生起就是被夜北皇室和家族眷顾宠爱的孩子,哪需要去扛什么?他这样镇定自若地“扛”着这些疼,不知道的,还以为顾长临是把这个独生子扔去什么见不得光的密训组织里苦大的。淤伤面积很大,喻嚣能勉强辨认出其中的掌印,这才敢信,盛霁松居然家暴了顾韫——在新婚仅第五天。看伤势,显然不是简单的家暴,能掐出这种程度的淤紫,离拧断脖子杀人也只差一步了。“我会如实和顾夫人报告这件事。”意识到此次的严重性,喻嚣郑重道:“包括之前两次。”顾韫对着医生笑了笑,彬彬有礼地道:“谢谢你。”“明天早上,要是我没有烧糊涂,我一定亲自打电话给父亲。告诉他,盛霁松是怎么对我的。”漫长的雨夜很快过去,南北联盟的时间是一致的。夜北顾宅的清晨,被一通电话搅乱。顾韫结婚后第一次给家里打电话,接电话的是顾长临,顾夫人按了电话机的免提,两人还以为宝贝儿子是要来诉说思念,却不料接起便是顾韫虚弱的哭声:“爸,妈...”“盛霁松...”“他家暴我...!”第13章 卖惨失败昼南迎来了入秋前最后一场台风,气象部门预计未来两日风力将达到15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