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作者:闵然      更新:2023-06-23 11:37      字数:4909
  呵。28岁的傅斯恬。时懿忽然觉得很讽刺,也很有趣。第122章二十岁相恋时一起做的计划要到海城生活, 二十八岁时,她们倒真的都做到了,只是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时懿不知道该说是机缘巧合, 还是,命运嘲讽。靳明若一无所知地站起身, 应和傅斯恬的招呼:没事, 傅老板你人气高,生意红火嘛。她都做好了待客玲珑的傅斯恬会怎么和她客套的准备,可反常的, 傅斯恬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怔怔的,视线定在时懿的身上。包厢内出现两秒怪异的沉默。靳明若主动介绍:这位是我朋友, 兼职我老板, 时懿时总。傅老板不必紧张, 她是顺路送我过来, 听说傅老板也是申大毕业的, 年轻有为,就想进来交个朋友。说着,她侧头对挑眉,一副怎么样,我没骗你吧的表情说:时懿, 这位就是百闻不如见面的傅老板傅斯恬了。时懿一直避也不避地盯着傅斯恬看的。除了一如既往的瘦,她看起来似乎过得不错, 眉目完全长开了, 气韵动人,妆容很淡,却已美得夺人心魄。如果说当年她像是一株风雨中倔强的小雏菊, 那现在的她,更像一株空谷中盛放的幽兰,淡雅、端秀,又透着些容易让人好感的文弱、柔美。时懿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站起身,对着傅斯恬勾了勾唇,伸出手,泰然自若地打招呼:好久不见,傅,斯,恬。傅斯恬像是终于被叫回了神,眼睫快速地颤动了两下,红唇翕动,却又没发出声。她朝着时懿走近,眼神依旧胶着在时懿的脸上,像是怕挪开一下,一切就会像梦一样消失不见。不过两三步,她挪到了时懿的身前。不是梦。时懿的身影、时懿的气息是真的,她眼底的淡漠、玩味也是真的。傅斯恬的喉咙滑动了一下,垂下眼睫。好久不见。她调整出了一抹合宜的淡笑,伸手覆盖在时懿伸出的柔荑上,轻轻握住。皓腕起落间,时懿眼神下移,余光注意到傅斯恬另一只手腕上佩着一块白金色的表在一起第一年,她在水族馆水槽前送给她的第一份情人节礼物。心湖泛起涟漪,还来不及多想,一个金属冷光在她眼前闪了一下。定睛细看,傅斯恬左手无名指上一枚铂金戒指就倒映在她的眼底。时懿的心湖一瞬间完全平静了下来。靳明若再迟钝也反应了过来,惊讶问:你们认识的呀。时懿松开傅斯恬的手,没说话。傅斯恬蜷起指头,放在身侧,默了一秒,轻声说:嗯,同学。同学?时懿在心里咀嚼一遍这个词,唇角笑意更深。她坐下了身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傅斯恬表演。傅斯恬比她想象中要镇定,又或者说,要放得开许多了。除了最初那几秒的错愕,她现在表现得几乎真的像她们就是普通的老同学重逢了。靳明若兴奋地惊呼:这么巧,这也太有缘了吧。同系同届吗?傅斯恬回答:嗯。她没看时懿,淡笑说:是很巧,好多年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时懿似笑非笑:是哦。傅斯恬很自若的样子,撩了一下耳边的细发,在靳明若要再次开口之前,招呼靳明若:坐呀,我们别站着说话。外面还下着雨,你们过来还好吗?靳明若被她打岔,跟着她坐下了身子,回了她的关心后,没再追问几句她和时懿的过往,就被她四两拨千斤地彻底转开了话题,带到了合作事项上。合作方案前几次基本都已经谈妥了,时懿不了解情况,完全不参与她们的沟通,冷眼看着她们确认一些细节。工作中的傅斯恬其实并不怎么笑,专注时微抿的红唇比起从前总含着三分笑的模样甚至显得有些冷淡。只是她眉眼生得好,不笑自柔,不说话时只静静地看着你,你都觉得她温柔和善,让人舒服;等她说话时,和声细语,不卑不亢,你就更觉得她会说话、有气质,别有风情。时懿在心里下结论:她比以前更擅伪装,更会骗人了。商谈并不久,合同便签订下来了。傅斯恬客气地留她们吃晚饭,时懿晚上还有饭局,靳明若也不好意思特意等到饭点,两人便婉拒了。左右后面长期合作还有机会的,傅斯恬客套了几句,便也没有强留,亲自送她们下楼。伴着靳明若的那我们先走了,时懿疏离地朝傅斯恬颔了下首,算是告别了。傅斯恬笑意微敛,也回了她一个轻轻的颔首,礼貌自然。时懿不再看她,毫不留恋地跟着靳明若转身进入电梯。傅斯恬目送着她。直到电梯门缓缓合上,时懿的脸渐渐消失于冰冷的钢板后,傅斯恬依旧站着,长久失神。她的手心里,已经是密密麻麻的指甲印,新鲜的、渗血的。前厅经理莫晓茹感慨:没想到时总这么年轻,还这么漂亮啊。傅斯恬右手抓握着左手腕上的表,淡淡地嗯了一声。空气里,她仿佛依旧能闻到时懿身上残留下来的那一点淡香。冷傲的、高贵的、令人心颤神迷的存在。就像从不曾遇到过她时那样。她果然过得很好。真好。前厅经理八卦:老板,你以前和时总是不是挺熟的呀?她中途出去了,只听到傅斯恬说她们以前时同学。后来她再送羹汤、点心进来,傅斯恬正在看合同。她把菌菇汤放下,正在摆点心,靳明若就随手盛了一碗准备放到傅斯恬旁边。她还没放下,时懿就伸手把那碗汤接过了,放到自己跟前,对靳明若摇了摇头。明显是知道傅斯恬香菇过敏,并且记得很清楚。傅斯恬有些恍惚。半晌,就在莫晓茹以为她不会回答了的时候,她终于笑了笑说:大学的时候,挺熟的。熟到,知道她身体的每一颗痣。电梯里,时懿也在出神,眼眸冷得像冰。靳明若叽叽喳喳讲了一堆的话,时懿一个字都没听进去,都只单音节敷衍。电梯门开了,时懿一动不动,靳明若终于发现了,用五指在时懿眼前晃了晃,没好气问:时懿,时总,回神了!你在想什么?时懿勾唇冷笑。她在想,傅斯恬可真了不起。时过境迁,傅斯恬表现得这么大方,倒是显得耿耿于怀、还能轻易被牵动情绪的她像个傻子。迫不及待离开了的人果然不一样。可是,戴那块手表算什么意思?她走出电梯,问靳明若:你见过她丈夫吗?谁?噢!傅老板吗?时懿用眼神表示肯定。靳明若惊讶:她结婚了吗?没有吗?靳明若好笑:你是她同学,你问我?笑完她迟疑说:应该没有吧。我之前看她手上的戒指,也以为她结婚了,和她们前厅经理开玩笑,说她们老板这么漂亮,可惜英年早婚,否则想追她的人怕是要从淮北路排到淮南路了。她们经理说,那倒也不是,现在排队还来得及。这意思不是没结婚,就是已经离婚了吧?我没来得及追问,傅老板进来了,我后面就也没特意再问过了。时懿没说话。分手后,她就没有再见过傅斯恬了,简鹿和、陈熙竹好像都为了她和傅斯恬大吵过一架,但是傅斯恬铁了心要走,谁都劝不回她,所以后来就再也没人会在她面前提傅斯恬了。毕业很久以后,她才知道,傅斯恬切断了所有人的联系,连陈熙竹也找不到她了。她只当傅斯恬想结婚生子,想彻底抹掉这些过去,过不被打扰的全新生活了。可没结婚吗?没结婚她哪里来的背景、哪里来的人脉、哪里来的资金在这寸土寸金的海城开这样一个中高档的独栋餐厅。时懿情绪起伏。偏偏靳明若还在火上浇油:你干嘛问这个?啧,时懿懿,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动心了,见色起意哦。时懿的性取向在她朋友圈里不是秘密。时懿觑她一眼:你自己走回去吧。靳明若:???她也不废话了,火速拉开车门上车:呜呜呜,时懿,外面这么大雨,你忍心吗?送我回去吧。时懿装作无动于衷。车子驶到了一处好打车的路口,靳明若自觉让时懿把她放下了。时懿等会儿还有应酬,和她家也不顺路,她也不好意思让时懿真的绕一大圈送她回去。时懿心里装着事,也没客气,放下她就走了。一路上,她一直在想傅斯恬。想过去的她,想刚刚的她,想她的手表,想她的戒指,想到甚至想就地停车,取出手机查一查,傅斯恬到底怎么回事。可到底只是想想而已。她按捺住自己,一路心神不宁却一刻不停地开回了家。没必要。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互相都已经是彼此生命中无关紧要的人了。她结没结婚、离没离婚,怎么开起的餐厅,关她什么事?她把自己扔进床榻里,抬起手遮住眼睛。第123章时懿, 我会很难缠的、宝宝,我属于你,永远只属于你一个人、时懿, 你不想进来吗?、时懿,我想为你疼时懿宝宝时时懿低唤声又柔又媚, 傅斯恬坐着, 攀着她的背,眼眸含情,两颊绯红, 皓齿轻咬红唇, 玉颈上香汗淋漓。时懿在久违的满足中醒来。夜凉如水,满室清寂, 枕边, 是冷冰冰的空虚。时懿侧过头, 怔怔地看着那个本该有着一个枕头的位置好一会儿, 就着夜色下床, 打开衣柜,拿了一条干净的内裤的进到浴室。冷水当头而下,她仰起头,闭着眼,心烦意乱。无关其他, 只是欲|望。她开解自己。时过经年,她已经过了刚分手时憎恨傅斯恬、靠在脑中不断催眠自己、丑化傅斯恬才能让自己好过一点的阶段了。现在, 她可以客观地承认, 傅斯恬就是漂亮,就是迷人,就是对她有非凡的吸引力。从前是, 现在,也是。这不过是一种生|理本能,不代表什么的。时懿关掉花洒,擦干脸上的水,说服了自己。吹干头发,时间刚过三点,距离天亮还早。夜雨在窗外滴滴答答地响着,时懿躺在床上,数着雨声,毫无睡意。这些年来,她睡眠质量一直不好,早些年一度又要靠着安眠药才能睡着,是从公司建立以后,她整个人忙得像陀螺一样,身体累到了极致,才慢慢有了自然的睡眠。她干脆坐起来,下了床去书房办公。这一坐,就忘了时间,直接坐到了上午的开会时间。早饭也没吃,她化好妆、换好衣服出门,直接去到了公司准备开会。开会前,助理乔漫告知完时懿今天的行程安排,顺口询问她:时总,今天中午还是南原餐厅吗?时懿签字的笔顿了一下,随即淡声回:不用,换一家。乔漫略感惊奇地看了时懿一眼,迟疑道:噢,好,那就昨宴?时懿没说话,算是默许了。乔漫带上门出去,一边准备在手机上提前预定午餐,一边在心里嘀咕:老板总算是吃腻了吗?平日里时懿一般是不管她点哪家店的,她好像全部心神都在工作上了,对吃食并不讲究。但这家店是个例外,时懿吃过后特意问了名字,并表示:以后可以多点。这一点,就点了两个月。中间也换过一两次别的餐厅的,但时懿都没什么胃口,乔漫就懂事地又换回来了。没想到,她刚兴致勃勃地在工位上挑好新菜品,准备下单,内线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时懿办公室的电话,时懿说:还是南原吧。乔漫:这家餐厅到底有什么魔力?乔漫微笑地答应:好的,时总。她觉得她可以建议时总考虑一下和南原餐厅签订长期送餐的服务了。中午会议结束,南原餐厅的午餐在预定时间准时送达,乔漫把午餐送进时懿办公室。时懿并不着急的模样,翻着报表,头也不抬地说:谢谢,先放那吧。乔漫看不见清她的表情,但直觉时懿气压有点低,想了想,还是没说那个建议,退了出去。门被轻轻地合上了,时懿又翻了两下报表,手下动作突兀地停了下来。她目光投向茶几上的外卖盒。吃过这么多次了,她还是第一次这样认真地打量这个外卖的包装与餐厅装修格调一致的浅胡桃色木质餐盒,木筷子、木勺,精致得像随时可以送出的礼品。仔细想来,这个餐盒,还有昨天在店里看到过的餐盘、餐具,和当年她们刚同居时,她见傅斯恬喜欢便执意买下的一套餐具风格很是接近。这方面的审美倒是挺长情的。时懿冷嗤。她盖上钢笔帽,起身到茶几旁的沙发上坐下,打开餐盒。菜还是常点的那几道菜,看着它们的心境却不再是平常吃它们的那个心境了。时懿拾起筷子,捡了一小口饭,挑一筷子虾球,细嚼慢咽。咬了两口,咀嚼的动作迟疑了起来,她伸手又夹了一只虾球,而后,夹向葱爆羔羊肉、黑蒜炖排骨,眉头渐渐蹙起。是错觉吗?她怎么觉得每道菜的味道,和先前吃的味道都有几分微妙的不同。虾球更甜了、羔羊肉肉感更干一些了、炖排骨的味道更淡一点了每道菜,都比原来的合口味更合口味了。时懿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自己的味蕾。这个档位的餐厅,品控一般都很严格,几乎不可能出现味道偏差的。有那么一秒钟,她脑海里浮过一个猜想。但下一秒,她马上把这个猜想给打消了。她一丁点都不想像个傻子一样自作多情。昨天,傅斯恬表现得可不像她们有一丁点旧情的样子。时懿木然地又吃了两口,忽然没了胃口,放下筷子,回到办公桌前打电话:再叫一份餐,嗯,对,胃有点疼,叫昨宴的面吧。她挂掉电话,靠在椅背上,目光冷峻地遥望着那份还散发着香气的饭菜,心思乱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