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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木落花未眠      更新:2023-06-23 14:48      字数:4843
  一声,道:“难得你这样老实,平日里不是总不肯承认自己苛待儿媳么?你也不想想,你和朕本就有独孤家的血脉,太子再从独孤家娶嫡妻,皇家成什么了!”见珍淑妃似有不平,章和帝冷哼,道:“这些事已经这么多年了,现在也不必再提,”转头对门口,说:“既来了,不进来,是要听长辈的墙角么?”太子和太子妃脸色更加不好,忙推门进来。真是,刚刚你和母妃说得那些话,我们做小辈的,怎么好打扰?两人跪好了,也不敢多说什么。章和帝道:“你们现在想些什么,朕也大概猜得到,如今只说一句——此事和皇后、玉德妃都没关系。”珍淑妃瞪大眼,藏不住自己的不甘,她只觉得皇帝是要不分青红皂白地偏袒玉德妃,心里委屈极了。太子却突然猛地一抬头,道:“一石二鸟?”皇帝听了,面色倒是缓和了许多,道:“太子倒是比你母妃精明些。”转头瞪了珍淑妃一眼,道:“朕看你也是被太后宠坏了,如今可真看不出当年半分聪敏!”话说到这儿,珍淑妃再蠢也明白了,这次玉德妃不过是个筏子,目的却是皇后和太子一脉,当然,能顺便踩玉德妃一脚,怕是宫里所有女人都愿意的。只是,她之前自然也想过这种可能,所以第一步去查的,就是贵妃,毕竟,真要是她做的,不说立刻查出什么结果,大家作了这么多年的对手,还时常结盟,珍淑妃还真不相信贵妃能做得毫无痕迹。可是这次明显没有贵妃的手笔啊……至于说其他人,不是珍淑妃看不起她们,如今这宫中,她们便是想吃个异样玩意儿,都要求爷爷要告奶奶!指使着那样多的宫人传如此大逆不道的闲话?天方夜谭!可是皇帝就算是要偏袒玉德妃,也不可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他大可以直接和太子一系谈了,哪怕废了太子妃,也算不得什么。珍淑妃毕竟和皇帝还有一层表兄妹的关系,也不像其他人那样战战兢兢,直接问了:“臣妾虚长这些年,还真不知道宫中何时竟有了这么厉害的一位妹妹?”章和帝摇头,道:“此人若说势力,还真不能被你看在眼中,只是心机深沉,对人心的把握真是令人胆寒。其实,之前你和太子准备拿玉德妃做梯子,朕却心疼她年纪小,心性又有些文人脾气,怕她一时转不过弯儿,便直言和她说了。玉德妃对这些倒是真不在意,她既然知道朕的态度,自然没什么委屈,也不会像大家以为的那样怒气冲头了。”“本来,朕还打算太子回来后,就把事情和你们说了,也是让玉德妃和太子有个善缘,将来,朕……太子也能善待她们母子三个。”章和帝这话说得诚恳,珍淑妃固然心里泛酸,太子却大感意外,也油然而生一种感动——当然,最重要,这话真是比皇帝明说他对信任太子,要把江山交给太子还来得让人放心。太子连忙表忠心,珍淑妃也说自己“叹服玉德妃心胸,以后只把她当作亲妹妹”。章和帝也不管他们,继续说:“因此,之前一听到谣言,朕就根本没往玉德妃那边乱想,直接就没管那些弯弯绕绕,去查了当时的事件本身,果然有所收获。你和贵妃,包括太后等人,却肯定都是聪明太过,想得太多,时间紧迫,都只查了心目中能量最大的人,自然找不到痕迹,于是所有人都怀疑皇后自己和玉德妃去了。”“等你们闲下来,再查,关键的人也死了,东西也没了,恐怕一丝儿痕迹都找不到,到时候,又会怀疑朕了。”珍淑妃和太子这才拨开迷雾。他们心里一直觉得这事儿怪怪的,“玉德妃糊涂了,冲动了”无疑是一个太牵强的解释,现在却一阵后怕,若是没有章和帝神来一笔——皇后病倒,任谁也没有太多时间去查案子,等皇后醒了,追究责任,又什么证据都找不到。到时候皇帝只能一人打五十大板,皇后受了苦,此时还要宽待些,但过后也讨不到好,太子的名声,却有了挥之不去的污痕。而且,到时候,太后、章和帝、皇后、珍淑妃、玉德妃和太子,那简直会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一团麻,互相憎恨怀疑,又要少多少心思关注别人?珍淑妃现在简直觉得寒毛直竖!听皇帝的口气,这人明显身份不太高,却差点儿就把大汤最顶尖儿的几个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此人明显已经在后宫多年,珍淑妃自己、贵妃和之前的贤妃,却对他(她)一无所知,这是在太可怕了!珍淑妃连忙问了——“皇上,此人太可怕,到底是谁?居心叵测,用计狠毒,几乎动摇国本(皇后和太子都是国本),不可轻饶啊!”章和帝倒是没觉得怎样,虽然此次有些侥幸,到底是显得他章和帝别所有人都精明智慧,他表现得愤怒,大半是因为若这个皇后再出事,坊间又会传些他的皇位来历不正,他非真龙天子什么的。毕竟,皇帝要显得名正言顺、天命所归,那亲妈最好是稳当当的前皇后、后太后,皇后也要贤德,子嗣要繁盛聪慧……另一半却只是装出来给别人看他敬重嫡妻的了。第一百零八章 爱恨晚来急珍淑妃和太子夫妇,此时对这个幕后黑手已经恨到骨子里去,打定主意,一旦从皇帝口中问出,必定要将其打杀了以平此时他们三人的屈辱和愤怒。章和帝一眼便瞧出他们一家子心里的主意,只是他自己也对这宫里搅风搅雨的人十分厌憎,本来是懒得去管的,只是这人身份特殊,章和帝好指望着借他之手,把那人的势力连根拔起,在不留后患。因想起,故人,现下,章和帝心情是真的相当糟糕了,声音冷了几度,对地上跪着的三人道:“也不是什么值得上心的啊物。太子妃且出去吧,朕和珍淑妃与太子还有话说。皇后如今卧病,朕心甚痛,虽此事和太子妃不相干,但是朕耳中,却也听闻了太子妃当日对皇后的奏对——可真说不上毕恭毕敬呢!如此,你便道外间跪着为皇后祈福,也是你当小辈的一片孝心。”太子妃脸色更白了。珍淑妃和太子都立刻瞪向她。太子妃简直快冤死了!她自嫁给夏侯松,就没得宠过,能够面儿上看着比别的妯娌还尊贵体面些,全靠着娘家里调-教出来的四角俱全、面面俱到。对皇后的态度,那也是在顺应太子和珍淑妃心意的情况下,尽可能地礼貌恭敬——毫不客气地说,自珍淑妃往下,整个独孤家里、太子宫中,就是她这个太子妃对皇后最有礼数了。可是现在皇帝盛怒中去查明事情的真相,平日里别人抓不住把柄的言行,在皇帝细究下,哪里还用得着讲什么证据、规矩,即使是自己言语中冷淡了些,皇帝要追究,那也是“不孝”的。最可悲的是,太子妃还不能为自己辩驳一句——难道她要说这是揣摩婆婆、丈夫的心意不可不为的么?又不是不想活了……太子妃只能叩头,哭着悔过,踉踉跄跄地道外面跪着去了。这下,章和帝才好说那些宫闱秘事。“先皇后宫中,曾经有个太监非常得宠,阖宫上下都要让他三分,这事,太子可能不知道,珍淑妃却是清楚的。”珍淑妃皱眉,道:“这自是知道的。先皇后平素冷冷清清的,为人也端庄严肃,但是却肯给那太监几分好脸色,还多次对臣妾等提起,说他是难得的伶俐人儿。难道,此事竟然是……说来,臣妾现在才想起来,先皇后仙逝后,大家都悲痛了好一阵子,竟然也没想着照顾一下中宫里为照顾皇后立下许多功劳苦劳的忠心的宫人,也是臣妾自己思虑不周。”“否则,若当时但凡上点儿心,也不会忘了那太监,以至于有今日这场祸事。”珍淑妃抬头,盈盈流泪地对章和帝道:“虽臣妾亦有过错,但此事牵扯了太后、玉德妃、太子、太子妃,臣妾便是舍了自己一条命,也容不得那等心狠手辣之辈留在宫中,求皇上恩准!”章和帝看着珍淑妃保养得恍惚当年的面庞,忽然觉得十分倦怠。当年,他也是很喜欢这个表妹的。她娇蛮,却不跋扈;清高,却满目爱慕;亲近,却从不失分寸。那时候,每次一想到这个外人面前自恃文采,清冷高傲若天山雪莲般高不可攀的女子,在自己面前却总是放□段,如一个普通娇媚小妻子,章和帝也是满心欢喜的。只是,那时候章和帝只是一个备受压迫的不得宠皇子,必须在先帝、王贵妃、独孤家、朱家等等势力中周旋,等再回过头,当年的小表妹,却已经是蒙尘鱼目,再不复往昔清澈了。看看,现在不过是想要处置一个小小太监,何至于生拉胡扯那样许多呢?就像朕不知道似的,若当初她真敢收拢先皇后的宫人,屎盆子那是立刻就会被扣在她自己头上,洗也洗不清。如今却说这些话,不过是引着朕往堪堪也算是半个嫡子的二皇子头上想,帮着太子排除异己罢了。二子行事还算得章和帝的意,他自然不会让珍淑妃和太子找到由头对付他。章和帝懒得戳破,也不想绕圈子,直言:“当时,朕第一时间想到了二子,算一算厉害恩仇,也似乎是他的动机最大。可是,查下来,却发现事情远没有那样简单。表面上和老二相关,细查似乎太子妃和玉德妃都不太对劲,深入地查,太后、贵妃、你珍淑妃个个有问题。最后,才发现,竟然是先帝废妃王氏遗留下的钉子,逆贼夏侯祚(顺王)埋下的伏笔。”“可叹,一个阉货,竟然妄想皇后!结果说得感天动地,最后查出来又哪里和风月相关了?不过是权力迭起,利益掺杂罢了。那些话本小说,也只能骗骗深闺妇人,只可恨愚妇自己不检点,却引狼入室,害了自己性命不提,还牵累儿女家人!”章和帝这话,就算是因事而感,也未免说得太多了。太子却突然看到自家娘捏紧的袖口,心里咯噔一下。只庆幸父皇没有追究的意思,可是母妃也太过了!毕竟是儿子,那就是男人,想法总是偏向父亲的,章和帝三宫六院喜新厌旧,太子不以为奇,他母妃不过是无伤大雅的稍稍过界,便觉得恶心难忍。更兼夏侯松不自觉的会把自己带入皇帝的角色,因此更无法接受他的父皇,堂堂大汤皇帝,居然受了这种屈辱!章和帝也没继续这个话题,总归那些事其实是宫里历来默许的,只是他特别膈应这些事儿,此时提一提,珍淑妃自然会好好处理了,连带着贵妃等也会闻风而动。继续道:“如今人已经在被关押在暗牢,本不好对谁说,只是松儿乃是太子,和别个不同,朕也要渐渐让你知道许多事,因此才原原本本告诉你们。但是,太后年纪大了,身子渐渐不如往昔健朗,听闻关于废妃的事儿,又要气闷。且朝中恐怕又会兴起许多传闻,对皇家颜面也是损伤。因此,此事入得你们耳,便要如泥牛入海,再不能出口。”珍淑妃和太子连忙叩头,齐声道:“皇上/父皇信任,实乃隆恩,臣妾/儿臣不敢辜负。”心里,母子俩大呼“因祸得福”。今儿章和帝虽看起来对太子和珍淑妃都很不客气,大发雷霆之怒,可不用细想,就能看出他有多么看重太子,那真是和别的皇子大不一样!他们此时如同吃了定心丸,心情简直要飞扬起来了。珍淑妃又道:“可见妖妃祸患——到现在已经三十多年,竟然还会起祸端,真是不得不防。”章和帝白她一眼,道:“爱妃和太子刚刚还道,对玉德妃是……”话说一半,便歇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太子嗔了自家娘一眼——不过是无权无势只凭父皇一夕恩宠的女人和不到总角的奶娃子,有什么不能忍的?玉德妃向来不张扬跋扈,不惹她,对哪个都以礼相待,有什么还计较的?珍淑妃心里仍然苦涩,却立刻大谈“玉德妃德行出众,章和帝能有此等佳人相伴,比先帝幸运许多”,之类。章和帝神色淡淡的。太子却忽然笑道:“说来,儿子这次去江南,还知道了一件秘事——原来,之前父皇不是有位妃嫔,儿子倒是记不清那位的分位了,竟然是扬州节度使的血脉!可惜这次这位节度使被查出许多劣迹,儿臣为父皇办事,丁点儿不敢讲情面,只好一应将证据呈上。”章和帝似笑非笑地看了太子一眼。说得倒是谨慎,连位分都“记不清”,自然是不熟的。陈雨燕之事,别人不清楚,连玉德妃自己都被章和帝瞒在鼓里,但是像是珍淑妃和贵妃这样宫里遍布爪牙的,当然是早就一清二楚了。陈氏娘家只是一介芝麻小官,母家更只是商户,哪来的胆子把主意打到堂堂第一宠妃,玉德妃娘家头上?自然是有内情的。章和帝早就知道了陈家和扬州节度使的渊源,也打定主意要收拾他的。只是他又不是为美色肆意妄为的昏君,不可能随意处置一位节度使。太子这次,与其说是卖玉德妃一个好——毕竟人家还“不知道”这些呢,还不如说是给自己擦屁股来着。谁不知道,江南节度使是独孤家提拔起来的,每年为独孤家献上不知多少银两。但是出了这种事,这位节度使无疑就是太子一系的肉中之刺——左右独孤家不缺能人,即使舍了这位,总会有其他人补了他的缺。独孤家自己收拾了这位,章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