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安阳八俊(下)
作者:漫漫不慢      更新:2022-05-06 09:43      字数:2154
  李泽渊一脸无辜,“有吗?难道本王说错话扫了大家的兴?大家不要介意,请继续,请继续。”说着靠在椅背上以手支颐,优雅地摇着折扇,仿佛不曾发生过什么事。

  倏忽的沉默,除李泽渊外,酒桌上的其他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半晌,不见他再有其他反应,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不时地端着酒杯自斟自饮。正当其他人以为已经没有了下文,公冶筹刚欲开口,就听见李泽渊说道,“各位家族实力雄厚,不必为前程担忧,反正京城衙门甚多,随便找个小官儿做做,家中还是可以轻松解决的。大家每日这样风花雪月,也不失为一桩乐事。”

  众人脸一黑,敢情这家伙今天是存心来找茬的。魏仁斌急躁,瞪了好友一眼“阴阳怪气,欠揍!”

  赵硕为人精明,见状立即让管事将阁楼上的所有丫环仆人全都领了出去。待众人退下,画舫阁楼上现下里就只剩长安八俊八个人了,公冶筹明白今日永安王必定有话要说,就差有人直接挑明了。他郑重其事地说道,“殿下,京城最不缺权贵才子,相互攀附结交本也是常事。我们八个为什么聚在一起,不过是有或多或少相似的经历,相互间分外投契才相互引为知交好友。我们是否真的愿意沉迷于风花雪月中,殿下最清楚。我知道殿下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话。只是若殿下拿我们当朋友,就别再这样拐弯抹角地刺我们,若有话直说无妨。”

  见公冶筹如此郑重,永安王知道他今天想说的话应该可以进入正题了。“公冶兄想到哪里去了,我不过是见大家整日聚会宴饮与一般的京城纨绔并无二致,却又整日眼高手低,自诩怀才不遇,想要追名逐利却又不付诸实际行动。所以随口说说心里话罢了。”

  “哼!并非我怀才不遇,不付诸行动,而是我根本不想遇。如今这京城里乌烟瘴气,男子汉大丈夫自当忠君护国,可现在君不君臣不臣,御林军也好、禁军也罢到底是在为谁效力?到底是在为谁卖命?我不屑于跟他们蛇鼠一窝。我的抱负自然有选择施展,用不着殿下你操心!”

  魏仁斌武人性情,有话直说,众人见他话语中已毫无顾忌,具是一惊。

  赵硕知道大家心中所想,笑眯眯地安抚众人,狭长的狐狸眼因为笑脸变得更细更长,“这艘画舫是我们赵家自己的产业,画舫上的人都是经过仔细筛选的家仆,我敢确保我们此刻在大厅中讲的话绝不会有第九个人知道。”

  “豪言壮语谁不会说,若真让你舍弃荣华富贵去冒险,你肯下这个狠心吗?你别忘了你父亲可是上官太师的心腹,若要连带着让你魏府牺牲今天的荣华富贵,你愿意吗?”

  话说到这份上,大家已经开始渐渐反应过来这句话才是今天的重点,永安王这是有“大逆不道”之事和众人谋划。不待魏仁斌脸红脖子粗地回答,公冶筹抢先开口道,“殿下不必激将,若有事差遣,尽管开口,只要是忠君为民,不违背道义之事,别说魏兄可以舍弃荣华富贵去冒险,我们在座的各位又有谁不愿意?”

  “是呀,小皇叔若有什么难事需要用得着我们的,可千万别瞒着大家,我们朋友一场,愿各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一个清越的女声想起,然而说话的人的样子却是极俊俏的一位“公子”,而这位“公子”正是临安王的女儿,和乐郡主李瑾。

  和乐郡主能成功扮成公子哥骗过世人眼睛,用四皇子的话说,主要是因为她平胸。和乐郡主与四皇子的秀气美恰恰相反,她从小被临安王当男孩子养,颇有几分男孩子的淘气,身材瘦削且高挑,五官透着一股英气,声音低沉,以致她常在与人初见时被误认作男儿身。她女扮男装混在安阳八俊中多年不仅从未被世人发现,反而不知骗得多少京城少女寂寞春闺暗相思。

  和乐郡主因年龄最小又是女儿身,所以在他们八个人中间最受疼爱,最受照顾。她性情爽朗豪迈,颇有侠义心肠,爱和大家称兄道弟,在她眼里并无什么尊卑长幼之分,所以小皇叔也好,其他人也好,她都会毫无顾忌地称他们为“朋友”。

  “殿下有事一直犹疑不说,莫非是觉得我们几个公子势单力薄,无法帮到殿下?”赵公子仍旧笑眯眯地看着永安缓缓说道。

  李泽渊本知他的朋友并非畏首畏尾之人,只是所谋之事非比寻常,无法直接开口请他们帮忙。他一番试探和激将后,见众人毫不排斥,心知交对了朋友,心下甚是感动。于是举杯,说道:“各位如此信任本王,本王感激不尽,本王先在这里敬大家一杯。”

  随后他放下酒杯,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人,“今日我要说的事若实施起来将十分危险,甚至可能危及家族安危,不过绝对是忠君且不违背道义之事。若在场的人有谁有顾虑怕被牵连,可现在就离场,本王可以理解,今后大家依然还是朋友。”

  阁楼内既无人说话,也无人起身离开,唯有芙蓉江上的清风徐徐穿堂而过,撩拨得人心中蠢蠢欲动。

  少顷,李泽渊见众人并无离开的意思,且大家脸上都浮现起兴奋的红光。不禁苦笑道:“本王虽然嘴上说实在是不想连累大家,想来我的内心其实也是存了一点私心吧。如若真的不想向诸位求助,本王今日就不会有先前的失言。”

  “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殿下讲出心里话,找我们帮忙,是真心拿我们当朋友。”魏仁斌知道要干大事,正中下怀,心情转好,话音跟着高亢起来。

  “这件事还要先从一段往事说起。”李泽渊开口道,眼睛望向窗外,穿过宽阔的江面抵达朦胧的青山,仿佛看见了久远的记忆。“各位的年纪与我相仿,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本王也只是个七岁孩童。”他顿了顿,“你们可曾听过大周赫赫有名的沈家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