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冰河先期带回去两万，后来迟蔚蔚打过去五万，一共七万。他翻遍了所有口袋，也就剩了一千元，医药费六万出头，护工费一千多，他已经用得很省了，不知道其他钱都用哪儿了。

  迟蔚蔚说：“你就别伤脑细胞想了，大致也就这样了。我们把车卖了吧。”

  迟蔚蔚盯着成冰河，成冰河也盯着迟蔚蔚。半晌，成冰河说：“才开了一年多，我舍不得。”

  “舍不得也没办法，高利贷得要还，新房子的家具还没买全，房贷一个月就是几千，还有马上开学孩子的学费，还有保姆费，哪一样不要钱。我们养不起车的，再说了，你现在又不用往C市跑了，要不要车无所谓了。”

  成冰河想跟迟蔚蔚说，自己在给妈妈收拾东西时，看到她的存折，那上面还有几万块，要么先拿出来用。最后他还是把话给咽回去了，虽然自己知道那钱多半也是自己偷偷给父母的，但毕竟是妈妈的最后一点保障，再怎么困难也不能动那个心思。自己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妈妈没什么思想负担，迟蔚蔚也不用心里不舒服。因为前几年买这个房子时，妈妈明知道自己到处借钱，也没说一句先拿出来垫垫的话，这事若让迟蔚蔚回味出来，心里肯定不舒服。

  成冰河心里有点对不住迟蔚蔚，说：“老婆，真难为你了。”

  迟蔚蔚叹了口气说：“说不上难为，你就当我为我父母买个保险吧。以后我父母有啥事，你也如是对待就行了。”

  “明明居功甚伟，又何必说得如此触目惊心呢。”成冰河笑了。

  “这不是谦让，这是实情。”迟蔚蔚被了一拉说：“睡吧。”

  接下来的几天异常地繁忙，两人除了上班就是跑家具城，还要应付着前来看车的人。

  迟蔚蔚原本打算婆婆和谈家美都安排在楼上，反正楼上有独立的卫生间，这样相对清静些。但后来要想着，秦秀英行动不便，安置在楼上不太方便。但是如果她住楼下，谈家美住楼上，照顾起来也不方便。最后她跟成冰河商量了一下，把楼下准备做书房的一间腾出来给秦秀英和谈家美两人住，楼上开辟了一间做书房。

  趁车还没卖出去，两人一趟趟地把家里的东西拉到新家去，等拉得差不时，车也卖出去了。连上路一共花了十四万的车，到最后只卖了八万多，成冰河连连感慨，以后不买车，只买房。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进宅了。迟蔚蔚原打算，一家子订一席回来吃吃，鞭炮一放就住进去了。可是，成冰河跟她说，成冰梅想来。好几年了，自从上次乔迁成冰梅没来，到现在都没有机会上门。迟蔚蔚不知道，是成冰河有意给妹妹一个机会，还是成冰梅主观上就想来，反正她不能拒绝。她不能让成冰梅找一个现成的借口，不是自己不看妈，而是她这个做嫂子的不人道，不让自己上门。没有人去追究原因，就那样的结果一摆，自己上街就得被唾沫星子淹死。其实，有的时候舆论也很暴力。

  既然成冰河家要来人，迟蔚蔚家就也得来人，干脆就两人的家人聚一聚吧，迟蔚蔚就在附近的酒店订了席。

  进宅那天已经放寒假了，迟蔚蔚家人除了耀宇上班没来外，其他人都来了。迟蔚蔚以为成冰梅也会一家子全来，最后来的只有成冰梅一个人。从秦秀英入院到出院，李辉就从来没有出现过，甚至一个电话都没有，成冰河夫妇对此心里都有个疙瘩。

  因为是开心的日子，夫妻俩高高兴兴地陪着大家。成冰梅因为第一次见到迟家的人都不熟，一个躲在小房间里陪着妈妈，连新房子都没去看。

  成冰河则带着迟家一大家子人去了新房子，按着上次进宅的程序又做了一遍仪式。看到岳母一家子眼里的惊奇与羡慕，成冰河在心里狠狠地得意了一把。

  当看到楼上还有两间空着时，刘若幽说：“正好，等我家迟迟将来要独立书房时，老头老太就过来住。”

  成冰河笑着接过话来：“你可想好了，那老家拆迁时就得有我们的啦。”

  虽然大家都听清楚了，可谁也没接话题。白杰说，你们这楼上的阳台不利用起来太浪费了，将来可以把这边的窗户做成活的，把阳台利用起来。

  于是大家又站到窗户前，看窗外美丽的风景。藏在衣服底下的人心，哪有风景怡人呢。

  叶爱珍的脸色有些牵强，迟蔚蔚知道嫂子的话多少让妈妈有点惊心。

  她瞅了身边没人的机会跟妈妈说：“楼上的房间是给你和爸爸准备，你们可以随时来住。”

  叶爱珍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你们负担太重了。”

  迟蔚蔚不知道妈妈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是说自己负担太重妈妈将来不到自己这儿来住，学是说他们来自己这儿养老之后负担太重。总之，她还是很欣慰的，不管哪种意思，说明妈妈是能体谅自己的难处的。这总比公公婆婆信奉的你们吃不成也要给我们吃的养老信条，让人感觉得舒畅些。

  饭都是在饭店吃了，成冰梅坐在饭桌上感觉到就自己一个外人，虽然叶爱珍一个劲儿地给自己夹菜，她还是很不自在。看着嫂子一家人其乐融融，她羡慕又嫉妒，从今往后自己就没有娘家了。以前跟婆婆有什么冲突，还可以跟妈妈说说，跟哥哥聊聊。自从上次哥哥乔迁后，有时候自己打电话他就有些不耐烦。妈妈现在这样了，自己以后吵架了，连个去处都没有。凭什么迟蔚蔚这么好运，碰到哥哥这样疼她的人，又有那么和美的娘家，自己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差呢。

  人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看别人，怨天尤人。其实很多时候风光的表相底下藏着的更多是沧桑。成冰梅不知道，其实迟蔚蔚也很羡慕她，有个任劳任怨的婆婆帮她照顾孩子。

  耀安、刘若幽、迟蔚蔚各人照顾着孩子，成冰河与岳父和白杰聊着天，整个桌上就是成冰梅是沉默的。刘若幽看到迟蔚蔚又是给孩子夹菜又是忙着打包，说：“你不会先吃嘛，最后一下子打包就行了，这样多麻烦。”

  迟蔚蔚笑了笑说：“不麻烦，也就多夹一筷子罢了。”叶爱珍清楚底细，现在打的包是给秦秀英和保姆吃的，没准儿一会儿回去亲家母还会嫌是大家吃剩的。她猜得一点儿也不错，成冰梅回去喂妈妈的时候，秦秀英果真泫然泪下，嘀咕着自己现在也就能吃点别人剩下的了。成冰梅一开始没听明白，后来才明白过来，就跟她解释说是迟蔚蔚在吃之前就打的包。秦秀英一听，说那是她做给你看的。成冰梅忽然有点明白了妈妈有时候说迟蔚蔚不好可能只是她自己的臆想。

  因为两处房子里都有床铺，一大家子人都能住下，叶爱珍心里一面替女儿高兴又换大房子了，一面替女儿犯愁，这婆婆瘫在床上何时是个头。

  因已近年关，叶爱珍第二天一早就领着一大家子人全走了，倒是成冰梅又在Y市呆了两天。

  成冰河打了个的把妈妈接到新房子里，这时候秦秀英才知道儿子的车卖了。成冰河跟她解释，自己才买了新房子，欠了一屁股债，养不起车就卖了。反正当时也是为了经常回家看她才买的，现在已经住一起了，也就不需要了。秦秀英听了也没放心上。

  成冰梅在Y市呆的日子，成冰河希望妹妹能主动提起妈妈的医药费。虽然自己并不指望她分担，最起码能表示个意思，自己好跟迟蔚蔚交待。但自始至终，成冰梅对此一字不提，迟蔚蔚冷眼看着这一切。

  谈家美也跟着秦秀英搬到了新家，顿觉眼前一亮，看来堂妹的话没有错，是自己估计错了。

  谈家美的儿子因为她的到来，放寒假就没有回去，而是在Y市找了份兼职，在超市里做促销。这一晃就要过年了，谈家美想带着儿子一起回家过年。

  迟蔚蔚见已是腊月底了，他们娘儿俩回老家，什么都没准备，即使回去也呆不了两天，于是发也就留他们和自己家人一起过年。谈家美竭力推辞，她是有所顾忌的，自己是个寡妇留在人家过年很不方便。迟蔚蔚多少有些了解她的心态，笑了笑说：“家美，城里不同于乡下，没有任何顾忌的，再说你们现在回去冷锅冷灶的，这年根岁底的，再置办也迟了点。在这儿过年，人多也热闹点。”

  谈家美见迟蔚蔚真心地留自己，就跟儿子商量了一下留了下来。迟蔚蔚把成冰梅走之前住的房间收拾了一下，给谈家美的儿子杜林住。

  好几年大年夜都只有一家三口，今年就显得尤为热闹。杜林和杰克，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下下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