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仲超一定要带周筝筝去阿明的武馆瞧瞧，结果到了武馆之后，小裕儿就和阿明玩得非常开心。“阿明真厉害，一逗裕儿就笑，就连我们逗裕儿，也不见得裕儿笑得那么开心。”周筝筝很高兴，裕儿快乐，她便也快乐。林仲超说：“裕儿是想早日拜师学艺啊。”阿明把裕儿抱起来，让裕儿坐在他肩膀上，“这个徒弟我可是收定了，可别到时候不给我了。”于是在阿明家里欢欢喜喜地吃了饭，一行人就离开了，不久就到了一家诗社。周筝筝一看这是“海棠诗社”就想起来了，这不是十一皇子林寞开的吗？当初林寞离开皇宫在民间生活，开了海棠诗社专门给大户人家的孩子教授诗歌为业。“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从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朗诵声，周筝筝拉着林仲超走了进去。林寞拿着书坐在台上，一头黑发好像抹了油一样，脸白的像粉，时光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林寞面前是黑压压的一堆学生，抬起头看到周筝筝，二人相别那么多年，林寞还是一眼就认出来周筝筝。很快地，林寞放下书，走过来带着微笑，周筝筝摆了摆手，指了指自己和林仲超的衣服。林寞懂了，他们这是在微服私访，不让林寞叫他们太上皇和太后啊。“这位爷和夫人请到这边坐。”林寞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这是孙子？”看着周筝筝怀里的裕儿，林寞也是很高兴，“真是可爱呢。”周筝筝笑靥如花：“算辈分的话，裕儿还要叫你太叔公呢。”林寞腼腆一笑：“想不到我那么大辈分了。”林仲超四下看了看说：“瞧你，这里经营得不错啊。”林寞笑道：“我别的都不会，只有开家诗社，混口饭吃。”宫里还是会发给林寞月钱的，不过不多。林寞开诗社也能赚点银子，大户人家附庸高雅，就是喜欢自己的孩子们出门吟诗作画，所以，送来学诗歌的也不少。林仲超说：“还是一个人？”林寞点点头：“一个人习惯了，若是忽然成亲多了个人反而麻烦。”“这怎么能是麻烦呢？两个人多少也有个照应。结伴而行也不寂寞。”周筝筝说，“其实上门做媒的一定不少，难道就没有看得上的？”“没有。”林寞看了周筝筝一眼，脸红了。周筝筝明白了。林寞性格一直都是这样偏执，上辈子林寞守着周云萝还为她死，这辈子虽然放弃了周云萝，可还是不曾走出这个执拗，转而爱上了周筝筝。可惜周筝筝是不可能爱上他的，林寞于是选择了死守着这段不为人知的爱情。“还是要放开心扉，才能拥有幸福啊。”周筝筝叹了口气。没多久，学生们下课了，林寞就去给他们解答问题。林仲超说：“林寞是一个好老师，那么负责。”周筝筝说：“那我们也不打搅他了。”正要走，林寞追了上来：“你们留下来一起吃一顿吧。”周筝筝一怔：“不了。我们住客栈。”“干嘛住客栈？我一个人怪寂寞的，你们搬来和我一起好了。”林寞邀请道。林仲超不愿意，都出宫了就是不想再见到皇家的人，出来透透气，为了自由。周筝筝见林寞难过的样子，答应过些天去找他玩，住一起就不必了。第891章 提案到了晚上，林仲超把裕儿交给听琴和太监，让他们留在客栈，自己和周筝筝去了河畔看灯。如今已经是夏季，岸边的琼花让人眼花缭乱，芳香怡人。周筝筝深吸一口气，“听说河边很多画舫，画舫里有不少歌女，不如我们进去听一听她们唱的什么歌？”林仲超不以为然：“还能是什么歌？都是卖弄风情，吸引客人的吧。”可是既然周筝筝想去看，林仲超自然奉陪。到了画舫里，为他们弹琵琶的是一个十五岁的姑娘。少女进来就自报芳名，然后对着林仲超妩媚一笑，坐下开始弹奏。这笑容并不真实，乃是一种习惯性，为了生活，为了客人多给点赏，她们不只是卖唱，还要卖笑，甚至于卖身。林仲超并不喜欢听，于是一直注视河面。忽然，婴儿的啼哭突兀地响起来。林仲超看到河面上漂浮着一个木盆。哭声就是从木盆里传出来的。周筝筝也听到了。“去看看。”林仲超连忙让船夫把船开过去，接近那个木盆。令他大吃一惊的是，木盆里竟然有一个婴儿！那婴儿浑身什么都没有穿，肚脐上还有一条长长的脐带，浑身被冻得青紫，闭着眼睛哇哇大哭呢。看起来是那么瘦小，应该是刚出生不久的。林仲超连忙把婴儿抱了起来，原来还是个女婴。林仲超脱下外衣给女婴当襁褓！歌女的琴声止息了。周筝筝凑过来看：“这个女婴肚子上好像受了伤，难不成被人给打了？是谁对那么小的孩子下这样的毒手？”“还能是谁？估计女婴现在那么小，也就只有她的亲生母亲有这个机会下手吧。”身后，歌女忽然说道。周筝筝看了那歌女一眼，对林仲超说：“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先医治女婴，女婴受了伤，根据肚子上的青紫色可以看出，有人拿重物敲打了她肚子。”林仲超说：“女婴嘴角有血，可能内脏被打中了，造成内脏出血。好在击打额额并不重，女婴可能吐了几口血之后就没有再吐了。”周筝筝搂紧女婴：“这个人的心可真狠，既然把她生出来却要至她于死地，不但殴打她，还把她扔到木盆，放在水里随波逐流。孩子还那么小，哪里会有活路啊。”“她这是不希望孩子有活路啊。”林仲超声音开始凝重起来。上了岸，二人马上带女婴去了医馆。经过救治，女婴是活过来了，周筝筝从农妇那里买了点奶给女婴喝下后，女婴便也甜甜地睡着了。只是，肚子上的青淤还在，周筝筝看了心疼。“不行，一定要找到这个毒妇！遗失自己的亲生骨肉也就算了，还把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婴打成这样，真是天地不容！岂能就此放过她？”林仲超义愤填膺道。“超哥哥，想要找到此妇恐怕也不难，只怕刚才那歌女知道一些底细，何不找她来问问？”周筝筝建议，方才她见那歌女眼神焦急，似有话说，只是之前来不及询问。于是二人重新回河边，等了一会儿没看到歌女，就去问别的歌女，有个叫海棠的歌女在不在？没想到认识海棠的歌女倒是挺多的。很快二人就找到了海棠的住处。待过去一问，果然海棠就在那里，不久就说出了实情。原来海棠认识这个女婴的生母，也是一个歌女。因为在画舫里作歌女，一来二去跟一个有家室的大官人好上了，还成了他的外室。可是怀孕了之后却被大官人家里的正室妻子知道了。这下可好，正室一闹，大官人就不敢认了，因此这歌女的大肚子就落的个独自承担。孩子月份大了，没有办法落掉，最后也只能生下来。这个歌女是个狠心的，孩子一生下来就不想要，又是打又是虐待，不管孩子怎么哭，就是不可怜。结果打不死就把她放到木盆里，想要用水漂走，让她自生自灭去。谁知让林仲超给看到了。问海棠为何能认出这婴儿，因为，亲娘打的时候海棠也在，拦不住，这婴儿也有个胎记海棠也记得。真相大白后，林仲超于是找出这个歌女。无奈那歌女受到质问依然不肯认错，甚至觉得孩子生下来养不养是她自己的事，与旁人无关。林仲超大怒，让太监把这事报告给官府。最后，这个歌女被收押入监，一辈子为奴，再也不能放出来，也再也不能有孩子了。歌女被惩罚了，可是，女婴的父亲也是始作俑者，岂能就此放过？于是一面是林仲超在那边跟官府斡旋，一面是周筝筝来到大官人的家里。才知道大官人还有一双父母，家中只是子嗣零丁。周筝筝告诉他的父母还有这女婴的事情，大官人也下跪认错。那父母见到女婴也是喜极而泣，愿意好好抚养，决不遗弃。于是周筝筝就放心把女婴交给他们，同时也告诉他们，若是女婴收到虐待或者出了意外，一定对他们严惩不贷。他们千恩万谢地送走了周筝筝。当然周筝筝临走前，也是对这女婴格外不舍。虽然只是短短几日的相处，可是这女婴着实可爱，遭遇也很可怜。周筝筝再次拥抱了她，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把一枚长命锁戴在了她脖子上，希望她一世平安。然后才含泪离别。事情虽然已经告一段落，可是这样的悲剧不是第一次发生，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作为太上皇和太后，自己的国民如此行为，他们的心情是非常悲痛的。“超哥哥，我们就算没有能力杜绝这件事，可也不能任其发生。得想个办法减少这事发生的机率。”周筝筝说。林仲超想了想说：“可以由官府出面设置弃婴驿站，如果有人真的无力抚养或者不愿意抚养的，可以把孩子送到驿站，由官府出人出银抚养他们长大。”周筝筝说：“这个提案是不错，就是会增加抛弃婴儿的几率。你想啊，官府都出钱出力去养育这些孩子了，那些生活贫困的家里人一旦遇到点麻烦，就会把孩子扔给官府。”第892章 回宫林仲超也觉得这提案有很多不足，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就先记录下来。裕儿哭了。这几天忙于弃婴的事，都没有管裕儿，裕儿受了冷落，在抗议呢。当周筝筝要跟林仲超出门办事的时候，裕儿拉住她的手，哭了。“超哥哥，我不出门了。”周筝筝抱住裕儿，“我要留下来陪裕儿。”林仲超点点头：“回家给裕儿带礼物。”林仲超继续去河边。这次，他深入走访了好几个歌女的家里，了解她们的生活。可是林仲超越是了解，越是忧愁。这些歌女的生活呈两极分化，有的名声在外，过来捧场的客人就多。可有的只唱歌不陪人，因此赚不了几个钱，年轻的倒也没事，年纪大了只能养活自己，连个家都成不了。这些歌女很多年纪轻轻就被父母抛弃，或者是因为家里兄弟比较多，所以离开家自己谋生的。这条河边是歌女街。有地痞暗中操纵这些歌女，为了有更多的客人可以唱歌，她们有时候还得讨好这些地痞。歌女每个月的要交给这些地痞固定月钱。地痞也要从他们的收入中抽薪。而底层歌女因为不愿意陪这些地痞，往往争取不到好的客人，因此也得不到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