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所谓的陪人，自然是伴随着糜烂的生活。林仲超非常愤怒，想不到天子脚下竟然还有这么一堆糜烂的人，他愤怒歌女，怒其不争，同时愤怒这些地皮无赖。是谁给他们的权利，让他们能够靠着这些歌女抽薪，靠着河岸赚钱。回家后，他连给裕儿的礼物也是忘了买了。周筝筝端了红枣粥过来：“超哥哥，我亲自做的，食材可能没有宫里那么好，可是，就地取材还是很有平民的味道。你尝尝。”林仲超端起来吃了一口，“好吃。不过阿筝，我觉得，我们要先回宫一趟。”“怎么了？难得能出来那么自由，还想过几天无拘无束的生活，怎么那么快就要回宫啦？”周筝筝不解。“最近在民间看到了很多不公平的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去跟宫里的大臣们商量一下如何解决。而且这些事应该让策儿知道了。策儿作为一国之君，却不知道在天子脚下竟然发生这么多不平之事和悲苦之事。”林仲超叹了口气。周筝筝搅拌了几下红枣粥，“其实我们可以去写封信给策儿，让策儿跟大臣们去商量解决啊，非得我们亲自回去吗？”看得出来周筝筝是不想回去。林仲超说：“最近我们看到的这些事用一封信又如何能说的清楚呢？再说了。我们说的策儿也未必会重视，还是亲自进宫，亲自去商量会比较好。不是策儿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的，他未必会有我们这样强烈的情绪去坚持。”周筝筝很高兴：“超哥哥能为百姓如此着想，大茗朝有指望了。好，回去就回去，总之你做什么我都是支持你的。”“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林仲超抱紧了周筝筝。裕儿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差点额头撞上桌子角了。周筝筝连忙抱起裕儿，“你要小心啊，磕疼了我会心疼的。”林仲超吃醋道：“看来你对裕儿比对我还要好呢！如果是我磕破了头，你可会这样心疼？”“你都是这样大的一个人了，还跟一个幼童吃醋吗？真是的。”周筝筝白了林仲超一眼，“不过，既然要回宫了，这次出来没有带裕儿好好玩一玩，明天我带他好好转一转，然后我们再回去如何？”“好好好，总之什么都要以裕儿为先就是了。”林仲超宠溺地摇摇头，都是他爱的人，他倒不会真吃醋。这世上最幸福的事就是他爱的人们彼此都相亲相爱，无争无吵。次日，周筝筝带裕儿爬山。林仲超跟着保护他们。裕儿喜欢抓蝴蝶，捉蚯蚓。甚至会捏一把泥巴送到自己嘴里。周筝筝连忙拉住了：“不可以，泥巴很脏，不能吃的。”裕儿很聪明，真的放下了泥巴。周筝筝教裕儿认花草树木，各种虫子，还和裕儿一起挖野菜，抓河里的鱼虾，回家的时候，那些鱼虾就被厨子做到餐桌上。裕儿指指鱼虾，笑了，意思就是他认得这些都是白天抓到的。周筝筝用点头鼓励裕儿。这一顿，裕儿吃得很开心。没过多久，一行人回到了皇宫。林策听说林仲超和周筝筝回来了，顾不上和大臣正商议国事，飞奔过去。“父皇，母后，你们瘦了。”林策哽咽道：“都怪儿子不孝，不能让你们在皇宫住得舒坦，所以才……”“都说了不关你的事，策儿，是我们自己想出去透透气。”周筝筝握住林策的手，“给你带来很多宫外的好东西。”有糖葫芦，荷叶鸡，竹筒饭，都是路边小吃，可是顶好的御厨也做不出民间的这股味道。林策高兴极了：“你们回来就比一切礼物都好。朕要设一场接风宴来欢迎你们。”林仲超严肃地说：“策儿，这次我们回来是有很重要的事要交待你。接风宴就免了吧。我们不想要那么高调。”“是的，策儿，我们还会再出宫的，接风宴真的不需要。”周筝筝也说。林策几乎要崩溃了：“父皇，母后，你们还要出去？”周筝筝摸了摸林策的脸温柔一笑：“策儿，咱们还是先听一听你父皇要说的事吧。”林策一怔：“那么急吗？就不能让朕陪你们先吃完饭？”林仲超说：“策儿，你在皇宫里幸福吗？”林策一怔：“父皇怎么忽然问这样的问题？”“不管如何，我们有吃有喝，可是民间却有不少人为了生存，跟挫折奋力搏斗着。比如，帝都河岸的那些歌女们。”“朕听说过。”林策很好奇。“那些歌女生活糜烂，卖弄风骚，是时候要整治一番了。”林仲超说，详细地把这些天的所见所闻讲给林策听。林策自然是大惊：“想不到普天之下，竟然还有这么悲惨不公的事。”第893章 疾苦周筝筝说：“时候不早了，肚子都饿了吧？先吃饭吧。一边吃一边说。”“好好好。”林仲超笑道，“那就吃吃策儿给我们准备的美食。”大殿里，雕刻华美的桌子上摆放着何其精美的食物。周筝筝拉着林仲超的手坐下来，林策拍了拍手，早有几个宫女穿着华美的衣服上来，水袖一摆，载歌载舞。林仲超说：“策儿就是贴心，好久没有一边吃喝一边看歌舞了。如今看来，富贵生活的乐趣就在于此。”周筝筝说：“超哥哥现在不先天下之忧而忧了？”林仲超端起夜光杯喝了酒，“酒足饭饱后才能谈忧国忧民。说起来我们都还是酒囊饭袋啊，实在惭愧。”林策说：“父皇在朕心中永远都是大英雄。”周筝筝说：“好了，策儿，你就快别给你父皇盖戴高帽子了。赶紧去通知那些大臣，等下过来一起商量一下对策才是。”林策点头，“想不到民间比皇宫里悲惨多了。”用完膳后，大臣们齐聚乾清宫。周筝筝带着裕儿去御花园玩耍了。林仲超和林策坐在高位，大臣们站在阶下。林策说：“秦淮河边的歌女，你们是否有过了解？”一句话让大臣们都红了脸，纷纷都说不认识。林策没好气地说：“你们不会以为让你们了解歌女就是跟她们有私吧？”“臣等不敢。”大臣们连忙跪下俯首。林策说：“歌女也是大茗朝的子民，你们岂能轻视？再说了，你们看起来很心虚啊，该不会你们私下跟她们有交集吧？”“没有！没有！”大臣们纷纷否认，脸上都是嫌弃。“言归正传，这些歌女生活凄惨，朕实在心有不忍。”林策一脸严肃的说道。“有些大户人家，家道中落，女子们为了活命，也就只能去当歌女了。”一个大臣接话道。林策看了眼这大臣，点头道，“诸位爱卿，可有何良策？”台下，大臣们面面相觑，平日里讨论的大多都是边关洪涝，这落魄的女子生计，却是从没有在朝廷中谈及过。看着面面相觑的大臣们，林策心有不悦的说道，“尔等平日里养尊处优，却对百姓的疾苦没有反省。”“启禀皇上，微臣认为可以将这些歌女登记造册，然后每个月给发些银两，以贴补家用。”户部左侍郎建议道。林策看了眼林仲超，“父皇怎么看？”“这算是一个办法，只是容易被人钻了空子。”林仲超缓缓地说道。“朕也觉得这办法还不是最好的。”林策顿了顿说道。“歌女以艺谋生，是否可以由朝廷出面，成立一个歌艺团，”兵部尚书进言道，“一来歌女有了管理，不容易出乱子，二来外边的人也不敢乱来。”“嗯，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林策思考了片刻，点头道，“歌女的吃穿住行都有人打理，也不会那么窘迫。”“能自立的歌女姑且做这样的安排，那些尚未长大的女婴女童又该如何安顿？”林策其实更关心的是这些人。因为没有能力，这些女童女婴得完全依靠别人的帮助，要不然，就得活活饿死或者冻死。“要有专人去照看她们。”吏部尚书自言自语道，只是大铭朝所有的官衔安排里，并没有这样的职位。“专人照看是必须的，可哪里有这样的场地？”林策反问了句，专人可以花钱聘用，可如果要另外兴建一个场所，那就有些不太实际了。“书院或许可以。”礼部右侍郎突然插了一句话。“书院！”林仲超眼前也是一亮。书院环境安全，女婴女童们在书院里也是可以读读书学学女红技艺，着实是个不错的选择。“秦淮河边本就有几个书院，也足够收纳这些女童女婴，无非就是在边上再修筑几间房子，可以让女婴女童们有个干净的睡觉的地方就可以。只是人手方面，可以由当地官府出银子，但是同时也规定，但凡被送进去的女婴，不能再跟跟亲生父母相认，以减少抛弃率。”“诸位大臣觉得如何？”林策又扫了一眼，缓缓的问道。“女婴女童生性好动，书院里的先生怕是管不住这些婴孩。”“照看婴孩，肯定是需要再另外安排人选的，”林策说道，“朕已经决定了，这事就由礼部右侍郎来主办，有什么需要只管提，朕要让这些女童女婴们安顿好。”“微臣领旨。”在一旁听着的林仲超也认同了。商量之后，林策将礼部右侍郎叫到了书房。“侍郎可有什么难处？”“为皇上分忧，本是微臣的本分，不敢谈什么难处。”“好，”林策笑道，“朕赏你御赐金牌一块，在办理这事的时候，你可以调动当地官吏来辅助你。”“多谢皇上！微臣一定不辱使命。”歌女每日的生活都很单调，除了唱歌喝酒，就是睡觉。空虚的歌女有时候还会和客人睡一起，一来是为了多赚几个钱，二来，也是真的空虚寂寞。歌女们自知生活不会有什么盼头，也断了成家的念想，更不会想着自己生育个孩子。可是和客人一起之后，难免就会有怀孕的。看着肚子一天天的鼓起来，歌女们甚至不知道肚子里孩子的爹是谁，而为了有饭吃，歌女们更是不得不挺着肚子唱歌喝酒，甚至还要挺着肚子和客人一起。时候到了，肚子发动的时候，歌女们便去找个安静隐蔽的场所去生孩子，如果有幸从鬼门关口回来了，歌女们就把刚出生的孩子抱到寺庙门口或者城门口，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唱歌喝酒。这一个个弃婴，有些身体是有缺陷的，没多久就会死掉，而还有些身体好的，就能熬过来。一些男孩弃婴，往往是被送进少林寺当了和尚，或者是被有心人领回去当养子。但凡身体还可以的，结局都还不会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