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挖苦的语气酸溜溜的，顾清和赶时间懒得理他，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他就拂袖而去。

  “姑娘，那人也大过份了，明明是你救了人，他就是动也不动的往那一站，在一旁风凉话倒是说的不少，感情这是在看戏？”船工不能当面顶着船客，这是规矩，但是暗里嘀咕几声还是可以的。

  “但凡是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有人看热闹，他爱说我可以不听，为他费神费力多不值。”顾清和嗤笑一声道。

  “也是。”船工摇头一笑。

  二人脚步不停，转眼就到了仓门前。

  “人是否在里面？”顾清和皱眉看了眼围在四周的人，不满的开口的。

  看热闹的人多，就是没有一个愿意帮忙的。

  “在，船头也在里面，姑娘你莫要听那些人胡说，那老婆婆说了，此事和你无关。”船工说着吆喝四周看热闹的人离开。

  “让让，大夫来了，你们都不要挤在这里。”船工推不开众人，只能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有人动了，也有人就是不动，好似这和他们没有关系一般。

  顾清和火了，这是要进去救人，病人还在里面，不是在集市上买菜！

  “你们都堵在这里做什么！有大夫在，要是想进去救人，那就进去，要不是就不要妨碍我救人，看热闹？那抱歉这里没有热闹看，里面有人性命岌岌可危，你们还堵在这里，人要是有事，你们一个个都是刽子手！”

  她真不想吵，但是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太让人火大了，这都什么时候，总有人在这里添麻烦！

  “嚷什么嚷，什么没有大夫，这里不就有一个大夫，你一个女子跑来做什么？刚才这两个不是你治的，现在人都已经不行了，你还敢来！”人群里面陡然传出一声，挤出了个身材中等的仆童样子的下人。

  “唉，书喻，你回来，怎么能这么说话呢？”紧跟着里面走出了一个长须细眼的瘦弱男子，面略带恼色。

  顾清和眯了眯眼睛，这是何人？

  “大家是同行，这救人是不分男子女子的，我们能救人，人家姑娘也能，书喻，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这万万不可。”他轻叹一口气，说着就转身对顾清和微微一笑，客气道：“姑娘，在下张元，这次去上京是要考核生药库吏目，不知姑娘这是通过了上京太医院的哪次考核？若是已经过了那张远确实要好好请教姑娘一番。”

  “这位张大夫居然已经过了州署医馆的考核，那岂不是要进入太医院了？”围着看热闹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开了口，颇为诧异。

  “这将来可是要成为御医的人啊！”

  “御医，那就是朝廷的官员了！”

  人群渐渐散开，一听有说是朝中官员的，立刻就不敢闹了。

  张元连连摇头，说着不敢不敢，脸上确实掩盖不住的得意，不过瞬间就被收敛，不仔细根本是瞧不出来的。

  末了他还看了顾清和一眼，微微一笑，却是笑里藏刀。

  大齐县医馆考核相对简单，行医资格还算容易，州郡的医馆可是要通过上京太医院管制院下来的官员亲自考核后才能得到行医资格的，而到上京考核生药库吏目的考生那必须是州郡考核里面的佼佼者且有官员的推荐信引荐才可。

  太医院的地位不必说，那里聚集了大齐最好的大夫，是皇亲贵族才能看得的。

  生药库众人虽然不直接给宫中贵人看病，但他们负责给太医院提供药材，直接和太医院有联系，太医院一些吏目都是从生药库提上去的。

  不过，即使进了太医远，太医院吏目也不能称得上御医，还是有些差距的，不过这在外人看来毫无差别。

  人只要知道这是太医院就行，不管你是是不是尾巴。

  张元眯眼打量着面前的女子，之前他听说有个船客病倒了，一打听是对穷夫妻，他刚想推开门的手又收回去了，这种人哪里值得他医治，不过贱命一条，还是好好抓紧时间多读些医书更重要，毕竟生药库的考核他也不是很有把握。

  后来听人说，居然有人救活了老夫妇，还是个年轻的女子，他当下诧异了，忙让书喻去打听。

  原来老夫妇就是简单的食物中毒，要是他也会催吐和开甘草汁，而且还会开干蒜煮汁，令病人饮之，这才是双管齐下的好方子，光是救人不值得他出门，令他疑惑的是盐水服之，这法子他从来没见过，一时间就心痒难耐，想去亲眼看看病人。

  谁料他一去看，切脉的时候发现那老丈居然更严重了，不过不是因为食物中毒，而是因为脱疽！

  这是和消渴症并发而来的一种症状，为了确认，他趁人不注意，直接脱了人的鞋袜，当即就见到了坏死的肌肤和黑腐的足部。

  心下大颤，不敢多留，却转念一想，或许能不要他亲自出面，让那女子自动现身。

  门前的船工他让书喻支开了，里面的老妇人躺在里面休息，也不会瞧见他，只要稍稍闹出点动静就好了。

  他偷溜出去，在转角处喊了声不好了，船工立刻就被吸引过去，进门就见到老丈露在外面的足部。

  他再在人多的时候适时的加入就行了。

  顾清和眸子冷色一闪，心里有了大致的想法。

  这话说的正是暗潮涌动，一上来就说自己是要考核生药库的吏目，表明自己是有官方认可的实力，再摆出一副请教的样子，当真是礼数齐全。

  她面色不改，丝毫不惧，淡淡道：“张大夫，救人急还是请教急？”说完当着他的面转身就走，愣是将张元撂在一边。

  原本她还想和他一起进去瞧瞧病人，结果这人开口不错，后一句让人听着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什么狗屁大夫，病人在里面生命垂危，他居然还能扯一堆，怎么着？准备开茶花会？

  她虽然没有县州的考核证明，但并不畏惧，她会的，他肯定不会！

  这种人就算是大夫，怕是有医术也没有医心！

  张元刚受了众人羡慕的眼神，正心里得意，这女子居然出言顶撞他，还直接甩袖子就走？

  好啊，他倒要看看这人是怎么治病的，治不好有她丢脸的。

  不，是一定会丢脸！